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清脆的鸟啼唤醒东方的微光，一抹红晕积蓄着新的能量。朝阳穿过纱帘，不曾惊扰睡梦中的人，只为添上几分暖意。
又一次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周愚下意识地摸向额头，好在这回没有异状。他刚要起来，却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压着，稍一动弹便被拉扯住。低头一看，挨着自己肩膀的橘红色头发，又摸到压在胸前和肚腩上光滑柔软的手和腿，周愚顿时惊觉不妙。
脑袋嗡嗡大乱之际，外面的敲门声更急。‘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只是讲了个故事啊...外面又怎么啦？疫情升级？...’此刻没时间供回忆猜测分析，怎么都得一件件来。周愚轻轻搬开女孩的手脚，趁着她翻转间隙钻出被窝。熟睡中的虞伽不知道嘟哝了一句什么，周愚也顾不得辨听，慌慌张张跑出房间。
胖小哥的紧张不在周愚之下。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发生什么事了？”随后皆是一愣，周愚示意胖小哥先说。
“我给你发了十几条信息都没回，还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事了。”
“哦哦，真对不住，睡过头了。发生什么事吗？”
“原来这样啊。”胖小哥松了一口气，想要向屋里张望却又觉得不太礼貌，于是说：“想问你家借热水泡碗面，没别的事。”
“哦好，等我几分钟给你拿来。”
“不用不用，我已经干吃了。呵呵。你们没事就好，我回去守岗，有事找我。”胖小哥憨笑着离开，周愚杵了会儿兀自调整状态。每天中午胖小哥都会来讨要一碗热水泡面，只因发给志愿者的午餐不够他的食量。虞伽若是点了外卖也会主动给他捎带一份，今天要不是连自己都睡过头，胖小哥是不至饿到生吃泡面的。周愚对胖小哥心生愧意，但这只是双方出于好意引发的小误会，之后总能补偿妥帖。可另一边...
周愚惴惴不安地坐到沙发上，现在他满脑子全是昨晚的事：冷静！冷静！好好回想一下，我只喝了一点儿，讲故事那会儿还是清醒的，而且...那里也没有“事后”的感觉。
他无意识地摸摸裤裆：可要是真做过，隔一晚上也没感觉了啊...对啊，我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嘛，哈...
他傻兮兮地笑到一半便自打住：我是穿着衣服，她呢？...刚才搬她的手和腿时好像滑滑的感觉...该死！...要不要趁她还没醒再去确认一下？她要是穿着衣服说明尚且安好...可万一没穿...万一...无论如何还是再去确认一下吧！
他刚打定主意，却见虞伽裹着浴巾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周愚大惊失色问道：“你这是干嘛？”
虞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歪了歪小脑袋迟钝地回答：“洗澡呀。”
“为什么突然去洗澡？”
女孩撅了撅小嘴：“还不是因为你，坏人！”说完便钻进浴室。
周愚整个人呆若木鸡，脑袋嗡嗡作响，似被填满了炸药，只稍一根引线便就炸裂开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周愚天人交战挣扎不已。他痛恨自己的不耻行径，更纠结该如何补偿和担负犯错的责任。他愈发主动关心女孩，不待虞伽开口便一一打点妥当，连洗漱沐浴前都会先整好牙膏，备好浴具摆置在她顺手的地方。然而他又总是躲闪女孩的眼神，不敢正面直视，说话间有意无意地拉远距离。吃饭也是频频错开，每每在虞伽吃完后才姗姗来迟。
虞伽虽察觉到周愚的变化，却懒得猜其中缘由。她像从未发生事情一般，如常好吃吃好喝喝，刷到心仪好物就买买买，一不留神竟将周愚的账号消费跃升成黑钻。
日子舒坦，创作灵感也如草木逢春一发不可收。在新到的设备加持下，她的新曲很快得已完成。这天，虞伽兴奋地把周愚按在电脑前，给他戴上耳机播放自己的作品。
音乐从虞伽的哼唱开始，慢慢加入乐器伴奏。曲调轻灵，就像小女孩的心声，洒脱不拘无烦无扰。尽管还没歌词，却仿佛能听见她内心憧憬的事物。
“大叔觉得怎么样？”
“好听，我想再听听。”
“真的好听吗？”
“嗯。”
“你可不许骗我哦。”
看到虞伽满是喜悦和期盼的眼睛，周愚几天来的纠结突然有了决定。“丫头，”他猛地握住虞伽的手，“我不会骗你...”
