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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相遇不识

    程家夫人喜欢花,每年初春都在南方调来许多花,争这京城里第一抹春色,所谓程府不宴百花不开,在程府总是率先能打扮得春意盎然配这满园春色,京中贵女们也都很喜欢来这宴会。宋让难得穿了一身月白到了程府看见满园子女眷,也是有些尴尬的,扫了一圈没见到程见芝,向母亲与程夫人见礼,有些妇人见此情况忙让小厮回家把自家儿子叫来,多好的相亲机会啊。

    程文茂看着厅中越来越多的人,招呼着小厮招呼客人,慢悠悠走到宋让身边:“宋小将军,你看这满园子的人,本来是女眷聚会,你一来就成相亲大会了,以后我们家这赏花会啊,就是开年相看第一局。”宋让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身翠色长衫外面还罩着袍子,开春还是有些凉意未解的:“程家二郎?”“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么?”程文茂上下打量了一番宋让,“也是,宋小将军在汜水结识了新人,谁还记得京城的旧人,都逼得人在路边拦车了。”“额...月东,那是误会。”“误不误会的,和我解释做什么。”程文茂转身往湖边走,“我去打个招呼,宋小将军请自便。”

    宋让看着程文茂离开的背影有些懊恼,程家把男女分开招待,宴席也隔着屏风,也就只有飞花令是大家聚在一起玩的时候了。女眷们都聚在池塘另一边,中间有平桥连接,南国的花卉摆放在平桥上,只有接上飞花者才能上桥,一令一花不得多走。宋让在园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人。池塘中间有一假山,上面有一个亭子,宋让接了十几个花令走到池塘中央便上了假山亭子里观摩全场。即使如此,宋让依旧败兴而归。

    程见芝当日并不在家,这几年赏花宴程见芝都会逃出府去。程见芝在街头随意逛着想买些小玩意儿,逛到街头的戏班子,随意坐下看戏,讲的是程见芝没看过的戏本子,既不是三国英雄也不是后院书生,是女子的故事,不觉程见芝看入迷了,竟就在那把整出戏看完了,天色也暗了,这才拍拍衣服起身回府。

    刚回家程文茂就跑过来诉苦:“你知道快活跑出去了,可把你哥哥我累惨了。”程见芝不解,赏花宴不是女眷聚会吗:“女眷聚会你有什么累的?”程文茂轻哼:“女眷聚会,宋让那小子也来了,然后就来了一大批臭小子,娘拉着我就让我招呼,我不管哈,你得赔偿我,请我去李肖那吃一顿。”程见芝推开程文茂就往自己屋里去:“我赔什么,男女分席,我就算在家也不能给你分忧。”“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宋家那小子为什么来你不知道?”程见芝闻言白了程文茂一眼:“我不知道,二哥你做刑狱的,别养出什么捕风捉影的毛病对家里人。”“嘿!”程文茂揣着手追上去,“什么叫捕风捉影,你哥哥我断案都是讲证据的,再说你的事,宋家那小子回京街头闹得那出,多难看啊,没个说法我可不同意你们俩的事儿,也别想着蒙混过关。”

    程见芝站定:“二哥,你操心操心自己吧,二嫂回娘家一个月了,你也不急?惹了人家生气就把人家好好哄回来,在娘家再待下去,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欸!”程文茂开口就被程见芝打断:“好了二哥我累了,我和宋让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别操闲心了哈,回吧回吧。”

    程见芝回房拿出宋让送自己的章子,打开盒子,躺在锦帕里,那是程见芝自己绣的山茶花锦帕,包着章。程见芝拿出章印了印泥打在自己前段时间写的诗后——春风和顺。

    庆文领着达莎走进城西的一处宅子,二人手上拎着行李,庆文站在院子里说道:“达姑娘屋子里我就不进去了,这儿已经打扫干净你安心住着,离布坊也不远,隔壁街就是你之前住的地方,街坊邻居也还能走动走动。”达莎点头:“这是公子的吩咐吗?”“啊是公子让人给你找的地方,我们肯定做不了这个主啊,你住着吧,我得回府复命了。”说着放下行李往院门处走了两步,想想又回头道,“达姑娘,你还有东西吗?正好今天有马车,省得你下次跑。”“那就多谢了。”

