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杰克·伯明翰的奇幻漂流
不列颠至上党在伦敦港引爆炸弹的时候，卡尔·贝克尔就在一英尺内近距离观看。
他记得很清楚，在梦里他无数次回想起那一幕。1926年七月五日，那是个下着细雨的清晨，他站在码头边，迷惘地在人群中搜寻着自己的父母，挎包里只有一瓶杜松子酒，三十镑奖金和十五张战友的遗书。他刚刚结束在汉诺威的驻军任务，此时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牛津花花公子，他不再向往任何刺激与冒险，他只渴求回到家人身边，回到安特卫普的小房子里。
忽然间他听到了细雨中传来的呼喊。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的父亲，母亲和妹妹，他们一齐向他跑来。父亲撑着一把大得滑稽的黑色雨伞，和他身上那条破旧的黑西装倒十分相称，他尽力想遮住向前跑来的母亲，却在手忙脚乱中落得自己也淋了一身的狼狈下场。母亲身上穿着酒红色的高领上衣，那件相当有年头的衣服被洗刷得看起来焕然一新，但此刻又溅上了污泥与雨水，母亲浑不在意，拉着妹妹的手向他跑来。妹妹戴着母亲的帽子，脸蛋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她对他喊道……
然后世界陷入了死寂。
卡尔·贝克尔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是耳鸣，有什么东西在身边爆炸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德国人的炮弹打过来了——但不对啊，他困惑地想。我在英国啊，我马上就要回家了，难道我还在战场上，现在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不，这不是一场梦。
哀鸣，火焰，断肢，鲜血，烟尘，细雨。
这里不是“大战”的战场，这里不是地狱，这里不是梦。这里就是人间，而地上那三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就是……
卡尔·贝克尔在烟尘中抬起头，发出了只有经历最恐怖噩梦的人才能发出的尖叫。
母亲在他上战场前送给他的护身符在爆炸中保护了他，颇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法国他倒是没挨过一发炮弹。但护身符并没能让他免于脑震荡。当他的精神稍稍恢复一点之后，他也不确定那是过了多久，也许几周，或者几年，他终于可以稍稍分辨现实与幻觉，也能正常进食了，尽管不论什么东西他都吃不出味道来。
那之后，一个自称是“安全情报局”的人找上了他，说他们部门最近缺人手，问他愿不愿意为女王与国家效力。卡尔·贝克尔让他滚。但那个人没有走，他说：
“你知道在伦敦港引爆炸弹的人是谁吗？”
卡尔没有说话。于是他接着说：“不列颠至上党。”
他把一份报纸扔在了病床上，上面是那群自称“不列颠至上党”的人的宣言。他们说，在伦敦港的爆炸行动，“是对腐朽英王室的一记重拳，未来还会有更多的行动，直到革命最终完成”。
所以他那经营书店的父亲，他那从事裁缝的母亲，还有他九岁的妹妹，都是腐朽的英王室的一份子？
卡尔·贝克尔说：“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我给你合法复仇的机会，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绞死任何一个你找到的至上党恐怖分子，或者用随便什么你喜欢的杀人方式，加不加入？”
又过了一些日子，卡尔·贝克尔有了个新名字：杰克·伯明翰。他执行了一些任务，认识了一些人，在表面上，他甚至逐渐恢复了自己青年时期玩世不恭的作风，以至于组织上认为他已经适合进行潜伏任务了。那天他在办公室里，疑惑地看着交到自己手中的任务单。
“你让我潜伏到一群无所事事的贵族佬中间去？”
“没错，你的容貌和交际能力都很适合。”
“他们有什么价值？”
“你知道最近维多利亚女王性情大变了，对吧？”
杰克·伯明翰想起了那个传闻。维多利亚女王在对自己进行改造手术之后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除了外貌变得年轻了之外，她在性格上也不再稳重，而是变得激进而尖锐。内阁中好几位重臣已经因此辞职。
“这和这个任务有什么关系？”
“女王现在对改造英国的贵族阶层非常的感兴趣，她认为我们贵族中有相当一部分成为了国家的祸害，赋予了安全情报局很大的行动权限来调查他们。我之所以派你去他们中间，是因为我们的特工怀疑他们与不列颠至上党有关。”
“这任务我接了。”杰克·伯明翰毫不犹豫地说。
在杰克潜伏的时期里，他并没有放弃从个人渠道收集与不列颠至上党相关的其他情报。他得知至上党最近正在试图获得一个黄铜望远镜，上级命令他去拿到那个望远镜，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为了“阻止恐怖分子达到目的”。
然后，他就遇到了格林·罗伦斯。
“在伦敦城里——实际上，在任何地方，但主要是伦敦——如果你看到一个戴贝雷帽，蓝发头发，长得比女孩还漂亮的男孩，赶紧绕着他走，绝对不要妨碍他。”当初上司曾语重心长地这么说。
“他是谁？”
“罗伦斯·格林，至于他的身份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总之，绝对不要试图阻止他。”
