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和风熏醉，树影摇曳，自府上小院儿的一座凉亭处所散发出阵阵茶香，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
陈宝仪端坐亭中，神色略带倦怠，眼睛微阖，手捧白瓷青花杯盏，轻呷了口热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身子不自觉微微颤动，裹紧了皮裘，偏过头去轻咳一声。
一旁的丫鬟见状，轻拍其背部，关切道：“二娘子可是着凉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陈宝仪缓缓睁开双眸，对其轻笑一声，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方又问道：“门外是何人喧哗？”视线落向亭外远方，眉目间透露出几分不耐。
闻言，那丫鬟也回首望向凉亭外，片刻之后便收回视线转而对陈宝仪道：“好像是陈管事。”顿了顿，她犹豫道：“只怕是老爷不在家，有什么要事禀报。”
陈宝仪摆摆手，抬起纤长细润玉指在唇畔做了个噤声动作，丫鬟会意，立即闭嘴，退至一侧。
陈宝仪将茶杯放下，由丫鬟搀扶起身，慢悠悠地走出亭外，见到管事不说二话，直截了当的问道：“陈管事，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的。”
陈管事听得陈宝仪的招呼声，连忙快步迎了上前，弯腰行礼后，将在石家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明白。说完，他抬头打量了一番陈宝仪的神色，见其并未露出失望或者生气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
陈宝仪目光扫向管事，沉吟一瞬，问道：“老爷不在家，连收个粮食都办不明白了，我看您真是老了。”，话说得平静温和，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也不难听出，其中仍有几分责备之意。
陈管事低垂下头颅，脸色难堪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去备车？”
见此也不好多加为难，缓时也稍稍消了气，她伸手拂去衣角沾染的杂尘，吩咐道：“两步路罢了，就用不着备车了。”顿了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一旁丫鬟道：“你去厨房拿些吃喝带上，跟着我一同去吧。“
只带了管事丫鬟，还有两名推车的仆役，将其余人都留到了府上，便领着头匆匆向石家而去。
没走几步路，转眼之间便到了门口，陈宝仪站定脚步，伸手敲响了院门，待里边传出应答后，抬手挥退跟在身后的仆役，方才迈步踏入其中。
一踏入院中，扑鼻而来的腥气令人作呕，浓郁得呛人，陈宝仪秀眉皱起，掩住檀口，忍着不适，环顾四周，喊道：“石大哥，你在家吗？”
石清泉从屋内探出头来，连上满是污泥，身上的衣裳也烂成布条，见到陈宝仪的刹那间，脸上显出慌乱的神色。
陈宝仪却仿佛未曾察觉般，径直朝其走来，边往前行边问道：“石大哥，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石清泉勉强扯出抹僵硬的笑容，结巴着答道：“饿了好几天了，家里能卖得东西都卖了，还多了几笔外债，就弄成了这幅德行。“
陈宝仪愣了愣，呆怔半晌后，方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一连两月未见，日子过得这般清贫，我当初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到府上找我。”
听着她的话，石清泉的眼眶倏尔红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哭腔，尽力挤出笑容：“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能帮得了一次，还能帮一辈子吗？”
陈宝仪抿紧嘴角，看了他一眼，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但最终也没再继续劝说。
她四下张望了片刻，面露疑惑，问道：“石大哥，今日怎地没见着春红？”
提及春红，石清泉眼中闪过一抹黯淡，他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整日里也吃不上一顿饱饭，家里又来了不少要账的债主，这一下子就病倒了。”
说到此处，他停了停，接着道：“等过了今晚，我就把地卖了，去县里找个大夫给她抓几副药来，免得落下病根。”
闻言，陈宝仪眼波微闪，面上不显，只道：“快带我去看看。“
石清泉带她进了屋内，入眼便看到春红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面色蜡黄，整个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半睁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咳嗽。
陈宝仪连忙奔上前去，她轻轻握住春红的小手，只感觉冰凉异常，眼圈通红，在她身边唤了一声：“春红……“
春红艰涩的掀起干裂的薄唇，虚弱道：“二……二娘子？”看到陈宝仪的刹那，她眼中浮出惊喜之色，旋即又变为难堪，挣扎着坐起身来，欲跪地行礼，却被陈宝仪按住肩膀制止了，她含泪安抚道：“你快躺下。“转过头看着石清泉，语气颇重地责怪道：“我把人交到你的手上，怎么弄成了这样？“
石清泉垂下眼帘，愧疚道：“都是我没用，没有照顾好她。“
