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纨绔子弟”
当格林走出红牙帮据点的大门时，他并不意外地看见了枪口正对准自己，但那支枪很快就放下了。
“格林？”这位年轻的女巡警疑惑地将枪插回了腰间。
“你在这里干什么？那个脑袋又是？”
“一，工作，二，那是我的线索。特蕾莎，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附近有人报案说自己的孩子失踪了，所以我才过来看看。”特蕾莎叹了口气，“哎哟，我可真不想来这啊。”
伦敦警察虽然经常被人诟病效率低下、暴力执法，但公平地说，这不完全是他们的责任。伦敦城太大，太复杂也太危险，一个很少有人踏足的下层地铁站台可能住着一位七环的魔法师，被抓进警车里的瘾君子也许刚刚和恶魔领主签订了契约——以上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案例，碰上这种事和谁说理去，上帝吗？
所以久而久之，伦敦城的警察们形成了一个认知：对于贫民窟之类的混乱地区，没法也没必要管。即使警察投入再多的精力也不能消除贫民窟的存在，而只要它还存在一天，犯罪行为就不会停止。但就这样把犯罪行为局限在部分地区，既不会打扰到大部分中产和普通工人，也不需要警察们投入太多精力，甚至让这些犯罪分子和潜在的犯罪分子互相消耗就能自然达到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刚才听到这边有大动静，我猜是火并，打算观察下，在现场呼叫支援过来，不过既然是你在工作……”
特蕾莎看着从门槛溢出到地面上的浓稠血液，又看了看还在擦嘴的巴拉莱卡，有些踌躇地问：“我能问问你杀的是什么人吗？”
“红牙帮。”格林一拍脑袋，“对了，你是血族，这会不会让你感觉有点……？”
“什么？不，我才不是血族！”特蕾莎气愤地说，“我是英国人！说英语有英国护照的英-国-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回头见，警官。”
望着逐渐走远的格林和巴拉莱卡，特蕾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大声呼喊：“格林，谢谢你找回了我的猫！狩猎愉快！”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巴拉莱卡问道。
“在伦敦想遇见一个和我毫无关联的人可难了。先穿我的衣服吧，虽说有点不合身。”
拎着一个人头招摇过市显然太引人注目了，即使在白教堂区也有点过分。在焦黄的路灯照耀下，白教堂区的流浪者们如同鬼魅一般各自踽踽独行。有的人躺在堆积着“雨水”（工厂的挥发物凝结后落下形成的液体）的路旁，在粗大的热能管道边希冀能得到一线温暖，根本没有兴趣抬头看任何东西一眼；还有些精神的路人则带着惊疑的目光看着格林，似乎在估量出警的速度究竟够不够快。
格林从大路上拐入一条小巷里，在走过了如羊肠般蜿蜒狭窄的道路后，他停在了一面墙跟前。这面墙上有着一些年代久远的浮雕，雕刻着圣乔治屠龙的景象，一些稍晚但同样有年头的涂鸦覆盖在上面。
“巴拉莱卡，这就是为什么在伦敦城的所有区域中，我最喜欢老伦敦，你永远能找到惊喜，一些城市规划者遗落的角落。”
格林将手按在圣乔治的头部，轻声说道：“虔信者为铲除邪恶而来。”
石墙上的圣乔治勒马收枪，调转枪头冲向了墙角。而墙上则缓缓洞开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矮拱门。
当格林与巴拉莱卡进入室内后，身后的拱门自然合上了。巴拉莱卡惊奇地环视着周围：这是一个有着宽大穹顶的教堂，装饰朴素。从巨大的彩窗后没有一丝光照进来，整个教堂唯一的光源是两侧燃烧的烛台。在教堂的中间有个白色的圆形石桌。
“你还，知道，多少，这样的地方？”
“全伦敦大概有一千八百个左右没被地图标注的区域，其中有不少从地理上来说不在地球上，比如这个。”
格林将卡尔的头摆在桌子上，问道：“你的雇主是谁？望远镜交到谁手上了？”
“银牙”卡尔露出了一个恐怖的微笑。“现在无非就是一死，说出来你难道会放过我吗？”
“你还没理解状况啊。很不凑巧的是，这个房间里有大量年代久远的拷问血族的用具，我不太确定它们的效果，但我很乐意都试一试。直截了当的死亡，现在对你来说是奖励。”
卡尔那本就苍白的脸更苍白了一些。他看着呲着尖牙的巴拉莱卡，认命地说：“我都招，给我个痛快吧。”
“说。”
“雇佣我的人是内部圣堂的人，他自称是‘侍从’位阶的。”
“内部圣堂？”
