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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惊变

    许多人都有时常会有一种感觉。尤其是当人趴着或坐着的时候,会突然感觉有一股暖流或者寒意流遍手掌、脊背。

    内力,也有人称之为真气,分为阴阳两种,那种暖流或寒意即是人体内微弱的内力。它来源于人体内五脏六腑所积累的能量。但是这种力量很容易从穴道、皮肤中流失出去。而通过封住穴道、刺激血液流动等方法可以阻碍内力的外流,让它在体内一直循环,源源不断地产生、积累更多的内力。

    而内力最直接的运用是在医术上,如许多人患了风寒等,只要内力深厚之人对其腹部、脊柱上的各处穴道上略施内力,病人便会觉得有暖流流遍全身,风寒便好了。其次是可以施展在自己的肢体上,增加肌肉的韧劲与力量。内力深厚者甚至可以控制自身的新陈代谢与血液循环。

    大部分人修的都是属阳的内力,但修属阴的并不是没有。据说以阴气制胜的内力往往可以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但十分邪门,往往为正道武者所警惕和排斥。

    诸景湛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已经修习了一个上午的内力了。在一棵树荫下,他正在自己铺着草席上打着坐。今天上午衙门里没个甚么事。

    “嗳,诸大爷,您昨天晚上那个丫头…”昨天晚上教他讲故事的那个捕快笑问道,“那丫头可生得俊俏呐。”

    外面锣鼓喧天,吹拉弹唱的。一群僧侣在外面撒着花瓣,焚香诵经,诸景湛心里念了念心经,想让自己静下心来。

    “滚你的,”诸景湛没好气道,看来是没成功,“我都快他娘的亏死了。”

    “她收了多少?”

    “不是…不是那样的…..”诸景湛语无伦次,“…二两…”

    “我靠,这么多?”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行了行了,你就别为难他了,男人嘛,总有些事是不方便说的。”王捕头笑道。

    “真的不是那样….”

    诸景湛无语。

    祝小春这时候抱着一卷案宗经过,听到了他们的话立马便红了脸,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跑开了。

    “他妈的……”

    其实,对于昨天的那个女孩,叫上官啥的那个,诸景湛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但说不上来。

    那队僧侣已经朝着北边远去了,笙歌渐渐小了下来。

    。。。。。。。

    那个魔君到底知道些什么?

    魔君对那些古画很感兴趣。

    这很正常,因为那些古画里画的就是他。

    想要要回自己的肖像是十分正常的想法。

    但为什么要叫他来办这件事?

    噢,因为他是魔君,无法显形。

    诸景湛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

    魔君嘛,是神,无所不知,所以知道他的一些底细倒也正常。

    但是诸景湛是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他那骄傲的性格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除非迫不得已。

    就这么着吧。

    诸景湛走在下衙回家的路上。后面好像有人跟着他,已经跟了五里路了。

    他在尽量把自己假扮得像一个普通人。走路姿势也因此古怪了点,屁股扭得跟个娘们儿一样。

    诸景湛突然停了下来,开始奔跑。

    像是在逃离什么一样。

    当然,为了伪装得逼真,他一定不会用尽全力的,只用了一成的力气。

    他一定要搞清楚是谁在幕后指使。

    那个一直跟踪他的黑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身姿轻盈,速度极快。

    就在那个身影追上他时,黑影的手中多了一把钢刀,直接一刀挥向他的脑袋。

    这是要他命啊。

    他直接原地蹲下了。

    那个黑衣人砍了个空,脚上还没刹得住,在诸景湛的身上狠狠地绊了一下,飞了出去,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到了地上,然后直接向他冲来,没有任何迟疑。

    诸景湛一个起身,刚要拔刀,那把钢刀却已是飞砍上来,来了个横扫千军。诸景湛不及招架,刚要躲避,那把钢刀却直接停在了空中。

    诸景湛不明白此人已是可以伤到他为何还要收手,但他来不及想这么多,直接一掌拍在此人胸口的穴道上。

    噗————

    此人口中吐血,倒在地上,

    诸景湛控制了力道,此人不会伤得很重。

    他感觉拍到那人胸口时,那人胸口软软的。

    ….上官….姑娘?

