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很久……
老金认得那个少年。
如果记得没错，那少年搬到这边一年左右，偶尔会路过他的摊子，偶尔也远远看上几眼，只是从来不吃。
哼，应该是那种家里管得瞎JB严的小孩吧，说路边摊不卫生，这个那个。
别家不知道，老金可是把自己的姓写在招牌上的，三中那些小孩，又经常下晚自习就过来吃夜宵，从初一吃到高三，都是别人家辛苦养大的孩子，他老金可不敢半点瞎搞。
今晚又远远看到那少年。
只是，胸口挂着一个小孩？旁边还有个高个子女生？
看校服也是三中的，长得可真好看，哪怕是在这家贵族学校，哪怕他摆了十几年摊，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生。
咦，他俩是要过来吃东西吗？
少年和高个子女生找了张远离马路的桌子坐下，手脚都有些局促。
“两位吃啥？”老金扯起了嗓门，手上不停。
俩人低声商量一阵，高个子女生清脆说道：
“一份炒粉干，一份炒饭，谢谢老板。”
“粉干要蛋的还是海鲜还是素的，饭要蛋的还是火腿肠咸鱼橄榄菜？”
俩人又商量一阵，少年耸耸肩，女生又道：
“老板您帮我们各配一份好不好，不要太辣就行。”
“好嘞，稍等啊，要喝饮料这边箱子自己拿。”
许凡诺轻轻吐了口气，和顾星相视一笑。
终究还是露了怯
刚刚顾星问她有没有吃过路边摊，她心里咯噔一下，是哦，自己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居然连路边摊都没有吃过，真丢人也丢死。
她从小参加斯巴达，泥里滚过，岩石上摔过，终点线后吐过。
有几年暑假去农村种树插秧喂猪，手上还有被野草拉过的疤痕。
还经常和爸爸他们去爬山、露营、野外生存。
怎么就现在看起来像个呆头呆脑的富家女呢？
对面那家伙就一路淡定得很，也是，如果不是油盐酱醋都尝过了，又怎么会有现在这幅老神在在的样子。
不服气。
“顾星，你听说过斯巴达勇士赛吗？”
顾星点头，顾月好像某年拿过名次，奖牌至今还挂在她家客厅里，比她老公全国联赛亚军的奖牌都要招摇。
“下个月在钱海有一场，你有空的话带小同去看看？”
“看什么？”
“看我啊。”
“哦，好啊。”
许凡诺不开心了，她这么主动献宝，顾星还是清清淡淡，一点都不意外，一点都不激动，不是应该说，哇，你真厉害，真是看不出来吗？
不行，这几天一定要练一下，到时让那家伙惊掉下巴。
其实她不知道，顾星心里想的是：
“许凡诺果然无所不能，千万别一惊一乍的样子，倒让她小瞧了。”
空气里便只剩下哔哩吧啦的翻炒声，小家伙反倒是睡得更熟，小手轻轻抓着顾星的衣领。
还好，两盘热气腾腾很快上来。
一份是海鲜炒粉干，一份是橄榄菜蛋炒饭。
许凡诺很想吃炒粉干，但选了炒饭，因为虾要吐壳。
她左手端起盘子，坐直腰身，舀起一勺炒饭，陡然扑出的热气把她吓了一跳，还好对面那家伙弯腰低头吃着，没有留意到自己。
炒饭放进嘴里，挺好吃的，但和以前吃的也没什么不同。
又吃了两口。
对面那家伙头都没抬起来过，大口大口吃得好像很开心，脑门上都渗出了细汗。
有那么好吃吗？
她犹豫一阵，把盘子放回桌上，学着顾星微微弯腰，吃了一口，几粒米饭掉了出来。
但，真的是好吃了一些。
于是，两个人默默相对的人，有了同样的节奏，两个盘子，也渐渐少了一半。
“顾星。”
“嗯？”少年终于抬起头。
“我想吃炒粉干。”
少年哦了一声，把两个盘子换了个位置，继续低头。
许凡诺心中叹了口气，她以为自己家里规矩算多了，但也不至于这样迂腐，吃顿饭连话都没有一句，不知道顾星从小是怎么过来。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会不会是我太端着了，让他感觉不自在。
