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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为什么不来找我

    “傻丫头,这个关头,我才舍不得让他触这个霉头。虽然我们肖家和陈家关系历来很好,如果按你讲的做,爸非当陈叔的面暴打陈一鸣。告诉你,今后见到爸千万不要提陈一鸣三个字。听到没有?”

    “听到了,那你们上哪去?大姐,告诉我嚒。”

    “你想问?问,不如不问,明白?”

    肖三桃无语了。

    转眼间,肖一凤离家逃婚不知去向的消息,让肖海安家和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长李齐万家都措手不及,都如同热锅里的蚂蚁乱了套,都闹得不可开交。

    不用说,李家愤怒的指责声和埋怨声不绝于耳,李齐万的父亲李世忠差一点把肖府大厅地板跺通,气不可耐地大声指责肖海安说:“我们两家从上几辈好到这一辈,已经百年了。我们李家在上海滩,虽称不上第一第二的名门望族,但也不能任人欺负,大婚之日你家居然悔婚,气死我了!”

    “我,我并没有悔婚,是一凤——”肖海安忍气吞声无可奈何也都无济于世,一上午的时间没吵完吵到了中午。

    即将成为肖府女婿的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长李齐万家,早已在家门口准备好一顶大花轿,只等吉祥时刻到来就启程前往肖府迎亲。披红带彩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还没动身,已经红满了天,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长的豪华家族气派尽显了出来。时辰已到,坏消息也传来,迎亲的花轿无法启程去肖府迎亲,迎亲的喇叭锣鼓刚刚响起嘎然又停了。婚变,霎时让李齐万烦躁不已。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搅乱了他的婚礼。

    李家门前马路上,肖二杏走下小车站在离李齐万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望着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李齐万。

    李齐万看到了肖二杏,心中立刻来了劲,知道肖二杏找他肯定和肖一风有关。他大步奔过来,身后四个保镖紧紧跟着他。他满怀希望地说:“二杏妹妹,我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是好事。新婚大喜的日子新娘跑了,我的脸丢尽。快告诉我一凤妹妹呢?”

    肖二杏脸一綳,眼睛盯着李齐万身后的保镖一语不发。李齐万明白了,头一甩大声斥责说:“你们来干什么,想抢人呐?滚回去!”

    “是,是。”四个保镖灰溜溜地掉头往回走。

    肖二杏冷冷地说:“想不想见姐姐?”

    “想呀,这还用问,你没有看到我都快急疯了。”

    “跟我走,上车吧。”

    “好,好。”李齐万一跺脚,急忙钻进车内。

    肖二杏把轿车在市区绕了一个大圈,不见有车在后面跟踪,才把车开到南京西路静安寺附近一处比较偏僻地方。

    脸色冰冷的肖一凤站在一棵树下,看到李齐万走近首先开口说:“万哥,今天对不起了。”

    李齐万嘴儿咧了又咧,说:“见到凤妹非常高兴,刚刚还有的恼恨之心,却不知道跑到哪个爪哇国去了。凤妹,我哪里做错你只管讲。哪怕你动手打我,我都不会还手。凭天地良心,从小到大不知你打过我多少次,我都没有还过一次手。你今天为什么又闹了起来?”

    “还记得以前对你讲过的一个人,陈一鸣!”

    李齐万急红了脸,说:“记得,你们大学同学。我都知道三年了,这家伙不讲情义,跑的无影无踪,还提他干什么?我见到他,肯定替你杀了这个骗子。妹妹,两家人都等你办喜事呢,求你了,你要我在马路上当众跪下求你都行。”

    肖一凤没有让他喘息,紧逼一句话:“不管你信不信,陈一鸣已经来到了上海。”

    李齐万不顾一切大声叫起来,问:“在哪?谁敢作证?”

    肖二杏走上前一步,大声说:“我看见他。”

    “一个穷小子就是来上海,他住在那里?”

    “大华贸易公司。”

    “打工的,穷小子怎么供养起你一个富家大小姐?他能拿出我今天这样又体面又排场的婚礼?妹妹,他不可能!天下是富人统治的天下,日本人来了也一样。我就是靠家中钱财铺路当上大官。”

    “你帮小鬼子张目!哼,你还是不是中国人?不怕双飞燕得知,一枪崩了你?”

    李齐万有点恐慌地说:“双飞燕?在哪?不会在附近吧。我虽然是警察局副局长,也从来没有招惹她们。”

    “瞧你吓的。”

    “我现在去找陈啸山,让陈啸山开除他!”

    “小瞧人。陈一鸣是大华贸易公司总经理,陈啸山是他父亲。”

    “啊!”李齐万一下子懵腔了。

    “你跟我来。”

    李齐万脑袋里乱了套,问:“去哪?上海滩大名鼎鼎的陈啸山竟然是陈一鸣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他任凭肖一凤的安排,跟随肖一凤肖二杏后面,斜穿过马路来到电话亭前。看到电话亭,李齐万似乎醒悟,不由自主退后两步。但是在肖一凤严厉的目光下,做男人的自尊心驱使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说:“干什么?说吧,打电话有什么难!电话打给谁?”

