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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谈谈

    书房内邹奇山疲惫的靠在圈椅上假寐,听到动静睁眼一看,陆凡兴冲冲的进了屋。

    “有一位老吏,下了值没有回家,去了一家医馆。”邹奇山笑呵呵的说。

    “人带回来了?”陆凡瞪大眼睛,眼神中满是激动。

    “带回来了,只不过一直在喊冤。”

    “可是专看外伤的医师?”

    邹奇山站起身神了个懒腰,说:

    “此人名叫胡广,在一家专看外伤的医馆中只是打杂罢了,医馆中人说,两年多前胡广逃难来到桥台县,没有家人亲戚,但他懂些药理,便留在医馆中打杂……谢瑞之前说这位老吏记得二十八年前的那起案子,我当时还琢磨,只记得这案子有何用?当初知道死者死状的也只有那几个人,老吏又不可能跟去收尸,他如何知晓?当年那案子若是在衙门里传的人尽皆知,整个县城怕是也会传开……”

    “可实际上这么多年,却无人说起。”

    “咱们二人之前商量过,既然谢瑞都能被收买,县衙中或许还有人被收买,今日你收获颇丰,说不准便会有人跑去给凶犯报信,你走之后,我想了又想,这老吏最是可疑……”

    “大人便命人暗中跟随。”

    邹奇山颇为自得的说:“县衙中的人手不少,我要是都怀疑可就麻烦了,总要找出几个有问题的,这个老吏就是其中之一,他下值之后没有马上去医馆,而是找了家酒肆,着实是喝了不少,出了酒肆倒是真的摔了一下,而后起身踉踉跄跄的去了医馆。”

    “老吏审过了?”

    “只说是摔了一下怕伤到筋骨,但他样子十分慌张,我念在他年岁已高且在县衙办差多年,暂时没有用刑。”

    “那胡广……想来是十分淡然的。”

    “正是!越是如此越可疑,你去见见他……”

    陆凡摆手道:“能下手剥皮的人,心里素质……呃,就是不是一般人,先凉一凉他,他居住在何处?家中和医馆内可有找到红色喜服,绣花鞋或者可用于剥皮的匕首?”

    邹奇山摇头说:“没有找到。他不可能留着,他有一日时间毁掉那些东西,他就住在医馆中。”

    陆凡沉思片刻,说:“天亮后将他身边认识的人逐一盘问,看看他最近有无反常举动,看看他有没有与屠户接触过,若是找到给他猪血的人,他再装作无事也没用。”

    邹奇山点头。

    “大人歇息一会儿吧,天亮后抓紧时间盘问,他想不到一日时间便会被抓进来,有些安排未必来得及。”

    邹奇山摆了摆手说:“你也去歇息吧。”

    ……

    陆凡回到吏舍,流云竟是不在,陆凡坐在通铺上捋着思路。

    过了一会儿,流云回来了,什么也没说,直接倒下便睡,陆凡打了个哈欠,也躺下了。

    转天一早,陆凡睡到自然醒才懒洋洋的走去后堂,身后跟着流云。

    县衙内见到的人,无不感到惊讶。

    书房内,邹奇山疲态尽显,见陆凡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坐,现下已过了早饭时间,你饿一饿,午饭时再吃吧。”

    说完看都没看站在陆凡身后的流云。

    陆凡坐到椅子上,流云习惯的站到他身后。

    “看样子大人又审了那胡广了?”

    邹奇山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说:“清晨衙役们便将医馆中人带到县衙盘问,他们倒是知道胡广弄不少猪血说是想要做血糕。”

    “可有找到给他猪血的人?”

    “找到了,他是从多家屠户手中买来的,黄昏时分去取的,这事儿多人可作证。”

    “胡广不认?”

    “认,说是本来想做成血糕,回到医馆后嫌麻烦便倒掉了,我问他倒在何处?他说不记得了,我便用了刑,可他只喊冤枉。”

    陆凡挠了挠额头说:

    “大人心急了,猪血这件事胡广想不到咱们会知道,出其不意的时侯提出来才能有用,且猪血是经过处理的,问题是谁处理的?这般处理完,根本做不了猪血糕,如今……等我想想。”

    流云轻轻踢了一下陆凡的椅子,想提醒陆凡说话周全些,但陆凡此刻脑子里都是案情,根本没有注意到。

    流云抬头看向邹奇山,发现邹奇山像是也不介意,正皱眉沉思着。

    屋里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陆凡突然站起身说:“我去会会他。”

    ……

    按理说胡广只是嫌疑人,不应关押在牢房中,奈何他上午成功的激怒了邹奇山,不但被用刑还与死囚关押在一处。

    这地方陆凡熟,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此处,这里没有窗,通道中火把的光传到囚室中所剩无几,且那味道可说是无法言表,闻多了要么适应,要么呕吐不止。

    眼下囚室中的死囚被带走了,只留胡广一人,陆凡看了看四周,回忆了一下当初的自己,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刚想感慨两句,流云捂着鼻子说:“你快着点,我怕我死在这儿!”

    邹奇山站在远一些,高声说:“将嫌犯带出来便是,你何苦遭这份罪?还没受够不成?”

