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留峰上长留仙
青铜剑停，天上峰间。
许昭顶着光芒睁开眼，霎时愣住。
有湖如镜，树如玉，亭亭三十里，自是清风明月纳身之处。
少年郎恨不得迎风而高语：“快哉此风！入我怀也。”
“这就是长留峰吗？”
陈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满眼放光，使劲地拽着陈九潮的胡须，兴声道：“老头子，带我上天看看。”
“哎呦，别拽了，疼疼。小佟啊，先不说这长留峰不比他处，本在天上，何谓升天而观呐？”老者心虚地将自己的胡须扯了过来，小声说：“再说，你爷爷我也不会飞天御剑啊…”
“什么！你不是说你是天下第一剑吗？臭老头。”
“哎呦喂，我的乖孙儿啊，那是当年了。”
“现在我就要！”
两爷孙一吵一闹，郁南秀努努嘴让几人许昭跟上。
“前头那座小山内便是师尊的府邸。”
只见遥遥一山，看去毫不起眼。再等许昭细看，那山峰却登时飞入眼前。
山间石壁，刻有四字：“春风莫度”。
许昭忽然瞪大了眼，身体夸张地一仰，似乎对这山峰的到来毫无准备。
正所谓“我不来也山自来”。
“师尊的一点小法术罢了，不必大惊小怪。”郁南秀的眼笑出了月牙儿，这师弟到底还是年轻些，不过这样也好，我还能不拂自己作为师姐的面子，在他面前炫耀一番自身眼界。
“嘿嘿。”许昭傻笑着，摸了摸头，然后指着上面四个大字，就像前世游客参观胜地询问导游一般，“这春风莫度四字何解？”
“不晓得。”少女摇摇头，只是道，“当年师尊从京城负伤而归，便在石壁上刻下这四字，之后便再也没出过长留峰。”
“长留峰便由此落寞？”许昭道。
“并非如此，长留峰在我师尊那辈便已衰落。”
这时的陈九潮慢慢走上前来，道：“说到底还是泰山欺人太甚，当年五甲论道…”
老者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清冷声打断：“陈九潮，你来此做甚。”
老人打了个激灵。
这个自诩曾经的天下第一剑的老人此时赧然像个孩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啊，我这不是见见故人来了嘛！”
“哦？我小小长留峰哪里容得下你这位逍遥子？”
一道倩影缓缓从山口走出，轻然如山灵。
许昭霎那晃神。
长留君竟是位女子！
当听到师姐说白狐儿面具的剑客和师尊是“亲朋好友，手足兄弟”之时，少年已经在脑中无数次勾勒长留君的形象了。
应是暗紫的冰蚕仙袍，腰系长生金缕带，脚踏祥云，头顶天下明月。
举世无敌之姿。
却不想，是个女子——美的不可方收的女子。
白发，明眸，长杏眉，盈盈秋水、人间绝色。
若说剑甲刀甲何人，穿越而来的少年郎不敢妄言江湖。
但说色甲，许昭现在可以毫不怀疑地说——便是眼前之人。
“呆子！”郁南秀兀然生气，给了许昭一棒槌。
杳桃走出，冷眼看了看陈九潮：“若不是你当年借我心剑一用，我现在就将你赶回泰山。”
“哎呀，小桃莫气，我与你父亲私交甚好…”
“我没有父亲！”杳桃嗔怒道。
霎时，天地一皱。
“奥奥。”陈九潮抹了一把冷汗。
没想到自己胡口一说又戳人家痛处了。本就是有求于人，这下子还得了？
这张不合时宜的嘴哦。
“说吧，你来做甚。”杳桃看上去在跟陈九潮说话，其实已经瞥见了一旁的许昭，不由暗自咋舌。
他的儿子，着实出落如玉。
“那个…我孙女儿，她…想学剑。”陈九潮慈祥地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陈佟，随而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知为何，这个嚣张惯了的小女孩此时像只温顺受惊的兔子，安然藏在陈九潮的身后，不时看一眼面色如霜的仙子人物。
“学剑？你泰山学不得？太然宗学不得？非得来我这小庙？”杳桃讥讽道。
