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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初现危机

    令妃被芳纨搀扶着,花盆底的鞋轻缓而有节奏的一步步触地走到了富察主子刚刚挪开的位置,缓身坐下。一旁的富察氏并不想留下恶主之名,连忙卑恭的说道:“那个,姐姐,我这也是…”

    “我家娘娘只是要教训下这行错差的野丫头。”一旁的嬷嬷快人快语的说道。这个嬷嬷是富察主子身边得脸的姑姑,也无甚忌惮的连珠炮语般讲述。

    令贵妃透明稀薄的脸颊透着一股着恼意,其实平时她并不想招惹是非,只是这次情是为了芳纨,“妹妹,”令妃刚刚想说话,鹭鸶的织锦桌围下摆打了个皱褶,锦缎料的硬硬的毛边摩擦,一记红彤彤的五指印子赫然的显现在嬷嬷包含脂粉的粗糙脸上,头上有着南珠的小扁方牵引着小拉翅的的盘髻侧倒一边。

    芳纨姑姑的狠戾作风梁琦是第一次见到,着然不想昨夜的靡靡颓败之气,“大胆的嬷嬷,贵妃主子在这讲话,怎容得尔撒野,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嬷嬷顶着一巴掌,如吃黄连般,忸怩着往富察主子身边靠,富察氏的人被打虽然她一百个不愿意,但级别在那儿放着,虽说自己是个在旗的主子但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心中暗恨生:魏小玉,你一个下白旗包衣与汉族混的种,竟敢在我这儿作威作福。

    令妃静观这一幕利手打人的场面,微微蹙眉,好似知道富察氏她们不会罢休。淡然地叫过芳纨,“妹妹啊,芳纨姑姑性子直,前些年掌着司服所时仅仅有条,老佛爷就待见做事麻利的人,你就容她们几天吧。”言辞恭谨而恳切。

    富察氏涨着薄薄脂粉都盖不住地恼,看着上了年纪还是粉黛佳人的令贵嫔,双眼闪烁言辞怠慢的道:“人都挨了打,罚也罚够了,就当是她的吧,扯出一竿子见不得人的事,司服所的脸面也是挂不住的。只是姐姐你平日里虔敬大度,此时为何管起这一摊子闲事来。”杏眼含怒微漂向令妃,魏佳氏知道富察让了步,也忍了怒平和的道:“是姐姐仓皇,唐突了妹妹,在这给妹妹陪不是了,妹妹大度…”连连笑着迎着,芳纨姑姑在旁边也有些窘迫了,令娘娘都曲尊了。自己也就随着谦和了。

    芳纨扶着令妃娘娘回主阁去,一路上梁祺,锦颜扶着被打得七零八落的罗绮,步伐也不甚稳健,说是打得其实是吓得的,三年一直以来罗绮做事谨慎妥当,丝毫无纰漏。这次之事真是天降横祸,一边走着一边嘤嘤拭泪,白色的留香绉帕子,浸得湿斑斑的。

    锦颜搀着罗绮柔声说:“罗绮,没事都过去了就别想了。是吧,雪沁,这不都过去了。”朝雪沁眨眨眼,雪沁低头不语,不知在寻思着什么,脑袋低着,扁方上的垂饰有节奏的摇摆着,浓密的睫毛帘仿若粘在玉面上的绒帘子。“雪沁”锦颜侧着身大声地对着右边的雪沁大喊,在另一侧搀着罗绮的雪沁听着锦颜的大喊,惊蛰了一下,旗鞋歪了一下,花盆子白鞋撑子折断,雪沁也随着跌倒在地。

    罗绮,锦颜连忙过来搀扶雪沁。雪沁在跌倒的一瞬时看到了后面扶着红宫墙慢慢移动的芳纨姑姑,缓慢的行动犹如一迟暮老人,双腿蹒跚着困难的移动每一步。宫墙打下夕阳的橘红色余晖,带着姑姑慢慢的走来就像一帧帧动画的镜头。也许这个女人曾经在宫中拥有骄人的地位,统领这一所之宫女,做得一手人见人爱的出众伙计,或是得主子老佛爷的成爱加官进爵。但终究有芳华老去的一天。而这一天会怎样,是在角落中被人遗忘还是一口枯井埋香魂。想着想着有些惆怅,在这陌生的大宫门内进行着早成定局的人生,一个寒颤让她全身发冷。

    “雪沁,你起不起来,在不起来我们可不拉你了。”锦颜假装训斥的看着梁琪,前额的几缕卷卷的额发在说话时,柔软的晃动。

    “行了,别闹。你也不看看雪沁摔着没。”罗绮一脸关心的看着雪沁。

    “没有,”说着梁琪拽着锦颜的胳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朝罗绮笑着说:“没有,你看我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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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服所中空气凝结,两股巨大的气流冲突对峙。一股来自前任的掌事,另一股来自现任的掌事。

    碧悦姑姑双臂压着花梨搂雕镶嵌银箔板的隔层套夹桌几,双手摆弄着一对亮银色璎珞穗子的剪子,一边心不在焉的瞥视着依在酸枝镶螺钿木椅上的芳纨姑姑。芳纨也有意无意的摆弄着光滑发亮的披肩流饰。

    梁琪在底下看着,昨夜五更时还呻吟不止的芳纨姑姑此时的镇定表现。像她这样的一个好强坚毅的铁娘子是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脆弱的,但呻吟声却夜夜不止,以致司服所的老人都不愿意与她同住。

    僵持了很久,底下的婢子都有些坐不住了,困乏的转动身体或是朝比较好的姐妹眨眼传递信息。碧悦姑姑放下手中的璎珞剪子,威严的环视一遭,众人安然坐好。转而恭敬的向着芳纨笑了一下,“姑姑,今个身子妥当了点吗?”