    陆凡摆了摆手说:“哪里也没有这里好。”

    说罢,陆凡示意狱卒打开囚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胡广刚刚被用了刑,趴在干草堆上正仔细体味那份疼痛,听到动静不由得身子一僵,他怕是又要带他去用刑,他担心自己这般频繁用刑会经受不住,等不到有人来救便交代在这里了。

    他惊恐的抬起头看向陆凡,只这份惊恐的神态,便让陆凡信心倍增。

    “这就怕了?”陆凡驾轻就熟的盘腿坐到胡广对面的干草上。

    胡广重新趴到干草上,像是没打算开口说话。

    “你一个人没办法将这起灭门剥皮案做了。”

    陆凡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胡广浑身一紧。

    “为何要选在前晚动手?你那晚正好有空?当然不是,在这起案子中,每一步你们都算计的很仔细,是从徐家长子说亲开始的吧?这位长子如何受的伤?城中看跌打损伤的医馆不止你待的那一家,是谁带着徐家长子去医馆医病的?徐家虽貌似有些钱财,但骨子里穷怕了,你私下里自告奋勇免费上门医治,徐家没有不应的道理,一来二去的,你们熟了。”

    “可徐家长子受伤的事,左邻右舍并不知情,你说是不是有些说不通?你们刻意向他人隐瞒就是为了前晚动手的时侯,无人会想到医馆,进而找到你。你经不起查,且你刻意等徐家长子基本痊愈才动手,想着仵作尸检也查不出生前伤,奈何你们极是不走运,遇到了我。”

    胡广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陆凡,他原本是做好准备,不论陆凡说什么,他都装作听不到,一声不吭就是了,哪知陆凡上来便说出不是一人作案,这是胡广极力想隐瞒的。

    接下来对徐家长子伤势的分析让胡广更加疑惑,他前晚仔细查看过,伤处根本看不出来,这人又怎会知晓?

    “你不用纳闷,只能说你学艺不精,医术还没有学到位,你不想想他左腿伤了之后,便会尽量只用右腿,右腿无事,自然粗壮,左腿一直不敢用力,月余时间,只粗细便可肉眼得见,也就是说,你们杀徐家五口与他们跟董家退亲无关,且我敢断言,退亲的事也是你们撺掇的,你们不仅害了徐家五口的性命,还连累董家女儿自尽,这份罪孽,不知几世能还清。”

    陆凡说的依旧云淡风轻,可胡广心里可慌乱了起来。

    “你们自以为安排的十分妥当,这一次又会像上一次一样,要么成为悬案,要么衙门将罪名扣在山匪身上……其实,你们漏洞百出!你以为只要你说扔掉了猪血,再咬紧牙关熬过酷刑,你们的人早晚能将你捞出去,可问题是我们有的证物何止猪血一项?!”

    陆凡笑得有点奸诈。

    “我们在厨房梁上找到的长衫与你正好合身,你穿走的红色喜服……想来不是你自己针线做出来的吧?只要有出处便能找到证据,你以为刻意让庞氏夫妇看到你,而后传出红衣女子半夜挑灯夜行,再加上你刻意留在宅子门口的血脚印……太刻意了,经过院子后脚印在大门口竟然还能如此清晰!你的目的是让查案之人将凶犯想成女人,但是正因为有人看到你了,所以我们必然要查查喜服,再加上徐家女儿脚上放血的伤,不懂医术的人是不会知道何处放血的,且想要让血止不住的流,屋内必须十分温热,你没少烧炭吧?收拾的时侯怎会没有碳灰落在血泊中?别忘了你可是事先将屋子收拾妥当的,你为何要将几间屋子收拾干净呢?”

    陆凡探身问。

    胡广越听心里越乱,甚至忘了身上的疼。

    “你不止想抹去你留下的痕迹,还想找到徐家的银钱!”

    胡广听到这句身子又是一僵,扯动身上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你用药迷晕徐家五口,本可直接搬去正房,或者就在厢房行凶,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你先将五人抱到院中,放在铺好的落叶上,为何要多这么一步?”

    胡广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你们应是想过做出劫财害命的假象,但为财杀人又怎会有闲工夫剥掉面皮?只有仇杀,既然徐家不要脸的退了亲,那便取走他们脸,这才能对上,所以你们想让县衙的人想到董家女儿的怨魂,可惜,你们遇到了我,你与董家毫无瓜葛怎会这般卖力的替他们报仇?路见不平?又想要钱,又想要命……你们是不是专门做这种生意的?”

    胡广只觉得浑身的血被抽走了一般,抬起头无比惊恐的看着陆凡,连遮掩都忘了。

    陆凡盯着胡广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探身又说:“我说了,整个命案你一个人做不了,所以只抓到你不是目的,抓到你们,才是!”

    胡广心中登时闪过一句话:他们要用我引出其他人!

    胡广倒吸一口凉气,这让陆凡更有信心,他慢悠悠的站起身说:“且看谁是最着急的,一个个来,总有嘴不严的,谁都跑不了!”

    胡广惊魂未定,陆凡转身出了囚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