虞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抽手之际却不知怎地，两人手腕上的串珠绞到了一起。她边解串珠边说：“你觉得好听就行啦，没必要像发誓一样。”
“哦，”周愚为自己的鲁莽感到羞愧，又庆幸没有把重要的话如此草率地说出来，要不然简直和渣男发誓无异。他看着两人手腕上的双鱼串珠，心下一片豁然。“我想我知道歌词怎么写了。”
串珠也在此时恰好自然地解开，“哇，是我给大叔灵感了么？”虞伽开心地转着手腕。
周愚也跟着开心地说，“是呀，要不要先煮碗甜汤奖励一下完成作曲的小丫头？”
女孩一个劲儿地点头，敢情能把整蒜捣成末子。
“苹果圆子羹甜度刚刚好，你尝尝。”周愚把煮好的甜汤端到虞伽面前。
虞伽嗅着热香四溢的圆子羹，仰起头说：“嘻嘻，大叔不陪我一起吃吗？”
“我当然陪你一起吃啊。”
“哦！”虞伽舀了几下，好快些散热。
周愚笑着说：“小丫头学乖了，知道烫要慢慢喝。”
虞伽卖了个乖，嘤嘤道：“大叔又变回原来的大叔啦。”
“什么我又变回原来的我了？”
“大叔这几天不是故意躲着我吗？”
周愚面色微显局促，心道：原来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啊。
虞伽轻轻嘬了一口甜羹，“好喝哒！”
听到这话周愚心头一宽喜上眉梢。也就在此时他终于横下心，望着虞伽无比认真地说：“丫头，有一件事我不能再拖了，必须跟你说。”
虞伽好似吃到了涩嘴的东西，卟噜一口喷出：“啊？什么事？”
“那天之后我心事重重，是因为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但我绝不是想逃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周愚一脸诚恳，对面的虞伽却一脸懵圈，心道：“哪天？大叔到底在说什么呀？”
“我反复问自己，这件事对你...”说到此处周愚思索言语变得格外谨慎，他衡量这种事情，无论男人态度有多诚挚，一旦措辞不当，都可能变成伤害女生的利刃。“我是说我必须担起责任...”怎耐他越说越繁复，虞伽小口嘬着汤，美目流转使劲回忆却始终对应不上。周愚说到激动处，一把按住虞伽舀汤的手说：“丫头，不，虞伽，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虞伽皱起小眉头，看了看碗里的圆子羹又看了看周愚，弱弱地问：“是不是我没听懂就不给喝圆子羹...”
周愚意识到鲁莽，立即松开手：“不是不是，你慢慢喝慢慢喝。”
虞伽慢笃笃地翻搅甜羹。周愚不敢再有举动，依旧繁繁复复地讲着自己几天来的心路历程。直到啰嗦的前缀铺垫完郑重地来了句：“所以，我是认真的。”
虞伽只顾着吃全然没听进去，于是随口敷衍道：“哎呀，小事情，大叔别在意了啦。”
“小事情？叫我别在意？”周愚感到困惑，判断不出女孩意欲何为，她好像完全无视那晚的事，现在小女生都是这样的吗？倘若她对待男女亲密关系的态度和我差别那么大，那以后我们的相处会发生多少矛盾和冲突啊。周愚不敢往下想，但又不堪任其不了了之，他只知道身为男人，当率先表明心迹。
“虞伽，我认真思考过我们相处的这段日子，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
殊不知这些话在虞伽听来却是指另一桩事，她停下碗勺慌乱地说，“啊...这次是我冲动，我也不想的...要不...要不...”
周愚心道：她说‘不想的’是后悔还是后怕？这事就算女生也有冲动，但造成事实的主因必是身为男人的我。周愚啊周愚，你得了便宜还让女孩子蒙受这么大的委曲。当下冲口而出：“不不，虞伽，听我说，是我...是我喜欢你...”
虞伽被周愚严肃的语气吓得快要哭了，“我也没想到会花掉你这么多钱嘛...”隔了几秒她忽然反应过来周愚说的是“喜欢自己”，不想眼泪一下飙了出来，“吓死我了，怎么回事嘛，你怎么就喜欢我了呢...呜...”
周愚心疼地去抹女孩脸上的眼泪，“是真的，你闯入我生活的这段日子，让我从抵触、畏惧、深恐到又重新焕起那种感觉，燃起对爱情的信心。我经过深思熟虑，现在十分明确对你的心意，就是喜欢你，想好好照顾你。”
女孩哭势渐缓，抽噎着说：“可我吃你的用你的花你的还时常凶你，你没道理喜欢我呀...”
