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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豹子头怒水寨易主,入云龙使两山结盟

    话说回来,在杨志与鲁智深、公孙凤等人夺下二龙山的同时,取了生辰纲的晁盖等人,也同样面临了宿命的安排。

    俗话说的好,财不露白,正当来路的财富尚且不能太过炫耀,这种非法所得,就更不能显露了。可是白日鼠白胜就是这么一个人,穷惯了的他偏偏还有赌博的恶习,也不知是因为穷才赌,还是因为赌才穷,总之这两个词难分因果。一下子得了巨额财宝的白胜,上了赌桌果然忘乎所以,很快便被人发觉出他的异常,抄了他的财宝,下了他的大牢。

    白胜东窗事发之后,下狱倒也算义气,受尽拷打也没有供出晁盖等人的名字。可惜他的抵赖毫无用处,济州府巡检何涛在缉拿白胜之前,已经凭借弟弟何清的情报以及多方打探,推测出了此次行动之首便是东溪村的晁盖。不得不说,若是在盛世,何涛必是一个好官差,这破案能力堪比狄包,只可惜这是在水浒世界。

    何涛诈了白胜一番之后,也只是印证了自己的判断,白胜还是没有供出另外六人的名字。痛打了白胜一顿之后,何涛也算出了口气,便前往郓城县准备拿人。

    也正是在这里,水浒传的主角,一百零八好汉之首,大名鼎鼎的及时雨、呼保义,宋江宋公明,正式登场了。宋江可谓黑白两道通吃,一边做着官府的小吏,一边又在绿林中结交无数好汉,名声响彻江湖。如今生辰纲事发,牵扯到了自己的好兄弟晁盖,宋江内心权衡利弊之后,果断卖了何涛,飞马到晁盖庄上报信。

    此时三阮已回家中,吴用、公孙胜、刘唐还留在晁盖庄上。四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主,当下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弃了家中什物,闲杂家丁一律遣散,只带上几个心腹和金银财宝,望石碣村而去。吴用此时已经打好了主意,石碣村毗邻梁山,与三阮汇合后,便一齐投梁山入伙。

    打点好行囊后,吴用、刘唐先行,晁盖、公孙胜殿后,开始四处放火烧庄。此时何涛已经反应过来,夜长梦多,当速速下手为妙,急忙向知县申请当地士卒增援。时文彬自无不允,命朱仝雷横带队,协助何涛擒拿晁盖诸人。

    要么说何涛这厮是个悲催的命,堪称水浒琴酒。前脚跟宋江搭了话,宋江去报了信;回头找知县增援,结果这二位都头也是跟晁盖宋江一条道上的人,嘴上喊得震天响,心里都在思索着如何放晁盖一马。

    在朱仝、晁盖上演了一场完美的对手戏后,晁盖四人成功逃出生天,来到石碣村与三阮汇合。何涛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临行之前府尹便在他脸上预留了刺配的金印,就差个刺配的地方了,此时回去必然落得个发配险恶军州的下场,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官兵追击。

    结局不出所料,先前在官府,何涛在郓城官场还处处遭到掣肘,如今到了三阮的主场,何涛的队伍更是成功地全军覆没,葬身在石碣湖的芦苇荡中。也许是上天见他太过可怜,也许是晁盖等人不想让宋江难做,总之何涛是终于转了运,没有一起丧命,只是被割了两个耳朵,只身逃回济州。府尹此时已是自身难保,火烧到了眉毛,见他这般可怜也无心再寻他的麻烦,算是免了一场大难。

    击败官军以后,晁盖等人便上了梁山。先前公孙凤送张教头父女上山时,王伦虚惊了一场,林冲家人团聚后,也跟他相安无事,不由得放松了警惕,朱贵也是个好结交好汉的人,得知晁盖等人来投,自是热情地招待,好吃好喝地把众人送上了山。

    王伦接待众人后,听了晁盖等人的事迹,当下骇然失色,默不作声,心中已是骂翻了朱贵,将朱贵的祖宗问候了个遍。他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犯下此等大案之人,只怕非池中之物,可如今已经上了山,若是贸然下逐客令,只怕当场就要火并,林冲也未必会站在自已一头,处境当真不妙。无奈之下只得先使出缓兵之计,稳住众人。王伦强颜欢笑,安排众人先住下,来日再做定夺。