陈宝仪转过头看向春红，柔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红艰涩的扯出抹笑容，安抚道：“没事，只是有几个要账的债主，到家里砸了一通，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陈宝仪为她盖好被子，柔声劝慰：“这家里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就尽管告诉我，我绝不推脱。”
石清泉站在她的身后，一个劲儿的向春红挤眉弄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把戏演砸了，可就收不了场了，一连使了七八个眼色，示意她见好就收。
“你们家到底欠了多少银子？”
一听见“银子”两个字，石清泉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见目的达成了，想着让春红赶紧按照事先说好的“台词”讲出来，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春红反倒是犯起了戏瘾，把脑袋一偏咬着牙死不吭声，可把人急的心里直骂娘。
“那个……春红啊，你有什么事就跟二娘子说吧，这事你扛不住。”
说话间又冲她使了个眼色，春红总算是看明白了，抬起红肿的双眼看着陈宝仪，旋即扭过头去，抽泣道：“也不多，只欠了三十几吊。”
陈宝仪不疑有它，愤然起身，道：“只才三十几贯，也犯得上把人逼成这样？”说着，转身就朝屋外走去，“我这就回府里叫人取钱给你们。”
见状，石清泉心里咯噔一跳，石清泉一个箭步跨至她身侧，拉住她的手臂，打起了圆场道：“其实咱家如若不上缴那八成粮食，其实这三十几贯也不是还不起，你若有心，就代父做主，免了去吧。“
陈宝仪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不就是想让自己免去上缴的那八成粮食吗？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这个，才又是装病，又是哭穷，
亏她刚才还真信了！
不过，她却看破不说破。虽然说她生在陈家，自小衣食无忧，但也不是不懂得民间疾苦，要不是因生活所迫，也不至于跟自己玩这种心眼。
况且石家的日子确实过得很是窘迫，每日里吃的粗茶淡饭，穿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等入了冬还得靠烧炭取暖，这种情形，别说是烧炭了，怕是把整个家都翻了个遍，也找不出一文钱来。
更何况石清泉是她在这个村子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胜似兄妹，也没必要计较得失。
陈宝仪回头盯着他看了会儿，忽地嗤笑一声，道：“石大哥，这事我做主，免了这八成，不过……”她停顿了片刻，缓慢而认真地说道，“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别说是一个条件，只要能不缴这八成粮食，就是一万个条件，他也要答应！
“你说！”
陈宝仪莲步轻挪，在房中反复踱步，思绪片刻，才开口道：“每日按时挑一桶水送到府上。“
这算哪门子的条件？不就是一桶水吗，平时自己打水时顺手给她捎去一桶就是了，听她提出了这么简单的条件，石清泉立马点头应允，笑道：“没问题！“
陈宝仪却摆了摆手，道：“我可不要村里的井水。”
石清泉愕然，不解地问：“不要井水？那你要什么？“
陈宝仪勾唇浅笑，温声道：“我要山泉水，而且必须是小丘山的水。”
小丘山与陈家村毗邻相邻，位于西北方向，自村口而出，约十二里路，山中溪流众多，常年云雾缭绕，风景极美，水质清冽甘甜，味道极佳，但因山高路远，故而鲜有人去采集饮用。
石清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支吾着说：“咱……咱换个条件不行吗？“
这小丘山离陈家村近了十多里，就算走得快也要一个半时辰，这么长的路程，哪里能够随便去取，这不是把自己当狗遛吗？
陈宝仪摇了摇头，态度坚决：“这只是其一，其二我还要地契。“
石清泉猛然瞪大了双眼，这一家子人跟地契杠上了是不是？他当初废了牛劲才留下来的地契，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还了回去，那之前不是白费劲了吗？
可是想了想，这地契留在手里又有什么用呢？每年都要上缴八成，累死累活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还不如交出去呢。
“咱……商量商量，这地契我给，但是这挑水就……”
陈宝仪微微一笑，寸步不让：“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办法了，走了。”她转身欲走，身旁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胳膊，耳畔传来一阵低哑的声音：“我都答应了。“
陈宝仪满意地点了点头，摊开纤细葱白的小手，伸到了他面前：“拿来。“
石清泉看着架势也没了主意犹豫再三，，终是叹息了一声，从怀里摸出地契拍到她的手上。
陈宝仪接过，仔细看了两遍，确定无误后，把纸叠好放进袖兜里，脸上泛起一阵喜色，道：“石大哥，既然如此，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改天你挑了水，我请你喝茶。”
既然自己都被看穿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石清泉便问道：“你这小妮子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怎么说，你是承认骗我了？”陈宝仪挑了挑眉梢，嘟着嘴看他一眼。
事到如今，已经戳破了那层窗户纸，索性直截了当地点头承认了下来。
“你要是性子不那么急，我还真就着了你的道呢。”陈宝仪眨眨眼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倒是被人家借机敲了竹杠，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理亏呢？
