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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初一

    福子正念着自己新名字兴起呢,门口屋檐上正跳下来个人:“哪个梁溢,怎的这样乐?”

    那鲜亮的红衣红袄子除了赵昭还能是谁。

    徐越卿半点不心慌,仍是困倦着眯着眼:“你怎么不进宫去?”

    “本就是个虚职,没品没阶的,去了做什么,左右是无人到皇上那儿告发我,不如来你这儿玩,”赵昭那一身金线缝绣的海棠像是活了过来,飘到人跟前,又带着一股子好闻的花香,“家里头,叔伯哥哥们迎来送往,吵得很,来你这儿躲清闲。”

    徐越卿闲时除了练剑便是睡觉、读书,下了山,整个人都懒懒的,这样冷的天,剑也不练了,整日里蜷着睡着多、醒时少,多少有些似牲畜冬眠。

    她不做声了,赵昭又问福子:“谁叫梁溢?”

    “县主,我们姑娘给我改了名子,就叫梁溢。”

    “哪个梁?哪个溢?”

    徐越卿解释了那番由来,赵昭只觉得好:“那家里卖了她就是跟着主家姓也没什么,不过这‘溢’字不大谦和,倒像是你能想出来的。”

    福子再没说旁的,小脸儿都快笑僵了:“姑娘定是一夜没睡好,我去那儿点了炭盆子放在屋里,姑娘稍倚倚,闭会儿眼。县主也囷会儿。”

    “去吧。”

    “你原先在山上也这样儿?”

    在轻微山上,三伏、三九都是要练功的,即便下着暴雨也有法子,如何能这么闲逸,不过是下了山没对手,徐越卿也不爱拿剑、刀的了,更何况这寒冬腊月的,冻手。

    徐越卿并不理她,慢慢起身到自己卧房,炭盆刚点上,屋里还没暖和起来,她也不肖等,只叫人出去,留个没心兴的赵昭。

    赵昭原本是打算过来闹会儿的,岂知徐越卿是南柯梦接着黄粱梦,也不知她夜里睡不睡得着:“别睡了,我俩过过招吧。”

    徐越卿睁开眼睛,睨她一眼:“你可当真?”

    二人熟稔后,赵昭总缠着徐越卿讨教,有一日徐越卿实在厌烦,将身后追着不放的赵昭捆了扔到慧思阁里,陆非同非但没解开绳子放她自由,更是作势要牵着人到校场上走一圈,好歹是赵昭求了好久方才罢休。

    自此之后,赵昭再不提比试,也鲜少逗弄徐越卿,只是还缠着她。

    赵昭尴尬笑笑:“不过说了玩儿。”

    可光她俩干枯坐着也实在无趣,赵昭便叫福子,不,如今的梁溢拿投壶来,撺掇着徐越卿一起玩儿。

    赵、徐都是有些功底在身上的,赵昭更是打小在军营里跟着父母、兄弟姊妹门一处训练,徐越卿只懒懒坐着,二人轮着下来,中的也差不离。

    分不出胜负便更加无趣了,连着赵昭也懒怠下来,不一刻,二人竟团在一处睡着了。

    梁溢进来换茶,瞧见了只笑,稍微开了门,又给二人盖上些以防着凉。

    赵家找不着赵昭,打发了人来问,得知他们家姑娘在此处便要请她回去,说是晚上要宴客。赵昭只说在这儿吃过了晚饭,要多留会儿说话,遣人家去回禀了叔伯兄长。

    二人下午睡了那么一阵子,倒也不饿,只用了两块糕点,喝了茶罢手了,裹了披风起身出门走动走动。

    往日里集市上就热闹,正月里更是了不得,藩地的人都上来了,卖的东西比之以往也更加新奇有趣。

    二人在街道上穿梭,集里伴着不知什么乐器起舞的异族女儿,赵昭学着那女子抻着脖子左右扭动,引得那女子瞩目,笑乐着上前牵住两个。

    女子生的美,肤可胜雪、唇若涂脂,眼眉又深邃,身段还窈窕,穿的不知哪一族的节庆衣裳,浑身的银子打的珠坠儿撞得清脆响亮。

    这样的女孩儿本就点眼,叫人团团围住,她只在人群中心跳,旁边一个同样模样出挑的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拿着盘子等人打赏。

    赵昭那身红衣显眼,她又活泼,那女子牵着两个好模样的姑娘走进众人围住的圈内,抬起下巴朝着一旁坐着的异族男子。

    男子倒懂了,拿着那类笛的乐器吹奏起来,比之方才更加生动,溪水溅泠似的轻快,女子牵着二人的手不住转圈,舞步蹁跹袅娜,连着扬起的裙摆都透着一股子生机。

    赵昭朗声笑着,学着她不停扭动,身子跟石头堆起来的一般生硬地很,可古灵精怪的也讨人喜欢。

    徐越卿被人围着,左右都摆着她的手叫她武动,面皮都赧红,羞着低头。

    那异族女子嘟囔了句不知什么地方的话,赵昭问她说的是什么,那女子嫣然一笑,说着不地道的官话:“别害羞,大胆地跳舞吧,美丽的姑娘。”

    众人又是鼓掌又是吹哨,徐越卿只觉着更难,左右撂开二人的手要走。

    赵昭一把将人抓了回来:“哪跑?”作弄着硬握着她的手往那女子身上推,不住地笑。

    那女子也瞧出来徐越卿不大乐意,状似轻佻地轻捏着她的下巴,一转圈将人送到人群里头,徐越卿倒有些过意不去,拿了二两银子放在那小丫头的锣鼓做的小盘里。

    赵昭也伴着那姑娘跳了会儿子舞,笑闹一阵就退出了去,从怀里掏出些银子赏给几人,拉着徐越卿要跑,不叫人总看她、叫她羞恼,不几步便笑倒在徐越卿身上:“旁人总说你像个木头,今儿我算是见识了,的确不错。”

    “你比我又好到哪儿去?”

    二人正互相比较着方才谁更丑些,一边说还推搡着,没注意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人。

    后头那两人又喊了几声,淹没在鼎沸人声中,不由加快脚步,走到她们身后一臂之远又喊:“你们二人是跳舞尽兴了,光顾着笑,也听不见。”

    赵昭、徐越卿皆是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方知是陆、嵇二人,各自行礼问安。

    陆、嵇二人只叫她们一处走:“好容易忙过了这一阵能休息两日,明日布施,你们也去帮衬帮衬。”

    “左右在家里也无事,过去也好。”赵昭答应道。

    “只不过有一件请越卿的。”她们二人才从宫里头出来不久,遍地里寻徐越卿,这才找到这里来。

    徐越卿未先答应,只叫她们说了是什么事。

    “正月初八太后生辰,尊首病着是去不成的,只能由我们代为进宫贺寿,圣上还特意嘱咐我带你进宫去。”

    “为的什么?”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你进宫了,左右还有太子报你,怕什么。”

    徐越卿也不问了,自己没病没灾的,是躲不过去了,这趟必是要进宫去的,只小心些、别乱说胡话便可,有什么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