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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归京

    主街一家临街的酒楼二层,两位极为美丽的女子相对而坐,若非这间厢房极为隐蔽,而她们又来得很早,否则必然是要吸引众多目光的。

    “听闻今日玄武门前空空如也,文武百官无一人出迎?”耶律兰语带嘲讽地笑道。

    叶清晚抿了一口酒,被冰沁得打了个寒颤,连忙给自己添了热茶,西凉人大清早也能喝酒,真是叫人不敢恭维:“派出去的潜龙卫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皇帝陛下此时此刻正心堵呢,谁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耶律兰幸灾乐祸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望了望主街两侧挤满的围观百姓:“可惜了。”忽然慨叹一句。

    “可惜什么?”叶清晚抬眸看向她。

    今日原是镇北王进京的日子,叶清晚一大早就收到了耶律兰的传信,盛情邀请她在主街同候镇北王入京的盛况,虽然叶清晚昨夜又没睡好,但鉴于和耶律兰刚刚结盟,不好推脱,只好顶着惺忪的睡眼赴约。

    “可惜镇北王这等良将,不能为我西凉所用,更可惜他守护北境二十余年,却还是会被自己的主君忌惮。”耶律兰叹气道。

    叶清晚笑了笑:“八十万北境军,名义上被前军大都督节制,可谁都知道,北境军只认镇北王一个主将,只怕陛下连觉都睡不安稳,更何况,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更惶恐一些的。”

    耶律兰奇怪地看了叶清晚一眼,不明白亏心事指的是什么,只好当做是昭仁帝克扣北境军粮饷,还派人刺杀镇北王之类的仇怨。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耶律兰评价道。

    “为什么?”

    耶律兰摇了摇头,一个四品佥都御史的女儿,偏偏出身偃宗,才学样貌已是金陵翘楚,这便罢了,可她的心胸和见识更甚世间男儿。所以即便耶律兰清楚地知道她们二人之间利益为先,仅仅是在互相利用,甚至随时有可能反目成仇,却还是忍不住心生钦佩,想要与她结识。

    “来了。”叶清晚起身,自半开的窗户望向远处。

    第一缕晨曦刚刚铺在金陵城的街道上,两侧却早已人声鼎沸,寻常百姓都争相想一睹镇北王雄姿,毕竟,镇北王和他麾下的北境军从来都是不败的传奇,是南秦北境最坚固的盾牌、最锋利的宝剑。

    忽然,人群安静了下来,因为主街尽头,玄武门外,传来了齐整而肃穆的脚步声。

    昭仁帝自然不会允许镇北王将整个亲卫营带进金陵城,沈景初挑选了三百精锐随镇北王入京,其余的亲卫营则在城外驻扎。

    可就是三百北境军,带给金陵权贵的压迫,却如战场的血雨腥风一般,一步一步压进心里。

    寻常的百姓自然是无法感受的,只被此刻的气氛感染,一个个都肃穆起来,虽然这十几年昭仁帝都对北境军的功劳闭口不谈,可谁都知道,南秦能有今日安稳,北境军功不可没。

    玄武门缓缓打开,城门的守卫此刻恨不得站直了身子,大气也不敢喘。

    镇北王当先而入,勒缰缓行,玄色亲王衮服,上绣瑞兽麒麟,论其样貌和此般巍峨气质,南秦上下无人能及。

    “镇北王当真是世间第一美男子啊,你说,我招他做驸马他肯吗?”

    突兀的声音响起,耶律兰被吓了一跳,叶清晚翻了个白眼:“别做梦了好嘛?”

    梁上飘落一朵红云,耶律兰完全不知道,外间明明守着自己最得力的侍卫,这个女人是从哪进来的?

    苏兰奇毫无是否打扰到别人的自觉,捧着脸凑在窗边继续花痴道:“我做镇北王妃也不是不可啊?那可是镇北王啊!”

    叶清晚不去理她,耶律兰用惊异的目光打量了苏兰奇半晌,猜测道:“你是南疆的那位公主?”

    “是本公主,”苏兰奇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今日不请自来,太子妃不要见怪,如果你见怪,我只好跟鸿胪寺打声招呼,怎么西凉的客人来了没人招呼呢?”最后一句话说得可谓是咬牙切齿。

    耶律兰莫名其妙,叶清晚却笑了起来:“谁叫你偏偏惹上容忱了呢?”