陈九潮面色一红，羞愧说道：“哎呀！我和泰山那几个老家伙不怎么对付。太然宗又尽是眼高手低之辈，剑可居高却不能登顶，所以只能自我安慰天下第一罢了。”
“哦？”杳桃反笑了，“你倒是要我教出个剑仙人物？”
女子看着老人身后的孩子，眼神清澈如泉，却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倔强。
像极了她当年。
“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废人了。”老者此时黯然神伤，“你若能答应我，我便将心剑口诀赠与你长留。”
“嗯？”女子诧异。
“她啊，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寄托了。”陈九潮俯下身子，摸着陈佟的头，眼睛里无沙无尘，却似有清波。
陈佟出奇的没有反抗。
杳桃叹了一口气，转身道：“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权当欠我的。”
“随我来吧。”
说罢，她一脸淡漠地看向许昭。
“你也随我进来。”
少年打了个寒颤。
这师尊面色不对啊？一般人见到自己新收的徒儿，不应该笑语相迎吗？
似乎有些不妙啊。
“是。师…”许昭还不敢说出口。
“我收你们为徒，并不为己。从今天起，我便有四位徒弟，也只收四位徒弟。”杳桃头也不转，不知在对谁说。
不是陈九潮，也不是身后三位。
谁曾想十年之后，那昆吾榜从长白山由北往南扔下，携飞雪长风、曲水落花，似是仙人手笔，世人争相来观。
天下前十，长留师门独占其四。
包揽风流。
北疆外，顺昌城。
在这片茫茫草原之中，北元都城傲然屹立。
漠南与塞北都曾派出斥候军去刺探这支游牧民族的腹地，却只有寥寥几人以残躯跑出那分界线。
都不约而同一句：“蛮人已具中原之姿。”
自从元朝被永朝推翻，南蛮北上，却也顺着带走了中原文化的精髓。
他们不带财宝，不带金银，却不放过一位大国工匠，一名谋国文士。
北元已然不是当年那支只会骑着马冲到边境射杀百姓，一股脑呐喊着冲进关内的蛮夷了。
而是一块经由元朝锤炼百年的混铁！一支深谙中华文化的智族！
而此时的北元素宫内，一汉家服装，却披发左衽的男子取清茶而饮，对着面前之人笑道：“陛下与辽东联络几分了？”
对面的一稚嫩之声传来：“探子被抓了，永朝皇帝将辽东两个兵头都换了。”
自诩为“算尽春秋”的男子轻轻笑了笑：“我早说过，辽东虽远离庙堂，有自治之权，不过仍是那皇帝的囊中之物，不可轻取。唯有东西布局，从细处入手，才有入关的机会。”
北元的少年皇帝站起身，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辈的男人，叹了口老成之气。
“北元积蓄多年，到我这儿已有攻伐之气力。但是倘若全面布局，孤注一掷，一旦失败，便是满盘皆输。”
“你不为君，可以赌；我为人君，也要为百姓考虑。”
男人摇摇头，淡然道：“以这点家底自守，最多三十年，北元将至衰弱，到时候永朝可不会因为你弱，便不欺你。”
“毕竟我们退守草原大漠，无自产之力，迟早要再次进犯中原。”
“那陛下您是想鼎盛之时进犯，还是衰败之时被欺呢？”
听罢，小皇帝无言。
半晌，朗声道。
“全凭国公做主。”
汉人元相，这个男人已然站在权力之巅。
但他想要的，所谋的，并不只是这北方一隅。
长留峰。
“唉。”鹤发老人不在是那副顽童模样，淡淡看着眼瞳渗血的女人，“他们都不在了，跟我说说，还能坚持多久。”
“春风莫度。”杳桃平静说道。
陈九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疑惑：“按理说，刘恩当年未追出京城，怎会将你重伤至此，到现在还未恢复？”
“谁说是刘恩伤的了？”
女子冷笑一声，随而想起了什么痛苦回忆，忍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是道宗无情法的反噬。”
“你还未自断情根？”
“呵呵。”女人漠然。
