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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本地的帮会太有礼貌了

    血族,一种以吸食人类血液为生的人类亚种,长期在欧洲和美洲受到猎杀。在罗马尼亚,人们用子弹射击棺材,以防止死者成为吸血鬼;在俄罗斯,将金属置入死者口中;在西里西亚,用木钉将尸体钉在木桩上;在美国西部,被捕获的血族会被绑在铁路上私刑处决,据称这样能彻底防止其复活。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人们不仅仅歧视血族,而且打算灭绝它们。

    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同,血族这种生物由于具有多种弱点,例如阳光、银、蒜……尽管存在一些超出人类的能力,但大体上仍处于弱势地位。血族至今为止没有被灭绝的唯一原因并不是它们的强大,而是它们的转化率——尸体可能会因为低玛娜、高以太的环境转化为血族,被咬伤的人会成为血族,被血族领主的血雾侵袭的对象会成为血族,甚至受到血族血液污染的子宫生出的孩子也会是血族。这种转化率在“大战”中甚至被用为武器。德军曾在东线大规模散布血雾,将俄军强行转化为血族,当太阳升起时,数万名沙俄士兵就如同正午阳光下的雨露一般消失了。

    在这场不断突破人类道德底线的战争中,许多血族也在人力资源紧缺的情况下被征召进入军队,三十万英国血族在西线战场的血肉磨盘里化作了碎渣。作为回报,帝国政府勉强承认了血族属于人类的一种——虽然仍然需要高强度的种族隔离,但当街处决血族在理论上已经是违法行为了:需要赔偿1英镑左右。

    欧洲的血族都开始尝试向英国移民,尤其是伦敦,这座日夜不分的巨型城市。然而许多非法移民在这里都找不到工作,许多人都迅速地融入了本地帮派,或者自己建立黑帮。“银牙”卡尔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称号其实有个相当悲惨的来历——在他的老家慕尼黑,卡尔有一次被另一群混道上的抓住拷问,逼问他他的老大藏身处在哪。为了羞辱和折磨他,他们拔掉了卡尔的一颗牙齿,给他镶上了一颗银牙。等到神志不清的他被人救出,拔掉了那颗银牙时,他的整个口腔都已经毁掉了。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敢看着他咧嘴笑超过两秒。但在道上,恐怖的经历也是一种声望。这份声望与好勇斗狠的劲为他在今天挣来了一份工作:从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手里偷一个望远镜。

    “怎么会有人想要这玩意?”卡尔用不多的脑子费劲琢磨。

    但工作就是工作,尤其是当这份工作的报酬足以支撑他从“欢愉屋”的贩子那再买一个月的血袋的时候,卡尔当然不会过多深究。格蕾雅·斯莱利是个贵族,贵族的圈子里发生些什么都不足为奇。

    一想到那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在自己轻轻一咬之后就要变成和自己一样被世界唾弃的血族,卡尔就感到一种高潮般的快感。即使把她按在床上征服也不会让他感到这么快乐。

    想到这里,卡尔松开倒吊在房梁上的双脚,像一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落在地面上。

    这里正是卡尔所属的“红牙”帮的据点。这里原先是一座妓院,在红牙帮字面意思上的血洗了整栋建筑之后,此处就成为了白教堂区血族移民的“政治中心”。在昏暗而肮脏的大厅里,帮派成员大多都在忙于对付自己的血袋,没人注意到他。大桌上放着一具残缺的女性尸体,那是个愚蠢的帮派成员,也只有对这种和他们一样,即使死掉也不会有人在乎的垃圾,红牙帮才敢下手。

    卡尔决定先去妓院快乐快乐,钱就是用来消费的。实际上,他可以让自己的姑娘打扮成贵族的样子,假装在床上的就是格蕾雅·斯莱利……

    “踏,踏。”

    卡尔疑惑地看着玄关。一只黑色的靴子正在打着节拍。踏,踏。

    那是个年轻的蓝发女孩,带着黑色的贝雷帽。她轻轻地哼着歌,一只脚打着节拍。在她的身后,红牙帮的两名门卫被一左一右地吊在了门梁上,银色的丝线从他们的身体里穿过,将他们的的表情定格为痛苦与惊惶。

    “哎呀,真不该在饭点来的,这么久才有人出来接我。”那女孩微笑道。“打扰你们用餐了?”

    卡尔的脑海中警钟大作,在看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的那一刻,他多年积累下来的死里逃生的经验警告他,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逃,越快越好,或者拼死一搏!

    但卡尔如果是那种望风而逃的鼠辈的话,也就不会得到今天的地位了。

    经过瞬间的判断,卡尔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张开自己的嘴,狠狠地向那蓝发女孩扑去!