    王伦自以为得计,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尽收吴用眼底。吴用微微冷笑,这厮气量如此狭小,山寨之主已是做到头了,休怪我等鸠占鹊巢,来日便叫你去阴间坐第一把交椅。

    俗话说得好,刚要打瞌睡就有来送枕头的,晁盖等人方回住处歇息,林冲便来探访。吴用大喜过望,白日里王伦推脱支吾之时,他便见到林冲一脸不平之色,想来也是对王伦忍耐已久。林冲是如今梁山上第一条好汉,若能得此人为助力,其余人等均不足为虑,且如此一来名正言顺,传扬出去只会说王伦嫉贤妒能,连自家人都看不下去,另立新主,也顺理成章。

    林冲与众人寒暄了一会儿,便叙起了家常,各自诉说心中之事。公孙胜听到鲁智深、公孙凤之事,忍不住道:“林教头所说的公孙凤,正是贫道的族弟。当年他随贫道同门学艺二载,学成剑法后便下山另投名师习武,想不到最后却是去了西军。”

    林冲喜道:“原来道长便是公孙贤弟的兄长,可说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公孙贤弟智勇双全,人品更是天下无对,林冲屡承其恩,今生难以为报。只可惜如今朝中奸臣当道,公孙贤弟这般豪杰在军中也不能出头,功劳难达天听。如今怕是也同智深师兄一起,落草为寇了。”

    公孙胜叹道:“贫道也不曾想,我那兄弟命途如此多舛。好在他身边有鲁提辖这等好汉照应,行走江湖,想来也不至于吃亏。”林冲哈哈笑道:“道长此言差矣!依林某之见,智深师兄虽然年长,恐怕行走江湖还要公孙贤弟照应。公孙贤弟虽然年少,可若论心中智计,林某也望尘莫及。道长却是不必担心。”公孙胜闻言一怔道:“教头此言倒也有些道理。我那兄弟自幼便多出人意料之举,贫道也是多心了。”

    众人东拉西扯闲聊了一会儿,吴用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林冲显是已经和己方众人一条心了,便道:“今日承蒙林教头来访,不甚惭愧。只是今日观王头领颜色,怕是难以留下我等。我等也不想两位头领难做,明日我等便下山另寻去处,林教头的情义我等心领了,只可惜无福消受,盼来日有缘再会吧!”

    林冲道:“先生差矣!自古道,‘能者居之’,王伦这厮一个穷酸腐儒,上不得考取功名,下不能号令绿林,梁山在此人手中,好似明珠蒙尘。众位无需多心,来日王伦若是好言相待便罢,若是不的,林冲自有计较!诸位且宽心安歇,林冲这便去了。”说罢,起身推门而出。方才提到了公孙凤,他却是恰好想到了公孙凤当日临走时的嘱咐,心中已有定夺。吴用与晁盖等人见状,相视一笑,各自安歇不题。

    次日,王伦果然邀了众人到断金亭上,设酒款待。众人嘴上说的热闹,但提起聚义一事,王伦便把闲话支吾开去。吴用把眼来看林冲时,只见林冲侧坐交椅上,把眼瞅王伦身上。

    看看饮酒至午后,王伦回头叫小喽啰:“取来。”三四个人去不多时,只见一人捧个大盘子里放着五锭大银。王伦便起身把盏,对晁盖说道:“感蒙众豪杰到此聚义,只恨敝山小寨是一洼之水,如何安得许多真龙。聊备些小薄礼,万望笑留。烦投大寨歇马,小可使人亲到麾下纳降。”晁盖道:“小子久闻大山招贤纳士,一径地特来投托入伙。若是不能相容,我等众人自行告退。重蒙所赐白金,决不敢领。非敢自夸丰富,小可聊有些盘缠使用。速请纳回厚礼,只此告别。”王伦道:“何故推却?非是敝山不纳众位豪杰,奈缘只为粮少房稀,恐日后误了足下,众位面皮不好,因此不敢相留。”

    说言未了,只见林冲双眉剔起,两眼圆睁,坐在交椅上大喝道:“你前番我上山来时,也推道粮少房稀。今日晁兄与众豪杰到此山寨,你又发出这等言语来。是何道理?”吴用便说道:“头领息怒!自是我等来的不是,倒坏了你山寨情分。今日王头领以礼发付我们下山,送与盘缠,又不曾热赶将去。请头领息怒,我等自去罢休。”林冲道:“这是笑里藏刀,言清行浊的人!我其实今日放他不过!”王伦喝道:“你这厮吃醉了,我也不和你计较!左右,取林冲家小来,且扶他回去醒酒!”