    “给我爸。”

    “嗯,怎么跟岳父说?”李齐万心中仍抱有莫大的希望,走进电话亭塞进了钱。

    肖一凤毫不含糊地吐出两个字:“退婚!”

    李齐万急忙转身要离开电话亭,肖一凤正站在电话亭门口挡住他的退路。肖一凤根本不想和他多扯,从身上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刷”地搁在自己的颈脖上,锋利的匕首紧贴着肉,一道殷红的血顺着匕首流出。

    李齐万惊呼道:“血!好妹妹你别这样,求你哪,我打,我打电话。”

    肖二杏心痛姐姐,急切地催促李齐万,说:“你快打呀!还磨蹭什么!你想逼死姐姐?”

    “我打,好妹妹,别这样呀。爸,别怪我,谁叫我从小就一直让着她呢。喂,我找肖伯。我是谁?我是李齐万呀,混账东西。喂,我是,肖伯我要退婚。是,我要退婚是真的,我现在正和一凤妹妹在一起。跟我爸说?我爸在你家。好,我来说吧,唉!”

    电话放下时,李齐万象一只泄气的皮球走出电话亭。

    肖一凤说:“你等等,我跟你讲一件事。”

    李齐万无精打采地说:“妹妹,还有什么事?”

    “万哥,你是警察局头头,手下人鬼点子多。我绝不允许你找陈一鸣的麻烦。否则,别怪我对你家不客气。昨天霞飞路上发生的事情,想必你这个警察局长已经晓得了?”

    “凤妹,我的人就在旁边,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原来我还担心刘天彪那个孬种对你使坏,我绝对没有料到,你当时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勇敢,竟敢拿枪戳在刘天彪的喉头不放。刘天彪在上海滩横行霸道惯了,他做梦没有想到会栽倒你手中。不得了,警察局上上下下都夸你哪。还说我了不得,说是我找到一个厉害老婆。哪知道一夜过去,你变了心,也让我在上海滩大丢了脸面,嗨,我都丑死了。”

    “万哥。我郑重告诉你,惹恼了我,至少南洋的桐油,橡胶生意,你家就别想做了。桐油和橡胶可是你家的生意的主项。去南洋的海路都是海匪,除了我家,看看谁家敢下南洋给你家运货!”

    “凤妹,看在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我喜欢你,你总不能全部抹光呀。”

    “好,万哥,我退后一步。只要你能让我爱上你,男婚女嫁很正常。”

    “呵,你还在等我?”

    肖一凤无声地点点头,接着说:“万哥,我知道一旦你发下狠心,不用你自己出手,只要悄悄布置手下,警察局里不缺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人。长此以往,肯定会给陈一鸣的大华贸易公司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灾难。我已经把事情挑明,就是说不能由着你暗地使坏。二杏,你替我盯住这件事。他要是对陈一鸣有一点不轨,休想叫我饶他。”

    “姐,放心吧,我会盯死他!”

    李齐万总算是得到一些满足,脸色好多了,说:“妹妹,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做。话说回来,我也不敢那样做,我怕你和二杏杀到我李府找我算账。”

    肖一凤毫不含糊地再次说:“昨天刘黑子的六弟刘天彪带一拨人想欺负我姊妹俩,结果呢?你肯定知道。”

    一道阴影出现在李齐万的脸上,他慌忙地说:“凤妹,刘天彪昨天夜晚被枪杀,警察局正在全市搜查凶手。据讲是双飞燕所为。”

    肖一凤把手一摆,淡然地说:“刘天彪作恶太多,死就死了呗。”

    “是,是。”李齐万把嘴一咧,立即提出一个要求,说:“世上只有我对你最好,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妹妹,你可不能把心放偏。你以后要故意袒护陈一鸣,那我就没有辙了,你还不如现在就把我踢开!”

    “你!”肖一凤没有料到李齐万如此说话,肖一凤将心一横,狠狠盯住李齐万,安慰说:“万哥,我不会言而无信,你也不能出尔反尔。”

    “我怎么知道真假?”

    “明天。”

    李齐万学精了,紧紧咬住不放。伸长脖子问:“明天你能如何?”