“长庚那小子呢！”陈九潮道，“他不知吗！”
“你觉得如果他知道，还会把他的孩子送到我门下吗？”杳桃此时就像一头倔强的小兽，挣扎着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坐在藤凳上。
那个号天下第一的男人。
欠了她太多太多。
“虫二和她的孩子，长的真好看。”杳桃看着窗外带着陈佟到处乱跑的许昭，眼神里突然多出了一种莫名的柔情。
像母亲般。
“小桃，不是陈叔说你，那种负心郎你还惦记着做甚！”陈九潮心神一震，莫名的怒火上身。
“你心道不稳，还是不要动气了。”女子斜眼。
老者长叹一气。
“当年随他上长留学剑，是我本意。”
“为他与道宗决裂，是我本意。”
“起剑于京城，以无情修有情，救他于刘狮子之手，亦是我本意。”
“现在你让我斩断这情，那我之前所做有何意义？”
女子一言一句都是平淡如水。
仿佛仍是当年那位扶柳少女。
“他去哪儿了。”陈九潮亦是万般无奈，谁都知道这情种，怕是劝不动了。
“取剑东海。”
“撑得到他回来吗？”
女子轻轻摇头，随而微微一笑。笑出了世界上最美的笑容：“我是落花，他是流水，我总归不能随着他走。”
“在这之前，”杳桃转首看向窗外，“我要保护好他的孩子。”
老人沉默不言。
“放心，御剑诀我会教予你孙女儿，也算是报了她父母当年的恩情。”
这位女子剑仙常常以冷面待人，而这一刻，那种不为人知的温柔才表露出来。
“诶，若不是这孩子喜欢不拘于天地的逍遥法，我也断然不会把她送这儿来学那劳什子御剑。”
陈九潮咂嘴。
“你说什么！”杳桃抬首怒声。
老人立马心虚地转头，仿佛看着草地上玩耍的师兄妹，又仿佛看着曾经的故人，故景，悠然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今日甚好，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这捉弄人的江湖啊。
许昭顶着光芒睁开眼，霎时愣住。
有湖如镜，树如玉，亭亭三十里，自是清风明月纳身之处。
少年郎恨不得迎风而高语：“快哉此风！入我怀也。”
“这就是长留峰吗？”
陈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满眼放光，使劲地拽着陈九潮的胡须，兴声道：“老头子，带我上天看看。”
“哎呦，别拽了，疼疼。小佟啊，先不说这长留峰不比他处，本在天上，何谓升天而观呐？”老者心虚地将自己的胡须扯了过来，小声说：“再说，你爷爷我也不会飞天御剑啊…”
“什么！你不是说你是天下第一剑吗？臭老头。”
“哎呦喂，我的乖孙儿啊，那是当年了。”
“现在我就要！”
两爷孙一吵一闹，郁南秀努努嘴让几人许昭跟上。
“前头那座小山内便是师尊的府邸。”
只见遥遥一山，看去毫不起眼。再等许昭细看，那山峰却登时飞入眼前。
山间石壁，刻有四字：“春风莫度”。
许昭忽然瞪大了眼，身体夸张地一仰，似乎对这山峰的到来毫无准备。
正所谓“我不来也山自来”。
“师尊的一点小法术罢了，不必大惊小怪。”郁南秀的眼笑出了月牙儿，这师弟到底还是年轻些，不过这样也好，我还能不拂自己作为师姐的面子，在他面前炫耀一番自身眼界。
“嘿嘿。”许昭傻笑着，摸了摸头，然后指着上面四个大字，就像前世游客参观胜地询问导游一般，“这春风莫度四字何解？”
“不晓得。”少女摇摇头，只是道，“当年师尊从京城负伤而归，便在石壁上刻下这四字，之后便再也没出过长留峰。”
“长留峰便由此落寞？”许昭道。
“并非如此，长留峰在我师尊那辈便已衰落。”
这时的陈九潮慢慢走上前来，道：“说到底还是泰山欺人太甚，当年五甲论道…”
老者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清冷声打断：“陈九潮，你来此做甚。”
老人打了个激灵。
这个自诩曾经的天下第一剑的老人此时赧然像个孩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啊，我这不是见见故人来了嘛！”
