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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入宫

    夜已深,国公府一片寂静,虽然林愫的院子还点着灯,但秦珩抱着已经熟睡的小姑娘,未曾惊动任何人,悄然飘进了屋子。

    秦珩看着林愫安安静静的睡颜,只觉得一切沉重与压抑在这一刻都离自己远去,心中一片宁静,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了那天从市集上买回来的小兔子,就像从前一样,趁着小姑娘睡着,将寻来的机巧趣玩放在她的床头。

    又摸出了一枚桃花簪,小心翼翼簪在林愫的发髻上,手指轻点眉心,低声道:“及笄了啊,小姑娘。”

    最后看了一眼因疲惫而仍在熟睡的小姑娘,翻身飘出了窗外,方才越过墙头,便被树下的影子吓得差点栽下去。

    “咳,”秦珩尴尬地收回腿,老老实实地跳下墙头,挠了挠头,“老国公,您还没睡呢?”

    护国公胡子一翘:“我的外孙女深更半夜还没回家,老夫能睡得安稳吗?”

    秦珩连忙扯出一副纯良的笑来:“我知道愫愫这些年一向不喜欢过生辰,可今年毕竟是及笄啊,不过是寻个由头带她出去走走罢了,您老可别生气啊。”

    提及此事,老国公重重叹了口气:“当年她爹娘许了她回翎州过生辰,可就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事,从那以后愫愫就再也没提过半句生辰,我知道她伤心,即便是每年翎州林家送来的生辰礼物,也都要等着避过了这几日才给她拿去。”

    林愫少时常随父母走南闯北四处经商,秦珩从未见过那时的她,只偶尔听说那时的林愫是极为开朗的性子,只可惜突逢大难,他再见到的,只是梅林中走出来的小姑娘,眉眼间是抹不去的愁绪。

    “七殿下,你当真这样挂念愫愫?”护国公忽然问道。

    “自然,难道老国公不知?”秦珩想也不想便道。

    护国公看着他,心底不能说不动容,只是——“七殿下,你并非池中之物,你待愫愫之心,老夫也看得清楚,只是日后,愫愫当真能伴你左右吗?比起你,老夫更希望愫愫能嫁到平常人家,许她一世安稳。”

    “若是愫愫自己愿意呢?若是愫愫愿意嫁给我呢?”秦珩目光灼灼,“老国公又怎知我便不能给她安稳?”

    护国公摇了摇头,最终也只是拍了拍秦珩的肩:“若是愫愫自己来同我说愿意,老夫自会同意。”

    ······

    “今晚家中一切都好?”叶清晚问道,其实她留下白露,一方面是不想给容忱试探她背后势力的机会,一方面也是怕那有毛病的三皇子又给家里派杀手。

    “都好,没有人来。”白露道。

    叶清晚挑眉:“这倒奇了,三殿下今晚也过七夕去了?”

    白露摇摇头表示不知,却见蒹葭疾步而至,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是三殿下府中出事了。”

    “哦?”叶清晚幸灾乐祸起来,“出什么事了?”

    “小姐难道没注意今夜城中各处的守卫都加强了吗?听说是昨天夜里,一伙贼人潜进了三皇子府,将侍卫砍杀过半,三皇子本人被麻绳捆了起来,口中还塞了抹布,用鞭子抽得遍体鳞伤,脖颈两侧的床上各钉进去一柄锋利的匕首,导致三殿下一晚上不敢合眼也不敢乱动,直到白日里被发现才晕了过去。”

    叶清晚沉默了半天,抽了抽嘴角:“那伙贼人抓到了吗?”

    “没有,三皇子府也不敢张扬,毕竟他那些侍卫有多少是登记在册的,真正查起来他可兜不住,更何况此事实在是丢脸,坊间已有传闻,说三殿下有······”蒹葭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嗫嚅道,“说三殿下有特别的嗜好,玩大了才会如此。”

    叶清晚被一口茶呛住,看着小脸红透了的蒹葭问道:“既然未曾张扬,你从哪里知道的?”

    蒹葭的声音更低了:“小姐,昨夜九公子······正好是那个时间离开的。”

    叶清晚的笑容瞬间消影无踪:“是阿凌?”

    “小姐你不知道,九公子只有面对您的时候才脸上带笑,昨日见您拿了沾上血的伞回来,那杀气吓得府里无人敢近身,只怕是去三殿下那里寻仇了。”

    叶清晚叹了口气,又无奈又心软,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啊,只好嘱咐道:“让西边的暗桩注意着点,看看他有无受伤。”

    蒹葭颔首应了,又道:“九公子武艺不凡,听说三皇子府上下连那人的踪迹都没摸到,应当是没什么事的,小姐不要担心。”

    “大公子。”外间传来侍女问安的声音。

    叶清晚站起来迎了出去,接过叶白手中的轮椅推进屋子:“哥哥这么晚还没休息?本想明日一早再去给父兄请安呢。”

    叶白和蒹葭一同退出了屋外,叶清寒接过叶清晚递来的茶,语气凉凉:“你独身同容浔之出去,把白露和蒹葭都打发了回来,我能不担心吗?”