    “你对我不放心?哼,现在告诉你也无妨。陈一鸣这家伙不讲情义,三年来跑的无影无踪。我不能轻饶他,明天我就带人把大华贸易公司大门堵死!你等着吧,看我敢不敢做。以后你要是惹了我也一样,你也别指望我会轻松放过你。”

    李齐万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和肖一凤分开后,得意地说:“日军在太平洋战场和中国战场都开始走下坡路。昨天上海市高层领导召开紧急,佐藤将军要我参加。会议上,佐藤司令严厉地指出,上海作为中国最大的工商业城市和经济文化中心,必须全力保持上海社会经济的稳定与繁荣,以维持日本大东亚新次序的需要,任何人都不能扰乱上海社会的经济次序!一凤,你狠狠地闹,把大华贸易公司闹垮,让陈一鸣走投无路最好不过。再有,由此日本人让你吃吃霉头,佐藤将军要惩罚你,我等你回头来哀求我帮你周旋,你就属于我的了。陈一鸣休想!”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霞飞路上。大华贸易公司的大门,果然被两个女子带一拨打手围的水泄不通。肖一凤面对公司大门身体笔直站立,任由妹妹肖二杏指挥肖府卫队排成扇形,毫无顾忌地将公司大门团团围住。

    肖二杏一张寒气十足的脸孔肯定能让不少人畏惧,她吩咐手下人说:“黑汉,给我围结实!谁都不准进,也不准出!”

    “是,二小姐。”黑汉是肖府看家护院的卫队队长,看上去外貌粗放,实则是个办事非常认真的人。

    大华贸易公司门卫领班周孝民感到事情很不对头,赶忙请来大管家陈福。

    身着长衫的陈福见是肖家姊妹俩上门闹事,心中也不由得打鼓,陈府和肖府两家关系向来很好,肖海安今天不应该让两位小姐前来闹事呀。他满脸堆笑走上前,双手一拱十分客气地试探说:“非常欢迎二位小姐大駕光临。只是不知有何贵干?”

    肖二杏扬起嗓门,不屑地说:“讨债!”

    大管家陈福自老爷陈啸山险遇车祸不便过多理事,公司上上下下的业务,都由陈福料理,没有陈福不知道的事情。陈福不解地问:“肖二小姐,不知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借肖家的钱不肯还?”

    “陈一鸣,就是他!”

    肖一凤毫不迟疑地大声回答,很让陈福吃了一惊。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霞飞路被堵的严严实实。不少人闲来无事,还把两个女孩子放在一起评论,比较谁更美。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说:“汤哥,看,大小姐好漂亮哩。身上一件很有韵味的低胸粉绿色连衣裙,微露着双肩。一根浅黄色腰带让腰部更细巧,个头看上去挺拔高挑,她头发盘在头顶,显得脖颈分外修长。清纯的俏脸上漂亮和高贵是主调。不错啊,真不错。”

    另一个人搭上茬,砸着嘴说:“刘老弟,你说的不全。没看见二小姐和她一样的服装,看上去浑身透着英气和干练,但在漂亮程度上,并不逊色肖一凤。”

    “是呵。几乎一样的妆束,一样的打扮,一样的动人气质,一样的婉约飘然。好一对漂亮女子,谁能够娶到手呢?你能?我能?你我都不能啊。你没听说,肖一凤居然把警察局副局长李齐万撩到了一边?”

    人群中有两个留有小胡须的年轻人。其中一个人漫不经心地掏出“美丽”牌香烟不紧不慢地抽着,还时不时把美丽牌香烟盒举到嘴唇上,色咪咪地吻着烟盒上的美女,用一双幸灾乐祸的眼睛看着大华贸易公司门前的热闹。这俩人正是警察局副局长李齐万派来观察动静的密探。

    此外,离人群远远地站着二个人,其中一人是身着便装的探长傅金盛,一付大墨镜扣在脸上,没有人认出他是谁。他身旁的年轻侦探向根生低声说:“探长,好热闹哇。”

    傅金盛说:“也就是看看热闹吧,带头闹事的两个女孩我认识,大华贸易公司的陈福也熟悉,肖府卫队的黒汉不算陌生。哎,肖府和陈府平日里生意场关系密切。我看,肖海安没有出场,就不会发生意外事情。”

    年轻侦探信服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肖一凤的话让陈福听了瞠目结舌,头皮有些发麻。他望着肖家大小姐二小姐,怀疑地说:“呵?难以置信。二少爷刚到上海,怎么就向肖府借贷了呢?不会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府女佣阿香从里面跑出来,在陈福耳旁悄悄说了句什么话,陈福点头说:“二位小姐,你们是贵客,我家老爷太太请你们二位进府,到大厅里一叙。”

    肖一凤开口说:“陈哥,我们姊妹俩不是不给二位老人的面子,敬请转告二位老人家,事后我理当进去述说原委并乞求原谅。”

    “非叫陈一鸣出来不可。”肖二杏又添了一句话。

    陈一鸣闻讯从三楼办公室匆匆赶过来,他身后紧跟的是总经理助理金童。陈一鸣说:“我来了。原来是一凤和二杏两位駕到。”

    没等他把话讲完,肖一凤微微眯起一双美目觑着陈一鸣,没好气呛着他发狠地说:“你说谁是一凤二杏,别搞得那么亲近。我是肖一凤,她是肖二杏。”

    在陈一鸣眼中,肖一凤的性子比以前要烈多了。他轻声说:“我知道你对我气恼,心里不平衡,所以才会无所顾忌,行事如此冲动。”

    肖一凤有些得意地瞧着陈一鸣,说:“谁叫你气我三年,我就这么做,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陈福听到他们如此说话的腔调,更加不好理解。门卫领班周孝民登生疑窦,靠近大管家陈福,小声问:“他们原来认识吗?”

