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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祝寿

    初八那日,徐越卿一早便陪着执明府的二位以及赵昭进了宫,在宫门外头跟着其他个府衙的人一起等着进去跪拜问安,等着等着,天上竟飘起雪来。

    待等到最后的执明府时,等候着的几人肩头都积上了不少,纷纷拂去,跟着引路的公公到殿里给太后娘娘磕头。

    行过拜礼之后,陆非同又代表执明府各位送上贺礼,比之其他各府的奇珍异宝,执明府中送赠的由当代画家季子丰所作的群仙贺寿图便显得并不那么弥足珍贵。

    一番贺词过后,太后不咸不淡地:“众卿家有礼了,快请入席吧。”

    侍从领着执明府四位到宴席最末,一如往常。

    当朝重孝,圣上为天下表率,亦尊太后,百官敬贺过后,皇帝表词谢太后生养恩德:“愿母后长春不老恒添寿,松鹤延年享遐龄。”

    百官举杯山呼:“圣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每年都是这番场景,太后总不厌其烦,笑得和蔼慈祥,举杯小抿一口:“皇帝快坐,众卿也请坐吧。”

    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谢圣上,谢太后。”

    言毕,皇帝请众卿落座,刘绥见状击掌,歌儿舞女鱼贯入内,丝竹管弦奏响,今日的宴会方才算开始。

    执明府一众因坐得远,并不引人注目,四人打算着稍晚些上前为太后敬酒,现如今只坐着各自有些面前精致难得的珍馐佳肴。

    四人唯有徐越卿一人不常进宫,但宫中举宴,从不在品尝食物之上,自大相公起陆陆续续有人上前祝寿,又各自为营互相结交,其中蝇营狗苟自不必说。

    可执明府这边倒一直很冷清,赵昭乐得如此。陆非同、嵇霰二人官职不分尊卑遂坐在一处,待众人皆敬拜完后才再次走进大殿中央。

    趁此,徐越卿放下手中碗筷,询问赵昭为何这边鲜有人交际。

    赵昭解释,一来是因陆非同、嵇霰都并非执明府之首,位卑职低,其次更因她们二人毫无根基。

    “如果今日是长孙出席,他们也会这样视若无睹?”说起,赵昭不由冷哼一声,长孙能在朝中广交群臣除却自己本身长袖善舞之外,更因朝中这些禄蠹看中的是长孙的家世。

    徐越卿再不言语,端起酒杯微抿一口。

    陆非同、嵇霰回来之后方坐定,也有几个大臣前来敬酒,不过有些人的目的似不在结交,举止轻浮,目光在二人面庞上游走。

    赵昭听闻那些个对着陆非同、嵇霰夸赞相貌出众之属,皆冷哼一声,“嘭”地撂下碗筷,抬头直视他们:“大人们善此道,不若评一评我和越卿长相如何,几品又几分?”

    在陆非同、嵇霰二人面前的几人面面相觑,尴尬非常,皆讪笑着准备离开。

    “大人们如此谦逊不言,那不如让我来评评你们,”赵昭起身,对着他们上下打量,指着其中一人,“你身材短小、脸大脖粗、五官歪斜、口齿不清、行止孟浪,是为下下品,不及十一。”

    “你,体若苇苕、青面獠牙、面中瘦削、犹如厉鬼,是为下下品。”

    挨个评判过后,赵昭也不估计几人脸面:“诸位大人与两位行官抬头不见低头见,太后寿诞之上竟也敢来撩拨,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

    脸大脖粗的那位被人戳到短处,赤红着脸跳脚:“我等不以相貌侍人,凭的是才学。”

    “是,您这相貌实在是一言难尽,亏得是有才学,论品性也是半点也无的。同为朝廷官员,大人对着陆、嵇二位大人评头论足是何意思,难道是说她们两位以色侍人,还是说执明府上下皆是如此啊,还是说我与长孙大人皆是以色侍人?”

    赵昭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几人被她闹得好没脸面,有人又是劝脸大脖粗的那位“好男不跟女斗”,又是转向陆、嵇二人求助:“毕竟是太后寿宴,闹起来两厢不好看,二位帮着安抚安抚。”

    陆非同冷眼旁观,手中杯盏都不曾放下,稳重如她都不打算说和,更别提一旁的嵇霰了。

    那人也是在无奈了,硬着头皮请赵昭高抬贵手:“赵县主,悄声些,再叫圣上、太后知道了,影响二位的声誉。”

    “有什么不好看的,又影响了谁的声誉?你们丢人现眼怎么影响的是二位行官的声誉?这是个什么道理?依我看,就到太后跟前,叫她老人家给评评理。”

    几人被她这一番步步紧逼的气势吓得退后几步,近旁也有看到的官员,都不敢上前,生怕触了霉头。

    嵇霰见那帮人哑火了,对着方才“好男不跟女斗”的那位道:“怎么不劝了,本官还想听听阁下有什么高见呢?”

    这边动静不小,皇帝坐在最高处自然见得她们剑拔弩张地对峙,差使刘绥过来问是何事。

    刘绥笑得和乐:“几位大人可是酒喝多了、拌嘴了?”

    “说的是,我们正向陆大人、嵇大人赔礼呢,公公请回吧。”

    刘绥也不再问,将几位大人拥着回到自己位置那儿,上前回禀皇帝并无事发生。

    这处的意外渐被歌舞掩盖,一行人失去了兴致又不能提前离席,只索然无味地坐着。

    徐越卿闲得压根发软,转头一看方才骂人的那个不知为何满脸泪痕,推推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没事,没骂好罢了。”赵昭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珠,拿起筷子放了块糕点入口,囫囵吞枣地往下咽,果不其然地被噎住了,不停咳嗽,眼泪又毛了出来。

    徐越卿给她倒了杯酒,赵昭接过来一饮而尽,这才将糕点顺下去:“若是再来一遍,我非要骂得他们脱一层皮下来。”

    无关者的兴致自然不被打搅,宴席过了大半,孙谖起身:“今日太后娘娘千秋,臣麾下裨将杨滟愿为圣上、太后一舞。”

    圣上开怀大笑,抚掌道:“好!杨卿有心了,快请,快请!”

    杨滟早就预备好了,从孙谖身边拿起木剑站到大殿中央,站得笔挺,起势过后握着手中渐利落地舞了起来。

    一旁的乐师叫其他人都放下手中乐器,自己独从一旁夺来个小鼓,鼓点伴着杨滟的动作越加密集急切起来,不由引人入胜,忽以为自己在阵前。

    杨滟年纪虽轻,但功夫确实不弱,姿态稳健之中不乏少年潇洒,剑鸣铮铮犹如破风,剑式自然十分凌厉。

    徐越卿目光随着他的身形不住转动,赵昭也有些看呆了,撞撞一旁徐越卿的胳膊:“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身后的功底,比之你如何?”上次毕竟是徐越卿趁人不注意夺了剑去,不曾正当比试过,不知谁更技高一筹。

    “不如。”

    “你不如他?”

    “他不如我。”

    赵昭笑道:“正当比试过了才知道。”

    “舞剑助兴的确是一雅事,不过似少些什么,若能二人共舞拟沙场交锋必更有意趣,”皇帝指着陆非同等四人的方向,“执明府中也有个中好手,不若叫我们见识见识?来,徐越卿,对,你也拿把剑,与杨卿较量较量,也让朕看看轻微山路掌门的弟子是否是浪得虚名。”

    像是早就预备好的,徐越卿身边的仆侍双手奉上木剑。

    骑虎难下,徐越卿唯有答应:“谨遵皇上圣旨,某与杨大人共为圣上、太后舞剑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