    叶清晚低低笑了:“哥哥想哪里去了!不过是彼此的试探罢了,容忱想探我背后的势力,我亦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武功在身。”

    叶清寒蹙眉看着自家妹妹,若说叶清晚跟寻常女儿一般惑于容忱的长相才华,他自然要发愁,可她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心事,连七夕的幽会都说得同一桩任务一般,叫叶清寒更发愁了:“那你探出来什么了?”

    叶清晚摇摇头:“刀剑已在眼前,他仍表现的和不会武功的人一样,在马车上我也暗中探过脉,似乎并无异常。”

    叶清寒点点头,容忱原本就是科举出身的文人,不会武功也没什么稀奇:“他会不会武功很重要吗?”

    叶清晚抿了抿唇,有些事哥哥不知道,她也不想说,便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好奇罢了。”

    叶清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今日我碰见了国子监祭酒杨夫人。”

    叶清晚摈弃了那些缠绕她的思绪,抬头望向哥哥,先帝在时敬佩一些女子的才华,特设女官制度,虽然还未像男子科举那般自成一派,却的的确确为朝中输送了一些人才,只可惜当今不喜女子僭越,本就不多的女官大多被裁撤,或送入织造局等处领了闲职。

    杨夫人出身弘农杨氏,书香门第,其父兄更是先后承继弘农书院院首之职,桃李天下,杨夫人才学豁达,德高望重,即便是那群古板读书人,对其也多有敬重,任国子监祭酒一职实乃读书人心之所向,有那群御史在,昭仁帝也不能轻易改动。

    杨夫人十分赏识叶清寒的才华,也待他多亲厚些。

    “杨夫人同我说,如今各国使臣即将抵达金陵城,为全颜面,陛下不日就会将皇后放出来。”

    叶清晚道:“太子如今尚在宗人府,皇后手中已无实权,背后更无滇西王,放出来只是充面子的?”

    “杨夫人提醒我,即便当日因为容浔之的话陛下暂且放下了对你的怀疑,但是通过皇后之手召你入宫垂询,是再容易不过的,清晚,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叶清晚挑眉一笑:“原本是要花些心思的,不过容忱既然能将婚事推给我,我又为何不能将他推出去呢?相爷忠心耿耿暗中查访朝廷官员贪渎之事,巧遇我叶家遭受不白之冤,怜我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将证据转交给我。”

    杨夫人所言果然没错,次日一早凤藻宫解禁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金陵城,当日下午叶怀信前脚从御史台回到家中,后脚召叶清晚入宫的懿旨便到了,只说皇后听闻叶家蒙冤,心中愧疚,又闻叶家小女为父兄击鼓鸣冤,心中感佩,特召其入宫一见。

    “都过去一个月了,皇后娘娘怎么会想要见你啊?”叶怀信忧心忡忡。

    “父亲,没事的,我与哥哥昨日便商量过了,只怕是陛下心中对我能拿出那么多实证犹有疑惑,借皇后之口探明真相罢了。”叶清晚安抚道。

    叶怀信叹了口气,暗恼自己一时不察将一双儿女推向了风口浪尖,却也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清晚随着传懿旨的宦官进宫去了。

    叶清晚心知,自己回京后先是击鼓鸣冤,后又在七夕与容忱同游,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足够引起人的好奇与探究,今日入宫想要来看一眼自己的人必不在少数。

    只不过这迎面碰上的第一个人,她实在不想搭理。

    三皇子秦珏原本便神色阴狠,被方凌修理一顿后更添几分戾气,可瞧其走路的姿势似乎不那么敏捷。

    叶清晚垂眸掩去笑意,故作不识地等着宦官介绍。

    经过太子谋反一事,凤藻宫的宦官宫女几乎被换了个遍,如今的总管是季福的兄弟季林,季林连忙行礼:“三殿下。”

    “这位是?”秦珏眯了眯眼。

    “皇后娘娘召叶家小姐进宫。”季林回道。

    “叶家小姐啊?”秦珏走近两步,叶清晚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味,不由微微蹙眉,这人生怕旁人看出他的不对劲来,也不知用了多少药强撑着。

    秦珏眼底闪过一丝狠色,对季林道:“季林,你先去凤藻宫,本殿下亲自送叶小姐过去。”

    季林目瞪口呆:“殿下,这、这不合规矩吧?”

    秦珏冷笑道:“季林,你不会真觉得凤藻宫总管是什么了不得的位置吧?本殿下敬佩叶小姐,与她聊聊,有何不可?”

    叶清晚在一旁非常无语,秦珏此人,竟比她想象得还要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