    陈福说:“你要护着二少爷,不能有任何闪失。”

    “晓得,晓得。”

    陈一鸣很快明白了肖一凤的心思,笑嘻嘻劝慰说:“是,是。是我不好,今日先赔罪了。二位小姐,快请上楼坐。”

    肖二杏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看到马路远处有警车快速向大华贸易公司驶来,见闹得差不多了,为了避免发生意外,缓口气说:“姐,上楼再跟他算账,警局来人了。”

    见肖一凤点头,肖二杏旋即转身说,“黑汉,你带人回吧。”

    “二小姐,是。我们回。”黑汉一摆头带随从一起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陈福心中有数了,知道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转身和周孝民一起摆手请看热闹的人离去,大门口很快恢复了原先平静的气氛。

    陈一鸣笑嘻嘻地说:“一凤,打个电话,我肯定到门口迎接,何必兴师动众,你还生这么大的气。”

    肖一凤虽然走进了大华贸易公司大门,但是余气未消,美目一张气呼呼地说:“你霸道!说话不算话,竟敢抛弃我三年,明明是你的错,还不许我生气?真是岂有此理!”

    “许,许,可以了吧。阿凤别生气呀。”

    肖一凤泪眼婆娑,火气一下子又飙升起来,口气硬的很,噼哩啪啦一阵连珠炮,轰得陈一鸣头脑立刻大了。肖一凤接着愤怒地说:“我生不生气与你何干?你是谁,我又是谁?你知道吗,准备要和李齐万成婚的日子里,我是痛彻肌骨,只剩揪心扯肺的悲伤了。当一个人悲痛到了绝望时,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我今天有意来大闹一场,就是要告诉你,我心中对你的愤恨!”

    大门外,两个抽“美丽”牌香烟的密探纳闷了,一场好戏闹得真凶,把繁华的霞飞路都堵死了,怎么一转眼就散了,怪。

    探长傅金盛头一磨,带着探员向根生无声地离开了。

    领班周孝民小声说:“大管家,原来他们认识,交往可能还很深。”

    陈福心中更加有数了,也完全替陈一鸣放心了。他转身快步迈向右侧大厅,他要把这里的情况报告老爷太太,以免老人家牵挂。

    公司营业大厅里,水晶枝型吊灯极有气势的高高地悬在天花板上。陈一鸣亲自领路,走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

    肖一凤留意观察四周,暗自和自家公司相比较。肖二杏说:“姐,虽然都是上海滩数得着的一流大公司,平时只是爸和陈啸山在打交道,我们今天才是真正踏进大华贸易公司。”

    陈一鸣走近一步,说:“一凤,我只能再说一声对不起了。金童你先陪她们上楼,好好招待肖家姊妹。我去和二位老人解释,免得老人牵挂,马上就过来。”

    肖二杏靠近肖一凤说:“姐,闹的不错吧,何况是大闹一场,你心中的恋人陈一鸣也低头认错了,还要怎么样?你告诉我,我好继续帮你治他呀。”

    肖一凤长吁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满足的灿灿笑容。说:“妹,多年来积累在心中的怨恨已经烟消云散,有了几分报复后的快感。你没有看见陈一鸣低头了?我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

    在金童带领下,肖家姊妹缓缓走上三楼。三楼是公司总经理陈一鸣的办公场所。

    不一会,陈一鸣三步并做二步赶到办公室,宽大的房间里没有见到肖一凤。肖二杏坐在大沙发上一声不吭,只管用指甲刀精心修理自己的指甲。

    陈一鸣问:“你姐呢?”

    肖二杏装作没听到,依然一声不响。

    陈一鸣心中暗笑,桌后柜旁找了一遍没有肖一凤的人影。金童心中有数,正想告诉老板肖一凤躲藏在哪里,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陈一鸣身后突然跳出一个人,欢快地大声说:“我是上门讨债人!”

    肖一凤直接扑到陈一鸣的身前,她奔放的笑语声,霎时把整个房间都填满了。大柜柜门大开表明了一切。她一跃而起的倩影,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竟然当着别人的面拥抱起陈一鸣。

    多少年了,陈一鸣感到这还是第一次被肖一凤主动拥抱。室内有肖二杏,门口有金童,陈一鸣被弄得面红耳赤。

    肖一凤此刻的心情变得特别好,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差点儿就变得欣喜若狂,问:“一鸣,还记得在学校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

    “在学校,你说过的话很多,指的是那句话?”