许凡诺放下筷子，用手拿起一只虾，咬下虾头，贝齿剔掉虾壳，稍稍咀嚼后，咽了下去。
有一点点沙子。
她抽出纸巾，擦了嘴唇后，折好放在桌上，重新拿起筷子。
“我很久……”顾星腮帮子鼓着，低头开口。
“嗯？”
“我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吃饭了。”
顾星抬起头，把饭咽下去，双眼闪烁着笑意。
“真好吃。”
“嗯，好吃。”
许凡诺夹起一筷子炒粉干，也笑了。
五米外的老金躲在几个热水壶后边，欣赏着这一幕，也笑了，心里嘀咕道：
“我就说，高档饭店里坐一桌的，不一定是一路人，能一起吃路边摊的，怎么可能好不了。”
……
又度过了普通的一天，放学后。
顾星决定要开始接单了，他穿好工作服，取出工单，食指蘸了些印泥，按在第一页，很快，页面上浮现出一行行文字，又以不同的速度消失，被另一些文字所代替。
看来真的是要抢单的。
有些单子连看都没看全，就没了，有些停留一到五分钟，顾星仔细看了，都是些不好惹的任务，例如将C类灵兽从从大羊弄菜场送到抱山别墅，将某件五百年前的瓷器送到某某看守所，将某段记忆横跨南北十分钟内送达之类。
行走江湖，还是要一个稳字。
在他的概念中，从来没有“越级挑战”四个字，如果要有，也是别人越他的级，被他无惊无险拿下，叮的一声，奖励到账，经验加一，如此苟到天荒地老，反正岁月漫长。
怎么就没当初送奶粉那样简单的呢？
又盯了一阵，某条信息出现在页面上，顾星眼前一亮。
嚯——
轻喝一声，一直悬着的食指按下，那条信息像是被他的指纹压住，再也动弹不得。
“接到单子？”许凡诺停下作业。
顾星竖起大拇指，几步过去，和她来了个givemefive，又去捏了捏小同糯糯的脸：
“你们，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钱海快递之王。”
说罢蹦蹦跳跳出了门。
“注意安全。”
许凡诺捂嘴笑起来。
顾星这家伙，真不适合可可爱爱的举动。
在大妈和保安们的注视中，顾星骑上小电驴出了小区。
小电驴汇入城市车流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二姐以前跟他提起过，老顾当年辞去医院的铁饭碗后，也是开着摩托，每天在小县城里跑客户，有次被以前某个患者家属们截住，大雨天里，拖到巷子里揍了一顿，摩托车丢进江里，眼镜也被踩碎了，就这么一路摸着，回到了家。
那时二姐还是个小猫猫头，看着老顾跌跌撞撞进了家门，擦了把脸，吃了饭，和妈妈商量再买一辆摩托，但家里没钱了，老顾说骑单车也是一样的，然后继续辅导大哥做作业，陪她玩。
听到这件事情时，顾星没问，此刻才好奇起来，后来老顾有没有报仇。
应该是没有吧，二姐也说了那些人是谁，顾星在小城里生活十几年，也遇到他们很多次，他们除了眼神越来越复杂，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好。
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有工作的人了，如果将来赚了很多很多钱，有没有要去打脸的人呢？
脑子里过了几轮，好像也没有。
这么说来，自己过去的十七年，好像没受什么委屈。
小电驴连续拐了几个弯，在一家连锁咖啡馆门口停下，顾星确认地方没错，停好小电驴，推门走了进去。
店员抬头看了一眼，看见黄色衣服戴头盔的他，低下头去继续拉花。
“走错了，没有单子。”
咖啡馆不大，就零星坐了三四个人，顾星环视一圈，坐在角落的一个男人放下手里书本，向他招了招手：
“是我叫的。”
