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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宜嫁娶

    十月二十八,大吉。

    宜嫁娶。

    赵汉庭躺在床上。

    他喝了一整夜,在天刚蒙亮时,他带着一身的酒气冲了进来,倒在了床上,倒在了秋明月的身旁。

    又香又软的床,枕头上还带着一些潮气,这是泪水所留下的。

    赵汉庭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张俊美的脸,这张脸在笑,笑的令他愉悦,甚至连昨夜的宿醉,都已烟消云散。

    夕阳透过了窗台,天气晴朗,风中带着花香。

    赵汉庭懒洋洋的看着身着雪白裙衫的秋明月,终于缓缓吐了口气,喃喃道:“你应该知道我会平安的回来。”

    秋明月坐在床沿,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赵汉庭道:“那你为何还要流泪?”

    他当然知道秋明月为何要流泪。

    “难道我不应为你担心?”

    赵汉庭用一只手支起了头,柔声道:“你越是担心,我就越有顾虑,我越有顾虑在拼命时反而就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秋明月痴痴笑道:“所以,我以后不应该担心你?”

    赵汉庭道:“这本就是一件十分多余的事。”

    他拦住了秋明月的腰肢,秋明月温柔的推开了他的手,淡淡道:“你没听见外面的声音?”

    窗外人声嘈杂,此时一阵高语:对对,哎哎哎,不对不对,在往右偏一点,再往下点。

    除了花匠每隔半月来修饰一翻外,平齐这里是没人的,今日为何如此热闹?

    赵汉庭皱起眉,“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秋明月道:“因为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赵汉庭惊讶道:“什么大喜的日子?”

    秋明月羞红着脸,“今日大吉,宜嫁娶...”

    赵汉庭睁大了眼睛,他赤足下床,急慌慌的走到院子。

    院中已张灯结彩,家丁来回走动,全都在位一桩婚宴而忙活着。

    六张八仙桌,四十八张太师椅几乎占满了庭院,马海棠就坐在一张椅子上。“哦?新郎官醒了?”

    赵汉庭惊叱道:“谁是新郎官?”

    马海棠笑道:“你。”

    赵汉庭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我?”

    马海棠轻抚胡须,悠然道:“今日就是赵公子与秋姑娘喜结连理的日子。”

    赵汉庭冷笑。

    马海棠又道:“哦?赵公子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太满意。”

    赵汉庭攥紧拳头,他很想冲过去一拳乎在这人的脸上!

    他绝不能与秋明月成婚,这样只会害了她,甚至,她还会因此而死。

    赵汉庭已后悔来到这里,他本不该来,可是他太想念秋明月,他一定要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马海棠轻轻的嘬了口茶,笑道:“看来,你的确不喜欢。”

    赵汉庭冷冷道:“你们这般如此,无非就是以秋姑娘的性命来要挟,好让我死心塌地的为十阎殿卖命!”

    “不错。”

    “只可惜你们错了。”

    “哦?”

    “以我赵家的地位,我怎能娶一位风尘女子进门?”

    马海棠微笑道:“你难道不喜欢秋姑娘。”

    赵汉庭道:“一点也不喜欢。”

    马海棠道:“哦?”

    赵汉庭道:“她只是我的玩物而已。”

    马海棠轻笑着摇了摇头,“这玩物的价钱可不低。

    赵汉庭道:“你是说青龙佩?”

    “难道那佩不是祖上传下来的?”

    “若是阁下喜欢,我也可以双手奉上。”

    马海棠笑的更加欢愉,“我对别人的传家宝可没什么兴趣。”马海棠一声长叹,“只是可惜了傅老爷子,不明不白的死在我的剑下。”

    “万马堂觊觎我赵家产业多年,我早有除他的意思。”

    马海棠道:“所以,你与那孙不乐合力毁了万马堂?”

    赵汉庭道:“不错,这本就是我跟孙先生的调虎离山之计。”

    马海棠道:“扬言血洗遇花楼,你知道傅一飞一定会去把守,趁万马堂空虚之际,孙不乐一人前往万马堂,杀了邱东明。”

    赵汉庭道:“他早已在翠云山下相侯,傅一飞及那七十二地煞一走,孙先生就杀了进去。”

    “然后你们在此地汇合,去诛杀傅一飞?”

    “对极了!”

    “那你们为何要对鬼公子出手?”

    “因为朋友。”

    “朋友?”

    “鬼公子杀了我朋友的师傅,这仇,当然要报,只可惜张自清太过于冲动,率先出手,险些丢了性命,还丧失了绝佳的机会。”

    马海棠爽朗一笑,“你的确很够朋友。”

    赵汉庭道:“我一向很够朋友。”

    马海棠点了点头,“不然你怎会肯出十几万两来救这位朋友的性命。”

    赵汉庭怔住,他果然知道那场酒局。

    马海棠沉吟着又道:“那秋姑娘呢?”

    若是没有她,这个计划根本就不可能这么顺利。

    赵汉庭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秋明月是遇花楼的头牌,她一年赚的银子,又怎会是区区万两?”

    马海棠道:“你认为一定会有人阻止。”

    “每一家妓院都会敲这竹杠,这本是一件正正常不过的事。”

    马海棠沉默。

    “所以我杀高平,不但要快,要狠,还要一击毙命,只有这样,傅一飞才肯相信我不是来找茬,而是要杀他!”

    “制造一个为了所爱的女人而去杀人的假象。”

    “不错。”

    马海棠长长叹了口气,“你果然很聪明,只可惜佳人错付了情郎。”

    赵汉庭转过头,他赫然发现秋明月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她的双眼在闪着泪光,这是一张多么令人怜惜的。

    赵汉庭喃喃道:“你全听到了?”

    秋明月不必回答,她的眼泪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的心在滴血,而赵汉庭的心,又岂非正如针扎刀绞般阵痛?

    赵汉庭抬起手,想要拭去她的泪痕,秋明月后退一步,她已不再相信这双手,给予她温暖过的手。

    这的确是个谎言,一个能救她的谎言。

    可赵汉庭不是不想将自己的心事痛痛快快的给说出来,这也包括他对秋明月的爱。

    当然,他不能说,一个字也不能,他只能独自忍受这种莫大的委屈。

    现在,他只希望秋明月快点走,走的越远越好。

    最好永远莫要在见到自己,永远离开这江湖的是非纷争。

    周围的吵杂,已恍如隔世,赵汉庭觉得这世间仿佛已没了任何声音。

    他的头很沉,他垂下头。

    他的鼻子很酸,似乎也要流下泪水。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秋明月,别过。”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跑开,她奋力的奔跑,悲伤的抽泣...

    赵汉庭似乎又想起了那三个字,“我不配。”他忽的惨笑,她怎能不配?

    堂堂济州知府的女儿怎能不配?不配的是我,不配的是我赵汉庭,纵然她父亲被奸人所害,她自己也沦落风尘,可她的心却比谁都干净,比谁都要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