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拟定大计
席铭大喜，便想起身与顾绛作揖，却想起目前身处车厢之中，自嘲一笑，便向顾绛拱手道：“请老弟指点。”
顾绛从容道：“依小弟看来，明日面圣之后，兄之前途莫过于三条路。”
“哪三条？”席铭已迫不及待。
“其一，回到宁远，继续在辽东练兵，以期来日与建奴作战；其二，留任京师，在六部中做个低品官员。其三，去往中原，加入剿匪官军，剿灭流贼。”
“老弟说的不错，走哪条路好呢？”席铭听顾绛分析的头头是道，知其已胸有成竹，急忙问道。
“三条路各有利弊。回归辽东，人头熟，混得开，将来自会凭着战功升迁。留在六部，最无风险，娶妻生子，过个太平日子。但这两者对于老兄刚才之抱负而言，都嫌升迁太慢。”顾绛慢条斯理的继续分析。
席铭眼前一亮，问道：“莫非老弟属意第三条路，去往中原剿匪？”
“正是，所谓乱世出英雄，如今中原大乱，流贼四起，正是英雄建功立业之时，曹文诏已授宣大总督，洪承畴就任三边总督，俱是因剿匪得力而速升。以老兄之能，只要能平灭几股流贼，何愁无处升迁？”顾绛语气坚定有力。
席铭顿时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看到明亮大道，心中豁然开朗，兴奋道：“老弟所言有理。”
顾绛微笑道：“话还没完呢，如若老兄继续回到辽东吃粮当差，面对虎狼般的后金骑兵，恐怕败多胜少，到时背黑锅都来不及，哪有什么升迁之机。而到关内，凭老兄手底精兵，剿除流匪不是易如反掌。到时立功受赏，职位升迁是少不了的。”
席铭脸上也绽放笑容，道：“老弟分析的透彻，小兄感激不尽。”心中却想：手下关宁铁骑一千人马，确实非常之强，平叛登州之役中，就已证明，然而说到底，这支人马是辽东系的，归属祖大寿统领。如何才能带到关内作战呢？
顾绛见他瞬间收摄笑容，不解问道：“难道老兄还有很么疑难之事？”
席铭回过神来，苦笑道：“刚才想到另外一件事上。说到疑难之事，明日金殿之上定要询问，平辽和剿匪之策。老弟智谋过人，不知在军事战略上是否有高超见解？”
顾绛放声大笑，片刻道：“顾某虽是一介落拓书生，但博览古今之书，于兵法典籍也读过几本，虽说不懂你们骑兵、炮兵作战纲要，但于天下兵事素有研究。当年孔明一介书生，不也未出茅庐三分天下么？”
席铭喜道：“如此甚好，请顾老弟谈对平辽和剿匪之见解？”
顾绛道：“先谈大略，其实就一句话：欲攘外者必先安内。西汉景帝时期，大臣晁错力主削藩，先除内疾，再解外患。因此景帝选择与匈奴和亲，暂缓外患，便着力国内削藩。此后天下大治，最终为汉武帝击溃匈奴创造了条件。今时之形势与当年颇为相似，为国者，切忌两面作战，腹背受敌。因此必须先将国内流贼剿灭，再行平复辽东。”
席铭点头道：“老弟所言不错，国内流民四起，搅扰四方不得安宁，朝廷无法休养生息，便无力积聚财力物力，应对建奴之祸，如此恶性循环，国将不国矣。”
然而，席铭未想到的是，顾绛虽智谋过人，但在政治上却是一张白纸，他明白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但本族和异族之间的分际却未弄清，也不清楚明代的历朝政治传统，这也为席铭之后的金殿对答埋下了隐患。
顾绛道：“言到平灭流贼之法，有一个人已做了很好榜样。”
“何人？”
“如今在陕西风生水起的洪承畴是也。谈到他的剿匪方略，先要提另一个人，当初都察院御史杨鹤被圣上委任为三边总督，到了陕西之后，采取的是安抚流贼之法，结果流贼先是投降，然后复叛，如此往复，把朝廷折腾不轻，后来杨鹤因此入狱，洪承畴接任了他的职位，吸取前任教训，便采取赶尽杀绝之法。把贼杀光了，不就消停了么。这一招果然有效，未多久，陕西重现太平天日。”
席铭皱眉道：“此法虽然奏效，然则杀伐太多，恐有违圣上宽仁之意。”
顾绛冷笑道：“没想到席兄素日战场攻杀，竟有一副慈悲心肠。”
席铭无奈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在辽东战场是与建奴作战，其掠我财物，杀我人民。当然要除恶务尽。可这关内流贼其实是我穷困百姓，怎忍赶尽杀绝？”
顾绛笑道：“我观兄台日久，兄台虽为沙场战将，但并不是冷酷杀戮之人，想古代名将白起、韩信，包括本朝的常遇春、李如松，在战场上全是冷血之辈。这恐怕便是兄台日后百尺竿头之阻碍，不过金殿之上确实不能提到赶尽杀绝之语。毕竟我朝以儒学治天下，万岁行的是宽仁治国之道。既如此，对付流贼之策，一言以蔽之：匪首贼头，除恶务尽!”
