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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进入木材厂

    “苏涯,你是叫苏涯是吧?”高大男生憨厚地笑笑问道。

    他是苏涯的同桌,叫柴大马,附近村儿里的,杨佢县本地人。他是宿舍里那个二溜子王皓的老乡,算是熟人了。

    “嗷,是的。”苏涯回应道。

    “原来他叫王皓啊!”刚刚柴大马自我介绍的时候捎带着提了一句苏涯那个像二溜子的舍友,苏涯想道。

    看着眼前这个大个儿脑袋上的那顶白鸽帽,一股滑稽感涌上心头。再看看其他人,还有自己,都戴着滑稽的白鸽帽,只有老师被允许可以在会操之外的时间摘掉白鸽帽,剩下的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必须戴着。

    如果擅自摘下白鸽帽的话直接按照违纪处理,回家一月。教室侧面墙上的海报特地用鲜红的打字标了出来——白鸽帽!

    一夜之间这个学校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搞得苏涯摸不着头脑。直接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可是却又找不出来。真就因为所有人都戴小学生的白鸽帽就断定这个学校有问题?苏涯还没有那么自信。

    如果一个人戴,剩下的人都没戴,苏涯有底气说他在搞笑;如果一半人戴,一半人没戴,苏涯有勇气说他们不对;可如果所有人都戴,只有苏涯没戴,他却没有了质疑他们的勇气。

    特立独行是需要勇气的,而和大家都不同好像天然地站在了反派的位置。苏涯没有开始质疑自己已经算好的了,换成心智不坚定的人可能最多就是疑惑,最先感到自己的怪异和孤立感,最终快速地接受,成为其中一员。

    没什么错,本来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事就是谁人多谁有话语权谁就说得对。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行的话就只能去机构了。”苏涯暗想。

    “来!过来过来过来!”一阵尖锐刺耳的招呼声在门外响起,柴大马瞅了一眼立刻面不改色地扭了回去,苏涯分明看着他的笑脸瞬间就垮了下去。

    看向门外,一个略微驼背的清瘦中年男人正勾着手站着。他个子不高,甚至有些佝偻,像是常年背着手端领导架子端出来的。面部颧骨高导致脸颊凹陷,眉毛稀松平常,嘴唇薄,两颊暗黄,印堂发黑,正凶神恶煞地看着苏涯。

    “就是叫你了!过来!”尖锐的嗓音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变色的时候没注意伤到了。

    “嗯?”苏涯满脸疑惑,叫他干嘛?昨天办入学手续的时候听说他是走的董事长的关系不是还客客气气的来?怎么今天就变脸了呢?

    没多想,苏涯乖乖走出去。

    “去一班把他们班的俩思政课代表给我叫下来!快点儿!”男人厉声喝道。

    “哦哦”,苏涯没多问,赶紧去叫,顺带拉住个旁边走过的同学问了下位置,在三层的最西边的教室。

    没多久,苏涯重新回到教室坐下。那柴大马挤眉弄眼地凑上来打听:“呢猴儿找你干啥来?”

    “猴儿?”苏涯疑惑道。

    “就刚刚那男的,年级主任,外号猴子。”柴大马解释道。

    “嗷,那他本名叫啥啊?”

    “梁翃鸰。”柴大马答道。

    “嗷,没干啥,让我叫了俩课代表。他不年纪主任么,叫课代表干啥?”苏涯奇怪地问道。

    “他还是班主任,带一班,应届生里最好的文科班。”

    “嗷,晓得了。”苏涯点点头。

    “叮——叮——叮——叮——”上课铃响了,进来了一位看上去四十多的女老师,长相很普通。苏涯没记错课表的话应该是物理老师。

    迟来了一个月,大家都已经相互认识了,也没有让苏涯单独来个自我介绍什么的,日后慢慢了解吧。

    中年妇女的物理老师叫李洁,儿子和苏涯差不多年纪,也叫李杰,不过是杰出的杰,在九班——应届理科实验班——差不多前五,也就是年级前十的水准。在青希望排这个名次冲一冲就可以上国内最顶尖的两所名校,差一点最次也是个975,所以李洁老师一天天风光满面的。

    当然,这些都是听宿舍里的那些家伙侃大山听到的,毕竟他们已经在开学前经历了一次月考了——和应届生一起考的。

    高三的生活就那样儿,重来一遍也是近乎是熬日子。每天都是排满的课表和写不完的作业,偶尔自己还得加练,一个字——卷!

    来了两天后的第一节体育课苏涯就认识了个病友,就那个高高的栋子,全名刘国栋。

    “嘿!你这咋回事儿?”苏涯打趣地问道,他看到刘国栋也没去上体育课。

    “唉,韧带撕裂,好像断了。”刘国栋苦笑地说道。

    这下把苏涯惊到了,看着这刘国栋高高壮壮的也不像个受伤的样子么,没想到这么严重。昨天还听王皓说今年招飞复检的时候碰到了好几个班里的,其中就有眼前的刘国栋,怎么这会儿韧带到断了?