    当下几个喽啰便带着林娘子、锦儿到了亭上,名为护送,可暗中却是刀已出鞘,箭已上弦。原来这几日张教头偶感风寒,林娘子和锦儿在彼照料,林冲却是一时忽略了此事,给了王伦可乘之机,派人假托林冲有事,骗出二人,以此要挟林冲。

    林冲见状目眦欲裂道:“王伦,你这厮当真毫无道义可言,竟以我林冲家小为质!”他此时完完全全地想起了公孙凤临走时的言语,心中暗恨不已,竟然如此疏忽,以至于此。王伦洋洋得意,捻须笑道:“林教头此言差矣!你我兄弟,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你忙碌山中事务,我帮你照料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今日有人欲对山寨不利,林教头,应当知道如何自处吧?”

    吴用、公孙胜、刘唐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吴用上前劝道:“王头领、林教头且息怒,都是我等的不是,我等这就下山,万万不可火并啊!”晁盖、三阮见状也附和道:“王头领息怒,我们这便去了!”

    众人假意下山之时,公孙胜和刘唐已各自就位,两人点了点头,忽然暴起冲向林娘子和锦儿身后的喽啰。这两个喽啰虽是王伦心腹,武艺却稀松平常,如何敌得过一个道家高手,一个步军骁将?眨眼间二人便被夺了刀去,砍翻在地。与此同时,三阮也各自拦住了宋万、杜迁、朱贵。小喽啰们吓得目瞪口呆。林冲早已掣出刀来,一把揪住王伦骂道:“你是一个村野穷儒,亏了杜迁得到这里。柴大官人这等资助你,周给盘缠,与你相交,举荐我来,尚且许多推却。今日众豪杰特来相聚,又要发付他下山去。这梁山泊便是你的?你这嫉贤妨能的贼,不杀了要你何用!你也无大量之才,也做不得山寨之主!”王伦见头势不好,口里叫道:“我的心腹都在那里?”虽有几个身边知心腹的人,本待要来救,见了林冲这般凶猛头势,谁敢向前!林冲拿住王伦,骂了一顿,去心窝里只一刀,搠倒在断金亭上。杜迁、宋万、朱贵见状,齐齐跪下道:“愿随哥哥执鞭坠镫!”这三人虽然武艺低微,江湖义气却不输,心中也是对王伦不满已久,此刻林冲火并王伦,三人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林冲见状急忙扶起三人道:“你我兄弟,休如此说!林冲今日为了大义火并了这不仁不义之贼,若是做这山寨之主,岂不是让天下英雄耻笑!如今晁天王一众好汉,劫了朝中奸佞的不义之财,到此落草,此等豪杰,才是我等好汉的标榜!林冲提议,由晁天王做这山寨之主,诸位可有异议?”晁盖还欲推辞,但众人心中主意已定,一起推举晁盖坐了第一把交椅。后面的座次也顺理成章的如原著一般排下,均无二议。

    众人座次已定,便排开宴席,一连吃了几日。山寨有此十一位好汉聚义,可谓蒸蒸日上,人丁兴旺,招兵买马,自不在话下。几日后,公孙胜忽然道:“诸位,如今梁山大局已定,贫道日前听林教头说起公孙凤贤弟之事,心中却是挂念不已。如今寨中无事,贫道意欲往二龙山走一遭,舍弟若是在彼,一来有林教头和贫道的交情,我两山之间可互结盟好,虽然一在济州一在青州,但毕竟都在这山东之地,彼此有个照应;二来贫道与舍弟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借此机会全了亲情。”众人齐声称善。次日,公孙胜便提了松纹古定剑,下山望二龙山而去。

    公孙胜此次出行,有分教:两山好汉结盟好,一心肝胆共相照。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