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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哥们牛起来也是横压全场啊

    哪一枚?

    常千骤然瞪大眼睛,眼角都要裂开。他兴奋起来,癫狂得魂魄都在叫嚣。

    他吼了出来,眼睛留下了淡红色血泪。

    对!我是一个乞丐,我要被冻死在野祠了……我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两枚是香火金丹和僭矩毒丸?

    乞丐应该一无所知!

    常千疯狂地将双鱼玉佩抵在了额头——这一次,要么他就彻底死在这个黑暗的济楚山鬼祠,要么他就横渡死局!

    他不懂为什么这种事会找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他现在就是被逼上绝路的一个普通人,命运劝他去赌一赌,

    赌?

    他也只有命一条了,那就赌啊。

    常千的意识挣扎在光阴长河中,艰难跋涉,精疲力尽方才上岸。

    常千睁眼时,面前的篝火已经熄灭了,庙外传来打斗声。

    “如果这一次又失败,恐怕真的醒不来了。”常见心想,他依然将黄符和玄青色小石块揣在怀里,从小石像嘴中掏出两枚丹药。

    所以这一次丹药吞哪一枚?小石像仰着头发问,嘴角似乎带有冷笑。

    “谁说两枚丹药我只能吞一枚了?倘若我是要死的乞丐,什么东西都狼吞虎咽!”

    常千面目狰狞,咀嚼这两枚丹药,如同在咬死敌的血肉。

    他低声笑了起来,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容易发疯的人,但他现在感觉自己如痴如醉。

    祠门再次被推开时,中年人徐德第三次跌撞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一股强横无比的气息直接冠绝了济楚山顶!

    整个世界的雨都为之停滞一瞬间!

    山鬼祠的神像有了光泽。

    庙外的刀疤脸黄义寒、门内的中年人徐德还有其他人都被迫下跪,明晃晃的威压提醒着他们:

    抬头者,不敬神灵,罪当诛!

    徐德极力保护背上的少年,心头惊惧,他感觉头顶如有一轮大日!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六境鲸饮境的威压?他徐氏老祖徐一天同样是六境鲸饮的练气士,但是给他的感觉却远不如这济楚山鬼!

    徐德把少年平放在地,面带苦涩。

    他害怕出狼穴,反入虎口了。

    因为济楚山鬼的强大远超他的预料,他们叔侄俩的存亡就取决于面前山鬼的一念之间了。

    徐德用力叩首,砸出沉闷响声:“请阁下庇护!冀州清河徐氏愿为阁下赴汤蹈火,无论生死!只肯求阁下保我等一条活路!”

    庙外刀疤脸黄义寒匍匐在地,声音恭敬,急忙开口:”阁下明察,清河徐氏仅剩重伤的老祖徐一天和零散子弟,不成势力,冀州黄氏愿以六境武夫遗骸供奉阁下。”

    全场一时寂静。

    济楚山鬼只是站在那里,没人敢抬头看他,没人知道他在权衡什么。

    静默之中,潜流暗涌。

    门内的徐德最先扛不住这静默的压力了,他甚至身体上也扛着济楚山鬼最大的威压。

    徐德一咬牙,摘下了身旁少年腰间的紫木牌,双手举过头顶,献给济楚山鬼:“阁下,我徐氏愿再贡上暮阳仙的紫木槐!”

    徐德能感受到济楚上会冷冷的目光扫过,好像在质问他之前的藏私。

    “阁下,徐氏刚才仍有隐瞒,赴汤蹈火的誓言又能有多大的决心?请阁下明察!”庙外黄义寒果断开口,语言诚恳。

    徐德内心悲叹一声,垂下头,闭上了眼睛。

    一位七境临江仙的信物太珍贵,若非黄氏开价太高,他宁愿这个秘密烂死在腹中。

    徐德等待着生路或者死局的到来。

    济楚山鬼淡漠开口:“暮阳仙?”