    看着苏涯疑惑地眼神,刘国栋解释道:“八月在学校打球跳了一下就断了。”

    确实有这种可能,韧带断裂大都是巧劲儿。就像苏涯,平时怎么踢都不出事儿,偏偏不知道摔倒的时候怎么扭了一下就让韧带和半月板双双受伤,真就是命。

    “你没去做手术?”苏涯问道。自己摔了之后膝关节肿得和大腿根一样粗,翻身都不能,马上安排手术两个月才下地,怎么这刘国栋看着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这不是复读了么,请不了假,班主任不让,太耽误了。我这医生说可以走动,手术明年考完试也能做。”刘国栋回答道。

    “嗷,这样啊。”苏涯说道。肯定是肌肉力量很强,保护住了膝部的关节不再受太多的力才能让刘国栋现在行动如常的。

    “走哇,出去转转!窝得这教室里也没啥意思。”刘国栋说着,站起身打算出门。

    “能行吗?咱这不算旷课?”苏涯没干过这事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怕啥了!我以前在五中天天旷自习。”刘国栋轻松地说道。

    “五中?”苏涯心里惊讶,没想到刘国栋居然还是五中的,宿舍里的贾正新就是五中的,看来复读生里五中的还真不少。

    五中是亚舒市的老牌名校,就是近几年落后,被苏涯的高中母校超了过去,但老牌名校的底子摆在那里,实力还是蛮强的。

    “那走吧!快点儿,别让猴子逮住了!”苏涯这下比刘国栋还着急,幽静的教学楼里其他班正在上课,廊灯也没开,只有对面梁翃鸰的办公室的灯亮着,说明他正在里面。

    刘国栋大摇大摆地也不着急,看来还真没少干这事儿,气势都养出来了。苏涯也被他的镇定自若感染了,下了楼梯就慢下了脚步。

    高三的教学楼在学校的最南边,紧挨着铁栏杆。听说上个月复读生刚来的时候赶上疫情封了两周的校,有个大哥搬了个板凳就从两米高的铁栏翻出去了,上面全是双头的铁叉,中间的石柱顶上布满啤酒瓶的碎片,让苏涯不禁感叹大哥的勇气和决心。

    最后晚上十一点宿管点人的时候才发现人不在,发动同宿舍的学生和保安、班主任一起找,调监控一看人没了。开车出去沿着回亚舒市的路找,还真给找着了。最后那大哥如愿以偿回家了,就是再也不用来了。

    上午十点,还没到最晒的时候,温度也是刚从夜里的凉恢复过来,刚刚好。一排还绿的旺盛的树给冰冷的水泥地点缀了几许生机,。现在是上课时间,除了能听到操场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的人声外,校园里面很安静。

    偶尔有夹着包的职工或者物管上的蓝制服经过也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在意两人,搞得苏涯还一惊一乍地。

    两人沿着职工车道往北走,一边走一别聊。苏涯这才直到刘国栋居然是亚舒市金昱区的,而苏涯则是哈库区的,算是老乡了,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分,没有刚认识的陌生感和距离感了。

    没走多久就到头了,入眼是一片荒地。没多大,也就是两亩地,一千二百多平米。荒地杂草丛生,堆积着瓦砾碎石,依稀有残垣断壁埋藏其中。这里就是个拆迁后没处理的现场。

    远处,蓝白色的铁栅栏直接将这篇荒地圈了起来,一直向西延伸过去又围住两栋职工宿舍才罢休,拐了个弯往南围住操场。

    忽然,眼尖的苏涯看到荒地里仅存的一栋小红砖房子里出来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大爷,应该是物管上的清洁师傅,他还象征性地提了提裤子。

    “旱厕?”苏涯脱口而出,摇摇欲坠的老旧小房子肯定是个旱厕。光是看外表就和村里奶奶家的差不多,再联想到刚刚那个大爷的标志性动作,旱厕无疑了。

    “是旱厕,这里怎么会有旱厕?”刘国栋在一旁肯定道。

    “他还知道旱厕?”苏涯心里惊讶,看来刘国栋应该也不是从小在市里长大的孩子。

    刘国栋说着就下了路基往里面走,跨过横七竖八的水泥块儿,两人来到了地势低一点的荒地。

    “收木材?电话137*****876。”

    红色油漆写的爬爬字风干在残留的石柱上,两个高大的石柱像是以前大厂子安装铁门用的柱子,只不过就剩俩写满小广告的柱子了。

    远远地在路上看不到,荒地里居然还有半截水泥路,从两个石柱中间延伸出来,也就五米长。

    破败的气息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显得与旁边刷着亮色红漆的宿舍楼有点格格不入。

    远处,刘国栋已经走到旱厕那里和清洁师傅攀谈上了,却也是一问三不知。刘国栋只好作罢,和苏涯继续往前走探索。挨着不远还有一片地,看得出来以前是种玉米的,也是亚舒市农民常选的作物。

    不知道是过了几年,也没有人收拾,居然还有枯黄的秸秆一排排立在地里。边上还有一菜窖,门是用一木板充当的,里面应该是用来放白菜的,这也是北方农家常见的配置。没想到会在青希望的校园里看到。