    “我对你说过,你太心狠,竟然发神经病,折腾我和二杏好几天,还让我在瓢泼大雨中淋雨生病。等我找到机会,我也要发发神经折腾你才行。今天是一还一报,我们平手了,谁都不吃亏呀。我再告诉你,今天,我没有动手打你,就算给你好大面子了。”

    她乐得如同春风中摇摆的柳树前仰后合,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喜光四射,深情地莞尔一笑,柔软的身子一下子依偎在陈一鸣怀里。她说:“想不到时隔多年,你、我和二杏,我们三人在这里见面了,嗨,真是路曼曼雾重重。”

    陈一鸣发现了肖一凤颈部的血痕,吃惊地用手指着刀痕问:“一凤,颈部的刀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是谁欺负你,我来找他算账!不管他是谁,都不应当这样对你呀!”

    肖一凤两眼直视陈一鸣,反问说:“我被人欺负了,你想为我报仇?”

    陈一鸣率直地说:“恶有恶报,我一定不会饶过他!”

    肖一凤接着问:“你准备和他面对面,象西方情敌一样拉开架势决斗一场?”

    陈一鸣正义秉然地说:“上海滩什么地方,恶人往往占优势。所以,我不会象西方武士那样面对面以命相搏。你是一个好人,不会欺负别人,也不应当被坏人欺负。我一定会寻找适当机会,用适当的办法给恶人狠狠一击,也叫他尝尝做恶人的痛苦才行。不然,正义怎么伸张,良知如何体现?”

    肖一凤在细细品味对方的话意,更像在体会陈一鸣刚毅和理性。她的眼睛扑闪两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如实地说:“昨天,是我为了逼迫李齐万退婚,我自己动的手。”

    肖二杏缓步走到金童身旁,小声问:“哎,你感觉我姐人怎么样?”

    金童说:“她和你一起在南京上大学,受过高等教育,思想前卫开放而又热情奔放。更重要的是性格上算是讨人喜欢的那种女孩子。”

    没有想到,肖二杏挑衅地甩给他一句话,说:“你属于哪种男孩子?什么时候能够讨女孩子喜欢?丑。”

    肖一凤见陈一鸣红着脸不说话仰脸问陈一鸣:“我发现你在想什么?”

    陈一鸣说:“刚才在公司大门外,你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气派,撒开了蛮娇,带人围困大华贸易公司的举动,让我几乎惊呆了,让人觉得可望不可及。阿凤,你人是美,但美人嗔怒,也是让人手忙脚乱的。”

    肖一凤坦然地说:“不许你这样说我!我毕竟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又怎么样?怪了。”

    “父亲这么大的一个产业,总希望有人来帮助支撑。我上无长兄下无舍弟,在上海滩要跟男人一样在商场里打拼,我必须显得很坚强很能干,甚至要让男人见到我就害怕,这样我才能站住脚。”

    “我是男人,按你的逻辑,我应该见到你就害怕?”

    肖一凤变得轻松而愉快,心儿更象一把灵敏的古琴的弦,轻拨就有了悦耳声响。她说:“片面了。告诉你,我更希望有人亲近我,关心我保护我。侬知道吗,这些年我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无根无牵在漫空里摇曳。所以才让李齐万有空可钻,一度逼婚险些得逞。幸运的是,原先牵住风筝的手又重新握住了风筝的线,是你让我的心有了着落。”

    陈一鸣坦诚地说,“嗨,我没有想到我能回到上海见到你。现在,我和你站在一起,好像也不太真实。”

    “你还有什么感觉,都能够告诉我吗?我在等待你哩,讲哇,求你了。不能大声,就小声么。我的耳朵就在你的嘴边,放心讲吧。”

    “我此刻知道了,久别重逢的欣慰洋溢在你脸上。几年未见,你的笑容依然灿烂多情。现在,我面对面被你抱住,呼吸你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有味道,不免让人心驰神往。听着久违的温柔话语在耳边响起,象清泉流动时的舒缓,如雨后彩虹一样炫丽,仿佛整个世界的冬天和春天刷地就颠倒了过来。让人惊叹眼下是多么温馨的时刻呵。”

    肖一凤满足地说:“一鸣,听了你说的话,多少年来,你让我第一次醉了。”

    阳光自窗口涌进,房间里面亮堂堂。陈一鸣心中暗自说:“面对肖家姊妹俩人,不由得想到纵横上海滩,让敌人胆寒,同时自己也处于危险之中的双飞燕,她们到底在哪里?白天,一凤敢于用枪抵着刘天彪的喉咙,逼迫刘天彪道歉。夜晚,可能是她们姊妹俩开车用枪杀了刘天彪。肖家姊妹俩人会是双飞燕?”

    肖一凤说:“你回到上海,按照父亲的安排,接管了家中最大的产业上海大华贸易公司。我们可以经常见面,多好呵。”

    “刚刚在公司大门口,你们姊妹俩气势凶凶,领着一拨家人飞扬跋扈恨不得将公司砸了,显示了你足够的霸道。我之所以没有发火,是不想让里里外外的人看笑话。一凤,你来了小性子,也非常不好待见人。”

    肖一凤脸上现出诱人的红晕,怀抱陈一鸣结实温暖的身体,反倒觉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她款款地辩解说:“哟,没有啊,刚才我那么做完全有原因的,人家要聊解相思之苦么!你知道三年的相思,三年的期待,三年的磨难,三年的煎熬,是什么滋味吗?我无法掩饰心中的苦涩。我问你,我送给你的那只凤凰玉佩呢,它还在不在?”

