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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劫道

    闻言卢沣简直大喜过望:“好好好,殿下喜欢就好,臣再命人在此处搭一个藤萝架如何?夏日乘凉,再好不过了。”

    秦珩点了点头:“后院给本殿下留一块空地出来,土壤要山上最好的土,命人好生打理。”

    卢沣道:“原本后院是一片竹林,殿下不喜欢吗?”

    “竹林?”秦珩想起了明玕院,脸一黑,“砍了。”

    “是是是。”卢沣不知道哪句话开罪了这位七殿下,竟又开始飚冷气。

    “好了,辛苦卢大人了,你自便吧,本殿下在这里转转。”秦珩摆手。

    卢沣头一回听到秦珩如此客气,如蒙大赦地溜了。

    秦珩转身坐在秋千上晃了晃,看向一个地方:“有事?”

    蒙面的黑衣人自假山后绕了出来:“留空地做什么?你准备在府里种田吗?”

    秦珩满意地拍了拍秋千:“种药材啊。”

    “哦——”黑衣人拉长了调子,原来是特意留给国公府小姐的啊。

    “哦什么,你怎么今日过来了,昨天不是——”

    黑衣人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我想来啊,不过是收了消息,镇北王三日后将会抵达京畿,我们的人却在京郊发现潜龙卫行踪,咱们这位陛下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秦珩冷笑一声:“我这父皇和我那三哥还真是一脉相承,军国大事,却只会这行刺的把戏。”

    “一向如此,”黑衣人耸了耸肩,“所以呢?要提醒镇北王吗?”

    “镇北王叔虽然已经十八年不曾回京,可北境军是战场杀伐历练出来的,潜龙卫那些暗地里的把戏,伤不到他们,更何况,不想让镇北王叔出事的,可不止咱们。”

    黑衣人摇摇头:“若非镇北王常年驻守北境,将北狄人拦在长城以外,南秦岂能有这数十年的太平,陛下自毁长城,呼图王知道了必然高兴。”

    秦珩嗤了一声:“潜龙卫的事查的如何?”

    “如今唯一能确定的,是潜龙卫只有一部分握在陛下手中,还有一部分更为隐蔽,或许也更为强大,但究竟在谁手里,目前探查不到,会是哪个皇子吗?”黑衣人眼底透着困惑。

    潜龙卫是昭仁帝手中最强大的一股力量,他们并不是正面作战的军队,而是黑暗里的影子,监察百官,行阴诡隐秘之事,这样强大的力量,昭仁帝居然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皇子?他怎么可能放心交给皇子?这个人一定是他最信任的,而且绝无可能背叛他的。”秦珩不屑道。

    “会是容忱吗?这个人出现得太过突然,即便是梵远真人高足,也不至于如此受重用,陛下对他的信任超乎寻常,给他如此大的权力难道不怕他和哪个皇子勾结吗?他会不会原本就是陛下用来控制朝堂的暗棋呢?”黑衣人沉吟。

    秦珩闻言也有些犹豫,容忱手握大权,偏偏在朝中不偏不倚,他难道不知,这种权臣,在新帝上位以后第一个就会被除去吗?除非他自信手中有更强大的势力。如果他有潜龙卫,那无论哪个皇子继位,都必须要掂量掂量:“再看看,万寿节快到了,各国使臣、各地藩王都要进京,潜龙卫不可能不动。”

    黑衣人颔首:“你昨天去见南疆公主了吗?”

    “见了,”秦珩恼火道,“那个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我看她也没什么大用,不如等南疆女王。”

    黑衣人笑了起来,露出来的双眸闪着光泽:“虽然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容相爷将你放在鸿胪寺是何用意,却正合了咱们的心意。听说昨夜宫里请了太医,殿下,一切都要加紧了。”

    “我知道。”秦珩收了表情,并不是他素日以嬉笑示人的样子,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眉眼深深,带着令人忍不住仰视的威压。

    叶清晚完全恢复过来已经是三天后,除了宫里派来的太医,叶家大多时候都闭门谢客,太医摸着脉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讷讷而言,是软筋散引发了旧疾,要好生休养。

    昭仁帝将叶怀信召进宫去,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叶怀信颇为头疼,只好安抚道:“叶卿,此番叶小姐的确是受了无妄之灾,那处别院的女子意图刺杀南疆公主,恐怕是叶小姐意外撞上了,为防暴露才将叶小姐带走,如今好好把人救出来也就是了。”

