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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解除牛瘟

    小情侣一段日子不见面,猛地凑一块,有时会生出一些距离感、陌生味。萧若星就是这样,尤其当他想到自个瞒着赵眉跟骆可安发生了实质关系,心头难免郁结。因此,初见赵眉的时候,他表现得略为尴尬,有点生分,有点不知所措。

    桃花溪畔芳草萋萋,树木掩映,点缀其间的野花闪烁着缤纷光泽,营造出一种唯美的氛围。赵眉与萧若星并肩而行,眼神出奇的温柔,饱满玲珑的丰姿体态惹人遐思,颇有一种如诗如画的清丽情味,不知不觉间柔软了萧若星的心结。无语前行中,他想起跟赵眉一块逛点心铺子,想起两人在同福客栈吃红烧牛肉面,在客房内唇齿相交,抵死缠绵。当时说的话犹在耳畔:“星哥,你发誓,一辈子都要对小眉好,爱小眉疼小眉。”“我发誓,一辈子都要对小眉好,爱小眉疼小眉。”

    正想得出神,赵眉环顾四下无人,踮起脚尖献上香吻。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媚眼如丝,情动非常,朱唇又特别丰润,很是性感,令萧若星心颤神迷。

    “星哥,这么长时间没见着小眉,你想我没?”

    “想。”

    “真想还是假想?”

    “当然是真想。”

    缠绵好一时,两人意犹未尽地松开对方,施施而行。

    “小眉,我家的宅子弄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萧家大院好气派的,镇上的人都好羡慕。”

    “还行吧。”萧若星扬唇轻笑,满脸英气。

    “猪头大师在酒楼干得咋样?”

    “很好,我对他很满意。”

    “满意就好。他做菜很有天赋的,又肯用心。”

    “就是。”

    前方不远处,卧着一条坚固朴拙的石龙,那是火锅底料作坊。

    萧若星加快脚步道:“小眉,我带你去看两个小宝贝。”

    “啥小宝贝?”

    “到那你就知道哪。”

    “嘿嘿,还跟我保密呢。星哥,走慢点,等等我。”赵眉娇声唤着追他。

    萧老板亲临作坊,正在干活的雇工更是卖力表现。有几个胆大的,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地跟他俩打招呼,眉梢眼角无不写着“老板跟老板娘好般配”“他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萧若星浑不在意,赵眉却是垂首羞然,秀目发光。看见张龙抱着两只毛色灰褐,呆萌可爱的幼鹰迎面走来,她哇一声欢叫:“星哥,我知道哪,这就是你说的两个小宝贝。”

    张龙问:“星哥,你给它俩取名儿没?”

    “还没呢。”

    赵眉伸手抚着其中一只幼鹰的脑袋,嫣媚一笑:“你叫星哥。”又摸摸另一只幼鹰的脑袋:“你叫小眉。”

    “我同意!”张龙咧嘴大笑。

    萧若星凝神想了一会,双目闪亮道:“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雄的这只叫渊飞吧。雌的这只叫九天,连起来就是渊飞九天。”

    “好吧,星哥你说了算。”赵眉甜甜一笑,神情宛若婴孩。

    “小眉,渊飞和九天是专送信的,以后我没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让它俩送信给我。”

    “我明白了,它俩就是传信兵。”

    “没错。我正式宣布,渊飞和九天长大后加入民团,当传信兵。”萧若星煞有介事道。

    赵眉格格笑问:“它俩吃啥呢?”

    张龙说:“当然是吃肉呗,难道吃饭?”

    萧若星道:“把新鲜牛肉切成丝喂,带血水的那种,再加点鸡蛋。”

    张龙点头应诺。

    幼鹰尚不能充当传信兵,萧若星只能在家默写《江湖英雄传》,派人快马送往报社。他回镇的头几天,《水城澜报》已在商业宣传广告上实现了突破,代理了一家饭庄、一家成衣铺的广告。所谓万事开头难,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商家找上门来,双方实现合作共赢。现如今,已有很多外地人买《水城澜报》,或许某一天,这份报纸会覆盖全省甚至全国呢。

    人有梦想,活着才有滋味!