    “在呀,我一直仔细地保管着。要不要我去拿给你看。”

    肖一凤又找到了话题,瞪着眼说:“你知道现在拿给我看,你早干什么去了?哼!自幼和李家的婚事恍如高山一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万般无奈之中呵,我就差一点成了别人家的新娘。”

    肖一凤的双手始终没有放开陈一鸣,俏脸上一双深邃而又黑亮的眸子,一眨一眨地盯住陈一鸣。她的心思很玲珑,嘴角又渐渐开始笑意满满,溢出难以名状的兴奋,给人一种很有亲和力的美。但她吐出的话语全是质问:“三年了,为什么不给我一个音讯?我今天来,就是要听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呀?”

    陈一鸣反驳说:“这话讲的不对。”

    肖一凤绷起脸反问:“吔,怎么不对?”

    陈一鸣轻叹了一口气,说,“人们常说,人生有无数的机缘与可能,但是你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我刚才讲了,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就是我们又见面了。告诉你,我不止一次地找过你。”

    肖一凤大吃一惊,说:“哎哟,一鸣,你果真找过我?为什么不来上海家里见面?”

    “呃,我怎么会知道你家在上海?在南京大学,我只知道你的家在南京。事后,我找到了你家的红房子别墅,你和二杏都不在,那里已是一座空宅。问过看门的聋哑人,他一个劲摇手,我无法得到你们姊妹俩人的任何下落。”

    肖一凤很是不解地扭过脸问:“二杏,我不是专门给一鸣留下一封信吗,告诉我,那封信呢?”

    肖二杏神色立刻变得十分难堪,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她悄悄把脸磨向一旁,自己羞愧地紧皱眉头,很想狠狠抽打自己的脸,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深深的自责,两眼通红泪水差一点掉出。她说:“姐,我现在决心把堵在心中的窝囊尽快铲除。”

    “你必须让我知道,什么样的窝囊和我留下的信相关?”

    “是啊,肯定和姐留下的信有关。我恨自己呵,如果当初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姐姐,姐姐几年来的忧愁烦恼都不会产生,让姐姐心不甘情不愿的婚礼也就不会发生了。三年来,我一直处于一种进不得推不掉的尴尬的两难境地,极不情愿地把一颗苦果默默吞在了肚子里,自己在无奈而苦涩地忍受着。”

    肖一凤那本该清澈的双眸,此刻闪烁着令人敬畏的寒光,脸色也骤然变得冷峻。她说:“你应该早早讲给我听呀!”

    肖二杏说:“姐,如果当初勇敢一些,不惧怕爸的严厉警告,一心地维护姐姐,姐姐决不会因为终身大事这般痛苦伤心了,我也不会陷入如此艰难困苦的境地。”

    “和爸有什么关系?你让我糊涂了。”

    肖二杏有种讲不出的无助和忧伤,说:“姐,你别生气,我本不该瞒着你,可是我一直想说但是不敢说呀。我只能把一个天大的秘密深深藏在心中。好吧,今天我豁出去了。”

    “怎么扯到豁出去,奇谈!你快给我讲明白。”

    肖二杏说:“姐,姐,求你不要生气,我愿意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对你说。那天,你要我坐火车去南京,到红房子打听有没有陈一鸣的消息。但是,爸也得知我要去南京的消息,他坐小车比我先赶到南京红房子。”

    “吔,爸怎么知道你要去南京?我没有告诉别人呀。”

    “姐,你忘了三桃当时在旁边看书。你再仔细想一想,会记起来的。”

    肖一凤沉思片刻,说:“嗯,你讲的不错,那天三桃上楼来问一首古诗词。这个小丫头,竟敢出卖我,回头我再她算账,气死我了!你继续说。”

    “爸在南京红房子,从聋哑看门人手中拿到了你留下的信,知道是你留给陈一鸣的,他当我的面把信撕碎。还再三严厉地告诫我,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得告诉你。爸要我把嘴闭紧,不然家法严惩不贷。姐,我真的十分害怕爸的严厉警告,以前的王小菊就是因为家中有事没有理睬爸的警告,被爸打了一顿赶出了家门。所以,我一直没有敢对你讲。”

    肖一凤气咻咻地问道:“爸为什么这样做?”

    肖二杏凄婉地说:“重要的是,你和李家少爷自小定下的娃娃亲。爸不愿意你和别的男孩子再有来往。爸说陈一鸣是农村人,接近你是图谋肖家的家业财产,也就是图谋不轨。”

    肖一凤问:“爸没有想到南京的陈一鸣就是是上海的陈一鸣吗?”

    肖二杏说:“陈一鸣离开上海才一岁多,二十多年过去,和成人的陈一鸣难以划等号吧。”

    陈一鸣思考后问:“一风,你信封上是怎么写的?”

