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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魔影

    当梁渊安置好矿工,回转郡守府时,已是入夜了。

    他此来承郡,本是为了除去村落隐患,一路行来所见的那些破败村庄,更是坚定了他的打算,他却不能任由这只知劫掠百姓、鱼肉乡里的叛军存续甚至状大。

    平定乱世,非他之道,可护佑一方却是他以往的心愿,如今虽离世修道,也不碍他拂去眼前毒瘤污垢。

    如今仇敌温侠虽已伏诛,却还未找出叛乱根源,除恶务尽,他需将之一一寻出,斩尽诛绝。

    梁渊在郡守府中仔细探查,按照王道人所言,东境的诸多叛军造反都是源于同一事,他来到后殿,在地板下的空洞中发现一只木盒,里中有一张兽皮卷。

    他打开皮卷一看,只见其上赤字载述一门无名吐纳法决,他略一感悟,发觉这是消耗寿元换取实力的功法,想来那些黑纹士兵就是由此而成。

    如此却是不能留下,梁渊运劲一震,将此皮卷毁去。

    除此之外,他此来还需寻找到对战温侠时,后者身上护身之术的根源来处。

    温侠号称此物得自天授,他却是不信,其后必然有人操控。郡守府虽然没有线索留存,可他相信温侠既死,幕后之人定会来此探查,如此只需等待便可。

    不过梁渊却不会就此呆坐,他认为能够掌控一方叛军头领的存在,其实力必然极强,为此还需事先做好布置。

    梁渊自袖中取出流梭,运转道诀继续祭炼,陆师兄所留之破空流梭,依他如今功行倒也可以勉强使用了。

    ……

    夜色愈发深沉,郡守府自白日一事后已是空荡,无人看顾,自也没有燃灯,四下一片暗淡。

    忽然一阵幽光闪烁,不知从何而起,一道道幽蓝冥火跃动,朝着整座府邸散布而去。

    当后殿亦是燃起幽光时,于殿中端坐的梁渊也睁开眼,他将流梭收起,提剑而起,凝神观注四方,静待来敌。

    幽蓝冥火弥布,忽而火光停止跃动,转而绽放耀眼芒光,随之融成一片,光芒越发刺眼,霸占了视野。

    当梁渊恢复视线,却见此处已非郡守府大殿,而是一片空荡却狭小的天地,一轮幽蓝冥日挂在百丈高空,四下是一些扭曲的黑色杂草。

    他体察自身,发觉一应法器具是不见,不过却还留有一物,梁渊右手抚过袖中,察觉到赤珠仍在,他稍加思量,起心意一落,便取回了长剑。

    梁渊手持长剑,凝神观注前方,只见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位血袍道人,那道人惨白着脸,眼眸灰暗无瞳。

    “无命之人?”只听血袍道人开口,声音嘶哑,“道宫弟子?”

    梁渊不知其如何断定,没有回应。

    “又是个闷葫芦,”血袍道人嗤笑,又费神回忆道,“让我想想有多久没有见过道宫中人了,嗯,大概有十几年了?”

    梁渊没有理会,只是凝神取回流梭,他左手在袖中捏起流梭,心神一定。

    来人实力强横,且手段诡异,实在难以匹敌,他也只能多费些心思与之交谈,暂且拖住这状似疯癫的道人,看能否找出破绽。

    “为何不说话?你莫非以为我看不到你?”血袍道人咧开嘴,笑问,“你可知,你毁了我费心培育的玩物,这是我五年来唯一的乐趣所在!”

    “温侠?那位反王?”梁渊反问道。

    “反王?你们是这样称呼它的?”血衣道人闻言不由发笑,他大笑道,“这只是头供我逗闷的宠兽,狗一样的东西,也妄称王?”

    “可打狗也得看主人!”血衣道人斜着头,无瞳之眼盯着梁渊,问道,“你是准备代替他,还是打算陪着他?”

    梁渊不答,只是横剑以对。

    血衣道人见状,无声笑了笑,他一挥袖,便有数百道幽蓝冥火降下,从四面八方朝着梁渊袭来。

    眼见着冥火密布四周,将要及体,梁渊却怡然不惧,他心中思绪百转:

    这血衣道人实力虽强,却并非无法抵御,至多达到二境,也做不到转瞬间改换天地,想来这大抵不过幻术一类的道法,或许……

    念及此处,梁渊心意一转,没有抵御,任由冥火穿身而过。

    ……

    待得梁渊睁开眼,发觉自身已然回到大殿,面前孤零零一朵冥火袭来,他挥剑一扫,将之打灭。

    随后他持剑伫立,冷眼看着前方的血衣道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血衣道人有些讶异。

    梁渊闻言不由嗤笑道:“太假,太空,太癫狂,自是一眼便看穿!”