周愚安慰道：“你说的这些让我觉得我能够保护你、照顾你，让你安心地依赖。”
虞伽的眼泪将将收住忽又复疾：“是不是你发现我花的钱太多，怕我还不上，所以就要钱债人偿啊...呜...”
女孩的回答让周愚不知所措，只一个劲地回答：“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我不和你交往，你会不会不放过我？”女孩眼泪汪汪地望着周愚。
“不不，当然不会。”周愚生怕虞伽还有顾虑，连忙解释，“我表达我的心意，你拒绝或接受我都不会逼迫你，更不会要你还钱。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住在这里买的用的都是我自愿给的，不存在还钱这回事。”
也不知虞伽是否听明白，只见她对着桌子愣了一会儿，轻声问：“我可不可以吃你那碗圆子羹？”
周愚把自己的甜羹轻轻推到虞伽面前，“你慢慢吃，吃完放着，我一会儿来收拾。”他刚要起身被虞伽叫住，“大叔，你能坐在这里陪我吗...”
周愚顿感欣喜，又坐下温和地看着虞伽。虞伽低着头吃得很慢，房间里变得安静，只有零星碗勺碰触的声音。
“大叔，我不是拒绝你。”虞伽抬起头，周愚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和期盼，“其实我也喜欢你...”她犹豫了一下又说，“我是没想到你会喜欢我，因为你都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突然告白...大叔，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周愚心中一凛，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慎重，完全没想到女孩会有这层担忧。好在他此时心意坚定，“我想过可能会有很多问题，的确还有我没想到的，但我不会因为存在问题就动摇。你都说我是典型金牛座了，我的固执就是...莽撞但很坚持的那种。”
“你不是不信星座的吗...”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能让你明白，所以就用你擅长的星座来举例...”
“你是觉得我理解能力差？”她不待周愚解释，便把碗勺往周愚手中一塞，“你好去收拾了。”
这一晚周愚回到了熟悉的沙发上，虞伽也没邀他。两人各自躺着辗转反侧，时而暗喜时而忧愁，时而憧憬时而意烦，久难入眠。
夜深，里屋传出音乐，细听下竟都是八九十年代的流行曲。周愚得知虞伽也还没睡，心中不觉升起暖意。他远远地听着，意渐迷离。后来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人来人往，有叫得出名字和想不起名字的，然而都是记忆中过往的人。
又一次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周愚下意识地摸向额头，好在这回没有异状。他刚要起来，却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压着，稍一动弹便被拉扯住。低头一看，挨着自己肩膀的橘红色头发，又摸到压在胸前和肚腩上光滑柔软的手和腿，周愚顿时惊觉不妙。
脑袋嗡嗡大乱之际，外面的敲门声更急。‘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只是讲了个故事啊...外面又怎么啦？疫情升级？...’此刻没时间供回忆猜测分析，怎么都得一件件来。周愚轻轻搬开女孩的手脚，趁着她翻转间隙钻出被窝。熟睡中的虞伽不知道嘟哝了一句什么，周愚也顾不得辨听，慌慌张张跑出房间。
胖小哥的紧张不在周愚之下。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发生什么事了？”随后皆是一愣，周愚示意胖小哥先说。
“我给你发了十几条信息都没回，还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事了。”
“哦哦，真对不住，睡过头了。发生什么事吗？”
“原来这样啊。”胖小哥松了一口气，想要向屋里张望却又觉得不太礼貌，于是说：“想问你家借热水泡碗面，没别的事。”
“哦好，等我几分钟给你拿来。”
“不用不用，我已经干吃了。呵呵。你们没事就好，我回去守岗，有事找我。”胖小哥憨笑着离开，周愚杵了会儿兀自调整状态。每天中午胖小哥都会来讨要一碗热水泡面，只因发给志愿者的午餐不够他的食量。虞伽若是点了外卖也会主动给他捎带一份，今天要不是连自己都睡过头，胖小哥是不至饿到生吃泡面的。周愚对胖小哥心生愧意，但这只是双方出于好意引发的小误会，之后总能补偿妥帖。可另一边...
周愚惴惴不安地坐到沙发上，现在他满脑子全是昨晚的事：冷静！冷静！好好回想一下，我只喝了一点儿，讲故事那会儿还是清醒的，而且...那里也没有“事后”的感觉。
他无意识地摸摸裤裆：可要是真做过，隔一晚上也没感觉了啊...对啊，我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嘛，哈...