    肖一风没有停顿,说:“陈一鸣亲收。名字中间的一字是一、二、三的一。”

    “你们还少想了一件事情,在上海我家中弟兄们名字是宜鹤、宜鸣、宜乾和宜坤,用的是景色宜人的‘宜’。在南京小时候上私塾,老先生把我的名字改了,说是‘一鸣惊人’。陈一鸣和陈宜鸣,还有一字之差。”

    面对这样的解释,仍很难宽慰肖一凤。她已经气愤至极,恼恨父亲不该到南京拿走她留给陈一鸣的书信!她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欲滴的泪水忍不住一颗一颗跳出眼眶,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爸!”后,再也无语了。

    陈一鸣感触地说:“嗨,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女儿。行了,一凤,不要再去想它。”

    气愤中的肖一凤两腿发软两手打滑,不是陈一鸣双手搂住她,她肯定会后仰倒地脑袋被跌破。

    陈一鸣有身高的优势,无意间低头时,并在无意中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情景。

    肖一凤今天身穿的宽松的粉绿色连衣裙,衣领肥大。她向后倒时露出胸部一道笔挺的沟壑,还有绡薄的粉色镂空的罩罩。刹时,肖一凤那两座饱满又可爱的宝藏,带着女孩儿天生的清甜香气扑面而来,让一向本分的陈一鸣看到后感到口干舌燥和面红耳赤。

    哪知当陈一鸣艰难地将目光抬起,向别处看去时,被一双亮晶晶的目光象一堵墙死死地截住。作为一个年轻姑娘,尤其是高学历的肖一凤大脑思维来的快,对某些方面总是特别敏感,尤其是对男性一些意图感觉更是非常特殊。肖一凤带着无限柔情,只有相邻俩人才能听到的微弱声音说:“脸红了,不敢继续看了?哼,我满意了,你经受了我的考验。”

    陈一鸣一时弄不明白,问:“考验?”

    肖一凤站住身体毫不犹豫地说:“你不是花花公子。如果你是,你刚才会盯住看个没够,我也会立即离开你的身边,永远不再搭理一个无耻的色狼。”

    金童找到了机会,小声对肖二杏说:“看呐,一个是带着正直好男人的诚实,一个透出青春女孩的妩媚。尤其是相互撞击在一起的眼神,尽情地闪耀出其妙无比的亮光。俩人都感觉到了彼此的欢快情感,他们的笑是那么轻松。”

    肖二杏给他一个白眼,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弄得金童有些不快。

    肖一凤咧开的嘴角挂着真挚的满足微笑。她口中的小白牙齐齐的亮亮的。她笑得那么自然,让人看得心醉和舒坦。她柔情款款地说:“月缺尚能复明,姻缘前世注定,我们又重逢了,真让人高兴。我相信只要一个人的心是干净的,情一定是真诚的。一鸣哥,你说对吗?”

    陈一鸣点点头,说:“我清楚和你之间的个人情感在悄悄继续,更会尽情地发展。”

    俩人的话说到这里,也算对彼此寥有慰藉。肖一凤的神色转而有些窘迫地说:“我现在应该去伯父伯母那儿道歉请罪,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原谅我?”

    “现在,好可怜啊。”陈一鸣毫不留情地将她一军。

    “你敢嘲弄我,我会到伯父伯母面前先告状,说我是被你逼得才这么做。不相信?你等着瞧,看我敢不敢这样说!”

    “你不能这样说,何况,我并没有逼你。”

    肖一凤头一歪,狡黠地笑了,说:“三年不见,人家心里等你恨得慌吆。我不能独自挨吵,你得陪我去,还得有勇气帮我担担责任。对了,告诉你我另外还有话要说哩。”

    不能单独挨吵,她的这番话弄得几个人都一起笑了,就连一贯向着她的肖二杏都暗暗地摇头。

    陈一鸣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担心她又耍出什么新花样,忙问:“你还要搞什么名堂?”

    肖一凤说:“走吧,没事,我都不怕你还担心什么。二杏,你留下。”说罢,肖一凤自顾自地向楼下走去。

    陈一鸣不忘问肖二杏:“知不知道你姐还要干什么?”

    肖二杏摊开双手,耸耸肩算是做了回答:不知道。

    陈一鸣也离开了,留下金童陪肖二杏,房间里安静了。金童为老板着想,小声寻问道:“二杏,你真不知道?”

    肖二杏摇头,独自静静地站着。

    金童悄悄地欣赏肖二杏,暗自说:“她不属于那种自来熟的女孩子,默默地一言不发,恍如一个高雅出尘清冷的角色,有一种孤芳自赏不妒它香的韵味,也很有自己的特点。”

    肖二杏悠闲地说:“金童,你家是哪里?”

    “南京。”

    “父母都安好吧?”

    她没有想到金童的神色呼地变了,两眼通红地摇摇头。

    肖二杏吃惊地问:“怎么了?”