    铁匠铺,金属与热汗、力量交汇的战场,是男性荷尔蒙气息最浓烈的地方。高庙镇有三家铁匠铺,终年火花闪烁,金星飞溅。

    王直三十来岁,个头不高,脸骨阔大,矮壮强横,满膛黑毛。他是镇上手艺最牛的铁匠,要的工钱也最高。这天,萧若星带人来到他的铺子,请他赶点活,还拿出一张图纸。王直瞄了两眼,立马知道这活该咋干。

    “弄这不难,可我手里压了不少活,你得多等些时日。”

    “王师傅,我这是打马贼的家伙,要得急。你可能也听说了,周二毛最近收拢了一些小股马匪,实力越来越强,胃口也更大,我们民团得提早做准备。”

    王直雄躯一震,又看了看图纸:“行,这活我接了,抓紧给你赶出来。”

    萧若星连忙躬身抱拳:“多谢王师傅。”

    “不用客气,镇子没民团不行,民团没称手的家伙不行。”王直说话瓮声瓮气,浑身透着一股子牛劲。

    萧若星笑笑,冲铺子外挥挥手,几个劲装小伙把数捆鸭蛋粗的白蜡杆抬了进来。此木通体洁白如玉,韧性极佳,不易折断,制作盘龙棍再合适不过。

    走出铁匠铺不远,张虎回头看了一眼说:“星哥,王铁匠的姑妈是马王乡的,一家五口全死在马贼手上。”

    “我知道。”

    三天后,民团多了一样新式武器——盘龙棍。此器由一长一短白蜡杆套上铁箍,以铁链相连。长杆为棒,短杆为梢,对阵骑兵时,持棒挥梢攻击马脚,简单粗暴有效,堪称骑兵的克星。

    萧若星还从乌柳村雇来十多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帮着民团制作弓矢。萧远峰和张大蛮子是这群猎人的头儿,负责质量把关。除普通猎弓外,他们还特制了一批铁胎硬弓,也就是在弓背上镶入铁条,以增加射程和威力。铁胎硬弓在没有箭的情况下,弓本身也能作为武器击杀敌人或野兽。

    每月民团比武的前三名,被萧若星编为特别小分队,取名狼牙,堪称民团的特种部队。狼牙小队的人衣服左臂处绣着标志性的狼头,每月能多领一吊钱,但是训练更苦,要求更高,更突出单兵作战能力。这些人的武器装备也是最好的,铁胎硬弓就是他们的标配之一。

    这天,张大蛮子正在赶制铁胎硬弓,同村的李四李四满头大汗赶来,一脸惶急道:“张老板,你快回村里看看,养殖场闹牛瘟,好几头牛都快不行了。”

    “啊?!”张大蛮子慌了神,连忙去找精擅医术的萧若星。

    “蛮子叔,你赶紧备马,我带上药箱就跟你一块回去。”牛瘟传播很快,如不及时医治,会死很多牛,神仙都拦不住。

    狼山脚下乌柳村,张家养殖场牛棚里,十多头牛低头垂耳趴在地上,气喘如雷,眼睛通红,涕泗横流。张大蛮子的老婆张刘氏站在边上,心疼得直掉眼泪。

    “星儿,这可咋整?”张大蛮子心急如焚。

    萧若星思琢顷刻道:“蛮子叔,龙溪河边那个养水獭的老人还在不?”

    “他一直在那。”张刘氏抹了把泪说。

    闻言,萧若星心下稍安:“蛮子叔,辛苦你一趟,找那老人弄些水獭屎来。”

    “好,我这就去。”

    “婶儿,你赶紧烧锅热水。”

    养水獭的老人姓王,六十来岁,身形高瘦,皓首苍髯,独身,吃住都在龙溪河边的一个窝棚里。因其养有一群水獭,人称水獭王。

    他也真是个水獭王,把这群小兽调教得如同一支水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每到夜里,他在河边树下扯摘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发出短促如笛的哨声。闻得召唤,十几只油光水滑的小家伙迅疾从河边洞穴内钻出,排列整齐伏在他脚下,跟朝臣参拜皇上似的。水獭王发出指令后,它们争先恐后潜入水中,捕得鱼再上岸交到主人手里,接着又潜入水中捕鱼。通常,老人把小鱼扔给水獭填肚子,大些的拿到集市上卖。卖鱼换来的钱虽不多,但能满足生活所需。

    这天晌午,水獭王喝过鱼汤刚躺下,一壮汉突然闯进窝棚,着实把他唬了一大跳。

    “老哥,我是乌柳村的张大蛮子,求你点事,你老哥可一定得帮我。”

    “找我帮忙?”水獭王起身问:“我一个孤老头子,能帮你啥忙?”