如果记得没错，那少年搬到这边一年左右，偶尔会路过他的摊子，偶尔也远远看上几眼，只是从来不吃。
哼，应该是那种家里管得瞎JB严的小孩吧，说路边摊不卫生，这个那个。
别家不知道，老金可是把自己的姓写在招牌上的，三中那些小孩，又经常下晚自习就过来吃夜宵，从初一吃到高三，都是别人家辛苦养大的孩子，他老金可不敢半点瞎搞。
今晚又远远看到那少年。
只是，胸口挂着一个小孩？旁边还有个高个子女生？
看校服也是三中的，长得可真好看，哪怕是在这家贵族学校，哪怕他摆了十几年摊，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生。
咦，他俩是要过来吃东西吗？
少年和高个子女生找了张远离马路的桌子坐下，手脚都有些局促。
“两位吃啥？”老金扯起了嗓门，手上不停。
俩人低声商量一阵，高个子女生清脆说道：
“一份炒粉干，一份炒饭，谢谢老板。”
“粉干要蛋的还是海鲜还是素的，饭要蛋的还是火腿肠咸鱼橄榄菜？”
俩人又商量一阵，少年耸耸肩，女生又道：
“老板您帮我们各配一份好不好，不要太辣就行。”
“好嘞，稍等啊，要喝饮料这边箱子自己拿。”
许凡诺轻轻吐了口气，和顾星相视一笑。
终究还是露了怯
刚刚顾星问她有没有吃过路边摊，她心里咯噔一下，是哦，自己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居然连路边摊都没有吃过，真丢人也丢死。
她从小参加斯巴达，泥里滚过，岩石上摔过，终点线后吐过。
有几年暑假去农村种树插秧喂猪，手上还有被野草拉过的疤痕。
还经常和爸爸他们去爬山、露营、野外生存。
怎么就现在看起来像个呆头呆脑的富家女呢？
对面那家伙就一路淡定得很，也是，如果不是油盐酱醋都尝过了，又怎么会有现在这幅老神在在的样子。
不服气。
“顾星，你听说过斯巴达勇士赛吗？”
顾星点头，顾月好像某年拿过名次，奖牌至今还挂在她家客厅里，比她老公全国联赛亚军的奖牌都要招摇。
“下个月在钱海有一场，你有空的话带小同去看看？”
“看什么？”
“看我啊。”
“哦，好啊。”
许凡诺不开心了，她这么主动献宝，顾星还是清清淡淡，一点都不意外，一点都不激动，不是应该说，哇，你真厉害，真是看不出来吗？
不行，这几天一定要练一下，到时让那家伙惊掉下巴。
其实她不知道，顾星心里想的是：
“许凡诺果然无所不能，千万别一惊一乍的样子，倒让她小瞧了。”
空气里便只剩下哔哩吧啦的翻炒声，小家伙反倒是睡得更熟，小手轻轻抓着顾星的衣领。
还好，两盘热气腾腾很快上来。
一份是海鲜炒粉干，一份是橄榄菜蛋炒饭。
许凡诺很想吃炒粉干，但选了炒饭，因为虾要吐壳。
她左手端起盘子，坐直腰身，舀起一勺炒饭，陡然扑出的热气把她吓了一跳，还好对面那家伙弯腰低头吃着，没有留意到自己。
炒饭放进嘴里，挺好吃的，但和以前吃的也没什么不同。
又吃了两口。
对面那家伙头都没抬起来过，大口大口吃得好像很开心，脑门上都渗出了细汗。
有那么好吃吗？
她犹豫一阵，把盘子放回桌上，学着顾星微微弯腰，吃了一口，几粒米饭掉了出来。
但，真的是好吃了一些。
于是，两个人默默相对的人，有了同样的节奏，两个盘子，也渐渐少了一半。
“顾星。”
“嗯？”少年终于抬起头。
“我想吃炒粉干。”
少年哦了一声，把两个盘子换了个位置，继续低头。
许凡诺心中叹了口气，她以为自己家里规矩算多了，但也不至于这样迂腐，吃顿饭连话都没有一句，不知道顾星从小是怎么过来。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会不会是我太端着了，让他感觉不自在。
许凡诺放下筷子，用手拿起一只虾，咬下虾头，贝齿剔掉虾壳，稍稍咀嚼后，咽了下去。
有一点点沙子。
