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狱
王辰是松阳县县令之子，陈玄开文物店后便与他结识。少年性情多动，喜好山野怪谈，求仙慕道，可他家里家教甚严，尤其是不让他沉迷于这个方面，王县令甚至还私底下让人带了话出去，说是不许有人和他谈起这方面的话题。
两年前陈玄初入松阳开古物店，不明就里，和他打过几番交道。当时只当他是县令之子，在帮忙收集些资料时可能会有些助力，还刻意交好，也不避讳玄奇怪谈，被少年引为知音。等到知道其中情况的时候，已经躲不开他了，再加上相处下来，王辰虽然是县令之子，但家教甚好，天真烂漫又不失坦荡，和陈玄也算投缘，交往日深。
那副李妙真的《武陵寻仙图》，就是王辰多次求讨而不得的。该画是李妙真探访武陵山时所作，画内有些奇处。李妙真寻常山水画多为写意，以隐约留白为美，多重意趣。
可那副画，在细微处却多写实；而在实处之间，又有些非常理可见的奇异景象，竟似是作者亲眼目睹了仙家奇境。结合李妙真盛年之时突然踪迹全无的情况，这幅画便在仙踪怪谈的小圈子内声名大噪。
虽说这幅画有些奇处，可陈玄对画上细节也已经熟知于心，拿在手上也没研究出什么门道，留之无用。以双方交情，对方真要倒也就给了。只是，两年前，偶然得到这幅画的时候，陈玄正在被心中隐秘所困扰，正是这幅画和后面的故事点醒了陈玄解谜的思路，十分有缘，所以始终不肯让。
后来陈玄被他缠得烦了，为了堵他便道：陈某大半幅身家和志向都在这副图上，要是给了你，那便是把大半个性命都交了出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哪知王辰却慨然应道：这副图也是王某的毕生志向所在。那好，陈大哥，要是哪天你把这幅画给我，我就欠你条性命。
这当然是少年意气式的玩笑，陈玄也不会当真。只是今日情况危急，这幅画倒正好能充当示警的道具。
王辰性情天真烂漫，本不该把他搅进此事。只是崔阎罗性情强悍，为保万无一失，只求王辰出面，崔阎罗能给一个机会。
只求一个机会而已！
陈玄心内暗念，脚步不停，直往张府而去。
————————
“张颂案另有隐情！张颂案另有隐情！”
申时二刻，张府门口突传来大叫，声音之大，长街可闻。原本上午报案时候，看热闹的老百姓已经被驱散，现在这个声音响起，街上的人又纷纷朝张府门前围去。
又一句铿锵有力的话高喝而起——
“怒而杀人，为何戮其双目？戮目之痛非速死，为什么没有呼救传出？”
看守张府的甲衣兵士大怒，当即分出两个手持杀威棒的兵士，一人敲腿一人敲背，便要索拿陈玄。
“我与你家崔署长有旧，应邀而来，你敢打我！”
尚未即身，第三句大喝像利箭一样射向兵士。两人动作一顿，第一次正眼瞧向陈玄，只见面前之人一双星目隐隐发亮，摄人魂魄，竟一时不敢下手。
陈玄目不斜视，边说边挺身向府内走去。兵士竟不敢阻拦，悻悻跟上。
出得门房，张府大堂居中，左右各厢房以廊道相连，院内曲径通幽，碧波流水，亭阁水榭，不一而足，好一副富贵雍容的布置。
只是书房、前后门多处都围着着甲军士，铁铸得身子昂然驻立，纹丝未动，肃杀之气凛然而出。
不愧是崔阎罗治下好手，见此军容，陈玄心里点头。
大堂内正有两人对坐。其中一人面目五十来岁，身着锦缎，外披的金色长袍裹住圆滚的大肚子，一副富家翁的体态。只是此刻，这富家翁一双小眼爆出精光，如同一条被激怒的老虎。
才两个时辰，老来丧子之痛便被藏得严严实实，露出强悍的枭雄本色，此人正是张家家主，松阳笑面虎，张荣。