他傻兮兮地笑到一半便自打住：我是穿着衣服，她呢？...刚才搬她的手和腿时好像滑滑的感觉...该死！...要不要趁她还没醒再去确认一下？她要是穿着衣服说明尚且安好...可万一没穿...万一...无论如何还是再去确认一下吧！
他刚打定主意，却见虞伽裹着浴巾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周愚大惊失色问道：“你这是干嘛？”
虞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歪了歪小脑袋迟钝地回答：“洗澡呀。”
“为什么突然去洗澡？”
女孩撅了撅小嘴：“还不是因为你，坏人！”说完便钻进浴室。
周愚整个人呆若木鸡，脑袋嗡嗡作响，似被填满了炸药，只稍一根引线便就炸裂开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周愚天人交战挣扎不已。他痛恨自己的不耻行径，更纠结该如何补偿和担负犯错的责任。他愈发主动关心女孩，不待虞伽开口便一一打点妥当，连洗漱沐浴前都会先整好牙膏，备好浴具摆置在她顺手的地方。然而他又总是躲闪女孩的眼神，不敢正面直视，说话间有意无意地拉远距离。吃饭也是频频错开，每每在虞伽吃完后才姗姗来迟。
虞伽虽察觉到周愚的变化，却懒得猜其中缘由。她像从未发生事情一般，如常好吃吃好喝喝，刷到心仪好物就买买买，一不留神竟将周愚的账号消费跃升成黑钻。
日子舒坦，创作灵感也如草木逢春一发不可收。在新到的设备加持下，她的新曲很快得已完成。这天，虞伽兴奋地把周愚按在电脑前，给他戴上耳机播放自己的作品。
音乐从虞伽的哼唱开始，慢慢加入乐器伴奏。曲调轻灵，就像小女孩的心声，洒脱不拘无烦无扰。尽管还没歌词，却仿佛能听见她内心憧憬的事物。
“大叔觉得怎么样？”
“好听，我想再听听。”
“真的好听吗？”
“嗯。”
“你可不许骗我哦。”
看到虞伽满是喜悦和期盼的眼睛，周愚几天来的纠结突然有了决定。“丫头，”他猛地握住虞伽的手，“我不会骗你...”
虞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抽手之际却不知怎地，两人手腕上的串珠绞到了一起。她边解串珠边说：“你觉得好听就行啦，没必要像发誓一样。”
“哦，”周愚为自己的鲁莽感到羞愧，又庆幸没有把重要的话如此草率地说出来，要不然简直和渣男发誓无异。他看着两人手腕上的双鱼串珠，心下一片豁然。“我想我知道歌词怎么写了。”
串珠也在此时恰好自然地解开，“哇，是我给大叔灵感了么？”虞伽开心地转着手腕。
周愚也跟着开心地说，“是呀，要不要先煮碗甜汤奖励一下完成作曲的小丫头？”
女孩一个劲儿地点头，敢情能把整蒜捣成末子。
“苹果圆子羹甜度刚刚好，你尝尝。”周愚把煮好的甜汤端到虞伽面前。
虞伽嗅着热香四溢的圆子羹，仰起头说：“嘻嘻，大叔不陪我一起吃吗？”
“我当然陪你一起吃啊。”
“哦！”虞伽舀了几下，好快些散热。
周愚笑着说：“小丫头学乖了，知道烫要慢慢喝。”
虞伽卖了个乖，嘤嘤道：“大叔又变回原来的大叔啦。”
“什么我又变回原来的我了？”
“大叔这几天不是故意躲着我吗？”
周愚面色微显局促，心道：原来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啊。
虞伽轻轻嘬了一口甜羹，“好喝哒！”
听到这话周愚心头一宽喜上眉梢。也就在此时他终于横下心，望着虞伽无比认真地说：“丫头，有一件事我不能再拖了，必须跟你说。”
虞伽好似吃到了涩嘴的东西，卟噜一口喷出：“啊？什么事？”
“那天之后我心事重重，是因为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但我绝不是想逃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周愚一脸诚恳，对面的虞伽却一脸懵圈，心道：“哪天？大叔到底在说什么呀？”
“我反复问自己，这件事对你...”说到此处周愚思索言语变得格外谨慎，他衡量这种事情，无论男人态度有多诚挚，一旦措辞不当，都可能变成伤害女生的利刃。“我是说我必须担起责任...”怎耐他越说越繁复，虞伽小口嘬着汤，美目流转使劲回忆却始终对应不上。周愚说到激动处，一把按住虞伽舀汤的手说：“丫头，不，虞伽，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虞伽皱起小眉头，看了看碗里的圆子羹又看了看周愚，弱弱地问：“是不是我没听懂就不给喝圆子羹...”