    当然实际上也并非如此简单,他见只有寄心之宝随他来到莫名空间,便猜测这应当是与心灵有关的幻术。

    故而他只需心意转落,便可将心神随赤珠转归来处,不过这些却无需与他多言了。

    “看来我是太久没与修道人接触,幻化出的景象有些过时了。”血衣道人皱眉沉思,又转而笑道,“可要说癫狂,我却是不认的。”

    “哦?”梁渊闻言不可置否。

    “若换作是你,困顿于凡境,整日泡在尘垢中,修为十数年不得寸进,你又将如何?”血衣道人反问道。

    梁渊无言以对,人生际遇如此,岂是轻言相换便可体会。

    “可惜我那可怜的师兄,连苟活的机会都不可得,方一至此便殒命。”血衣道人自顾自说道,“他唯一的余存也被你所毁。”

    梁渊闻言不由想到了温侠体内外力,应当就是源自这道人的师兄了。

    “我剥其皮、拆其骨,好不容易才保存下他那得意法术,安置在那蠢物上,”血衣道人先是呢喃细语,又狰狞着脸,“可这一切都是毁了,因为你!”

    “你毁了我的一切!”血衣道人挥袖凝就数十道冥火,飘在身后,他嘶喊道,“坏我修行,该死!!”

    梁渊见其癫狂模样,不由凝神戒备。却见血衣道人挥手一扬,那朵朵幽蓝冥火朝着自己疾驰而来,此次却不是惑神幻术了。

    他催动法衣并以自身守御之术,持剑朝血衣道人冲去,打算硬挡冥火,直取此人性命。

    梁渊挥剑斜斩,却穿了个空,他想到其惑神之术,不由沉定心神,持剑游走。

    冥火朵朵撞上,却被法衣所阻,可法衣之上芒光也是一阵暗淡,看去无法抵御多久,梁渊见此决意速战速决。

    他持定一念,意寄剑中,催动斩神之法,借剑势感应敌踪。只见眼前的血衣道人身影淡去,转而在右侧出现,梁渊见此立时挥剑斩去。

    剑光斩落,好似搅动了波澜,四周飘荡的冥火失了寄托,一一消散,血衣道人身形一转,又自在别处现身。

    血衣道人紧皱眉头,连脸上的癫狂都暂时一去,他沉声道:“倒也有些手段,可你又能斩出几剑?”

    这道人倒是眼光明亮,梁渊心知斩神之剑非他此刻功行所能掌控,方才那一剑也不过勉力为之,大半都是借剑器之势,可这也不是说他就别无他法了。

    梁渊左手暗抚袖中流梭,若是不敌,却也可先行离去,待与王道人会合后,再行来此诛敌。

    他提剑上前,作势再斩,同时催动流梭,打算先行遁去。

    倏忽间,却见殿外飞来一道青色流光,落在血衣道人身上,使其身形一顿,随后又飘落几道令符,插落在地,恰好绕其身周一圈。

    一位灰袍道人跃身而落,他手结法印,便见那令符泛起白光,光芒串联,就地结成一道法阵。

    梁渊见此不由暂收剑势,凝神戒备。

    灰袍道人又是抬手掐诀,道道赤焰自法阵升腾而起,而后往阵中投落,过得片刻,又是道道水光投下,如此水火交错不休。

    道人转身坐定,闭目结印,维持法阵。

    待其回身,便见一张平凡普通的面容映入眼帘,梁渊见此也只觉其年轻,约莫二十多岁。

    又是一刻钟过去,却见道人印决一改,收了法阵,只见血衣道人已是消散成烟,只留下一件血袍,以及些许杂物。

    灰袍道人睁开眼,眼瞳深邃而平静,古井无波,他转头看向梁渊,平静地说道:“清河道派,守拙一脉,韩修诚。”

    “在下梁渊,”梁渊见此不由回应,他顿了顿,才说道,“散修。”

    韩修诚站起身,定眼看着梁渊,陈述道:“我自王师兄处得来消息,说此地现魔踪,便来此诛魔。”

    “劳驾道兄来此相救,”梁渊拱手致谢,他又看了一眼地上血袍,说道,“这些事物道兄且收起罢。”

    “这些于我而言不过外道,”韩修诚沉声说道,“便由道友收着吧!”

    梁渊听罢也不推辞,他俯身拾起一应杂物,稍加分辨后,挑出一枚玉简以及一件圆盘状的法器。

    他凝神感应玉简载述,发觉其上记录了一门功法,名为东境诸国吐纳法,名号倒是奇怪,不过其中有部分赫然便是温侠所得皮卷中记载的吐纳法诀。

    他把这些告知韩修诚,又持着圆盘法器,问道:“韩道兄,不知此物为何?”

    韩修诚把眼一望,说道:“看这形制,应是联络用的法器,此为魔修所留,却是不可轻信。”

    梁渊不可置否,他收起这些物品,与韩修诚一同离殿而出。

    而今还需与王道人会合,再行商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