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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微火欲燃

    阮二深知奇兵利害,不禁大惊失色,抛出长枪刺去,恶汉登时一命呜呼,阮华却也命不久矣。阮二急忙抱起小弟,奔向谢山脚下四爷阮云家中。老人家年过半百已定居谢山脚下看护阮氏坟群。年轻时与其弟阮云同为村中护卫,颇有疗伤经验。

    阮云打开房门,瞧见二人状况,急忙施救,幸得阮云神医妙手,保得阮华性命无忧。待到阮华转醒,已至夜半。四爷倒上粗茶,递给两个小辈,让阮二讲述来龙去脉。一概巨蛇、小冉、壮汉、奇兵及厮杀无话不谈。

    “那个,孙子,你这故事实在精彩,不亚于我年轻时见过的奇珍异兽。想当年,我同你三爷捕鱼途中也遇到过异兽,一双翅膀硕大无朋、巨齿如峰更能吐露人言。所幸你三奶奶在旁,命那异兽不可轻举妄动。”

    “难道和青白一样,那异兽亦为三奶奶之宠?”阮华问道。

    “哈哈哈哈,不错,那异兽不仅咬不成我,还要伺候我不少时光。可惜三嫂走的早,不然可以让她见一见你的好姑娘。”

    “小冉姑娘确是一个好人。”阮二转移话题,“四爷你可知那种射出铁丸的兵器是什么?”

    “着实不知。那个,你可以问一下你三伯。这小子总能做出稀奇古怪的器物,说不定知晓一些。”

    “我正有此意。”

    “那个,最近要举办的村落集会外人更多,留些心眼,指不定便是某些人的把戏。”

    “确实如此,我明日便拿去请教三伯。”

    “那个,天色已晚,你俩在这里将就一夜更好。”

    阮二饥困交加,连喝三碗茶水才勉强假装饱腹,寻到客房,栽倒便睡。

    第二天清晨,阮二被肚中虎啸唤醒,向四爷、阮华问了声早,用过早餐,告了谢便上山腰寻那奇兵、长刀。阮二拾起长刀却看到密麻字迹潦草书道“火铁”,大吃一惊。回到村中天已大亮,沿阮氏路顺江西行,一通左拐右饶来到阮氏村角落铁三伯家门前。

    阮铁,阮氏四代三子,绰号“火铁”。从师其父阮石,阮石亦传自其父阮舟。其三代均不重渔业,只爱铁具铜器,阮村器械均来自于此。阮石不仅传承其父农具本领,更拓展其兵器之变化。阮铁尤甚之。

    这“火铁”字绰号何来?身为村中铁匠,只需瞧一眼他家的门匾即可。门框门楣以铜浇筑而成,其上书云“火入家家兴得金,铁成形形盛似银”,横联怒批“火铁旺宅”。

    铁宅个头不大,阮二进入铁宅,走向西方炼铁房。但见阮氏六代的伯青、伯亥正在烧铁,旁边一个二尺壮汉挑煤烧煤,一脸灰黑。铁三伯躺在竹椅,悠哉视察其子铁蛋打铁锻造。阮二撇下火器,长刀放在桌上,厉声问道:“三伯,你可知,这是何物!”

    铁三伯撇了一眼地上的器物,道:“不知、不知,赶紧拿走,别拿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就指着我的鼻子乱叫。赶紧滚蛋。”

    “这竹器虽以竹为主体,底部的铁屁股、铁环却是你的杰作。你不认也行,这柄长刀却无法抵赖。真真正正的好兵器,你却卖给一个恶贼。”

    “什么玩意儿?天下之大,你凭什么断定这是我的刀。我虽自负锻铁纯正,却没说过只有我锻得好刀。别在这里碍眼,快快滚了去!”

    “兵器上书“火铁”向来是你的习惯。我既有实证,便能到族长那里,告发你勾结外人,干那为害村子的勾当。如若我误会了你,下半辈子甘做牛马供你驱使。”

    “天下便只有我书“火铁”?告我的大罪,如此人物的人,你既误会了我,我却如何使唤得?我阮铁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小子,如若你蛮横不讲道理,自有你的苦头吃!”

    “那恶人有两个棕色箱子,定然在你这里,若我翻找出来,物证齐全,便能坐实你勾连外人之事。”阮二气恼不过,夺厅堂正门而入,翻找房内便于藏匿之处。铁三伯不愿让他寻找,拿了锻铁大锤,追赶阮二。铁蛋见二人状况各异,拿起桌上长刀跟上父亲,口中大喊休要着急。

    阮二疾步进入北方大厅,迎面一张“铁胆柔情”情侣墨画,左上角题词、右下方署名,下方摆放实木座椅,阮二无需细看便知均是为十四伯作品。左右方各一排六位客座,右方客座后方一排长兵,左方却是一排短兵。墨画左方为内屋入口,阮二直奔其内,只见一床一桌一躺椅、一笔一纸一油灯,床上的两个棕箱突兀至极。铁三伯已经跟上,知道秘密即将无法隐瞒,忙道:“好小子,擅闯私宅,其罪可诛,看我铁锤。”