周愚意识到鲁莽，立即松开手：“不是不是，你慢慢喝慢慢喝。”
虞伽慢笃笃地翻搅甜羹。周愚不敢再有举动，依旧繁繁复复地讲着自己几天来的心路历程。直到啰嗦的前缀铺垫完郑重地来了句：“所以，我是认真的。”
虞伽只顾着吃全然没听进去，于是随口敷衍道：“哎呀，小事情，大叔别在意了啦。”
“小事情？叫我别在意？”周愚感到困惑，判断不出女孩意欲何为，她好像完全无视那晚的事，现在小女生都是这样的吗？倘若她对待男女亲密关系的态度和我差别那么大，那以后我们的相处会发生多少矛盾和冲突啊。周愚不敢往下想，但又不堪任其不了了之，他只知道身为男人，当率先表明心迹。
“虞伽，我认真思考过我们相处的这段日子，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
殊不知这些话在虞伽听来却是指另一桩事，她停下碗勺慌乱地说，“啊...这次是我冲动，我也不想的...要不...要不...”
周愚心道：她说‘不想的’是后悔还是后怕？这事就算女生也有冲动，但造成事实的主因必是身为男人的我。周愚啊周愚，你得了便宜还让女孩子蒙受这么大的委曲。当下冲口而出：“不不，虞伽，听我说，是我...是我喜欢你...”
虞伽被周愚严肃的语气吓得快要哭了，“我也没想到会花掉你这么多钱嘛...”隔了几秒她忽然反应过来周愚说的是“喜欢自己”，不想眼泪一下飙了出来，“吓死我了，怎么回事嘛，你怎么就喜欢我了呢...呜...”
周愚心疼地去抹女孩脸上的眼泪，“是真的，你闯入我生活的这段日子，让我从抵触、畏惧、深恐到又重新焕起那种感觉，燃起对爱情的信心。我经过深思熟虑，现在十分明确对你的心意，就是喜欢你，想好好照顾你。”
女孩哭势渐缓，抽噎着说：“可我吃你的用你的花你的还时常凶你，你没道理喜欢我呀...”
周愚安慰道：“你说的这些让我觉得我能够保护你、照顾你，让你安心地依赖。”
虞伽的眼泪将将收住忽又复疾：“是不是你发现我花的钱太多，怕我还不上，所以就要钱债人偿啊...呜...”
女孩的回答让周愚不知所措，只一个劲地回答：“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我不和你交往，你会不会不放过我？”女孩眼泪汪汪地望着周愚。
“不不，当然不会。”周愚生怕虞伽还有顾虑，连忙解释，“我表达我的心意，你拒绝或接受我都不会逼迫你，更不会要你还钱。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住在这里买的用的都是我自愿给的，不存在还钱这回事。”
也不知虞伽是否听明白，只见她对着桌子愣了一会儿，轻声问：“我可不可以吃你那碗圆子羹？”
周愚把自己的甜羹轻轻推到虞伽面前，“你慢慢吃，吃完放着，我一会儿来收拾。”他刚要起身被虞伽叫住，“大叔，你能坐在这里陪我吗...”
周愚顿感欣喜，又坐下温和地看着虞伽。虞伽低着头吃得很慢，房间里变得安静，只有零星碗勺碰触的声音。
“大叔，我不是拒绝你。”虞伽抬起头，周愚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和期盼，“其实我也喜欢你...”她犹豫了一下又说，“我是没想到你会喜欢我，因为你都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突然告白...大叔，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周愚心中一凛，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慎重，完全没想到女孩会有这层担忧。好在他此时心意坚定，“我想过可能会有很多问题，的确还有我没想到的，但我不会因为存在问题就动摇。你都说我是典型金牛座了，我的固执就是...莽撞但很坚持的那种。”
“你不是不信星座的吗...”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能让你明白，所以就用你擅长的星座来举例...”
“你是觉得我理解能力差？”她不待周愚解释，便把碗勺往周愚手中一塞，“你好去收拾了。”
这一晚周愚回到了熟悉的沙发上，虞伽也没邀他。两人各自躺着辗转反侧，时而暗喜时而忧愁，时而憧憬时而意烦，久难入眠。
夜深，里屋传出音乐，细听下竟都是八九十年代的流行曲。周愚得知虞伽也还没睡，心中不觉升起暖意。他远远地听着，意渐迷离。后来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人来人往，有叫得出名字和想不起名字的，然而都是记忆中过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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