    不过听地头蛇王皓说青希望要搬新校区了,时间大概就在明年高考结束,可能青希望的老板并不愿意再白浪费钱拾掇这个烂摊子了。

    再往前走,是老师们的停车场。停车场是土地上铺了一层石子的简易场地,里面的车子大多是十万左右的国产车。因为建校时间不过六年,老师也大多数是新招聘的年轻老师,所以他们开的车也并不昂贵。

    当然,老师们的工资是很高的,副校长级别以上的甚至因为前两年出了省文科状元一人配了辆BMW。这也是老师和学生抢破头来这里的原因,薪资高,教学资源好,出了个状元就火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从停车场绕出来,两人沿着操场边的水泥路往回走。现代化建设的校区和破旧不堪的农家旱厕形成的鲜明对比给苏涯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石柱上的那一行红字——收木材电话137*****876。

    一天很快过去,晚上熄灯后。

    “吱吱——嘎嘎——吱吱——”对床的樊文轩一直扭来扭去,身下的铁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干啥了,樊文轩!”下铺的瘦棍儿王皓最先忍不住,伸出细长的隔壁锤了一下樊文轩的床板,“捣管儿了?”

    “嘿嘿嘿嘿!”黑夜里,也不知道是谁憋不住先笑出来。本来因为樊文轩翻来覆去吵得大伙睡不着的紧张气氛被一扫而空。

    “放你马的屁呢!”樊文轩骂道,“我这床不知道咋了?!今儿晚上老是响。”

    “我知道,你床上有人了,搂得你睡了。”苏涯笑道,不知怎么想起来白天的一幕,“收木材电话137*****876”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滚!”樊文轩骂道。没想到一米八几,体重快二百斤的大壮汉居然最怕这个。

    “你知不知道,这学校以前是个木材厂?”苏涯兴致来了,索性接着说,脑海中已经编好了一连串的故事准备吓吓樊文轩这个胆小的。

    “快睡哇!快睡哇!”樊文轩一副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的语气。

    考虑到其他人也要睡觉,苏涯作罢停止了讲述。闭上眼,却觉得那红漆写上去的爬爬字就在眼前,而且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真实。不知何时,苏涯彻底睡着了。

    学校要求晚上睡觉每个宿舍都关上窗户,但龟腚嘛,就是用来违反的。夜晚的凉风吹起了窗帘一角,送来了远方的声音。

    “嘿呦!嘿呦!嘿呦!”

    不知何时,拉号的声音渐传渐近,越来越清晰,甚至大到震耳欲聋。

    “苏涯!”一道惊雷在苏涯耳边咋响。

    “啊?!”苏涯猛地抬头,却发现自己竟然不在床上,也不在宿舍。迎面一张磨盘大的黑脸,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脸上面还有汗珠在往下滚。

    “卧槽!这是哪儿!”苏涯顾不上黑脸汉子的一脸怒气,震惊地从地上蹦起来,还差点撞到他。

    “苏涯!又装傻充愣不是?!还踏马的装病!老子还没见过你这样儿式的!”黑脸汉子怒骂道。

    “给我关起来先!”黑脸汉子一挥手,旁边站着俩穿制服的年轻小伙子上来夹住苏涯架起来利落地抬走。

    “放我下来!艹!”苏涯是惊转怒,一脚踹出去就把右边的小制服摔了个狗吃屎,但他手还没送,连带着左面的苏涯和另一个小制服也摔倒在地。

    倒下去的苏涯猛地一抖挣脱被拉住的左臂,慌不择路地就往人少的地方跑。

    这会儿他才开始观察四周,堆积如山的木料码成整齐的一排。堆与堆只间留下了可容两人并肩通行的小道。远处,既有轰鸣的电锯在切割着木料,又有光着膀子的工人在拉着双人大木锯,整个场面热火朝天。

    “给我抓住他!”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

    肯定是那黑脸大汉,苏涯眉毛拧成一团,想都不想撒腿跑。

    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哐!”,一块儿搬砖斜斜地飞来砸在苏涯身边两米远的地方,激起尘土。

    “艹!”苏涯心里破口大骂,跑得更快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完手术后没办法剧烈运动的身体居然没有任何异样。

    “别打人!艹你个龟孙儿!”黑脸大汉一巴掌把扔搬砖的小制服扇倒在地,正是被苏涯踹到的那个,显然是怀恨在心。

    当初苏队长把人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是说好好操练,但肯定不包括动手打人,更别说那搬砖要是真砸到苏涯脑袋上说不定就出了人命了,给黑脸大汉心里那是一个气啊。

    正当苏涯跑出木材存放区的时候,一辆大卡车慢悠悠地向他驶来。苏涯顺着卡车驶来的方向望去,大门!

    调整方向,惊喜的苏涯加速向大门冲去。门是大铁门,扇面推拉的那种,左右两边是高大的石柱。

    希望啊!希望!

    苏涯嘴角微微泛起一点弧度,就要逃出去了!

    “站住!”门口保安室突然窜出来三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打了个苏涯措手不及,顺利将他拿下。

    “队长!”

    “打晕!”

    “砰!”

    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