    “禀告阁下,琅琊郡李氏老祖李暮阳,”徐德内心燃起了一丝希望,只要山鬼没有因此暴怒即可,他相信临江仙信物的分量!

    徐德继续说:“暮阳乃是七境临江仙,余寿三十。”

    济楚山鬼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哈哈,哈哈哈……七境临江仙?”

    他走动起来,到了门内徐德的面前。

    徐德被强势的威压压到胸口发闷,难以呼吸,他手中的紫木槐轻轻飘起来,飘到了济楚山鬼的手里。

    徐德突然想起一个阴暗的情况……如果,如果济楚山鬼强夺紫木槐……

    徐德握着身旁少年的手,手心出了汗。

    “木牌不错,”济楚山鬼说,他信手把玩,“黄氏小子,我想许徐氏两人十天活路,你觉得……

    ……怎么样?”

    庙外刀疤脸黄义寒声音中不敢流露半分不满:“遵从阁下教诲。”

    “哈哈哈哈……”济楚山鬼大笑起来,“都滚吧,勿扰我清净。”

    所有人都感受到身上的压力渐渐小了,好像大雨也跟着小了,身上轻松起来。

    刀疤脸黄义寒沉默地召集兵马,下了山。门内徐德仍然跪着,只是欲言又止。

    但他没有得到庙内山鬼的任何回应,只能作罢。

    最后他再次叩首:“清河徐氏永远铭记阁下的大恩。”他背上了少年,掩盖着落寞离开了。

    一时间野祠安静下来,只有大雨还在下,风还在啸。

    济楚山鬼周围的蓝芒开始一点点退散,露出原本的脸。

    常千瘫坐地上,全身发软,手里却紧紧抓着紫木槐。

    他大口喘着粗气,像要把所有郁气一吐而空。

    三次尝试,两次失败,两次死亡……常千精神状态一度濒临崩溃,所幸他还是成功了。

    常千精疲力尽,慢慢闭上眼睛。他知道山鬼祠这一关,他算是挨过了。

    刚才愈有多威风,此刻就愈有多像败狗。

    “好累啊……”常千轻声念:“我真的能做完常遇春应该做的事情吗?”

    没有人回答。

    常千看着山鬼祠漆黑的房梁和屋顶:”我又要怎么做才都能对?孟离……你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

    他分明是活下去了,应该笑得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可是他没有。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那么他大概还做不到。

    他感觉恍惚,疲惫,像童年记忆里躺在地上醉酒的父亲。

    所以常千极少饮酒。

    结束后就先回去吧。

    常千放松心神,感受一千年后的引力,不做任何抵抗。

    他的意识顺着光阴长河而下,最后再次上岸。

    野祠的年轻乞丐闭上了眼睛,寝室里的常千将手插到了刘海里。

    他像没骨头般瘫在椅子上,抬头看窗外。

    时间已经是傍晚了。

    昨天的此刻也是傍晚,前天也是……或者说神话以前和历史以后都是如此,这个时间点就一定是夕阳西下。

    可能对于人类来说,时间是线性的。

    坐在桌前看窗外,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常千突然想起来,在之前的某个瞬间,寝室里只有自己和孟离两个人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听外放的歌,孟离就坐在自己这个位置上看书。

    自己在音乐声中很清晰地听到孟离念了两句诗——很不知名的诗。

    当时他还嘲笑孟离没事装文青,尽看一些情爱离合的东西,像个小丫头一样……

    自己就歪在床上,懒洋洋喊:”嘿,不如想想待会吃什么,阿离。”

    但是现在自己也坐在桌前,面前是窗户,从这个角度看天边,的确很美。

    橘红色的云霞……

    你不会知道云幕后是什么样旷古烁今的浪漫和光辉,你的心意像野马一样无缰。

    ——那两句是什么来着?常千透过音乐旋律回想,他感觉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大概是一个傍晚吧。常千仰起头,轻生哼唱:“何人知我霜雪催,何人与我共一醉?”

    那大概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