“哦？我小小长留峰哪里容得下你这位逍遥子？”
一道倩影缓缓从山口走出，轻然如山灵。
许昭霎那晃神。
长留君竟是位女子！
当听到师姐说白狐儿面具的剑客和师尊是“亲朋好友，手足兄弟”之时，少年已经在脑中无数次勾勒长留君的形象了。
应是暗紫的冰蚕仙袍，腰系长生金缕带，脚踏祥云，头顶天下明月。
举世无敌之姿。
却不想，是个女子——美的不可方收的女子。
白发，明眸，长杏眉，盈盈秋水、人间绝色。
若说剑甲刀甲何人，穿越而来的少年郎不敢妄言江湖。
但说色甲，许昭现在可以毫不怀疑地说——便是眼前之人。
“呆子！”郁南秀兀然生气，给了许昭一棒槌。
杳桃走出，冷眼看了看陈九潮：“若不是你当年借我心剑一用，我现在就将你赶回泰山。”
“哎呀，小桃莫气，我与你父亲私交甚好…”
“我没有父亲！”杳桃嗔怒道。
霎时，天地一皱。
“奥奥。”陈九潮抹了一把冷汗。
没想到自己胡口一说又戳人家痛处了。本就是有求于人，这下子还得了？
这张不合时宜的嘴哦。
“说吧，你来做甚。”杳桃看上去在跟陈九潮说话，其实已经瞥见了一旁的许昭，不由暗自咋舌。
他的儿子，着实出落如玉。
“那个…我孙女儿，她…想学剑。”陈九潮慈祥地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陈佟，随而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知为何，这个嚣张惯了的小女孩此时像只温顺受惊的兔子，安然藏在陈九潮的身后，不时看一眼面色如霜的仙子人物。
“学剑？你泰山学不得？太然宗学不得？非得来我这小庙？”杳桃讥讽道。
陈九潮面色一红，羞愧说道：“哎呀！我和泰山那几个老家伙不怎么对付。太然宗又尽是眼高手低之辈，剑可居高却不能登顶，所以只能自我安慰天下第一罢了。”
“哦？”杳桃反笑了，“你倒是要我教出个剑仙人物？”
女子看着老人身后的孩子，眼神清澈如泉，却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倔强。
像极了她当年。
“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废人了。”老者此时黯然神伤，“你若能答应我，我便将心剑口诀赠与你长留。”
“嗯？”女子诧异。
“她啊，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寄托了。”陈九潮俯下身子，摸着陈佟的头，眼睛里无沙无尘，却似有清波。
陈佟出奇的没有反抗。
杳桃叹了一口气，转身道：“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权当欠我的。”
“随我来吧。”
说罢，她一脸淡漠地看向许昭。
“你也随我进来。”
少年打了个寒颤。
这师尊面色不对啊？一般人见到自己新收的徒儿，不应该笑语相迎吗？
似乎有些不妙啊。
“是。师…”许昭还不敢说出口。
“我收你们为徒，并不为己。从今天起，我便有四位徒弟，也只收四位徒弟。”杳桃头也不转，不知在对谁说。
不是陈九潮，也不是身后三位。
谁曾想十年之后，那昆吾榜从长白山由北往南扔下，携飞雪长风、曲水落花，似是仙人手笔，世人争相来观。
天下前十，长留师门独占其四。
包揽风流。
北疆外，顺昌城。
在这片茫茫草原之中，北元都城傲然屹立。
漠南与塞北都曾派出斥候军去刺探这支游牧民族的腹地，却只有寥寥几人以残躯跑出那分界线。
都不约而同一句：“蛮人已具中原之姿。”
自从元朝被永朝推翻，南蛮北上，却也顺着带走了中原文化的精髓。
他们不带财宝，不带金银，却不放过一位大国工匠，一名谋国文士。
北元已然不是当年那支只会骑着马冲到边境射杀百姓，一股脑呐喊着冲进关内的蛮夷了。
而是一块经由元朝锤炼百年的混铁！一支深谙中华文化的智族！
而此时的北元素宫内，一汉家服装，却披发左衽的男子取清茶而饮，对着面前之人笑道：“陛下与辽东联络几分了？”