杰克·伯明翰不禁感慨自己怎么能倒霉到这个地步，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招惹到了最不能招惹的人。但不管怎么说，任务并没有中断。而据黑道上的一些消息，欢愉屋将会拍卖这个望远镜（天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格林手里拿到的）。
毫无疑问，按照至上党的风格，他们的人也会试图在现场抢夺。杰克·伯明翰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他可以选择潜伏下去，按照既定的安排“收集情报”，或者他可以主动出击。
杰克·伯明翰从一个混得很熟的贵族那里要到了欢愉屋的邀请函，他听说杰克想去之后，先是惊讶地说：“你从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
“呃……我也有自己的渠道。”
于是那人笑了笑。“好，你是该去开开眼界了。”
杰克·伯明翰确实大开了一番眼界。当他提出要参观一下欢愉屋都有哪些业务的时候，对方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他。他见识到了人世间最深重的罪恶，他看到欢愉屋如何用药物与虐待控制那些奴隶，以及在控制了他们之后对他们做的事。
杰克已经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愤怒了，出去之后，他对自己说，在这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然后，他就被脑后的一记重击敲晕了。
“杰克先生，你的人缘看起来不太好啊。”
醒来时，他看到一个小丑模样的人笑嘻嘻地对他说。
“你的一位朋友告诉了我们你的工作。安全情报局？嗯哼？他们以为自己的手可以伸到这里来？”
一盆冰水浇到了杰克的头上，他急促地呼吸了起来，却被一把掐住了双颊。
“杰克先生，你的潜伏已经结束了。我会让你毫无价值的生命有一个美丽的结束。”
……
所以，这就是结束了吗？杰克模糊地想着。
杰克·伯明翰，生于南安特卫普，长于伦敦，为女王与国家效力十余载，直到死在贩毒组织的猎奇表演中。多么黑色幽默的一生。
也就是说，现在到他说遗言的时候了。
杰克扬起他的头颅，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用眼睛扫视台下那些贵族们，仿佛是在用一把尖刀剜过他们的脖颈。他恶狠狠地说：“我会记住在这里的每一张脸——你们中没有一个能逃脱审判！”
……
麻烦，麻烦，麻烦。罗伦斯·格林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他的一只脚打起了节拍。
和许多人误以为的不同，罗伦斯·格林不是一个“正义人士”。如果在一个遥远的国家里，有一个无辜的人死去，正义人士会非常愤怒，说不定还会抗议示威。格林不会。他是个典型的伦敦市民，除非不公之事摆到他眼前来，并且明码标价写明了报酬，否则他理都懒得理。
格林会被认为是义警的原因是，在他身边的不公之事实在太多，邀请他出手相助的实在太多。
“dayofjudgement，dayofwonders……（审判之日，奇迹之日！）”
“你在唱些什么？”旁边的男人疑惑地问道。
杰克·伯明翰看上去就是那种正义人士。好吧，先不提他为什么要雇佣人抢望远镜这回事。他甚至选择了这么符合风格的一句遗言。但可惜人世间的审判很难降临到这些人身上了，杰克自己心里应该也很清楚，那他在期待什么？上帝的审判？
“hearthetrumpat'sawfulsound;louderthantenthousandthunders，shakesthevastcreationround……（听那号角响亮的宣告，比千雷更响亮，摇晃着广袤的宇宙）”
除非他并不是在祈祷，而是在向着存在于某处的，真实的人发出请求，请求他替自己完成这件工作。
“也就是说，四舍五入，杰克·伯明翰，你是在向我发出委托吧？”
……
“欢愉屋的各位顾客们，接下来要上演的是几十年来诸多观众百看不厌的经典剧目：恶鬼缠身！我们今天的祭品能在诅咒下坚持多久呢？让我们拭目以——”
主持人的最后一个词还没有说出口，他的身体便从台上消失了，两截血淋淋的断腿还站在台上，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承载的躯体已经不见了。在舞台幕布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大洞。
一时之间，全场鸦雀无声。
“这是什么……新节目吗？”有人试探性地问道。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踏，踏。”
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这脚步是踏在他们的心上。突然，从幕布后传来了清脆的歌声。
“howthesummonswillthesinner'sheartconfound！（罪人将如何应对，内心的恐惧！）”
伴随着歌声，罗伦斯·格林缓缓地走到了台上，站在了聚光灯的中间，仿佛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
“晚上好啊，各位。”格林面无表情地说。“这家伙刚才委托我了，你们全都得死。”
