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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剑法三类

    感叹过后,柏掌司看向女儿,话锋一转:“青瑶,只你一人么,可有考虑周全?”

    言语间,仍是淡然。缉查司在隋阳城众司中地位特殊,坐得了这个位置,他也该这样自信。

    柏青瑶轻声一叹道:“父亲,您之能耐青瑶明白,自不会独自一人面对。”

    话音刚落,一阵爽朗笑声自缉查司门口方向传来。柏掌司脸色顿时一沉。随即,一道昂藏身影大步迈开,形如熊立,沙场铁血之味隔着老远便已扑面而至。

    “是你!”

    院子口,缉查司与巡检司两位掌司遥遥相对。

    柏掌司再看一眼女儿,连道几声好,语气平静下来,道:“缉查司一向辖制巡检司,你也从未在我手上赢过一招半式。如此贸然前来,未免托大。”

    那身影又笑起来,“老柏,你向来精于谋算,武艺怕已生疏不少,真要打,某又岂会惧之?”

    对峙中,月上中天。今夜注定难眠。

    清晨,城里传开消息,那疑犯已被抓住,是临江楼的账房先生。据说是因为一些钱财纷争所致。此外,四方城墙上的巡逻人马也已撤走大半,恢复了往日模样。

    早上还有人发现,渡口处停靠的那几艘大型商船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听到消息的长丰镖局一行人一阵错愕。再三确认后,哭笑不得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安老吩咐众镖师收拾好东西趁早出发。就这样,这支车队沿着来时的道路缓缓向着城外进发。

    车队最后方,少年依然熟练地架着马车。

    他走之前去了一趟姚旺家里。姚旺醒了。他问了句,那天晚上如何确认他一定会救人。姚旺的回答很有意思。那晚,他虽有把握,但仍是在赌。好在赌赢了。可即便没赢,只要少年出手了,留下那些痕迹也已足够。

    回答在他意料之外。少年仿佛明白了隋阳城为何能安稳数十载。

    马车里,安老同样在思索,昨晚少年将经历之事尽数告知。安老越发感觉这隋阳城里水深。今日的一番畅通无阻,背后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天翻地覆。

    那些闻到腥味的商船,竟也逃难似的走了。真可谓千古奇闻。

    车队安稳地出了城,一路朝南而去。

    半日功夫,车队靠在了驰道边上乘凉。镖师们聊起此行经历,可谓是有惊无险,却也稀里糊涂。特别是老薛这个倒霉蛋,还为此赔上了一把刀。

    “老薛,你咋不去要呢?”

    众人为此,整整取笑了老薛好几天,这会儿也不打算放过他。

    听到这话,心情本就不佳的老薛佯怒道:“去去去,一个个的就知道看热闹。有本事你们去要,那钱也够你们吃喝几天了。”

    一时间,镖师们笑得更欢了。

    老薛也没生气,只是心疼。那把刀自带进长丰镖局,陪了他好些年。这说没便没,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习惯。

    歇了一阵,吃了点干粮。准备启程时,后方突来动静。

    众镖师握上刀把,伸头看去,远远有两人各骑一匹黑马向这边赶来。

    众镖师顿时面面相觑,心里不停打鼓。

    只听得声音传来:“前面可是长丰镖局的车队?”

    老薛独自一人走出车队,大声喊道:“两位寻来,有何贵干?”

    不一会儿,两匹黑马驻蹄。一人跃下马,向老薛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展银轩,有事寻温前辈一叙,不知可否同行?”

    老薛打量了他一番。此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手上那口镶金带玉的宝剑更是让他艳羡。

    “原来是小剑神当面,失敬失敬。不知你寻总镖头有何要事,若不急,可说与我等,免阁下辛苦这一趟。”

    展银轩笑道:“一来温前辈名震四方,在下很是仰慕,想去见见。二来小兰台武评之期不足月余,家父命我携信一封带给温前辈,希望他能出席。”

    老薛也没急着答应,请示了安老,得到答复后才回来道:“这一路不免风尘,二位若吃得苦,便一起走吧。”

    车队再次上路,这一走,又是大半日。

    直到暮色将尽,亦未见得半点人烟。众镖师轻车熟路地架起了几处帐篷,因少了一人的缘故,帐篷恰好有富余,匀给了两兄妹。

    夜里,一圈帐篷围成弧形,中间空地上燃起篝火。众镖师围在篝火旁,说说笑笑,每次押完镖回程的路上,他们总是这样高兴。毕竟出去容易少人,回来通常不会。

    兄妹俩在一处帐篷外坐着,展银华瞧了瞧四周无人,鬼鬼祟祟的问道:“哥,我怎么记得,父亲没叫我们带信给那位温前辈?”

