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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心愿

    南疆人冷哼一声,弃了毒虫药粉,转而提了手中弯刀围了上来,叶清晚腾挪辗转,裙摆翻飞,若惊鸿之势,不过片刻功夫,几人身上多多少少都被叶清晚的软剑所伤。

    容忱的目光不曾有片刻错开她,这样的叶清晚似乎才是真实的她,而不是那个温婉有礼的御史府小姐,这样的她更加明媚也更加动人。

    其中一人忽然瞥到了一旁负手而立的容忱,虽然犹豫此人如此临危不惧难不成是武功高手,但是叶清晚这里一时半刻寻不到破绽,只好——弯刀一横,直取容忱性命。

    眼瞧着弯刀已至近前,容相爷岿然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叶清晚反手挥开眼前的几个人,纵身而起挡住了弯刀,一脚将南疆杀手踹了出去,一边怒道:“你真不会武功啊!”

    容忱含笑摊开双手:“在下是个文人啊。”

    叶清晚生气地将南疆杀手的右胸刺了个对穿,其余几个南疆人顿时大怒,已有拼命之势,叶清晚只好护着容忱边退边打。

    就在她已经后悔为什么没把白露留在身边,还带着这个累赘时,对方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朝一侧的屋檐躬身行礼。

    容忱与叶清晚也循之看去,一名南疆女子立在屋檐上,眸色冰冷:“阁下伤我南疆子民,需得以命相抵。”

    “哦?”叶清晚唇边含笑,可眉眼已冷若冰霜,“你能奈我何?”

    一条红练破天而出,直袭叶清晚面门,叶清晚仰首避过,软剑相迎,可这红练竟极其柔韧,反将软剑弹开,绢布没有丝毫痕迹。

    苏兰奇虽惊诧于中原女子竟也有如此身手,却仍然对一旁似在袖手旁观的容忱极为警惕,她直觉此人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叶清晚招式奇诡,出手却不毒辣,可见她并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可是她身旁的这个男子,苏兰奇自问有识人之明,却仍是看不透此人。

    “南疆公主深夜拜访我南秦都城,是来体察金陵城女儿盛会的吗?”容忱见苏兰奇频频警惕地望向自己,便笑问道。

    苏兰奇明艳一笑,与叶清晚兵器相接,各自退开几步:“我可从未涉足南秦,你为何认得本公主?难不成是歆慕我已久,偷藏了我的画像,是想做我的驸马么?”

    苏兰奇乃是南疆唯一的公主,自然也是南疆女王唯一的继承人。

    叶清晚眨了眨眼,决定在此刻不说话为妙。

    果然,便听容忱冷了声音:“从未踏足么?昭仁十二年的岭南,昭仁十四年的开阳,昭仁十七年的蜀中······”

    “你果然是想给我当驸马,这么清楚本公主的去向啊?”被拆穿了苏兰奇也毫不尴尬,眨了眨眼,看向在一旁看戏的叶清晚,“男人这样朝三暮四可不好,妹妹,你可要慎重啊?”

    容忱面色微沉,一手拉过叶清晚,一手在暗夜中比了个手势,方才还一片寂静的屋顶上,此刻已经布满了冰冷的杀气,足有五十个重弩手正在屋顶上虎视眈眈。

    苏兰奇咯咯笑了笑,又冲叶清晚道:“好妹妹,脾气不好的男子也不能要啊。”

    拉着自己的手倏然收紧,叶清晚也不知道几句无关痛痒的玩笑话怎么就真惹了容忱生气,见他眼底杀意勃然而发,只是如今时局实在不能真叫容忱对南疆公主下狠手,只好安抚般晃了晃容忱的手,一边对苏兰奇笑道:“这么说来公主殿下只怕来晚了一步。”

    “哪里晚了?你不是还没嫁人吗?”苏兰奇打量了一眼叶清晚仍是未婚女子打扮的发式。

    “这第一嘛,那件信物我已归还给镇北王,公主如今找错了人,不妨再等等,八月万寿节王爷也会进京贺寿的。”

    “至于这第二条,公主殿下说的十分有理,只不过在我们南秦只怕是没有人敢和容相爷抢人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苏兰奇混不在意:“那有什么?我们南疆多得是勇士——”

    “放箭。”容忱道。

    苏兰奇立刻警惕地望向那些屋顶的重弩手:“你以为只凭他们就能伤得了我?”

    “留不下南疆公主,留下这些人也足够了,”容忱微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那群南疆杀手,如今看来他们都是公主的护卫罢了,“放箭。”

    “好了好了!我走还不行?”苏兰奇连忙叫道,一边躲开一轮箭雨,却也不忘挥舞着红练搭救一些措手不及的护卫,临走还不忘瞪容忱一眼,“我可不是怕了你,而是我南疆子民的性命个个宝贵。”护卫们带着方才被叶清晚穿了右胸的同伴,随着苏兰奇消失在夜色中。

    叶清晚轻轻一笑,没料到暗中对自己虎视眈眈好几日的危局就这样化解了。

    宵练率先落了下来,看见二人相携的手先是一愣,连忙低头回禀:“主子,我们已经找到了南疆公主的落脚处,不过没有看见南疆女王的身影。”

    “嗯,”方才的怒意已然消散,容忱又恢复了处变不惊的样子,“只怕是苏兰奇自己先来了,既如此,明日一早就通知鸿胪寺去他们的落脚处接人吧。”

    “是。”宵练等了等,容忱似乎没有别的吩咐,便悄然离开了。

    叶清晚这才开口:“原来你早有安排?”