    庆文驾着马车和达莎聊天:“达姑娘,您是之前在京城认识的我们公子吗?之前好像没见过你。”“不是的,我们在汜水认识的。”“汜水?那也不应该啊,汜水我也在啊。”“我是受了伤,让公子执勤路过把我带到军营里养伤,后来伤好了我就走了。”“这就难怪了,我好歹也算是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对达姑娘就没印象。”达莎轻笑:“叫我达莎就行,达姑娘听起来怪怪的。”

    宋让一早就来了靶场,射满了一整的排靶垛,饶是春寒料峭也总有见缝插针的暖意,太阳打在身上暖烘烘的,出了一身微汗也没有驱走心底的烦躁。翻身下马,宋让三箭齐发,分中三靶。“好啊!”宋让闻声看过去,只见梁苍拿着扇子缓缓走来,“宋小将军这还是这么勇猛。”宋让见梁苍一身宽袍大袖知他无心射箭,放下弓等梁苍走到身边一起走到旁边椅子上坐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梁苍收扇在脖子上轻点:“我说我们心有灵犀你信不信。”宋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少来,找我做什么?”

    梁苍笑意不减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宋让见状皱眉:“你怎么还是喜欢搞这占卜风水,被我爹知道少不了一顿骂。”梁苍把铜钱在手上摆开:“你爹这不还没回来嘛,哎呀说这些,你来看看这几枚铜钱,仔细看看。”宋让见梁苍有几分认真,便收敛神色凑上去仔细观察,拿起其中一枚:“这枚怎么......”“怎么如何?”梁苍忙不迭地追问。宋让把铜钱捏在指间滚了一滚,对着太阳看了看,看向梁苍,摇了摇手中钱币示意,梁苍点了点头,宋让便在附近石头上摩擦后拿起看铜色,眉头一皱,握住手中的铜钱:“你在哪弄的?”

    “一家饰品店。”梁苍收起手中其他铜币,“走吧,陪我逛逛去,如果不止它一家说明问题不小了。”宋让轻哼:“我一边关武将,连上朝资格都没有找我做什么,太子呢,碰到这种问题你应该去报告储君。”“太子每天那么多公务,我这种什么线索都没有的发现怎么报告。”梁苍推了推宋让,“走啊,反正你也没事做。”宋让反手就勾住梁苍脖子往下压:“谁说我没事...”“行行行,大忙人宋将军就当帮兄弟了行不,到时候请你吃肘子。”“谁稀罕你的肘子。”......二人打闹着出了靶场。

    梁苍带着宋让进了一家成衣店,宋让在后面不紧不慢地看着样衣:“你怎么还亲自买衣服。”梁苍径直往里走,宋让追上去道:“还是女款,送哪家姑娘啊,你可别说送你娘的,狗都不信。”梁苍刚拿起衣服的手顿住,斜眼看着宋让:“送你娘的。”宋让一愣:“你......”梁苍没憋住笑了,佯做无辜:“国公夫人啊,可不就你娘,去你家蹭饭总不能空手去吧。”宋让瘪了瘪嘴,一时无言,这梁苍怎么回京才一年就如此巧言令色,果然这挤满言官的朝廷才是真炼狱。旁边招呼的女工也忍俊不禁,梁苍笑着对女工说:“姐姐都笑了,不知娘子可有推荐,我们二人都属粗人不懂这些女子的东西。”

    “掌柜的,我来替我家公子拿我们定的衣服了。”一女孩熟门熟路地进门招呼。那女工向梁苍点点头:“公子稍候,我去去就来。”随即那女工麻利地在柜子里拿出包装好的成衣,打开让其验货,一件绯色襕袍,程见芝进门丫鬟拿着衣服上前:“公子你看这绣工走线,沈老板手艺真没得说。”程见芝翻看了一会儿后点点头,掌柜的笑靥满面,这是验收了,忙不迭地包起来,一边包一边说:“程公子是我们老主顾了,放心要是有什么损坏拿到店里我免费给您修。”

    “麻烦了。”程见芝笑着答道。宋让正在看腰佩,听到声音扭头却只见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追到门口二人便已上了马车离去。宋让皱着眉看向门外马车离去的方向,梁苍走上前:“看什么呢?你认得啊?”宋让不言语,不确定是不是,声音很像,那声音一出,宋让感觉自己心里“铛~”响了一下,但细细品来又不像,本来很像越品越不像,三个字被宋让在心里反复琢磨,已经忘却了本来的形态。

    “许是认错了吧。”宋让低头看到刚刚自己匆忙忘了放回原处的腰佩,握在手里细看纹的是连理纹,勾起嘴角用大拇指在上面摩挲着,“掌柜的,帮我把这个腰佩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