陈宝仪端坐亭中，神色略带倦怠，眼睛微阖，手捧白瓷青花杯盏，轻呷了口热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身子不自觉微微颤动，裹紧了皮裘，偏过头去轻咳一声。
一旁的丫鬟见状，轻拍其背部，关切道：“二娘子可是着凉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陈宝仪缓缓睁开双眸，对其轻笑一声，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方又问道：“门外是何人喧哗？”视线落向亭外远方，眉目间透露出几分不耐。
闻言，那丫鬟也回首望向凉亭外，片刻之后便收回视线转而对陈宝仪道：“好像是陈管事。”顿了顿，她犹豫道：“只怕是老爷不在家，有什么要事禀报。”
陈宝仪摆摆手，抬起纤长细润玉指在唇畔做了个噤声动作，丫鬟会意，立即闭嘴，退至一侧。
陈宝仪将茶杯放下，由丫鬟搀扶起身，慢悠悠地走出亭外，见到管事不说二话，直截了当的问道：“陈管事，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的。”
陈管事听得陈宝仪的招呼声，连忙快步迎了上前，弯腰行礼后，将在石家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明白。说完，他抬头打量了一番陈宝仪的神色，见其并未露出失望或者生气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
陈宝仪目光扫向管事，沉吟一瞬，问道：“老爷不在家，连收个粮食都办不明白了，我看您真是老了。”，话说得平静温和，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也不难听出，其中仍有几分责备之意。
陈管事低垂下头颅，脸色难堪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去备车？”
见此也不好多加为难，缓时也稍稍消了气，她伸手拂去衣角沾染的杂尘，吩咐道：“两步路罢了，就用不着备车了。”顿了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一旁丫鬟道：“你去厨房拿些吃喝带上，跟着我一同去吧。“
只带了管事丫鬟，还有两名推车的仆役，将其余人都留到了府上，便领着头匆匆向石家而去。
没走几步路，转眼之间便到了门口，陈宝仪站定脚步，伸手敲响了院门，待里边传出应答后，抬手挥退跟在身后的仆役，方才迈步踏入其中。
一踏入院中，扑鼻而来的腥气令人作呕，浓郁得呛人，陈宝仪秀眉皱起，掩住檀口，忍着不适，环顾四周，喊道：“石大哥，你在家吗？”
石清泉从屋内探出头来，连上满是污泥，身上的衣裳也烂成布条，见到陈宝仪的刹那间，脸上显出慌乱的神色。
陈宝仪却仿佛未曾察觉般，径直朝其走来，边往前行边问道：“石大哥，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石清泉勉强扯出抹僵硬的笑容，结巴着答道：“饿了好几天了，家里能卖得东西都卖了，还多了几笔外债，就弄成了这幅德行。“
陈宝仪愣了愣，呆怔半晌后，方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一连两月未见，日子过得这般清贫，我当初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到府上找我。”
听着她的话，石清泉的眼眶倏尔红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哭腔，尽力挤出笑容：“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能帮得了一次，还能帮一辈子吗？”
陈宝仪抿紧嘴角，看了他一眼，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但最终也没再继续劝说。
她四下张望了片刻，面露疑惑，问道：“石大哥，今日怎地没见着春红？”
提及春红，石清泉眼中闪过一抹黯淡，他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整日里也吃不上一顿饱饭，家里又来了不少要账的债主，这一下子就病倒了。”
说到此处，他停了停，接着道：“等过了今晚，我就把地卖了，去县里找个大夫给她抓几副药来，免得落下病根。”
闻言，陈宝仪眼波微闪，面上不显，只道：“快带我去看看。“
石清泉带她进了屋内，入眼便看到春红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面色蜡黄，整个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半睁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咳嗽。
陈宝仪连忙奔上前去，她轻轻握住春红的小手，只感觉冰凉异常，眼圈通红，在她身边唤了一声：“春红……“
春红艰涩的掀起干裂的薄唇，虚弱道：“二……二娘子？”看到陈宝仪的刹那，她眼中浮出惊喜之色，旋即又变为难堪，挣扎着坐起身来，欲跪地行礼，却被陈宝仪按住肩膀制止了，她含泪安抚道：“你快躺下。“转过头看着石清泉，语气颇重地责怪道：“我把人交到你的手上，怎么弄成了这样？“
石清泉垂下眼帘，愧疚道：“都是我没用，没有照顾好她。“
陈宝仪转过头看向春红，柔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红艰涩的扯出抹笑容，安抚道：“没事，只是有几个要账的债主，到家里砸了一通，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陈宝仪为她盖好被子，柔声劝慰：“这家里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就尽管告诉我，我绝不推脱。”