他记得很清楚，在梦里他无数次回想起那一幕。1926年七月五日，那是个下着细雨的清晨，他站在码头边，迷惘地在人群中搜寻着自己的父母，挎包里只有一瓶杜松子酒，三十镑奖金和十五张战友的遗书。他刚刚结束在汉诺威的驻军任务，此时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牛津花花公子，他不再向往任何刺激与冒险，他只渴求回到家人身边，回到安特卫普的小房子里。
忽然间他听到了细雨中传来的呼喊。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的父亲，母亲和妹妹，他们一齐向他跑来。父亲撑着一把大得滑稽的黑色雨伞，和他身上那条破旧的黑西装倒十分相称，他尽力想遮住向前跑来的母亲，却在手忙脚乱中落得自己也淋了一身的狼狈下场。母亲身上穿着酒红色的高领上衣，那件相当有年头的衣服被洗刷得看起来焕然一新，但此刻又溅上了污泥与雨水，母亲浑不在意，拉着妹妹的手向他跑来。妹妹戴着母亲的帽子，脸蛋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她对他喊道……
然后世界陷入了死寂。
卡尔·贝克尔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是耳鸣，有什么东西在身边爆炸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德国人的炮弹打过来了——但不对啊，他困惑地想。我在英国啊，我马上就要回家了，难道我还在战场上，现在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不，这不是一场梦。
哀鸣，火焰，断肢，鲜血，烟尘，细雨。
这里不是“大战”的战场，这里不是地狱，这里不是梦。这里就是人间，而地上那三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就是……
卡尔·贝克尔在烟尘中抬起头，发出了只有经历最恐怖噩梦的人才能发出的尖叫。
母亲在他上战场前送给他的护身符在爆炸中保护了他，颇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法国他倒是没挨过一发炮弹。但护身符并没能让他免于脑震荡。当他的精神稍稍恢复一点之后，他也不确定那是过了多久，也许几周，或者几年，他终于可以稍稍分辨现实与幻觉，也能正常进食了，尽管不论什么东西他都吃不出味道来。
那之后，一个自称是“安全情报局”的人找上了他，说他们部门最近缺人手，问他愿不愿意为女王与国家效力。卡尔·贝克尔让他滚。但那个人没有走，他说：
“你知道在伦敦港引爆炸弹的人是谁吗？”
卡尔没有说话。于是他接着说：“不列颠至上党。”
他把一份报纸扔在了病床上，上面是那群自称“不列颠至上党”的人的宣言。他们说，在伦敦港的爆炸行动，“是对腐朽英王室的一记重拳，未来还会有更多的行动，直到革命最终完成”。
所以他那经营书店的父亲，他那从事裁缝的母亲，还有他九岁的妹妹，都是腐朽的英王室的一份子？
卡尔·贝克尔说：“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我给你合法复仇的机会，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绞死任何一个你找到的至上党恐怖分子，或者用随便什么你喜欢的杀人方式，加不加入？”
又过了一些日子，卡尔·贝克尔有了个新名字：杰克·伯明翰。他执行了一些任务，认识了一些人，在表面上，他甚至逐渐恢复了自己青年时期玩世不恭的作风，以至于组织上认为他已经适合进行潜伏任务了。那天他在办公室里，疑惑地看着交到自己手中的任务单。
“你让我潜伏到一群无所事事的贵族佬中间去？”
“没错，你的容貌和交际能力都很适合。”
“他们有什么价值？”
“你知道最近维多利亚女王性情大变了，对吧？”
杰克·伯明翰想起了那个传闻。维多利亚女王在对自己进行改造手术之后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除了外貌变得年轻了之外，她在性格上也不再稳重，而是变得激进而尖锐。内阁中好几位重臣已经因此辞职。
“这和这个任务有什么关系？”
“女王现在对改造英国的贵族阶层非常的感兴趣，她认为我们贵族中有相当一部分成为了国家的祸害，赋予了安全情报局很大的行动权限来调查他们。我之所以派你去他们中间，是因为我们的特工怀疑他们与不列颠至上党有关。”
“这任务我接了。”杰克·伯明翰毫不犹豫地说。
在杰克潜伏的时期里，他并没有放弃从个人渠道收集与不列颠至上党相关的其他情报。他得知至上党最近正在试图获得一个黄铜望远镜，上级命令他去拿到那个望远镜，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为了“阻止恐怖分子达到目的”。
然后，他就遇到了格林·罗伦斯。
“在伦敦城里——实际上，在任何地方，但主要是伦敦——如果你看到一个戴贝雷帽，蓝发头发，长得比女孩还漂亮的男孩，赶紧绕着他走，绝对不要妨碍他。”当初上司曾语重心长地这么说。
“他是谁？”
“罗伦斯·格林，至于他的身份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总之，绝对不要试图阻止他。”