    容忱声音温和:“虽然不知失踪多年的镇北王信物为何会在南疆,但想必对南疆来说也是有其用途的,南疆人睚眦必报,夺走的信物必然引得他们沿路追杀,为防生乱,这些日子相府暗卫一直在盯着南疆人,今日不过是一个警告,金陵城并不是他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叶清晚闻言看了一眼容忱:“你好像很不喜欢南疆人?”容忱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明显好恶,即便是这些敌国,北狄也好西凉也好他都不看在眼里,唯独面对南疆人却展现出明显的甚至有点偏执的厌恶。

    容忱眼神微闪,并未回话。

    正与此时,一盏盏的孔明灯承载着百姓质朴而美好的愿望冉冉升起,点亮了整片夜空。

    “愫愫,好看吗?”城中摘星楼的屋顶上,一袭银红锦衣的秦珩正扶着林愫坐下来,也不忘给她系好披风的带子。

    摘星楼乃是前朝国君因信奉鬼神,命人打造的高塔,是整个金陵城的至高点,手可摘星辰,便能离天上的神仙更近一些,只不过在本朝,多用于年节庆典帝后与民同乐之时,便立于摘星楼顶,享万民朝拜。

    远处便是人群熙攘、灯火通明的朱雀大街,夏夜微风拂过,仿若真的可以听见牛郎织女于鹊桥之上久别重逢的低语。

    孔明灯一盏盏升起,像星星一般,带着人们的祈愿汇入银河。

    秦珩笑眯眯邀功:“这可都是我专门为愫愫准备的!”

    “你准备的?”林愫转眸看着他。

    “自然,我命人赶至这三百盏孔明灯,在城中各处向百姓赠送,并与他们约定,七夕这一日待城中第一盏孔明灯升起后,大家都要点燃灯,许下心愿。”秦珩得意洋洋。

    林愫看着漫天灯火,低低问道:“许下的心愿当真会实现吗?”

    秦珩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盏灯来,笑道:“旁人我不知,愫愫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对着我许,我一定替你实现。”

    林愫露出一抹极淡的笑,从秦珩手中接过一支笔,想了想又偏头道:“你不许看我写了什么。”

    “我不看我怎么帮你实现心愿呢?”秦珩不乐意。

    林愫笑道:“我们一起写,若是天上的星星能看见,一定会帮我们实现愿望的。”

    秦珩有些意动,点了点头,取出另一支炭笔,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落下了笔,却没有注意,林愫在这满城星河里,注视了他许久。

    二人神情专注,各自写下心愿,秦珩如约没有去看林愫写了什么,取出火折子点燃了这最后一盏孔明灯,灯盏摇摇曳曳升入璀璨星河。

    “愿卿一生永宁。”

    “愿君一世长安。”

    秦珩便捡了些北境遇到的趣事同林愫讲,力大无比的铁将军郑培,羊汤煮得最好的孙老头,还有曾经救过镇北王的会驭狼之术的神秘姑娘······

    这世间这样喧嚷,摘星楼顶又这般静谧,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孔明灯都不见了踪影,久到林愫靠着他沉沉睡去。

    秦珩低头看着靠在肩上的少女,风拂乱了她的长发,秦珩伸手帮她拢至耳后,手指顺着眉尾轻轻点在她微蹙的眉心,点散了那笼在眉心的愁绪,秦珩就那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瞧着,是他三年未曾相见的容颜。

    他听见自己很轻很轻地说道:“愫愫,我好想你。”

    ······

    秦淮坊的生意今夜也格外的好,花弄影斜倚在栏杆上,醉酒的媚态举手投足都摄人心魄,忽然瞧见了一个熟人,不由挥了挥帕子:“哟,这不是谭进士吗?也来秦淮坊玩啊?”

    谭永不敢正眼去瞧花弄影,遥遥一礼,在喧闹的街市上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还请姑娘替我请月儿一见。”

    “我这秦淮坊又不是狼窝虎穴的,你自己进去找她不就是了?”花弄影挑眉。

    谭永摇摇头:“官员不得踏足烟花之地,还请姑娘代为通禀。”

    花弄影嘲讽一笑,虽然有此规矩,可朝中来秦淮坊的官老爷也不少,只要不折腾出什么大事,御史台都睁只眼闭只眼:“官员不得踏足烟花之地,却可与烟花女子七夕私会吗?”

    谭永怔了怔,花弄影不想搭理他,没好气地吩咐侍女去找云破月,便使劲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