罗伦斯·格林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内部圣堂这个名字，如果是随便一个从未涉足犯罪活动的伦敦好市民听到，只会觉得是个宗教团体，但这个名号在地下社会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它们大约从“大战”前才开始活动，可以说是最神秘的犯罪组织，无论是伦敦警察还是黑帮都只对它们有极为有限的了解。但又无论谁都无法忽视它们的存在。
内部圣堂的成员都穿着白色的长袍，戴着金色的齿轮面具，以神职人员的位阶自称。它们既会接受委托，也会雇佣他人，无论是收受还是发放报酬，都只使用黄金。它们卷入了数场震惊欧洲的大案，被怀疑是数位王室成员在一年内连续死亡的幕后凶手。然而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内部圣堂的成员被捕或被发现真实身份。它们的个体战斗力极为惊人，多次在军队包围下突围。黑白两道在遇到内部圣堂时，除非别无选择，否则都会绕着走。
“内部圣堂的人为什么想要那个望远镜……算了，内部圣堂做任何事都猜不到理由。”
“那个给我预付金币作为报酬的内部圣堂成员，说让我在拿到望远镜以后送到伯克利广场36号去，交到一个叫杰克·伯明翰的人手中，我因为怕被那里的警察认出来，交给一个刚入帮的新人送过去了。”
“好嘛，现在我还漏了一个红牙帮的在外面……”
格林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金币？他交给你的是哪种金币？上面印着谁的头像？”
“听帮里懂行的说是坚尼，说是贵族老爷用的。”
“行，我大概知道这位所谓的内部圣堂是谁了。”
此时的巴拉莱卡已经逐渐恢复了人形，头上的羊角变得又短又小，说话也变得自如。“你觉得是谁？”
“内部圣堂的人不用市面上流通的货币，它们用伦蒂尼恩金——只在地下社会交易的金币。那是个很不熟悉行情的假货，而且我猜大概率就是那个杰克·伯明翰。”
“那，可以吃掉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格林用脚踩碎了卡尔的头颅。“我们该去教训下某个纨绔子弟了。”
在十九世纪后半叶，由于生产力恐怖的提升，以及伦敦城越来越拥挤不堪的状况，白金汉宫想出了一个疯狂的方案——在伦敦城的上方建造一个空岛，将政府机关和社会精英们转移到上层去。在地脉塔的能量支持下，空岛已经稳定地悬浮了四十年，伦敦人也习惯了这样的格局。老伦敦依然是伦敦城的主体，而富人与贵族们则高居其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伦敦城里所有富贵家庭都转移到了空岛上。伦敦上层的消费水平也不是略有家资就可以负担得起的，一些人在算了经济账之后，还是宁肯留在老伦敦。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沦为了各个阶级的嘲笑对象，关于他们的笑话层出不穷，但客观而言，他们居住的地方确实可以算老伦敦的富人区。
伯克利广场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在伯克利广场36号这栋三层的小楼里，一场别开生面的派对正在上演。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打扮成各式各样的犯罪团伙的模样，有的是劫匪、有的是黑帽牛仔、有的是血族……他们穿着简陋的制服，在爵士乐的环绕中翩翩起舞。不时有侍者无声而快速地走过，添上一杯香槟或一份牛排。其中一位打扮成内部圣堂模样的人得到了交口称赞。
“杰克，你这身衣服太棒了！”
“在哪里定制的？能给我也介绍一下裁缝和金匠吗？”
“好吧，听我说，其实这是我干掉一个内部圣堂后从他身上扒下来的……”
“你就吹吧杰克！”
“别，让他讲，我想听他……嗝……怎么吹的！”
欢歌笑语在大堂里飞扬，真正的萧条与犯罪都被挡在了大门之外，这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我到底要应付到什么时候，他们打算干什么，通宵？”杰克在心里抱怨道。
“真希望能发生点什么突发事故，打断这永无止境的折磨……”
“砰！
爵士乐被吓得暂停了下来，侍者停下脚步，笑声与交谈停止了，跳舞的人双手垂放，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看向打开的大门后，那个穿着白色衬衣，戴着贝雷帽的蓝发女孩。她高声喊道：“谁是杰克·伯明翰？”