    这话便是明着将三皇子秦珏摘出去了,那位阿紫姑娘彻底成了替罪羊。

    叶怀信感激涕零地领了帝后分别赏下来的各式玉器珍宝,还有些奇珍药材回府了,昭仁帝对叶怀信的识相也十分满意。

    他自然不会像旁人那般以为自己儿子是贪图美色,很显然,就是为了迟誉一事结的仇,这更令他恼火,秦珏抗旨不说,如此睚眦必报,与一个小女子纠缠不清,实在不堪大用,只是如今万寿节在即,不便处置罢了,便令韩荣携圣旨去三皇子府申斥一番,彻底将人软禁了起来。

    这样一桩大事就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论是受害者,还是那日亲眼见过三皇子的秦珩和鸿胪寺众人,都三缄其口,外边传言纷纷,却也因容忱和叶府暗中的压制,再加上那日街上的一出,逐渐平息下来。

    原本在家养病的叶清晚,却已换了装束,悄然出现在城外密林。

    正欲向北边斜插进山里,突然听见山道上传来影影绰绰的说话声。叶清晚侧耳细听半晌,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说话的地方小心靠近。

    叶清晚跃上一棵树,将自己隐于厚密的树叶之间,这才探头去看。

    大约五六个壮实的汉子,手里提着刀斧,正围着一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马车。

    这是拦路打劫?在京郊还有山贼?更何况这条路少有人走,哪有山贼会选这样的地方?

    山贼人数不多,可那马车上也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车夫,和一个面色有些发白的小公子,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十分纤弱。

    车夫颤声道:“各位、各位好汉!小的只有这些铜板,求您别收了我的车,这是吃饭的营生啊!”

    “你没钱,你主子也没钱?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一个汉子挥了挥斧头威胁道。

    “他他他,他不是我的主子,”车夫苦了脸,“他就是个行脚大夫,才租了我的车往城西医棚去。”

    “大夫?毛都没长齐还给人瞧病呢?”一人说道,其余几人哈哈大笑起来,也有些粗鄙的语言调笑着强自镇定的小公子。

    “你们要如何?”小公子开口,声音清冷,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意。

    叶清晚却因为这声音怔了怔,手中却已拈起了一颗石子。

    “如何?”山贼笑了一声,突然变了脸,凶狠地威胁道,“给老子把钱都交出来,否则非把你这雏儿发卖了去!”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嗖”得一声,那领头的人捂着脑袋叫嚷起来:“谁啊!偷袭你爷爷!”

    众人慌忙向四周看去,什么也没发现,纷纷道:“大哥,是不是一只母蝗虫撞你脑袋上了?”

    “呸,这里哪有什么蝗虫!”领头之人嗤了一声,也有些疑惑。

    山贼正欲重新凶狠地打劫,“嗖嗖嗖”几声,接着便是一阵“哎哟哎哟”,其余几人的脑袋上都挨了一石子。

    “给爷爷出来,藏着躲着,算什么英雄好汉!”

    便听林间忽然一声清脆的笑声,一个人影从树梢上探出脑袋来:“我不算英雄好汉,难道你们算?”

    “一个丫头片子也敢大放厥词!给爷爷下来!”一人挥着长刀怒道。

    “哦?我真要下来了,你们可别害怕啊?”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叶清晚早就瞧出来了,这几个人身形姿势分明是不会武功的,恐怕连一般的山贼也比不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乌合之众。连软剑也无需出鞘,连踹几脚,便将其余几人踹飞在空中又撞在了一起。

    “上哪去啊这位好汉?”叶清晚冷笑一声掷出两块铜板,正好敲在领头人的膝盖窝上,便打得他直直跪了下去,半天爬不起来。

    “女侠饶命!”几个人哭丧着脸,以极快的速度投降了。

    叶清晚沉默地收回了正要踹出去的腿,怎么搞得好像她才是欺负人的那个。她看向一脸呆滞的车夫,以及那位小公子:“你没事吧?”

    小公子眼神微闪,摇了摇头。

    叶清晚抿唇一笑,这才看向那几个被吓得涕泗横流的“山贼”:“说吧,几位好汉是哪座山头的?”

    领头人膝盖疼得直抽气:“女、女侠,我们不是山贼,真不是!”

    其他人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们不是山贼。”

    “不是山贼,在这拦路抢劫是吗?”叶清晚挑眉,扭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刚刚斧子不是挥得很厉害吗?”

    “疼疼疼!女侠饶命啊!”那人叫道。

    “女侠!我叫牛二!我们真不是山贼,我们······就是逃难的流民。”

    叶清晚闻言微微蹙眉:“逃难?哪来的?”

    “我们都是镇远人,世世代代倚着澜水而居,可今年突然发了洪水,我们那全被淹了,别说粮食颗粒无收,连房屋都没了,这是没办法了,才流亡的。”牛二唉声叹气,“可这一路过来,每天都饿着肚子,这才动了歪心思,女侠,求您绕我们一命吧!”

    “求您饶我们一命吧!”众人纷纷求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