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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原来是你

    莲华楼位于石佛寺西侧,是嘉兴府顶级酒楼之一,其素斋远近闻名,大厨何妫乃是浙菜系代表人物,招牌菜“南湖春晓”将菜肴与造型艺术完美结合,湖光山色尽收盘中,被誉为天下第一冷拼。

    四人刚到楼下,便听见楼上传来阵阵喝彩,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咚咚声”,楼板不堪重负嘎吱作响,灰尘顺着缝隙扑簌簌不断下落,底下的食客可倒了大霉,铁青着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店小二正手忙脚乱地张罗给他们换位子。

    楼上的肯定就是黄端等人了,莲华楼的老板乃是嘉兴当地豪绅,有份参与当初黄只帆的接风宴,自然识得知府公子,担心那些食客上去讨要说法惹得黄端发怒,到时砸坏桌椅板凳啥的还不是给自己添麻烦,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一方面告知他们黄端的身份让他们别去招惹,一方面着人重做一桌好菜当做补偿,竟是由着黄端胡闹。

    四人上了楼,靠河的包间门户大开,黄吉面对着一桌人呼呼哈哈打着套路拳,衣衫烈烈作响,可见虽然是表演性质但他也没有敷衍了事。桌上除了黄端和他的妻妾外,王云竟然也在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解开了心中长久郁结的原因,眉宇间的书呆子气一扫而空,跟黄端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关系发展可谓神速。

    虽然黄吉身份低微,但身手确实不错,褚见深不满一介武人竟如同街头卖艺般给人耍把戏,冷哼一声:“功夫是拿来制敌的,你师傅若是知道你在此打拳供人取乐,不知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黄吉扫了他一眼停下来,冲着黄端道:“少爷,那我过去了。”对褚见深的冷嘲热讽毫无反应。

    黄吉和黄九与黄端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兄弟,但毕竟还是黄家家奴,没有资格与主人同桌吃饭,黄端便另外开了一桌,供下人们吃喝。

    黄端兴致勃勃地拍拍旁边的空座,大声招呼褚福柔:“来来来小美人儿,坐这里!”

    褚福柔怎么可能理他,一屁股坐在怀影旁边,甜甜一笑:“姐姐我和你坐。”褚见深自然坐在她和王云之间,剩余俩空位便自动归属于徐家兄弟了。

    由于人未到齐,黄端刚才只要了下酒的佐菜而已,黄九不用吩咐便招呼伙计开始走菜,王云喝了酒兴致高涨,举杯起身向众人示意了一下,道:“今日有幸能交到这么多的朋友,借着黄兄的场子,王云逾矩敬大家一杯!”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除了褚见深冷着脸没动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意思了一下,不过王云也没注意,坐下来跟旁边的徐茂银讨论布匹生意的门道。

    徐茂金盯着王云心中惊诧不已,这人的气质与上午完全不一样,莫非喝了酒会变身不成。

    黄端上下打量着褚福柔,见她左手腕添了条手链,道:“这串子乌漆嘛黑的有啥好看,我家的珠宝首饰多得是,送你两箱!”

    褚福柔抬起胳膊晃了两下,洁白的皓腕晃得在场男士眼晕:“你懂什么,这可是魏夫子送我的,你说那些东西难道我自己买不起吗?”

    “啧,挺大方啊魏老头,又是送玉又是送木头的,”黄端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还隐约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要是自己能有他的赠送品那说出去可多有面子啊,转向褚见深,“臭屁王人家送啥东西给你了不?”

    “关你何事。”

    “嗨呀,”黄端顿时兴奋起来,“那看来你是啥也没捞着,哈哈。”

    白痴,褚见深还想着算命的事,没兴趣跟他斗嘴,心里骂了声不作回应。

    说话间两个小二一左一右抬着张巨大的瓷盘小心翼翼地往包间里走,嘴里招呼:“帮帮忙挪挪位子嘿。”

    王云赶紧站起来,好奇地瞜了一眼,惊叹出声:“漂亮!”

    盘子上桌众人才得以一窥全貌,与其说是菜肴不如说是一副山水画,以生姜、花椰菜等作出远近山景,滤掉油与杂质的清汤作湖,鱼脍铺路,春笋搭桥,亭台楼阁无所不包,蛋黄沉于汤汁之下以作太阳倒影,湖心岛上甚至以不同材料雕出各种动物,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刀工端的是出神入化。

    黄端不是第一次吃这个菜了,见其他人惊叹连连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面带得色地介绍:“这道菜就是莲华楼的镇店之宝——南湖春晓,用的是脍脯酱果蔬雕刻拼接而成,一道菜就要足足三十两呢,小二,我说得可有错?”

    那小二知道黄端可是惹不起的主,赶紧献上马屁:“大爷真是博学多才,这是咱们酒楼大师傅的招牌菜,以南湖做景,虽然只是一道菜但却包含了东西南北各种风味,每日限量一份,不是最尊贵的客人都没有机会品尝呢。”

    这记马屁拍得黄端非常满意,扯着嗓子喊:“说得好,有赏!”

    隔壁黄九立马应声:“知道了少爷。”

    “原来这就是南湖春晓,果然名不虚传。”

    一声幽幽的长叹传来,不知何时有人站在门口,手扶门框倚在一旁,眼神空洞又似看着什么又似什么都没看。

    褚见深的座位是背对着门的,闻言略微侧目用余光瞟了一眼,蓦地瞳孔放大,身体猛然扭了过来,恍惚间仿佛眼前人身边开满了粉色花朵,连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

    那人身量不高,只有一米六出头,唇红齿白眉目如黛,眼波盈盈似秋水,白玉般的肌肤透着嫩红,眉头微蹙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分明就是个忧愁美人,容貌比之褚福柔的确有所不及,但我见犹怜的哀怨却为他平添了几分美感。

    清疏不确定地小声问阮绵绵:“二姐,我刚才好像听到的是男人的声音吧?”

    阮绵绵还未答话,黄端恍然拍案而起:“我说怎么有点面熟呢,原来是你!”

    那人虽是女儿相貌,穿的却是男性常服,黄端适才还没反应过来,听清疏这么一说顿时想起前些日子在南湖雅集上见过的那个艳若桃李声如屠夫的伪娘来:“你不就是那个樊,樊什么之来着?”

    “樊益之。”樊益之有气无力地拱拱手,他在嘉兴府名头颇大,被人认出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当然别人认识他多是因为男生女相而不是其才名罢了。

    褚见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冷峻的帅脸充满惶恐与茫然:“你你你你是男人?!”他虽然贵为世子,但至今只有一个夫人,倒不是说有多么的专情,只是他更执着于所谓怦然心动的感觉而已,万没想到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在他眼中开花的居然是他妈的男人,命运还真是会开玩笑。

    褚见深的问话当然是非常失礼的,但对樊益之而言也算不得什么,淡淡一笑没有在意,倒是王云站起来和他打招呼:“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嘉善樊益之,在下王云,见过樊兄了。”

    “不敢,今日已经目睹了王兄风采,能获得魏夫子认可让小弟好生羡慕。”

    这几句话毫无疑问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之气,褚见深人都傻了,目瞪口呆眼神涣散,只觉得天旋地转希望破灭,忽地抓起酒杯哐哐哐连灌自己三下。

    褚福柔哪见过他这样,莫名其妙道:“咋啦你酒瘾犯啦?”

    褚见深哀怨地夹了一筷子豆芽,半晌才蹦出一句:“苦酒入喉心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