“格林？”这位年轻的女巡警疑惑地将枪插回了腰间。
“你在这里干什么？那个脑袋又是？”
“一，工作，二，那是我的线索。特蕾莎，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附近有人报案说自己的孩子失踪了，所以我才过来看看。”特蕾莎叹了口气，“哎哟，我可真不想来这啊。”
伦敦警察虽然经常被人诟病效率低下、暴力执法，但公平地说，这不完全是他们的责任。伦敦城太大，太复杂也太危险，一个很少有人踏足的下层地铁站台可能住着一位七环的魔法师，被抓进警车里的瘾君子也许刚刚和恶魔领主签订了契约——以上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案例，碰上这种事和谁说理去，上帝吗？
所以久而久之，伦敦城的警察们形成了一个认知：对于贫民窟之类的混乱地区，没法也没必要管。即使警察投入再多的精力也不能消除贫民窟的存在，而只要它还存在一天，犯罪行为就不会停止。但就这样把犯罪行为局限在部分地区，既不会打扰到大部分中产和普通工人，也不需要警察们投入太多精力，甚至让这些犯罪分子和潜在的犯罪分子互相消耗就能自然达到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刚才听到这边有大动静，我猜是火并，打算观察下，在现场呼叫支援过来，不过既然是你在工作……”
特蕾莎看着从门槛溢出到地面上的浓稠血液，又看了看还在擦嘴的巴拉莱卡，有些踌躇地问：“我能问问你杀的是什么人吗？”
“红牙帮。”格林一拍脑袋，“对了，你是血族，这会不会让你感觉有点……？”
“什么？不，我才不是血族！”特蕾莎气愤地说，“我是英国人！说英语有英国护照的英-国-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回头见，警官。”
望着逐渐走远的格林和巴拉莱卡，特蕾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大声呼喊：“格林，谢谢你找回了我的猫！狩猎愉快！”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巴拉莱卡问道。
“在伦敦想遇见一个和我毫无关联的人可难了。先穿我的衣服吧，虽说有点不合身。”
拎着一个人头招摇过市显然太引人注目了，即使在白教堂区也有点过分。在焦黄的路灯照耀下，白教堂区的流浪者们如同鬼魅一般各自踽踽独行。有的人躺在堆积着“雨水”（工厂的挥发物凝结后落下形成的液体）的路旁，在粗大的热能管道边希冀能得到一线温暖，根本没有兴趣抬头看任何东西一眼；还有些精神的路人则带着惊疑的目光看着格林，似乎在估量出警的速度究竟够不够快。
格林从大路上拐入一条小巷里，在走过了如羊肠般蜿蜒狭窄的道路后，他停在了一面墙跟前。这面墙上有着一些年代久远的浮雕，雕刻着圣乔治屠龙的景象，一些稍晚但同样有年头的涂鸦覆盖在上面。
“巴拉莱卡，这就是为什么在伦敦城的所有区域中，我最喜欢老伦敦，你永远能找到惊喜，一些城市规划者遗落的角落。”
格林将手按在圣乔治的头部，轻声说道：“虔信者为铲除邪恶而来。”
石墙上的圣乔治勒马收枪，调转枪头冲向了墙角。而墙上则缓缓洞开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矮拱门。
当格林与巴拉莱卡进入室内后，身后的拱门自然合上了。巴拉莱卡惊奇地环视着周围：这是一个有着宽大穹顶的教堂，装饰朴素。从巨大的彩窗后没有一丝光照进来，整个教堂唯一的光源是两侧燃烧的烛台。在教堂的中间有个白色的圆形石桌。
“你还，知道，多少，这样的地方？”
“全伦敦大概有一千八百个左右没被地图标注的区域，其中有不少从地理上来说不在地球上，比如这个。”
格林将卡尔的头摆在桌子上，问道：“你的雇主是谁？望远镜交到谁手上了？”
“银牙”卡尔露出了一个恐怖的微笑。“现在无非就是一死，说出来你难道会放过我吗？”
“你还没理解状况啊。很不凑巧的是，这个房间里有大量年代久远的拷问血族的用具，我不太确定它们的效果，但我很乐意都试一试。直截了当的死亡，现在对你来说是奖励。”
卡尔那本就苍白的脸更苍白了一些。他看着呲着尖牙的巴拉莱卡，认命地说：“我都招，给我个痛快吧。”
“说。”
“雇佣我的人是内部圣堂的人，他自称是‘侍从’位阶的。”
“内部圣堂？”
