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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顺其自然

    徐越卿出了执明府的门,直取柳毅府上,来的突然,只同门子说与柳毅通秉便好。

    门子片刻之后回复他家大人病卧床榻,难以见客,实在抱歉。

    全城人见了柳毅的一个大笑话,他是否真的病重也并非那么重要,为难一个门子也无所用,正当徐越卿绕着柳家围墙寻一个寂静处准备翻墙而入之时,一直跟在身后的柳家家丁悄摸摸地上来,低声:“徐姑娘?我家大人正在书房等候,请姑娘入府一叙。”

    徐越卿倒也不奇怪,随着家丁弯弯绕绕走进柳家后巷,特从一个无甚人的小角门里进入,又迂折行了许久方才到地方。

    在孙府门前吃了闭门羹后,柳毅便在家中长吁短叹,孙侯回京,孙家家人倒是气焰更甚,孙侯虽来致歉,但自己面子是彻彻底底掉了个干净,别说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日后只怕在百姓当中立威解决之法并非没有,只是他需要一颗定心丸。

    而徐越卿正是来送这味丸药的。

    徐越卿入内,眼神毫不避讳地在柳毅身上打探,见他安然无恙地起身行礼、面色如常,也拱手:“柳大人。”无意之中露出从赵昭那处那处来的木符,自证身份,以免他误会。

    柳毅抬手,示意她坐下再议,徐越卿从善如流:“多谢,听闻大人受了孙府不懂事家人的闲气,身体抱恙,某受府中以及长孙大人托付前来看望。”

    柳毅笑笑:“那就多谢长孙大人和府中各位大人的好意了,雪中送炭是在是难得的,只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是吧?”

    按兵不动是柳毅权衡再三过后的选择,孙家如日中天圣上心意不明,他就算有心为民请命也怕得不偿失,得民心而失了官职与性命,如今,流言蜚语似将他放在炭火上炙烤,心中焦急却还是得装作怡然的姿态,只不过听闻徐越卿的姓名便急不可待地差人请进来已然是暴露无遗。

    徐越卿毕竟是顶着府中和长孙畏的名义过来看望,自然不会戳破他此时心境,少不得与他周旋一二:“柳大人自然是不急的,孙家虽对大人无力,但好歹是派人请罪道歉了,孙侯也算顾全了大人的颜面。只不过遍京城的人传得沸沸扬扬,于大人名声实在不好,府中、长孙大人素日与大人交好,自不怕替大人澄清您并未患疾,身体康健得很。只不过,真要如此,圣上怕是有些不快了。”

    柳毅为徐越卿斟茶的手一顿,茶水溅溢出来,徐越卿只淡淡一笑。

    讪讪一笑,柳毅放下茶杯:“这话叫本官有些不解了。”圣上不快?难不成徐越卿在暗示自己,圣上的确是有心并已着手于孙家?怎么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

    徐越卿道:“柳大人身为父母官,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圣上自然不快,不是吗?”

    “呵呵,徐姑娘提点的是。”柳毅端起茶杯掩饰住不快,这徐越卿是长孙畏心腹又常出入宫中,与孙家又有龃龉,身份、境遇复杂如此,话语又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从未明示,柳毅心下更加杂乱。

    暗示不够,徐越卿又添了把火:“大人,京中因世族暗流涌动,职位变动颇多,府中吏部频频查出失职的官员,圣上大为动怒,也是,若官员一味钻营却无半点政绩,于社稷并无半点助益,也是无用的。”

    似说得有些渴了,徐越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万事万物皆有其法,按图索骥、依律办事,旁人又能挑出什么错处呢?”

    此言的确不错,柳毅寸步难行本就是思虑太多以致故步自封,成了如今的局面,再难堪又能到什么地步,只不过那些人纷纷息诉,自己如何能劝动那些拿了钱财的人呢?

    徐越卿也看得出他的为难:“大人不必担心,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某先告辞了。”

    回到府中,女官告知陆、嵇二人都在慧思阁,徐越卿将与柳毅之间悉数秉上,陆非同道:“息诉的随他去吧,嵇霰已同何家商议好,徐姑娘先请回吧。”

    “慢着,”嵇霰坐在一旁,漫谈般问,“你是吴小公子义姊,可知他们吴家的什么密辛?”

    徐越卿波澜不惊:“大家豪门多少都有些,大人指什么?”

    “也没什么,见了个与吴小公子家比较亲近的人,说萍襄吴家每有子嗣新诞便会做一枚长命锁,终身不离,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好奇而已。”

    陆非同默不作声,嵇霰见了降霜的事情并没有瞒着自己,她自然也不管对着徐越卿旁敲侧击是什么用意。

    徐越卿从未留心过,只道不知。

    嵇霰也并未再追问下去,待徐越卿走后,陆非同才问方才是为何:“既然对那女子身份有所疑虑倒不如放开去,何须再去验证?”毕竟吴家就算对府中助益不大,却为平反一事会站在太子殿下身侧才是,无需再多此一举。

    “只是觉得奇怪。”

    “京中一日之内奇怪的事情也不少,何苦为了这一桩而挂心不已?”

    当初齐、吴、徐家陆续回京,她们也听过不少几家的传闻,徐越卿与锦王不睦传得最为轰烈,如今想来也却是听闻过吴家走失过一个女儿,叹惋之余便在其他,降霜言之凿凿称自己的确是吴家的女儿,想来也只有那个走失的吴凝了,她怎会流落至此呢?嵇霰实在想不通,吴家又并非什么小门小户,纵使是离开京都也该烦请京中与之交好的友朋才是,怎可能不管不顾?

    陆非同见她愁苦,悠悠将自己的设想道出:“此事最难办莫过于降霜的确是那位走丢了的吴家小姐,不仅如此,她并非人们口中所说的意外走失而是吴家早已知道她的去向才不去寻找。”

    “你和我想到一处了。”

    陆非同垂首:“我只愿是假。”

    无论是她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吴家这样的世家,在京城立足依靠的从来不只是清白的手段,想要穿上这华服也需忍耐得住底下撕咬皮肉的蚤虫。

    符兰与降霜的事情,嵇霰与陆非同做不得主,唯有等长孙畏病愈之后再处置,如今她们需全力以赴的唯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