    芳纨不苟言笑的答道:“还好。”

    “今个召集大家来,”碧悦姑姑的眼色直直的扫了一下前边的罗绮,声音顿了一下:“是为芳纨姑姑,昨个富察主子那的事,大家也都有耳闻吧。”

    婢女中一片唏嘘,大家都不乐意的看看侧座的芳纨,小声地议论“罗绮错了就错了,还有脸来,芳纨姑姑都退了,还当什么似的。”罗绮听着面红耳扫,芳纨直起身子正襟做好极力寻找往日的威严。碧悦却很是不怕外露的得意,挑衅的看着一旁的芳纨姑姑。

    相比芳纨的铁腕,碧悦更加圆滑。而芳纨就吃亏在这点,倘若坐在边上主持公道的是碧悦大家一定会认为是公正的,而是芳纨大家会认为是没事找事。梁琪想到了一句话叫,陈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但她心知芳纨人其实是不错的,体恤部下,就像那天病重时还拽着她的衣角怕她受寒。见着这个局面不免有些担心。

    “你们静一下,”碧悦的声音还没有吵杂的声音高。

    锦颜见着碧悦仿佛是助场的样子不乐意的喊道:“悄点,”一边还推着身边的人。“碧悦姑姑有话讲。”声音在锦颜的极力制止下慢慢小了。

    “是谁,谁有意陷害罗绮。自己站出来。不然查到要打倒暴室去。”碧悦的话好像没有说似的,在梁琪听起来。谁做得自己回去主动承认,那人要这么傻就不去这么有心思的做这嫁祸的事了。婢儿们又开始自顾自的唠起嗑来,气氛又混乱起来。

    “我晓得是谁了。”锦颜又一次冒泡而出,着急的前面的罗绮频繁皱眉。“我晓得”锦颜肯定得讲道。

    碧悦不耐烦地看了眼一身天青色旗装的锦颜,这个办事冲动果敢的丫头让她想起了年轻时的芳纨,对她着实反感,以致于连同她常着的瑁珠上一颤一颤的南珠镏子都一起看不顺眼。“见习姑姑有何高见?”

    “我晓得是谁。”锦颜一口断定。

    “证据。”碧悦轻瞟了一眼锦颜。“姑姑说话可要带证据。”

    “证据?”锦颜迟疑了一会,爽快地答道:“有,三天之后就有。”

    这话说出来时把梁琪吓得够呛,三天,还要证据,现在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罗绮更是回过头来,紧紧蹙着眉连连朝锦颜摇头。

    “好吧,就容你三天,三天之后,锦颜姑姑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还有此时决不会不了了之。”斜眼看了芳纨一眼,芳纨的表情不是很自然,心中暗怨,“锦颜啊,锦颜这下好了,是都揽到自个身上了,你太冲动了。”但表面上还是很平静的点点头。

    暮色深深的紫禁城不知掩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亭子下面流水脉脉,苍凉的笛声沿着廊坊一直穿透过小亭子。承在亭中的红灯笼被风搅着一会明一会暗,掌灯执事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半。亭中三个忧愁的少女围在一起,各自嗟叹。

    罗绮担心锦颜,锦颜此时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今天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除了手中大把的伙计,现在连一点线头都找不到。梁琪也心急,着急芳纨一个人在屋中无人照看,又担心锦颜。前后不定还是决定先回去,告别了立在柱子旁的锦颜以及趴在石桌上的罗绮独自一人往远处的司服后院走去。

    微凉的夜风顺着廊坊的夹道,袭袭的吹来,廊坊下黑色的深水暗暗浮动。廊坊一旁的植物唏唏簌簌的发出响声,一阵害怕涌上心头,梁琪双手紧紧地撰着灯笼把,灯笼随风摆着,灯焰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把周围的气氛衬得更加的诡异。

    “嗖嗖”两声,宫墙外的笛声戛然而止,不远处的假山上人影闪动,隔着一湖水依稀可以看到几个黑影,黑影纠缠在一起,影影绰绰。看不清,梁琪深知宫中是是非之地,尤其是夜晚更是诡异的地方。于是吹灭了灯笼伏在廊坊柱子后面,一团纠集的人影中忽然跑出了一个影。那影子大步的往外跑,后面的人群追着,黑影翻身跳过一块大石头眼见得冲到梁琪这边的廊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