    “我是为了谁?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在这里看美男子,小心容忱那黑心肝不要你。”苏兰奇怒道。

    笑闹间镇北王一行人已至近前,百姓们终于从北境军的气场压迫里回过神来,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镇北王身后便是沈景初,他只一袭月白云衫,雪甲长枪,银鞍白马,面容俊朗无双,可谓是一代儒将,若非慑于北境军气势,只怕此刻各家姑娘们的鲜花香帕都要砸在他身上了。

    沈景初仿若心有所感,忽然抬头朝叶清晚的方向看了过来,二人视线相触,叶清晚一怔,沈景初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移开了视线。

    苏兰奇只顾盯着镇北王一个劲地看,只有细心的耶律兰注意到了刚刚那极为隐晦的眼神接触,原来叶清晚和北境军早已是旧识,那是不是能说明偃宗背后的人与北境军也早已熟识了呢?若当真如此,此人胜算必然更大,看来自己没有选错盟友。

    刹那之间,嗖嗖嗖几声,自人群中窜出几道黑影,连面容也掩盖在黑巾之下,每个人的腰后都别着两柄弯月刀,出鞘后直袭镇北王面门。

    百姓虽然受到了惊吓,却无一人逃跑,纷纷噤声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镇北王勒缰而住,身后的亲卫营齐齐停下脚步,眼见弯刀已至近前,镇北王纹丝不动。

    身后的沈景初微微抬眼,眸底闪过冷凝的杀气,自马上腾空而起,越过镇北王身前,银枪瞬间便挑飞了当先那人。长枪如银蛇,舞动起来令人眼花缭乱,只懂得偷袭的宵小如何能与战场杀伐练就的北境军相敌。

    四名刺客须臾之间纷纷殒命,沈景初未及收势,第二波攻击也到了,长枪掠过身前,是与他自身儒雅气质完全不同的大开大合之势。

    “留活口。”镇北王淡淡吩咐道,眼睛也没眨一下。

    刺客一听转头就跑,沈景初唇角溢出一丝冷笑,瞬间解决了两个,跑的最远的那个刺客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回头的一瞬便见一杆长枪风驰电掣般袭来,穿过他的右胸,将他狠狠钉在地上。

    沈景初冷冷看了那人一眼,取回长枪,一个飞身坐回马上,摆了摆手,亲卫营里立刻士兵跑了出来,伸手提起刺客几个腾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百姓在短暂的震惊后,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镇北王的目光掠过一众百姓,他目光如炬,早已看穿还在其中掩藏的刺客,只是这些人被吓破了胆,此刻只得拼命装作若无其事回避镇北王的目光。

    苏兰奇看得目不转睛,兴奋道:“你们南秦也太有意思了!早知道本公主早该来找你玩!”

    叶清晚冲远处街角微微点了点头,才回身看向苏兰奇。

    苏兰奇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喂!你看我干什么!”

    “他们难道不是你的人?不是你想抢回信物?”叶清晚挑眉问道。

    “当然不是!”苏兰奇拍桌子,“信物给你就是给你了,本公主才不会食言而肥,更何况,若是本公主的人,我一定会交代他们无论如何不能伤了镇北王的脸啊!”

    叶清晚白了她一眼,她当然知道无论是南疆还是西凉,与镇北王素来没有纷争,没有动手的道理,无非是岔开这二人的注意力,好让下面偃宗的人尽快动手歼灭刺客罢了。

    耶律兰看了看二人,她也是对鼎鼎大名的镇北王好奇而已,如今人也走了便觉得无趣,告辞离去。

    苏兰奇盯着耶律兰的背影看了半天,跟叶清晚咬耳朵:“喂,这个西凉的太子妃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你这是与虎谋皮。”

    叶清晚推开她:“公主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啊。”

    苏兰奇隐秘一笑:“本公主对晚晚可是一片真心呢。”

    北境军行军速度并不慢,很快,镇北王和沈景初便进了宫门,其余亲卫便在宫门外严阵以待。看了热闹的百姓们也渐渐散去,主街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苏兰奇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意犹未尽道:“镇北王都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晚宴,会不会请我去,他刚刚走得也太快了。”

    叶清晚心想,方才那些刺客到底是北狄的还是昭仁帝不死心还不一定呢,被镇北王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甚至王爷本人都没有出手,昭仁帝指不定有多怄心,哪有心情开晚宴?

    “我走了。”

    “这就走了?晚晚,你果然狠心!”苏兰奇眨着眼睛委屈道。

    这女人的戏精程度和花弄影有一拼,应该让花弄影来对付她才对,叶清晚挥了挥手:“夜里没睡好,回家补眠。”

    苏兰奇不说话了,她与叶清晚相识多年,早知道叶清晚这个毛病,也打了个哈欠道:“既如此,本公主也去补眠了。”

    叶清晚走出酒楼,脚步微顿,一辆通体玄黑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这里。宵练立在车边,闻声向叶清晚看来,行了个礼挑起了车帘。

    叶清晚并不惊讶,径直上了马车。

    容忱似乎还在处理公务,叶清晚只看到“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几个字样。

    马车已经动了起来,却是北边出城的方向。

    “镇北王已经进宫,难道相爷不用去?”

    容忱在奏折上写下几个名字,合起来放在一边,对叶清晚笑道:“经此一事,王爷威名大炽,只怕陛下并不愿更多的臣子在此刻见到王爷。”

    叶清晚了然地点头:“那我们这是要去哪?”

    容忱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叶清晚的眼睛问道:“晚晚最近几日似乎在对我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