    阮二听到风劲,急忙回头,退步格挡。手骨却已被砸得脱位,跌至书桌。好在阮二出手够快,不然已是人头落地。阮铁上前补上一锤,阮二登时向后飞起,落在床上,昏死过去。

    阮铁正要补上绝杀,铁蛋也已进了里屋。见父亲欲下死手,铁蛋抄起大刀,提速护在阮二身前,道:“老爹,为何对我二哥下死手。”铁蛋虽然只有十七,但已从事打铁五年,从烧铁至掌锤仅用两年,锻造农具铁器之类更是手到擒来。最近几个月,本就对父亲新收一个外人做学徒疑惑,此次更因为一点小事便毫不留情招招死手,铁蛋不得已违逆父亲,护在二哥身前,防止父亲失手杀人。

    “好啊,敢拿着刀子对着老子,来,这里,向这里砍。”阮铁指着自己脑袋,怒吼。

    “老爹,你起码给我一个说法。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杀二哥。”铁蛋人高马大却怕极了父亲,强装镇定,说出来口齿不清。

    “还叫他二哥,这鸟人竟诬蔑我勾结外人,谋害村子!无故栽赃未做之事,如何忍得。哼,欲挑起村内争端,我看你这好“二哥”才是欲意勾结外人,谋害村子!!”

    “那又为何我见到了二哥说的那两个棕色箱子?可否允许我看上一看?”

    “你知道什么?我一生的杰作都在里面,如何能够交出去,做了这想害死村子的恶人投奔他处的嫁妆。”阮铁大义凛然般喊道。

    铁蛋仍护在阮二身前,“父亲,无论如何现在不能杀我二哥。若是真的二哥为害村子,自有游姑定夺。”

    伯青、伯亥已放下手头工作,烧火壮汉却拾起锻铁榔头,三人立在大厅,不知如何是好。

    阮铁已料到儿子如何说法,未等铁蛋将话说完便已挥锤砸下,口中喊道:“敢和老子犟嘴!反了你了!”

    二人常年打铁,铁蛋打铁三年,早已膂力过人,但一柄长刀在狭窄的里屋里,施展不开;阮铁年过四十,气力不足自己独子,却也不弱,一柄铁锤更是如虎添翼。

    二人斗了十招有余,铁蛋见父亲下手毫不留情,自己长刀不宜施展护卫二哥,正焦急不知如何是好。恰巧阮铁一记“火舌击铁”砸向木床。木床登时变得稀碎,阮铁心中暗叫不好。床板陷落,阮二径自掉了下去——床下方竟是一个密室。铁蛋顺势跃入其中。阮铁赶去大厅拿上子母枪,给那外来大汉一个眼色,飞身进入密室。

    铁蛋入了冷清密室,忙将二哥抬至空旷处,还未仔细查看四周便看到阮铁跃下。阮铁点亮油灯,手中子母枪寒光如芒,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父子二人,一个全力施为,一个竭力抵挡。毫无巧劲,手中武器却如蛇如虎,刀身铭枪芒闪,身法杂乱,全凭蛮力争斗。

    阮二落地吃疼又经铁蛋搬运已经转醒。感到身后鼻息沉重,回身一瞧,竟是两个被粗壮铁链束缚的异兽。一双翅膀硕大无朋、巨齿如峰寒光带血,正是阮四爷口中所述异兽。异兽听见动静,有所感应,大嘴一张,四肢发力,便是一个迅捷冲撞。虽然阮二双手受创,却依旧凭灵巧走位躲过了异兽扑杀。铁蛋却恰巧被异兽这一扑撞翻在地,长刀脱落。阮铁赞道:“好”。那异兽见了阮铁竟被吓得连连后退,如同见到世上最可怕的事物。另一只年长异兽却发疯般长吠,却无一句人言,原来异兽口中被镶入一只长钉,长钉直通咽喉,废了言语之能。如此竟仍活着,足见奇异。

    大厅之上,伯青、伯亥惊异连连,许多事情竟今天方才知晓,二人年幼不知何事发生,正瞧得起兴,欲走进里屋。一柄铁锤已破风而至,伯亥右胸后方受创,血洒当场,登时死的不能再死了。伯青原在伯亥前面,顿感身后一凉。转身回头,双眼怒睁,大吼一声:“你干了什么!!”

    对方却一声不吭,第二锤已经攻来,伯青灵巧闪身避过锤劲,一个飞身跃向左方客座,取出兵器架上的双锤,面目狰狞看向伯亥血色尸身。向那比自己年长五年的外姓师弟挥去。

    密室下方,阮铁取下年幼异兽脖颈的铁链,拴绳在手,正要放兽吃人。那年幼异兽被人肆意拉扯,无声怒吼、张开血盆大口向阮铁吞去。措手不及之下,阮铁右臂已被异兽撕下,子母枪更是丢在一旁,痛苦不堪。如何也未想到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异兽,此时却成了敌人的助力。不甘道:“你在干什么?我是你丈夫啊。”

    阮二与铁蛋闻言大惊,呆立驻足。年幼异兽吞下阮铁、年老异兽吞下身旁两个棕箱,双双挣脱锁链破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