    “日本人南京大轰炸,父母和兄妹都死了。”金童把头扭开,痛苦的泪水一滴一滴夺框而出。

    肖二杏同情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是我让你伤心,对不起了。”

    肖二杏眼睛也红了,金童的凄惨身世深深地震撼了她,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苦难童年。

    肖二杏记得很清楚,五岁时爹妈病世。隆冬腊月天。她单衣单裤,被嗜赌成性的舅舅拉到上海马路上。舅舅让她跪在硬棒棒的水泥地上,在她头发上插一只编成十字型的稻草。十字形稻草就是把一根稻草的中部撕开,再横插一节短稻草,非常简单,这是卖东西的明显标志。

    女孩舅舅大声吆喝着说:“有买小孩的吗?便宜呐!”

    二杏瘦骨伶仃,却长得眉清目秀,如果细细看去,她一双眼睛隐隐露出惊人的美貌。她没有吃到早饭,饥肠辘辘的熬到太阳偏西,不得已说了一句话:“舅,饿。”

    舅舅伸腿给她一脚,训斥说:“二丫头,不准讲话,一会有人买走你,大鱼大肉管你够。”

    怕再挨踢,二杏揉揉被踢痛的屁股,不敢再吭一声。天擦黑时,二杏仍然跪在地上。舅舅急得双手乱抖,已经一整天了,别说二杏一天粒米未进,他也是腹中无食。可是,他身上穷得没有一个子。

    这时恰好有一辆轿车开来,“嘎吱”一声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有钱人,约摸三十多岁,他仔细看看跪在地上的小女孩,点点头说:“这孩子长得不丑。孩子冷了吧,饿了吧,你跟我走。好,我闺女有伴了,不寂寞了。”

    “哎,还没给钱呢。”二杏舅舅伸出干枯的双手。

    站在一旁的肖府大管家肖琦伸手拦住,掏出五块大洋扔给他。

    “不够,不够,至少得二十块。”

    “混账东西,坐地抬价呀。我的人下午来过,听到有人问过你,你只要三块钱!嗯,要不要我再拿走二块?”

    “不,不。”

    “我已经知道,你是一个赌鬼。我再给你二块钱,今天的事不准对外说出一个字。不然,你就活到头了!”

    “知道,你给的这两块钱是封口费。”

    “以后,你还认识我吗,嗯?”

    “不认识,不认识。”

    “在马路上见到这丫头,也要装作不认识,更不准喊她!她和你已经一刀两断。否则,你就是在找死。”

    “是,是。你讲的一切,我都会照办。”

    他们正说着,一旁匆匆过来两个壮汉,其中一人凶狠地一把封住女孩舅舅的衣领,粗暴地大声叫起来说:“钱老二,我要的人呢?你答应三块大洋把这个小丫头卖给我,为什么又卖给别人,混账东西,你想找捶!”

    “啪”的一声,壮汉一拳砸在女孩舅舅脸上,女孩舅舅鼻孔立即向外冒血。面对两个壮汉,他一面捂住鼻子,一面低声下气地说:“不是我说话不算数,你们也没有讲非要这丫头,就被他们买走了。不能怪我呀,你们要是有本事,就找他们讨回来。”

    一个大汉大声说:“好。”

    两个壮汉转身追上,高声喊道:“哎!你们不能走,这个丫头是我们先买的。”

    大管家肖琦拦住两个壮汉,问:“怎么说?”

    壮汉把衣袖捋起来,蛮横地说:“不行,女孩舅舅已经说了,女孩不卖给你们了。哼,我们老鸨听说这个丫头长得漂亮,要我们一定把这个丫头带回去。”

    深吃一惊的肖海安转回身体愤怒地问道:“妓院?”

    壮汉说:“就是的,怎么样?”

    周围的人越來越多,黑压压的一片,很多人在为女孩打抱不平,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一个壮汉伸手把女孩舅舅抓过来,说:“我们先和他讲好的,这个女孩该归我们老鸨。哎,妈妈,女孩在这里,不知那里来的人要和你抢哩!”

    被称为“妈妈”的胖胖女人有三十多岁,一身华丽丝绸衣服。她上下仔细盯住女孩的模样,不住点头称赞,说:“就是哩,我一眼看到了这个女孩惊人的容貌。”

    她扭着身子,双手掐腰一脸骄横地扭着身体来到肖琪近前,撇撇嘴说:“有钱是吗?出了多少钱?”

    一个壮汉伸手用力推推女孩舅舅,说:“快说!”

    女孩舅舅忙回答说:“五块大洋。”

    妓院老鸨瞪眼,说:“行,我出五十块!”

    大管家肖琦冷眼看看妓院老鸨,望着身旁愤愤不平的围观人群,心中开始有了底气,说:“三百块。”

    妓院老鸨头一昂,说“哼,我就不信了,六百块。”

    肖琦笑了,开口说:“六千块,嘿,怎么不敢耍了?想要,拿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