    张大蛮子急道:“我想找你要些水獭拉的屎。”

    水獭王奇道:“要水獭拉的屎?这玩意臭烘烘的,你要来作啥?”

    “我家的牛犯病了,郎中要我找些水獭屎做药引。”

    张大蛮子心急如焚,水獭王也不及细问,立马吹哨唤来水獭,让它们在河边打闹嬉戏。不多会,在张大蛮子欲穿的望眼中,几只水獭先后拉出屎来。

    “星儿,水獭屎弄……弄来了。”张大蛮子气喘吁吁跑进牛棚。

    萧若星把水獭屎倾入热水中,用木瓢搅匀,稍稍放凉后,掰开牛嘴,把加有水獭屎的热水一瓢瓢灌进去。这滋味一定非常不好受,大牛仰着头,哞哞地发出声声哀嚎。

    不止张家养殖场,乌柳村有六七家人的牛犯了牛瘟,有的牛还剧烈腹泻,拉得气息奄奄,恶臭冲天。萧若星如法炮制,让这些人家赶紧去弄水獭屎,掺热水灌牛。没犯牛瘟的人家也慌了神,一窝蜂跑去讨要“神药”。好在水獭王能体谅大伙的难处,再者说这臭烘烘的玩意也不值钱,做个顺水人情又何妨。

    萧若星一直忙活到天擦黑,饭也没顾得上吃。谢天谢地,村里的牛瘟总算是控制住了,有些人家的病牛甚至重新站了起来,大口大口嚼食草料,大有满血回归之势。

    张大蛮子喜不自胜:“星儿,你真是神了,居然能用水獭屎治住牛瘟。”

    “没啥神不神的,每一种动物的屎尿都能入药,马粪能治绞肠痧,雄鸡屎能治秃疮,蝙蝠屎能治夜盲症,各有各的妙处。”

    自次日晌午起,由张大蛮子排头,免除了牛瘟之灾的人家轮流摆酒致谢萧若星。他们杀猪宰羊,烹鸡煮鱼,操办野味,饭桌搞得比过年还隆重。

    张家堂屋,天地君亲师牌位前,偌大的八仙桌虚位以左,萧若星被请入上席。他游目四顾,嘿然笑道:“能治好村里的牛瘟,还得多亏了水獭王。”

    张大蛮子闻言,猛地一巴掌拍在自个脑门上:“哎呀,咋把这茬给忘了,我这就去请他老人家。”

    宾主就坐后,张大蛮子揭开酒坛,顿时芬香四溢。萧若星把第一碗米酒敬给水獭王:“老人家,你才是最大的功臣,我都是沾了你的光。”

    水獭王连说不敢当,不敢当,全仗萧郎中医术高明。

    张大蛮子道:“养水獭捕鱼,你老人家这可是绝活啊!”

    “啥绝活不绝活的,混口饭吃罢了。”

    暮色渐起,酒局转战村民霍老四家。院坝里,两张八仙桌拼一块,桌面角落放数个马灯照明,四周还支起木架,点燃松油火把。一帮老少爷们吃得粗豪生猛,聊得热气腾腾,场面颇野趣。

    霍家有女初长成,名为小翠,身如弱柳,面若春花,小鸟般跑进跑出,为大伙端菜斟酒,忙得不亦乐乎。

    霍老四说:“星儿,我家小翠手脚也算勤快,她想去镇上火锅馆干活,你看能行不?”

    萧若星道:“咋不行?只要她愿意,我改天回镇就把她带上。”

    一听这话,小翠登时喜透眉梢,差点没蹦起来。

    林老三打趣道:“霍老四,你八成是想让小翠在镇上找个好婆家吧?”

    众乡邻皆笑。

    小翠羞得耳根子都红透了,嗔骂一句,小跑着回屋里躲起来。

    月华如练,寒照长夜,山村的酒肉欢筵意兴正酣。久未与众乡亲相聚,萧若星自是放怀痛饮,无拘无束。做生意赚大钱是人生之乐,与野民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亦为人生之乐。

    几时在酒桌上醉倒,几时被人抬进霍家屋内床上,萧若星浑然不觉。梦中,他忽与骆可安恣意痴缠,享尽温柔滋味,忽见赵眉一双妙目流淌脉脉柔情,如春湖般迷媚……再后来,赵眉一脸凄然地望着他,珠泪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