    血族的身体素质远强于人类,这一扑就算不能咬中,其力度也足以撞断一颗粗树的树干。若是一个身板这样纤瘦的普通人,恐怕一击之下甚至都不会倒地,而是会像被子弹击中的坚果一样碎裂开来!

    在卡尔的感知中,这一段不过数米距离的冲刺被拉的如此之长,以至于他能清晰地数出自己的心跳次数。随着自己距离那蓝发女孩的脖颈越来越近,卡尔几乎肯定自己就要成功了。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突然间,卡尔感到一道震动从自己的下半身传来,那震动很轻微,就像是清风拂过衣角,卷起来吹到身上的感觉。

    “我的脚,为什么……感觉不到了?”

    当卡尔向下半身看去时,他看到的,是一道细细的红线,从自己已经失去双腿支撑的腰部向上蔓延。在他的下一次心跳到来之前,那道红线蔓延成了遍布上半身的红网,银色的光芒在他的眼前闪动。

    随后,血族的头颅无力的坠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滚到了蓝发女孩的脚下。

    还没完……只要有完整的头,我依然能存活……我要提醒帮众……

    然而卡尔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留着自己的头颅和完整的声带的目的是什么。她需要他的哀嚎。

    “银牙”卡尔绝望地大喊:“快跑啊!”

    下一刻,罗伦斯·格林满意地将他的头颅踢到了门外。

    此时,整个一层的帮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一时间,所有血族都停止了进餐,面面相觑。还没人搞清楚状况。

    “早上中午晚上好啊,杂种们!”格林愉快地说。“考虑到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你们,我就一次性问候完吧。”

    “她杀了卡尔!拿这个婊子加餐!”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怒吼。这一声如同在蜂巢中扔下一颗石子,几十只血族从空中、从桌旁、从地面上,如同一片黑云般一齐向格林扑来!

    而格林只是捻起了一张银色的卡片。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见那卡片上刻满了极其微小的文字与符号,如同一块电路板,只不过传递的并非电信号,而是概念与信仰。

    “阿南西之蛛丝。”

    霎时间,从卡片上喷涌出了一股由银色丝线构成的喷流,数百根丝线以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在空中自由地穿刺、缠绕,如同游蛇一般在空间中“探索”,只不过它们探索的对象碰巧是血族的身体。如果有一台足够精密的相机,它将拍摄到这样的画面:正在空中滑翔的表情狰狞的血族,身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个猩红的斑点。随后,他们就像滑稽的蜡像一样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表情惊恐。

    不到半秒之内,所有大厅里的血族都被一道泛着银光的蛛网“捕获”了,他们以各异的姿态被固定在空中,活像一座盛大的群体雕塑。

    “你可以干掉我们,”一个血族声音嘶哑地说,“但你可别想活着走出这里,穆勒老大可是领主,你就等着被端上他的餐桌……”

    “轰!”

    伴随无数碎屑与一阵剧烈的震动,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大厅西侧的天花板上。伦敦城的灯光从洞口照了进来。巴拉莱卡矗立在冷色的光柱与浮动的灰尘中,而她的左手则拎着一个状似人形的物体。

    巴拉莱卡看上去状态不算好,她此时衣不蔽体,身上有大量血液,她的头上长出了公羊般的双角,双眼也变为了血红色。但她手上的那个家伙看上去更糟糕,他的左肩消失了一大块,脸皮被完全剥了下来。

    “格林,他,在办公室,头子,应该是。”巴拉莱卡一字一顿地说。

    “求求你,至少不要杀我的孩子……”那个勉强算是人形的家伙沙哑地说。

    “血族的孩子?亲生的?”格林疑惑地说。

    “你不是……血烟帮的人请来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工作顺便善后而已。下辈子记得上个幼儿园,学会不要乱拿别人东西。”

    “你是罗伦斯·格林!”那个人大叫到,“我诅咒你!你将来会在地狱里面看到我们,那时候我们将永远折磨……”

    在他吐出更多的字之前,巴拉莱卡干脆地撕开了他的声带。

    格林转过身去,看着一个个面如死灰的血族,用亲切的语气说:“现在,我要找一样东西,你们有谁见过一个黄铜望远镜?”

    “卡尔!他昨天还在跟我们炫耀!”有个尖利的声音急切地喊到。

    “对,就是他!”

    “是那家伙干的!要杀就杀他!”

    “我们是无辜的!”

    红牙帮们开始齐声附和地指认起了卡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苦大仇深。

    “也就是说...”格林若有所思,“你们这些剩下的人都对我没用了。”

    霎时间,红牙帮们陷入了死寂之中。

    “那么现在,开始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