杰克·伯明翰不禁感慨自己怎么能倒霉到这个地步，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招惹到了最不能招惹的人。但不管怎么说，任务并没有中断。而据黑道上的一些消息，欢愉屋将会拍卖这个望远镜（天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格林手里拿到的）。
毫无疑问，按照至上党的风格，他们的人也会试图在现场抢夺。杰克·伯明翰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他可以选择潜伏下去，按照既定的安排“收集情报”，或者他可以主动出击。
杰克·伯明翰从一个混得很熟的贵族那里要到了欢愉屋的邀请函，他听说杰克想去之后，先是惊讶地说：“你从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
“呃……我也有自己的渠道。”
于是那人笑了笑。“好，你是该去开开眼界了。”
杰克·伯明翰确实大开了一番眼界。当他提出要参观一下欢愉屋都有哪些业务的时候，对方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他。他见识到了人世间最深重的罪恶，他看到欢愉屋如何用药物与虐待控制那些奴隶，以及在控制了他们之后对他们做的事。
杰克已经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愤怒了，出去之后，他对自己说，在这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然后，他就被脑后的一记重击敲晕了。
“杰克先生，你的人缘看起来不太好啊。”
醒来时，他看到一个小丑模样的人笑嘻嘻地对他说。
“你的一位朋友告诉了我们你的工作。安全情报局？嗯哼？他们以为自己的手可以伸到这里来？”
一盆冰水浇到了杰克的头上，他急促地呼吸了起来，却被一把掐住了双颊。
“杰克先生，你的潜伏已经结束了。我会让你毫无价值的生命有一个美丽的结束。”
……
所以，这就是结束了吗？杰克模糊地想着。
杰克·伯明翰，生于南安特卫普，长于伦敦，为女王与国家效力十余载，直到死在贩毒组织的猎奇表演中。多么黑色幽默的一生。
也就是说，现在到他说遗言的时候了。
杰克扬起他的头颅，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用眼睛扫视台下那些贵族们，仿佛是在用一把尖刀剜过他们的脖颈。他恶狠狠地说：“我会记住在这里的每一张脸——你们中没有一个能逃脱审判！”
……
麻烦，麻烦，麻烦。罗伦斯·格林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他的一只脚打起了节拍。
和许多人误以为的不同，罗伦斯·格林不是一个“正义人士”。如果在一个遥远的国家里，有一个无辜的人死去，正义人士会非常愤怒，说不定还会抗议示威。格林不会。他是个典型的伦敦市民，除非不公之事摆到他眼前来，并且明码标价写明了报酬，否则他理都懒得理。
格林会被认为是义警的原因是，在他身边的不公之事实在太多，邀请他出手相助的实在太多。
“dayofjudgement，dayofwonders……（审判之日，奇迹之日！）”
“你在唱些什么？”旁边的男人疑惑地问道。
杰克·伯明翰看上去就是那种正义人士。好吧，先不提他为什么要雇佣人抢望远镜这回事。他甚至选择了这么符合风格的一句遗言。但可惜人世间的审判很难降临到这些人身上了，杰克自己心里应该也很清楚，那他在期待什么？上帝的审判？
“hearthetrumpat'sawfulsound;louderthantenthousandthunders，shakesthevastcreationround……（听那号角响亮的宣告，比千雷更响亮，摇晃着广袤的宇宙）”
除非他并不是在祈祷，而是在向着存在于某处的，真实的人发出请求，请求他替自己完成这件工作。
“也就是说，四舍五入，杰克·伯明翰，你是在向我发出委托吧？”
……
“欢愉屋的各位顾客们，接下来要上演的是几十年来诸多观众百看不厌的经典剧目：恶鬼缠身！我们今天的祭品能在诅咒下坚持多久呢？让我们拭目以——”
主持人的最后一个词还没有说出口，他的身体便从台上消失了，两截血淋淋的断腿还站在台上，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承载的躯体已经不见了。在舞台幕布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大洞。
一时之间，全场鸦雀无声。
“这是什么……新节目吗？”有人试探性地问道。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踏，踏。”
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这脚步是踏在他们的心上。突然，从幕布后传来了清脆的歌声。
“howthesummonswillthesinner'sheartconfound！（罪人将如何应对，内心的恐惧！）”
伴随着歌声，罗伦斯·格林缓缓地走到了台上，站在了聚光灯的中间，仿佛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
“晚上好啊，各位。”格林面无表情地说。“这家伙刚才委托我了，你们全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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