对面的一稚嫩之声传来：“探子被抓了，永朝皇帝将辽东两个兵头都换了。”
自诩为“算尽春秋”的男子轻轻笑了笑：“我早说过，辽东虽远离庙堂，有自治之权，不过仍是那皇帝的囊中之物，不可轻取。唯有东西布局，从细处入手，才有入关的机会。”
北元的少年皇帝站起身，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辈的男人，叹了口老成之气。
“北元积蓄多年，到我这儿已有攻伐之气力。但是倘若全面布局，孤注一掷，一旦失败，便是满盘皆输。”
“你不为君，可以赌；我为人君，也要为百姓考虑。”
男人摇摇头，淡然道：“以这点家底自守，最多三十年，北元将至衰弱，到时候永朝可不会因为你弱，便不欺你。”
“毕竟我们退守草原大漠，无自产之力，迟早要再次进犯中原。”
“那陛下您是想鼎盛之时进犯，还是衰败之时被欺呢？”
听罢，小皇帝无言。
半晌，朗声道。
“全凭国公做主。”
汉人元相，这个男人已然站在权力之巅。
但他想要的，所谋的，并不只是这北方一隅。
长留峰。
“唉。”鹤发老人不在是那副顽童模样，淡淡看着眼瞳渗血的女人，“他们都不在了，跟我说说，还能坚持多久。”
“春风莫度。”杳桃平静说道。
陈九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疑惑：“按理说，刘恩当年未追出京城，怎会将你重伤至此，到现在还未恢复？”
“谁说是刘恩伤的了？”
女子冷笑一声，随而想起了什么痛苦回忆，忍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是道宗无情法的反噬。”
“你还未自断情根？”
“呵呵。”女人漠然。
“长庚那小子呢！”陈九潮道，“他不知吗！”
“你觉得如果他知道，还会把他的孩子送到我门下吗？”杳桃此时就像一头倔强的小兽，挣扎着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坐在藤凳上。
那个号天下第一的男人。
欠了她太多太多。
“虫二和她的孩子，长的真好看。”杳桃看着窗外带着陈佟到处乱跑的许昭，眼神里突然多出了一种莫名的柔情。
像母亲般。
“小桃，不是陈叔说你，那种负心郎你还惦记着做甚！”陈九潮心神一震，莫名的怒火上身。
“你心道不稳，还是不要动气了。”女子斜眼。
老者长叹一气。
“当年随他上长留学剑，是我本意。”
“为他与道宗决裂，是我本意。”
“起剑于京城，以无情修有情，救他于刘狮子之手，亦是我本意。”
“现在你让我斩断这情，那我之前所做有何意义？”
女子一言一句都是平淡如水。
仿佛仍是当年那位扶柳少女。
“他去哪儿了。”陈九潮亦是万般无奈，谁都知道这情种，怕是劝不动了。
“取剑东海。”
“撑得到他回来吗？”
女子轻轻摇头，随而微微一笑。笑出了世界上最美的笑容：“我是落花，他是流水，我总归不能随着他走。”
“在这之前，”杳桃转首看向窗外，“我要保护好他的孩子。”
老人沉默不言。
“放心，御剑诀我会教予你孙女儿，也算是报了她父母当年的恩情。”
这位女子剑仙常常以冷面待人，而这一刻，那种不为人知的温柔才表露出来。
“诶，若不是这孩子喜欢不拘于天地的逍遥法，我也断然不会把她送这儿来学那劳什子御剑。”
陈九潮咂嘴。
“你说什么！”杳桃抬首怒声。
老人立马心虚地转头，仿佛看着草地上玩耍的师兄妹，又仿佛看着曾经的故人，故景，悠然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今日甚好，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这捉弄人的江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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