与他对坐的一人，正襟危坐，姿态挺拔，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颧骨线条分明，一双鹰目炯炯有神，叫人望而生畏。
更吸引人关注的是他左侧的袖管，小臂之下，竟是一只玄铁爪。看来这便是崔武崔署长了。
据说崔武早年从过军，左臂便是那时断的，看来传闻不虚。只是纵然他治下有方，断案一流；但身为残体，如何过得了大余条例，竟能做得松阳一县的治安署署长，想来是另有缘故。
崔武旁边，除亲兵护卫外，还有一人站立，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黑纱遮面，面貌瞧不分明，不知道是什么人。
陈玄漫步向堂中走去，脑中闪念不停，嘴上却扬声道：“张颂双目被戮，非是下人怒而杀人，草民陈玄为有重大案情提供，不请自来，还望张家主恕罪！”
听得此声，张荣和崔武都应声看来。
陈玄目不斜视，只盯着张荣继续开口：“张家主，令郎并非殁于今日上午，而是昨夜晚上。”一言既出，四下俱静，落针可闻，张荣回头看向崔武，崔武状若未闻，只看着陈玄，若有所思。
“我是茶汤巷的古物商人，手里有更多案件线索，今日冒着干系前来，只为帮张家主抓住此案真凶，未来得张家主扶持！”说完朝着张荣长辑而拜。
“此案由崔署长亲理，如何找不到真凶？你一个商人，又是从何得知案件细节？说不定便是杀害我儿的凶手！”
张荣断喝，一双虎目直视陈玄，似欲择人而噬。府内家丁也作势欲扑！
此话直切要害，又是治安署署长当面，要是常人，见此阵势自然要百般自辩，自洗嫌疑。可陈玄只径直拱手而拜，也不抬头，状若未闻。
见陈玄如此作派，张荣也不纠缠，只拜托对面端坐如山的断案阎罗——
“崔署长，此人有重大嫌疑，不能放过，烦请好好审问！”
崔武应声开口：拿下！扣入死牢！
两年前陈玄初入松阳开古物店，不明就里，和他打过几番交道。当时只当他是县令之子，在帮忙收集些资料时可能会有些助力，还刻意交好，也不避讳玄奇怪谈，被少年引为知音。等到知道其中情况的时候，已经躲不开他了，再加上相处下来，王辰虽然是县令之子，但家教甚好，天真烂漫又不失坦荡，和陈玄也算投缘，交往日深。
那副李妙真的《武陵寻仙图》，就是王辰多次求讨而不得的。该画是李妙真探访武陵山时所作，画内有些奇处。李妙真寻常山水画多为写意，以隐约留白为美，多重意趣。
可那副画，在细微处却多写实；而在实处之间，又有些非常理可见的奇异景象，竟似是作者亲眼目睹了仙家奇境。结合李妙真盛年之时突然踪迹全无的情况，这幅画便在仙踪怪谈的小圈子内声名大噪。
虽说这幅画有些奇处，可陈玄对画上细节也已经熟知于心，拿在手上也没研究出什么门道，留之无用。以双方交情，对方真要倒也就给了。只是，两年前，偶然得到这幅画的时候，陈玄正在被心中隐秘所困扰，正是这幅画和后面的故事点醒了陈玄解谜的思路，十分有缘，所以始终不肯让。
后来陈玄被他缠得烦了，为了堵他便道：陈某大半幅身家和志向都在这副图上，要是给了你，那便是把大半个性命都交了出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哪知王辰却慨然应道：这副图也是王某的毕生志向所在。那好，陈大哥，要是哪天你把这幅画给我，我就欠你条性命。
这当然是少年意气式的玩笑，陈玄也不会当真。只是今日情况危急，这幅画倒正好能充当示警的道具。
王辰性情天真烂漫，本不该把他搅进此事。只是崔阎罗性情强悍，为保万无一失，只求王辰出面，崔阎罗能给一个机会。