石清泉站在她的身后，一个劲儿的向春红挤眉弄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把戏演砸了，可就收不了场了，一连使了七八个眼色，示意她见好就收。
“你们家到底欠了多少银子？”
一听见“银子”两个字，石清泉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见目的达成了，想着让春红赶紧按照事先说好的“台词”讲出来，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春红反倒是犯起了戏瘾，把脑袋一偏咬着牙死不吭声，可把人急的心里直骂娘。
“那个……春红啊，你有什么事就跟二娘子说吧，这事你扛不住。”
说话间又冲她使了个眼色，春红总算是看明白了，抬起红肿的双眼看着陈宝仪，旋即扭过头去，抽泣道：“也不多，只欠了三十几吊。”
陈宝仪不疑有它，愤然起身，道：“只才三十几贯，也犯得上把人逼成这样？”说着，转身就朝屋外走去，“我这就回府里叫人取钱给你们。”
见状，石清泉心里咯噔一跳，石清泉一个箭步跨至她身侧，拉住她的手臂，打起了圆场道：“其实咱家如若不上缴那八成粮食，其实这三十几贯也不是还不起，你若有心，就代父做主，免了去吧。“
陈宝仪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不就是想让自己免去上缴的那八成粮食吗？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这个，才又是装病，又是哭穷，
亏她刚才还真信了！
不过，她却看破不说破。虽然说她生在陈家，自小衣食无忧，但也不是不懂得民间疾苦，要不是因生活所迫，也不至于跟自己玩这种心眼。
况且石家的日子确实过得很是窘迫，每日里吃的粗茶淡饭，穿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等入了冬还得靠烧炭取暖，这种情形，别说是烧炭了，怕是把整个家都翻了个遍，也找不出一文钱来。
更何况石清泉是她在这个村子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胜似兄妹，也没必要计较得失。
陈宝仪回头盯着他看了会儿，忽地嗤笑一声，道：“石大哥，这事我做主，免了这八成，不过……”她停顿了片刻，缓慢而认真地说道，“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别说是一个条件，只要能不缴这八成粮食，就是一万个条件，他也要答应！
“你说！”
陈宝仪莲步轻挪，在房中反复踱步，思绪片刻，才开口道：“每日按时挑一桶水送到府上。“
这算哪门子的条件？不就是一桶水吗，平时自己打水时顺手给她捎去一桶就是了，听她提出了这么简单的条件，石清泉立马点头应允，笑道：“没问题！“
陈宝仪却摆了摆手，道：“我可不要村里的井水。”
石清泉愕然，不解地问：“不要井水？那你要什么？“
陈宝仪勾唇浅笑，温声道：“我要山泉水，而且必须是小丘山的水。”
小丘山与陈家村毗邻相邻，位于西北方向，自村口而出，约十二里路，山中溪流众多，常年云雾缭绕，风景极美，水质清冽甘甜，味道极佳，但因山高路远，故而鲜有人去采集饮用。
石清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支吾着说：“咱……咱换个条件不行吗？“
这小丘山离陈家村近了十多里，就算走得快也要一个半时辰，这么长的路程，哪里能够随便去取，这不是把自己当狗遛吗？
陈宝仪摇了摇头，态度坚决：“这只是其一，其二我还要地契。“
石清泉猛然瞪大了双眼，这一家子人跟地契杠上了是不是？他当初废了牛劲才留下来的地契，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还了回去，那之前不是白费劲了吗？
可是想了想，这地契留在手里又有什么用呢？每年都要上缴八成，累死累活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还不如交出去呢。
“咱……商量商量，这地契我给，但是这挑水就……”
陈宝仪微微一笑，寸步不让：“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办法了，走了。”她转身欲走，身旁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胳膊，耳畔传来一阵低哑的声音：“我都答应了。“
陈宝仪满意地点了点头，摊开纤细葱白的小手，伸到了他面前：“拿来。“
石清泉看着架势也没了主意犹豫再三，，终是叹息了一声，从怀里摸出地契拍到她的手上。
陈宝仪接过，仔细看了两遍，确定无误后，把纸叠好放进袖兜里，脸上泛起一阵喜色，道：“石大哥，既然如此，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改天你挑了水，我请你喝茶。”
既然自己都被看穿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石清泉便问道：“你这小妮子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怎么说，你是承认骗我了？”陈宝仪挑了挑眉梢，嘟着嘴看他一眼。
事到如今，已经戳破了那层窗户纸，索性直截了当地点头承认了下来。
“你要是性子不那么急，我还真就着了你的道呢。”陈宝仪眨眨眼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倒是被人家借机敲了竹杠，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理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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