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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青莲(四)

    杨翎羽心想,这顿饭吃的自真是极其不易。杨府虽人丁少,但平日里不缺乏热闹的气氛,从未发生过今日这般尴尬。

    濮阳青从见到令狐朔开始便什么也不说,令狐朔亦是。他们两在前厅相遇时双双沉默,直到杨翎羽询问濮阳青,是否愿意叫令狐公子一同用膳时,濮阳青点点头,三人这才一同走向正厅。

    杨翎羽安置好二人后,还未来得及落座,就有一婢女来寻他。那婢女声音不大,只有杨翎羽可听清。杨翎羽听后,便抱歉地说道:“两位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我去看看那饭菜备得如何了。”

    杨翎羽离开后,正厅的气氛便微妙起来。

    濮阳青捻起一块点心,不紧不慢地吃着。令狐朔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茶水,偶尔抬眼看一看濮阳青。

    垣浣第三次为令狐朔端茶时,开口问道:“令狐公子,恕奴婢无礼,斗胆一问,今日怎的突然来杨府?”

    濮阳青闻言,抬头扫了眼垣浣,但也不出声。

    令狐朔看着濮阳青答道:“我今日为还一样东西而来。”

    垣浣见令狐朔接了自己的话茬,便连忙接着问道:“公子可有什么东西遗漏在杨府?我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令狐朔见濮阳青看向别处,好似压根不在意他们聊什么一般,便停顿良久,才缓缓说道。

    “我不是遗漏东西在此,而是为还濮阳小姐东西而来。”

    垣浣还在说话,“听岔了公子的话,实是我的不是......还请公子宽恕。”

    但令狐朔不再搭理她,而是起身,走到濮阳青身侧,向她作揖。

    “前几日与你在生辰宴上闹嘴,是我的不是,我今日向你道歉。”

    濮阳青见他站到自己身侧,也不好再装听不到,便也起身说道:“公子不必多礼。”

    令狐朔听她称自己为“公子”,便知她定是还未消气。于是他拿出一封请柬,双手递给濮阳青,“这便是我说来还的东西,还望女公子收下。”

    濮阳青接过一看,原是封上元灯会闻鸟楼的上楼函。

    她虽不知这闻鸟楼是何玩意,但瞧那请柬,镶着金边,挂着银锁流苏,估计令狐朔弄来此函也是不易的。

    她正欲开口时,却传来杨翎羽的声音。

    “令狐公子诚意十足啊,这闻鸟楼请柬可不是有钱便能抢到的。”

    濮阳青好奇道:“有多难抢?”

    杨翎羽说道:“闻鸟楼是都城中最大的酒楼,每年上元节花灯会时,都会开放顶层的观景台。但那位置极少,都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想去那看景。据说那有奇花异草无数,布置的富丽堂皇。”

    濮阳青心下了然。但她没直接面对令狐朔,而是问杨翎羽道:“那日苏铭君也会来罢?”

    “应是会来的,花灯会时全都城的少男少女都会参加。”

    杨翎羽答后,反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濮阳青一笑,“我知杨二公子心悦于她,这才问问。”

    杨翎羽有些惊讶于她的敏锐,但还是将话题转回令狐朔身上,“你不与令狐公子说些什么么?”

    濮阳青闻言,抬眸看了令狐朔好几下,但不言语。

    令狐朔问道:“杨公子,还没说用午膳的事情。”

    杨翎羽像突然想起这事一般,赔笑道:“实是不好意思,一来便只顾说那闻鸟楼的事了。我刚才去寻管事的,本想叫他准备些好菜,但他与我说,今日我阿父出府办事,我二弟又是贪玩性子,午膳定是不归了。他本以为府中只备好我与女公子的饭菜便是,谁知贵客突然来了,这府中有的实是不够招待令狐公子。我来便是想赔礼道歉,杨府招待不周,两位若是不介意,不如移步醉香楼,我请二位,可好?”

    令狐朔看了眼濮阳青,随后说道:“那我便不与杨公子推辞了。柚凝,一同走罢。”

    他在说最后一句时,声音越来越弱。他有些紧张,担心濮阳青不理会自己。

    但濮阳青只是低头,柔柔地答了句“好”。

    垣浣却突然说了句“不可”。

    濮阳青问道:“有何不可?杨公子请客,祈兄也已应下,岂能不给这个面子?”

    垣浣结结巴巴说道:“家主今日是要来问话的。”

    听到此话,三人都一脸惊讶。尤其是杨翎羽,他问垣浣道:“为何濮阳家主会突然来杨府?若是如此,我阿父怎没和我说过?”

    垣浣却直接跪下,抓住杨翎羽的衣角,说道:“是奴婢的不好!奴婢想要小姐早日清白,快些归府,于是心急办了坏事,私自去找了濮阳府的管事,叫她找个日子寻家主来听小姐解释……我本以为家主不会放在心上,谁知今晨管事的来找我说家主今日便来……”

    杨翎羽面上有些不悦,但还是镇定地问道:“你为何私自做决定?这是杨府,即便是要接女公子回去,我阿父也要知晓此事。怎的还偏偏选我阿父不在之日?”

    垣浣眼神有些慌乱,她想了想,突然抓住杨公子衣角哭起来,“奴婢别无二心,只想小姐早日归家。小姐自小娇养,在杨府胃口不佳,吃穿不适,她虽不说,我却都看在眼里,知晓她的不习惯,便心中着急,想着找个法子能快些回去……这才出此下策!”

    杨翎羽面色不改,问濮阳青道:“女公子,你怎么想?”

    濮阳青眼眶湿润,说话也有些急:“杨公子,我从未对杨府的招待有不满,兴许垣浣是误会了我,太为我担忧,这才口不择言……”

    令狐朔冷冷打断道:“杨公子,这贱婢所说绝非柚凝所想。她定与那日钱夫人之事有关联,不过是借着柚凝的旗子去做她想做之事。”

    垣浣见状,连忙对着令狐朔哭道:“令狐公子,我自小命苦,阿母早早抛弃我,阿父也不愿管教我,叫我落得不通世故,但我虽是直肠子,做事不知变通,可绝没有害人的心思,我跟在小姐身边多年,小姐也可为我作证。”

    杨翎羽不动声色地挪得离垣浣远了些,才开口道:“今日之事你做的的确不对,但也请令狐公子消消气,既然她已叫濮阳家主来杨府,那我们到时便提一提那日之事,也正好,我这几日也得了些消息,若是女公子真想回府去,我这些消息说不定能帮上一帮。”

    垣浣听到这话,愣在原地。不知怎的,那杨翎羽分明一副温柔面孔,却总叫她觉着心慌。

    杨翎羽低头,问了垣浣一句:“你们家主何时来?”

    他低头面对她时,面色如霜,叫她心里发怵。

    她颤抖着声答道:“大约两个时辰后。”

    杨翎羽抬头,又是那副温润模样面对濮阳青:“那甚好,我们先去醉香楼吃些东西,”他看向垣浣,低声加了句,“待回来时,吃饱喝足看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