    此人一直用黑纱蒙着面,身披黑色斗篷,在夕阳下显得些许诡异。

    现在此人躺在地上。

    诸景湛一把扯掉了面纱。

    你…怎么晓得是我的?

    哪有歌女穿大靴的?诸景湛反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的脸庞,瓜子脸,高鼻梁,柳叶眼。

    只是皮肤粗糙了许多。

    她今天没有化妆,少了几分矜贵,多了几分沧桑。

    出来杀人,是没必要化妆。

    。。。。。。。。。

    为什么要杀我?

    上官岚嫣被诸景湛绑在床上,手、脚分别被捆住,手被固定在床头上。

    上官岚嫣在床上无助地扭动着。

    你,为什么要杀我?

    诸景湛狠狠地捏住了上官岚嫣的嘴。

    接近于我,你又有何居心?

    究竟是谁指使于你?

    诸景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花季少女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上官岚嫣的眼里流出心酸的泪水。

    我再问一遍,你给我老实回答,是谁指使你干的?

    诸景湛抽掉了她嘴里的破布。

    说吧。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流着眼泪。

    说!

    你杀了我罢。

    女孩泪汪汪地看着他,然后闭上了眼睛。

    诸景湛想了想,拿起了小刀,抵在女孩的脖子上。

    好!

    他越来越用力,女孩的脖子渐渐渗出血来。

    由于恐惧,女孩一直在瑟瑟发抖,紧锁着眉头,泪水止不住地淌出来。

    但她依然没有说话。

    诸景湛眼里爆出杀意来。

    要不杀了算了?

    霎时间,他眼里突然闪过五年前的画面来,惨死的师父、许青峰、昏暗的人肉小屋、血、肉、骨……它们都慢慢如同在夜风中的残烛一般,飘忽不定,缓缓暗去。

    留下的只有酒楼上女孩轻盈的身段和那美丽的笑魇。

    为什么?

    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杀人越货,为什么?

    诸景湛浑身发抖,竟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女孩颤抖了一下。

    一个穿着蓑衣的老头昨天晚上要给我三百两银子,让我杀一个人….

    诸景湛猛地一惊。

    你。

    女孩望着诸景湛惨笑道。嘴角渗血,脸上些许擦伤,眼圈红红的。

    她让我把你的左手大拇指带回去,到我表姐家等他,他会再给我二百两。

    你表姐家在哪?

    城北的玉家。

    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你,只是说是一个家在城的东南面的捕快。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女孩不解地望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

    无力的叹息。

    因为我要养活我弟弟。

    你知不知道现在只要二两银子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诸景湛一刀下去。

    绳子断了。

    滚….滚!

    女孩从床上爬起来,抱起了一旁的黑色斗篷和她的钢刀,然后缓缓地走到门前。

    屋子很小,四十个平米,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

    女孩走到了门前。

    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是吗?

    沉默。

    窒息的沉默。

    女孩轻轻地将门合上。

    黑暗。

    。。。。。。。。。

    牛渚西江月,青天无片云。

    是夜。

    城北。

    身穿黑衣的诸景湛背着三把横刀。怀里还塞着数根钢钉和一包生石灰。

    其实对于那个女孩他也没甚么话好说的。

    但是她提到了那个蓑笠老翁。

    他倒底是不是魔君?

    他到底知道什么,关于他?

    这跟那几幅古画又有什么联系?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遭他必须要走。

    他并不想管这些事,但他预感到这会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

    诸景湛纵身飞上了屋顶。在他的身后是秦淮无限的灯光繁华,在他头上是一轮皎洁的明月,在他的前方只有血污。

    他飞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一个客栈的屋顶上。

    前面是玉家宅第。

    在黑夜里,巨大的门楼前,没有一丝灯光,门前的石狮子非常巨大,张牙舞爪,随时可以活过来似的,给人以无限的压迫感。而那门前的老梧桐树更是给这个庞大的宅院增添了一丝鬼谬。