她抽出纸巾，擦了嘴唇后，折好放在桌上，重新拿起筷子。
“我很久……”顾星腮帮子鼓着，低头开口。
“嗯？”
“我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吃饭了。”
顾星抬起头，把饭咽下去，双眼闪烁着笑意。
“真好吃。”
“嗯，好吃。”
许凡诺夹起一筷子炒粉干，也笑了。
五米外的老金躲在几个热水壶后边，欣赏着这一幕，也笑了，心里嘀咕道：
“我就说，高档饭店里坐一桌的，不一定是一路人，能一起吃路边摊的，怎么可能好不了。”
……
又度过了普通的一天，放学后。
顾星决定要开始接单了，他穿好工作服，取出工单，食指蘸了些印泥，按在第一页，很快，页面上浮现出一行行文字，又以不同的速度消失，被另一些文字所代替。
看来真的是要抢单的。
有些单子连看都没看全，就没了，有些停留一到五分钟，顾星仔细看了，都是些不好惹的任务，例如将C类灵兽从从大羊弄菜场送到抱山别墅，将某件五百年前的瓷器送到某某看守所，将某段记忆横跨南北十分钟内送达之类。
行走江湖，还是要一个稳字。
在他的概念中，从来没有“越级挑战”四个字，如果要有，也是别人越他的级，被他无惊无险拿下，叮的一声，奖励到账，经验加一，如此苟到天荒地老，反正岁月漫长。
怎么就没当初送奶粉那样简单的呢？
又盯了一阵，某条信息出现在页面上，顾星眼前一亮。
嚯——
轻喝一声，一直悬着的食指按下，那条信息像是被他的指纹压住，再也动弹不得。
“接到单子？”许凡诺停下作业。
顾星竖起大拇指，几步过去，和她来了个givemefive，又去捏了捏小同糯糯的脸：
“你们，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钱海快递之王。”
说罢蹦蹦跳跳出了门。
“注意安全。”
许凡诺捂嘴笑起来。
顾星这家伙，真不适合可可爱爱的举动。
在大妈和保安们的注视中，顾星骑上小电驴出了小区。
小电驴汇入城市车流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二姐以前跟他提起过，老顾当年辞去医院的铁饭碗后，也是开着摩托，每天在小县城里跑客户，有次被以前某个患者家属们截住，大雨天里，拖到巷子里揍了一顿，摩托车丢进江里，眼镜也被踩碎了，就这么一路摸着，回到了家。
那时二姐还是个小猫猫头，看着老顾跌跌撞撞进了家门，擦了把脸，吃了饭，和妈妈商量再买一辆摩托，但家里没钱了，老顾说骑单车也是一样的，然后继续辅导大哥做作业，陪她玩。
听到这件事情时，顾星没问，此刻才好奇起来，后来老顾有没有报仇。
应该是没有吧，二姐也说了那些人是谁，顾星在小城里生活十几年，也遇到他们很多次，他们除了眼神越来越复杂，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好。
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有工作的人了，如果将来赚了很多很多钱，有没有要去打脸的人呢？
脑子里过了几轮，好像也没有。
这么说来，自己过去的十七年，好像没受什么委屈。
小电驴连续拐了几个弯，在一家连锁咖啡馆门口停下，顾星确认地方没错，停好小电驴，推门走了进去。
店员抬头看了一眼，看见黄色衣服戴头盔的他，低下头去继续拉花。
“走错了，没有单子。”
咖啡馆不大，就零星坐了三四个人，顾星环视一圈，坐在角落的一个男人放下手里书本，向他招了招手：
“是我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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