只求一个机会而已！
陈玄心内暗念，脚步不停，直往张府而去。
————————
“张颂案另有隐情！张颂案另有隐情！”
申时二刻，张府门口突传来大叫，声音之大，长街可闻。原本上午报案时候，看热闹的老百姓已经被驱散，现在这个声音响起，街上的人又纷纷朝张府门前围去。
又一句铿锵有力的话高喝而起——
“怒而杀人，为何戮其双目？戮目之痛非速死，为什么没有呼救传出？”
看守张府的甲衣兵士大怒，当即分出两个手持杀威棒的兵士，一人敲腿一人敲背，便要索拿陈玄。
“我与你家崔署长有旧，应邀而来，你敢打我！”
尚未即身，第三句大喝像利箭一样射向兵士。两人动作一顿，第一次正眼瞧向陈玄，只见面前之人一双星目隐隐发亮，摄人魂魄，竟一时不敢下手。
陈玄目不斜视，边说边挺身向府内走去。兵士竟不敢阻拦，悻悻跟上。
出得门房，张府大堂居中，左右各厢房以廊道相连，院内曲径通幽，碧波流水，亭阁水榭，不一而足，好一副富贵雍容的布置。
只是书房、前后门多处都围着着甲军士，铁铸得身子昂然驻立，纹丝未动，肃杀之气凛然而出。
不愧是崔阎罗治下好手，见此军容，陈玄心里点头。
大堂内正有两人对坐。其中一人面目五十来岁，身着锦缎，外披的金色长袍裹住圆滚的大肚子，一副富家翁的体态。只是此刻，这富家翁一双小眼爆出精光，如同一条被激怒的老虎。
才两个时辰，老来丧子之痛便被藏得严严实实，露出强悍的枭雄本色，此人正是张家家主，松阳笑面虎，张荣。
与他对坐的一人，正襟危坐，姿态挺拔，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颧骨线条分明，一双鹰目炯炯有神，叫人望而生畏。
更吸引人关注的是他左侧的袖管，小臂之下，竟是一只玄铁爪。看来这便是崔武崔署长了。
据说崔武早年从过军，左臂便是那时断的，看来传闻不虚。只是纵然他治下有方，断案一流；但身为残体，如何过得了大余条例，竟能做得松阳一县的治安署署长，想来是另有缘故。
崔武旁边，除亲兵护卫外，还有一人站立，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黑纱遮面，面貌瞧不分明，不知道是什么人。
陈玄漫步向堂中走去，脑中闪念不停，嘴上却扬声道：“张颂双目被戮，非是下人怒而杀人，草民陈玄为有重大案情提供，不请自来，还望张家主恕罪！”
听得此声，张荣和崔武都应声看来。
陈玄目不斜视，只盯着张荣继续开口：“张家主，令郎并非殁于今日上午，而是昨夜晚上。”一言既出，四下俱静，落针可闻，张荣回头看向崔武，崔武状若未闻，只看着陈玄，若有所思。
“我是茶汤巷的古物商人，手里有更多案件线索，今日冒着干系前来，只为帮张家主抓住此案真凶，未来得张家主扶持！”说完朝着张荣长辑而拜。
“此案由崔署长亲理，如何找不到真凶？你一个商人，又是从何得知案件细节？说不定便是杀害我儿的凶手！”
张荣断喝，一双虎目直视陈玄，似欲择人而噬。府内家丁也作势欲扑！
此话直切要害，又是治安署署长当面，要是常人，见此阵势自然要百般自辩，自洗嫌疑。可陈玄只径直拱手而拜，也不抬头，状若未闻。
见陈玄如此作派，张荣也不纠缠，只拜托对面端坐如山的断案阎罗——
“崔署长，此人有重大嫌疑，不能放过，烦请好好审问！”
崔武应声开口：拿下！扣入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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