    直接跃到围墙边,一个翻身上去。

    底下有几个提着白纸灯笼的家丁。

    诸景湛趴在围墙上。

    围墙也是有瓦顶的。

    诸景湛拔了一片瓦下来,反手朝着对面的墙上一弹,那瓦片轻轻地砸在了对面的围墙上。

    几个家丁不约而同地朝着那边看去。

    诸景湛轻笑一声,心道蠢货,直接跳到那二楼的屋檐上了。

    他缓缓地拨开那糊着层薄纸的窗子,上面好像有点污迹。

    里面黑压压一片。

    他眼睛都看花了也看不到东西。

    他打算先潜入屋子,再伏在房梁上打探一下那蓑衣老者的情报。

    老办法了,非常简单,他已经对毒贩子干过无数次了。

    目前为止非常顺利。

    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缓缓潜入了二楼的屋子。

    不对劲。

    有血腥味。

    很浓的血腥味。

    借着那薄薄的月光,他发现那屋子里放这张床,墙上几幅字画。

    床上摆着个茶几,茶几旁边坐着一人。

    那人脖子歪着。

    剩下的就只有血了。

    血,很多血,喷在墙上的字画上、地上、床上、窗子上。

    那人的脖子一定被捅了很多刀。

    诸景湛心道不好,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两个大字:

    嫁祸!

    噗嗤一下,屋子的门大开。那照进来的光线是如此强烈。

    紧接着是扑腾跪地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女孩撕心裂肺的痛哭。

    二叔!!

    上官岚嫣痛哭流涕。

    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

    诸景湛,好你的!今白天我分明可以伤你却手下留情,你将我绑起来。现在你连我的二叔都杀了!

    我恨你!

    上官岚嫣哭红了眼睛,将一口银牙咬得咔擦作响。

    不是…….误会!

    你给我去死!

    上官岚嫣含着泪将双手握拳飞扑过来,来了一套先天罗汉十八手。

    诸景湛没想道她居然会崆峒拳法,吃了一惊,使了个太极身段左避右闪。

    就在二人打斗之时,诸景湛猛地向外一瞥。

    那个蓑笠老翁正站在他方才站在的客栈屋檐下看着他,那眼睛一眨,变成了猫的、金黄的、竖线状的眼睛。

    他咧嘴一笑,那嘴直咧到耳根子上,露出一口尖牙。他说了什么。

    找到画。

    风一吹,落叶扬起。

    老者不见了。

    诸景湛看的一个不留神,给上官岚嫣一拳打在心口上。

    噗———

    喷了上官岚嫣一脸血。

    上官岚嫣抹了抹脸上的血,望着他,留下了眼泪来,那泪水混杂着血水变得红红的。她抱紧了自己。

    我明明很喜欢你….为什么?

    上官岚嫣只觉得世界变成了黑白色,她白天想杀了自己仰慕的人,那个人又差点杀了她;现在,这个人杀了自己的亲人。

    她不愿意相信这是诸景湛干的,但她不得不信。

    诸景湛….你好狠….

    。。。。。。。。。

    诸景湛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先打晕这个女孩然后再逃罢。

    去青海投奔钱坤。

    上官岚嫣一拳飞奔着打上来。

    包含情感的拳头是火热的、是饱含能量的。

    但是很容易躲开。

    诸景湛身子快速地朝着右边一侧,躲过了这一拳,他衣服都被这拳头所带来的气流给震破了。

    这一拳头要挨实了肯定要脑浆迸裂。

    诸景湛翻身一掌拍在女孩的胸口上,女孩直接飞了出去。

    诸景湛转身就要跳窗。

    突然一阵疾风夹杂着一丝寒意朝着他飞驰而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头朝着左边一偏,只见一把飞刀深深地扎在那窗子上。

    诸景湛一回头,只见一个光头的八尺壮汉将上官岚嫣搂在怀里。

    三叔…..不,空觉法师,您不是出家了吗?

    呵,咱家俗务未断,此次前来本是谈论族内诸事,没想到竟会遭逢如此巨变,看来……

    这时候,门口出现几个下人。

    快带小姐回房歇息个则个。

    黑暗中,武僧背着光,看不清脸。

    诸景湛咽了咽吐沫。

    施主,贫僧看你面带杀气,并非善类,不过好在佛祖有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今日超度于你,便是救了汝的性命,免受地狱之灾。

    诸景湛听着直发愣。

    空觉突然直起了身子,从背后抽出一把二寸半的戒刀,爆发出了巨大的内力,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度。

    空觉看着他,两眼爆发出金光来。

    贫僧现在就奉佛祖之命,将汝等超度至往生极乐世界!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