席铭觉得有理，杀戮流民聚集的义军，过于残忍，但那些带头闹事的匪首，自然是要痛下杀手的，将首领剿灭了，流民一盘散沙，便不攻自破了。
当即拱手行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顾老弟如此智谋，小兄钦慕不已，然而相处日断，不能时时聆听教诲，深感遗憾。”
顾绛笑言：“小弟之志向乃是考察全国之山川地理，风土舆情。日后兄台纵横中原，赞襄朝堂之时，小弟自会前来投效。”
席铭顿时大喜，他听出顾绛话中的意思是，等自己开创一片天地之时，他自会前来辅佐。当下朗声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此时马车已经进入京城，四周繁华喧闹。马车穿过几条干路来到堂馆之前。席铭与顾绛走下马车，却见赵泉、栾雄等人等在门口，面呈焦急之色。
席铭心道：自己昨日与他们交代出去赴会，并未说彻夜不归，想是他们怕我出什么意外。
却见栾雄急忙忙迎上来道：“指挥大人，你怎么才回来啊，有人等候你多时了。”
席铭不解，问道：“何人？”
栾雄神秘一笑道：“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席铭心道：这老栾还卖什么关子。转身对顾绛道了声：请，便径直进入堂倌。
进入房舍，却见一个女子正伫立窗前，削肩束素，正在等着他。
顾绛从容道：“依小弟看来，明日面圣之后，兄之前途莫过于三条路。”
“哪三条？”席铭已迫不及待。
“其一，回到宁远，继续在辽东练兵，以期来日与建奴作战；其二，留任京师，在六部中做个低品官员。其三，去往中原，加入剿匪官军，剿灭流贼。”
“老弟说的不错，走哪条路好呢？”席铭听顾绛分析的头头是道，知其已胸有成竹，急忙问道。
“三条路各有利弊。回归辽东，人头熟，混得开，将来自会凭着战功升迁。留在六部，最无风险，娶妻生子，过个太平日子。但这两者对于老兄刚才之抱负而言，都嫌升迁太慢。”顾绛慢条斯理的继续分析。
席铭眼前一亮，问道：“莫非老弟属意第三条路，去往中原剿匪？”
“正是，所谓乱世出英雄，如今中原大乱，流贼四起，正是英雄建功立业之时，曹文诏已授宣大总督，洪承畴就任三边总督，俱是因剿匪得力而速升。以老兄之能，只要能平灭几股流贼，何愁无处升迁？”顾绛语气坚定有力。
席铭顿时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看到明亮大道，心中豁然开朗，兴奋道：“老弟所言有理。”
顾绛微笑道：“话还没完呢，如若老兄继续回到辽东吃粮当差，面对虎狼般的后金骑兵，恐怕败多胜少，到时背黑锅都来不及，哪有什么升迁之机。而到关内，凭老兄手底精兵，剿除流匪不是易如反掌。到时立功受赏，职位升迁是少不了的。”
席铭脸上也绽放笑容，道：“老弟分析的透彻，小兄感激不尽。”心中却想：手下关宁铁骑一千人马，确实非常之强，平叛登州之役中，就已证明，然而说到底，这支人马是辽东系的，归属祖大寿统领。如何才能带到关内作战呢？
顾绛见他瞬间收摄笑容，不解问道：“难道老兄还有很么疑难之事？”
席铭回过神来，苦笑道：“刚才想到另外一件事上。说到疑难之事，明日金殿之上定要询问，平辽和剿匪之策。老弟智谋过人，不知在军事战略上是否有高超见解？”
顾绛放声大笑，片刻道：“顾某虽是一介落拓书生，但博览古今之书，于兵法典籍也读过几本，虽说不懂你们骑兵、炮兵作战纲要，但于天下兵事素有研究。当年孔明一介书生，不也未出茅庐三分天下么？”
席铭喜道：“如此甚好，请顾老弟谈对平辽和剿匪之见解？”