    展银轩憋着笑,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口信不也是信?”

    展银华一愣,仿佛头一次认识她哥,偷偷笑了起来。她一向是个不安分的主,此事正合心意。

    这时,老薛走过来,他邀二人到篝火旁坐坐。

    兄妹二人也没推辞,刚走近篝火,便见不远处空地上有两名镖师正在比试拳脚功夫。

    两人招来式往,一拳一脚,有板有眼。或因顾忌,不过一会儿便缠抱在一起,死抢脚下中线,上身开始角力,引得围观一众纷纷起哄叫好。

    兄妹二人看得起劲。往日他们所见不乏刀光剑影,这种更为纯粹的拳脚搏斗却是头一次见。

    较之单纯看热闹的妹妹,展银轩则看到更多东西。他一身功夫虽尽在剑上,可也是由拳脚开始练,把劲练开,出剑才有力。这两名镖师的拳脚功夫虽是粗浅,搏斗经验却着实不少,时刻护住周身各处要害,因而只能缠抱角力。

    他不禁感慨,不出这趟家门,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此时,其中一名镖师后撤时距离未掌控好,中线失守。另一名镖师找准机会,前脚探入对方后脚跟处一钩,上身猛一起劲,硬生生将对方摔到。

    “好!”

    见此,大家不禁鼓起掌,虽是练手把戏,可这下确实精彩。

    得胜的镖师挥手示意,一脸得意洋洋。只见老薛起身,笑着走过去,挑了挑眉,“跟我练练?”

    镖师的脸立马一垮。老薛的实力他很清楚,正儿八经有些东西,绝非他们这种野路子能比。真交上手,可不得吃尽苦头,只好瓮声瓮气道:“老薛,你可别借这机会收拾人啊,大家伙都是弟兄,我们得团结,要和谐。”

    一时间,篝火旁响起了快活的笑声。

    这时,镖师脑中灵光一闪,高声道:“老薛,人家小剑神堂堂名门之后,你不去陪他玩玩?”

    此话一出,现场立马安静,随即镖师们笑着怂恿展银轩上场。

    展银轩看了眼一旁起哄得最起劲的妹妹,很想知道她是不是捡回来的,或者他是不是捡回来的。

    眼见盛情难却,展银轩无奈起身,拿着宝剑来到空地上,向老薛施了剑礼,“在下就献丑了。”

    老薛也不知事情发展为何会如此奇妙,短短一会儿功夫,他便从揍人的变成说不定被人揍的。感慨间,手中一握,空荡荡的感觉让他又想起,他刀没了。

    老薛一脸镇定地与其对视,微风拂过,好一派高人风范。

    众人里,溜回篝火旁的镖师发现了不对。从身边捉起佩刀,向老薛扔去,“老薛,接刀!”

    伸手从空中接过佩刀,心中霎时一松。老薛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好兄弟,之前的账就算了。老哥会记住你的恩情。

    老薛握住刀把,手劲一抖,刀鞘飞出,斜斜地插在地上,一晃一晃总算没倒下去。

    展银轩眼前一亮,赞叹道:“薛老哥好俊的功夫。”

    老薛的脸上有些热,某种奇特的罪恶感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但心间那一丝丝爽快又是怎么回事?

    “咳,此乃切磋,未免伤了和气,我们便点到为止,就比招式不比劲力,如何?”

    展银轩赞同道:“所言极是,就比招式。”

    规矩立下,两人神色霎时认真起来,老薛刀横于前,前步虚点。展银轩剑未出鞘,寻觅时机。围观一众屏息等待。

    远处,安老从马车里出来,与少年并肩而立,看着那即将开始的比斗,笑道:“小常,这一场胜负你如何看?”

    少年只看了一眼,便道:“论武上造诣,两者伯仲之间。论交手经验,老薛强上一筹。论招式精妙,老薛则要吃亏。”

    安老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剑法三类,其一疾似闪电,乃快剑;其二繁华似锦,乃变化之剑;其三方圆规矩,乃构型之剑。前者主先声夺人,中间一种为游斗之术,后者则是千般变化尽入彀中。那青眼剑神所创蜉蝣剑法,便是第三类,也是最易以此得意的一类剑法。虽说三类剑法至极深处无分高下,但能在未得意之前便接触其理,在招式比拼上,当是难有人及。”

    少年不做辩语,只道:“千般剑法终是功大欺身,那小剑神于北地之败,多半是被人以强功硬破。老薛这出,也不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刻意为之。”

    安老笑了笑,以他对薛小子的了解,多半是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