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西晋武侯 » 第9章 失街亭

第9章 失街亭

    马谡被帐外嘈杂的叫喊声吵醒了,他怒吼道:“卫兵!卫兵!人呢?都在干什么?”

    无人回应,吵闹的声音瞬间将马谡的吼叫淹没。一股热浪袭来,马谡顿感不妙,冲出帐外,只见大营已陷入一片火海,人们四散奔逃。

    “完了!都完了!”马谡哀嚎着。

    “将军!快下令撤退吧,我等已经守不住了!”几名亲兵苦苦哀求道。

    “不!我必须与大军共进退!”马谡振振有词地念叨着,手却已经抖得握不住佩剑了。

    …

    距街亭十余里的地方,永安都督陈到率领数百白毦兵赶到,正好碰见撤退的王平。

    “王将军,你怎么退回来了?”陈到大惊失色,在他来之前,诸葛亮向他反复强调了街亭的重要性,并要求陈到务必劝说马谡驻守山下城镇。

    “街亭…失守了。”王平自责地说道。

    “马谡呢?他不是担保万无一失了吗?”

    “马谡不听我劝戒,一意孤行,坚持驻军山上,被敌人围困,凶多吉少。”

    “糟了,丞相对他颇为赏识,如果他殒命于此,你我都难辞其咎。”

    “事已至此,陈将军有何良策?”

    “丞相命我率白毦兵精锐前来救援,我不能负丞相重托,将军率领大军行动不便,也不宜随我一同上山救援,为今之计,唯有将军设伏于此,我率白毦兵奔袭街亭,拼死救出马谡。”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事不宜迟,我立刻布置,预祝将军凯旋。”王平苦笑了一声,便开始招呼部下伐木、掘坑,布置拒马一类的防御工事了。

    …

    张郃亲率一只骑兵部队,命王濬带路,杀到了蜀军营寨前。

    “马谡小儿,出来受死。”张郃大声叫到。

    但蜀军大营内一片混乱,无人回应。

    “哼哼,乌合之众,取我弓来!”

    张郃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把铁胎弓,又俯身抽出一只鈚箭搭在拉满弓弦上,大喝一声:“着!”

    随即虎筋弦响如霹雳,雕羽翅飞似惊雷,蜀军大纛应声而倒。

    马谡见到一支飞箭从空中掠过,精准地将大纛击断,吓得不敢动弹,军营内的将士更是慌乱如麻,不少人扔掉武器逃出大营向魏军投诚。

    “攻寨!”

    骑兵们纷纷掷出钩索拉住蜀军寨门,然后向反方向疾驰,大门立马被众人推倒,其余骑兵如潮水般涌入,挥舞着手中利刃,将寨内少数负隅顽抗的蜀军砍得血肉模糊。

    “吾命休矣。”马谡绝望的哀嚎着,掏出佩剑正准备拔剑自刎,却被一只飞来的无头箭打断了动作。

    “幼常快快上马!”只见陈到放下弓弩,擎起长戈,带领着白毦兵赶到。

    “什么人?”张郃来不及细想,仓促命部下举盾御敌。

    然而这些脆弱的盾牌,完全挡不住陈到锋利的戈刃,很快,围上来的军队都被陈到等人轻松解决,白毦兵们如入无人之境,快速冲杀到马谡面前。

    陈到向马谡伸出手,却被马谡推开。

    “今日之难,其错在我,谡唯有一死以报丞相知遇之恩了!”马谡又捡起地上的剑,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陈到无奈,为了顺利完成任务,他只得用枪身将马谡敲晕,将拉上他的身体一把拉到马背上,率部向南而去。

    “张将军,贼寇逃窜,是否追击?”张郃身边的将领们问道。

    “围师必阙,今日战果已丰,街亭尽在掌握,无须取他性命。”

    “喏!”众将很快便放弃了追捕,因为大家都知道诸葛亮的部队擅长在逃亡时设伏,没人愿意当诱饵引出可能使自己陷入陷阱的敌军。

    “对了,小子,你是何人?怎么会从蜀军帐内出来?”张郃突然向身旁的王濬询问道。

    “回将军,在下乃弘农太守王翀之子王濬。”王濬彬彬有礼地答道。

    “王翀?我好像有点印象,那家伙似乎因为玩忽职守和擅闯军营被陛下打入死牢,不日便要问斩了。”张郃身旁一个副将忽然说道。

    “什么!”王濬大吃一惊,在他的印象里,老头子虽然死板,但忠于职守,从不违纪,怎么会犯如此严重罪行?

    “小子,既然你说你是弘农太守的儿子,那怎么会在蜀军军中?”张郃问道。

    “这…”王濬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权衡一番后,他决定坦白。

    “张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将军,此人行踪诡秘,不可轻信。”张郃的副将小声说道。

    “将军神力,方才在下已经见识过了,若在下有什么图谋,想必也不是将军的对手。”王濬笑着说道。

    张郃被奉承了一番,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颇为自得地对副将说道:“你们多虑了,想当初本将军征公孙、平塌顿时都从容无惧,今日还能被一小儿吓退?”说罢,张郃冲王濬挥了挥手,示意王濬带路。

    王濬与张郃并驾齐驱,约走了半里路,环顾四周,人影渐远,于是王濬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银制的獬豸令交给张郃。

    张郃接到手中,略微打量了一下,便将令牌还给了王濬。

    “刺奸司?”

    王濬点了点头。

    “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少和那些人掺和在一起,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别浪费在那些腌臜事里。”张郃调转方向,骑着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郃的话如一记重锤,将王濬的脑子砸得嗡嗡作响,他望着硝烟弥漫的天空,陷入了回忆。

    …

    那是建安十七年的某一天,父亲脸上带着沉重的表情,回到家后一声不吭,母亲劝解了良久,父亲终究不为所动,那时的王濬只有六岁,他当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那天起,豁达乐观的父亲忽然沉默寡言了起来,并且把家里的《诗经》和《春秋》烧成了灰烬。

    再后来父亲王翀因为拥护曹氏,被晋升为弘农太守,成功跻身官秩两千石的地方大员,在那之前,王翀只是一个秩六百石的从事。

    那时的王家是和睦安乐的,王濬一度认为父亲无所不能,并在父亲的教导下学习了《诗》《书》《礼》《易》《春秋》,而在这些书中,他最喜欢的便是《诗》。刚刚学会识字,王濬就像有什么感应似的,对诗经爱不释手,即使认不全书里的字,也要依偎在父亲身旁听他读完一篇再入睡。

    渐渐的,王濬便爱上了这些诗篇的内涵,当父亲读到《黍离》时,他也为周室的衰落感到悲伤;当父亲读到《黄鸟》时,他也莫名体会到孤独的心酸。父亲对他的悟性感到很惊讶,时常在客人面前夸赞王濬,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时父亲对他是充满自豪的。

    然而,在建安十七年,荀令君去世后,一切都变了。荀令君是父亲的伯乐,父亲能踏上仕途,很大程度是由于荀令君的举荐,父亲也一直将他视为人臣的典范,大汉的忠良,可在荀令君死后,一切都崩塌了。

    朝中有流言说曹丞相逼迫荀令君自刎,父亲起初对此不以为然,只是感到厌烦,因为荀令君常对父亲说,曹公好似当世周公,而在父亲眼里,荀令君则是尹寿、皋陶一类的圣人。在父亲学到的圣贤文章里,周公可不是滥杀忠良的奸人。

    直到不久后,父亲的一位密友,时任校事官(一个秘密机构,本作中的设定为刺奸司的前身)的赵达乘着夜色约父亲出去喝酒。一切才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