顾绛道：“先谈大略，其实就一句话：欲攘外者必先安内。西汉景帝时期，大臣晁错力主削藩，先除内疾，再解外患。因此景帝选择与匈奴和亲，暂缓外患，便着力国内削藩。此后天下大治，最终为汉武帝击溃匈奴创造了条件。今时之形势与当年颇为相似，为国者，切忌两面作战，腹背受敌。因此必须先将国内流贼剿灭，再行平复辽东。”
席铭点头道：“老弟所言不错，国内流民四起，搅扰四方不得安宁，朝廷无法休养生息，便无力积聚财力物力，应对建奴之祸，如此恶性循环，国将不国矣。”
然而，席铭未想到的是，顾绛虽智谋过人，但在政治上却是一张白纸，他明白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但本族和异族之间的分际却未弄清，也不清楚明代的历朝政治传统，这也为席铭之后的金殿对答埋下了隐患。
顾绛道：“言到平灭流贼之法，有一个人已做了很好榜样。”
“何人？”
“如今在陕西风生水起的洪承畴是也。谈到他的剿匪方略，先要提另一个人，当初都察院御史杨鹤被圣上委任为三边总督，到了陕西之后，采取的是安抚流贼之法，结果流贼先是投降，然后复叛，如此往复，把朝廷折腾不轻，后来杨鹤因此入狱，洪承畴接任了他的职位，吸取前任教训，便采取赶尽杀绝之法。把贼杀光了，不就消停了么。这一招果然有效，未多久，陕西重现太平天日。”
席铭皱眉道：“此法虽然奏效，然则杀伐太多，恐有违圣上宽仁之意。”
顾绛冷笑道：“没想到席兄素日战场攻杀，竟有一副慈悲心肠。”
席铭无奈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在辽东战场是与建奴作战，其掠我财物，杀我人民。当然要除恶务尽。可这关内流贼其实是我穷困百姓，怎忍赶尽杀绝？”
顾绛笑道：“我观兄台日久，兄台虽为沙场战将，但并不是冷酷杀戮之人，想古代名将白起、韩信，包括本朝的常遇春、李如松，在战场上全是冷血之辈。这恐怕便是兄台日后百尺竿头之阻碍，不过金殿之上确实不能提到赶尽杀绝之语。毕竟我朝以儒学治天下，万岁行的是宽仁治国之道。既如此，对付流贼之策，一言以蔽之：匪首贼头，除恶务尽!”
席铭觉得有理，杀戮流民聚集的义军，过于残忍，但那些带头闹事的匪首，自然是要痛下杀手的，将首领剿灭了，流民一盘散沙，便不攻自破了。
当即拱手行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顾老弟如此智谋，小兄钦慕不已，然而相处日断，不能时时聆听教诲，深感遗憾。”
顾绛笑言：“小弟之志向乃是考察全国之山川地理，风土舆情。日后兄台纵横中原，赞襄朝堂之时，小弟自会前来投效。”
席铭顿时大喜，他听出顾绛话中的意思是，等自己开创一片天地之时，他自会前来辅佐。当下朗声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此时马车已经进入京城，四周繁华喧闹。马车穿过几条干路来到堂馆之前。席铭与顾绛走下马车，却见赵泉、栾雄等人等在门口，面呈焦急之色。
席铭心道：自己昨日与他们交代出去赴会，并未说彻夜不归，想是他们怕我出什么意外。
却见栾雄急忙忙迎上来道：“指挥大人，你怎么才回来啊，有人等候你多时了。”
席铭不解，问道：“何人？”
栾雄神秘一笑道：“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席铭心道：这老栾还卖什么关子。转身对顾绛道了声：请，便径直进入堂倌。
进入房舍，却见一个女子正伫立窗前，削肩束素，正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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