罗伦斯·格林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内部圣堂这个名字，如果是随便一个从未涉足犯罪活动的伦敦好市民听到，只会觉得是个宗教团体，但这个名号在地下社会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它们大约从“大战”前才开始活动，可以说是最神秘的犯罪组织，无论是伦敦警察还是黑帮都只对它们有极为有限的了解。但又无论谁都无法忽视它们的存在。
内部圣堂的成员都穿着白色的长袍，戴着金色的齿轮面具，以神职人员的位阶自称。它们既会接受委托，也会雇佣他人，无论是收受还是发放报酬，都只使用黄金。它们卷入了数场震惊欧洲的大案，被怀疑是数位王室成员在一年内连续死亡的幕后凶手。然而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内部圣堂的成员被捕或被发现真实身份。它们的个体战斗力极为惊人，多次在军队包围下突围。黑白两道在遇到内部圣堂时，除非别无选择，否则都会绕着走。
“内部圣堂的人为什么想要那个望远镜……算了，内部圣堂做任何事都猜不到理由。”
“那个给我预付金币作为报酬的内部圣堂成员，说让我在拿到望远镜以后送到伯克利广场36号去，交到一个叫杰克·伯明翰的人手中，我因为怕被那里的警察认出来，交给一个刚入帮的新人送过去了。”
“好嘛，现在我还漏了一个红牙帮的在外面……”
格林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金币？他交给你的是哪种金币？上面印着谁的头像？”
“听帮里懂行的说是坚尼，说是贵族老爷用的。”
“行，我大概知道这位所谓的内部圣堂是谁了。”
此时的巴拉莱卡已经逐渐恢复了人形，头上的羊角变得又短又小，说话也变得自如。“你觉得是谁？”
“内部圣堂的人不用市面上流通的货币，它们用伦蒂尼恩金——只在地下社会交易的金币。那是个很不熟悉行情的假货，而且我猜大概率就是那个杰克·伯明翰。”
“那，可以吃掉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格林用脚踩碎了卡尔的头颅。“我们该去教训下某个纨绔子弟了。”
在十九世纪后半叶，由于生产力恐怖的提升，以及伦敦城越来越拥挤不堪的状况，白金汉宫想出了一个疯狂的方案——在伦敦城的上方建造一个空岛，将政府机关和社会精英们转移到上层去。在地脉塔的能量支持下，空岛已经稳定地悬浮了四十年，伦敦人也习惯了这样的格局。老伦敦依然是伦敦城的主体，而富人与贵族们则高居其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伦敦城里所有富贵家庭都转移到了空岛上。伦敦上层的消费水平也不是略有家资就可以负担得起的，一些人在算了经济账之后，还是宁肯留在老伦敦。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沦为了各个阶级的嘲笑对象，关于他们的笑话层出不穷，但客观而言，他们居住的地方确实可以算老伦敦的富人区。
伯克利广场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在伯克利广场36号这栋三层的小楼里，一场别开生面的派对正在上演。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打扮成各式各样的犯罪团伙的模样，有的是劫匪、有的是黑帽牛仔、有的是血族……他们穿着简陋的制服，在爵士乐的环绕中翩翩起舞。不时有侍者无声而快速地走过，添上一杯香槟或一份牛排。其中一位打扮成内部圣堂模样的人得到了交口称赞。
“杰克，你这身衣服太棒了！”
“在哪里定制的？能给我也介绍一下裁缝和金匠吗？”
“好吧，听我说，其实这是我干掉一个内部圣堂后从他身上扒下来的……”
“你就吹吧杰克！”
“别，让他讲，我想听他……嗝……怎么吹的！”
欢歌笑语在大堂里飞扬，真正的萧条与犯罪都被挡在了大门之外，这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我到底要应付到什么时候，他们打算干什么，通宵？”杰克在心里抱怨道。
“真希望能发生点什么突发事故，打断这永无止境的折磨……”
“砰！
爵士乐被吓得暂停了下来，侍者停下脚步，笑声与交谈停止了，跳舞的人双手垂放，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看向打开的大门后，那个穿着白色衬衣，戴着贝雷帽的蓝发女孩。她高声喊道：“谁是杰克·伯明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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