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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小姐走失了

    陈一鸣烦恼地说:“一凤,为什么如此说话,没事撩事。”

    “你会无影绣花针,我也不怕你!我就是下手打你,谅你也不敢碰我一下,胆小如鼠的家伙。”

    陈一鸣刚刚说:“究竟怎么了哇,我碰碰你又能怎么样?”

    肖一凤轻藐地说:“你敢碰我?我会告诉爸,我还没有进你陈家门,你就敢打我。爸肯定会找到你这里,脱下鞋用鞋底抽你,让你从这个办公室逃到那个办公室!信不信我的话?我问你,怕不怕?”

    陈一鸣搞不懂了,他望向肖二杏,肖二杏依然低着头不做声。陈一鸣摆摆手息事宁人地说:“不想和你生这个闲气,是肖三桃之死让你气晕了头,今天和你讲不出什么道道,好了,我今天怕你了。”

    陈一鸣话一出口,哪知肖一凤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收获,得意地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舒心。

    陈一鸣十分诧异,说:“又是怎么回事?”

    肖一凤得意地告诉肖二杏说:“二杏,你亲耳听到了,陈一鸣自己说的,他已经怕我了。这话不是凭空我捏造的,你可以放心地把他说的这句话告诉爸妈了。”

    陈一鸣诧异地问:“你们姊妹俩人在搞什么鬼名堂?”

    肖二杏如梦方醒一般神情一变,抬起脸笑得很灿烂很畅快。

    陈一鸣心中感到自己仿佛掉入肖一凤布下的陷阱中。一旁的金童无法插嘴只有静静地望着三个人,习惯地看着热闹,虽然看不懂肖一凤的话意,但是觉得挺有意思。

    肖二杏幽然地说:“姐,妹妹我今天真的佩服你了,你设计的口袋阵把一鸣哥装进去了。姐,我是第一次看到一鸣哥如此窘态。一鸣哥,你的能耐呐?你不知道姐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吧?”

    此时的肖一凤象一个获胜的大将军,鼻子里“嗤!”了一声,说:“他想三年也想不出来!”说罢,肖一凤傲然地招呼肖二杏说:“人家天天都说非常忙,我们不能等他下逐客令。那太没有面子了,我们走吧。”

    陈一鸣忍住心中的烦恼,起身拦住问:“怎么回事啊,能不能把话讲明白?”

    “让开!”肖一凤根本不想理睬陈一鸣,伸手推陈一鸣一把,大步跨出门走了出去。

    陈一鸣不得已伸手拉住肖二杏膀子,说:“你姐在干什么啊,你一定要告诉我不可。”

    肖二杏寒着脸,不客气地说:“你惹不起姐,看我好欺负?”

    “哪里。你姐在气头上,我不好问她。你不愿意告诉我,以后遇到事情不要找我呐?我们俩人关系一直都很好呀。”

    肖二杏一改往日的清冷,有些红晕的脸上不好意思地摇头,说:“我们俩人?你马上要成为我的姐夫,我心中稳的很,不要把我灌迷糊了。嗨,不如这样吧,一鸣哥,你得欠我一份大大人情,我才能告诉我姐的意思,愿不愿意?”

    陈一鸣不得已地说:“是,是。”

    “好可怜的人啊。告诉你吧。一鸣哥,爸知道你陈一鸣的能耐大,怕姐嫁到你家受你的气,所以一直没有松口。爸说,除非你陈一鸣自己心甘情愿地说你怕我姐。事情清楚了吧,就是这样,傻哥哥!”

    肖二杏走时身体只是缓缓在动,两眼仔细而认真地盯住陈一鸣的面孔不放,心中在扑通乱跳不止。她悄悄地离开了。

    姊妹俩走了,想到肖三桃的悲壮凄惨离世,陈一鸣的心中仍难平静,不由得轻轻叹口气。说:“金童,我想到了明代大作家许仲琳《封神演义》第30回中写道: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怎么应对猖狂作恶的井田进二呢?让人深感挠头呀。”

    金童说:“老板,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又到了工作会商时间,赵冰寒得知日本宪兵队长井田进二到肖府逼婚一事,说:“井田进二真是一个无恶不作十分难缠的无赖。一鸣刚到上海时就遇到了井田进二,为此一段时间来,逼得我们时时都格外小心处处留神,红宝石突击队的工作受到很大的牵制。现在,井田进二逼死了肖三桃,我认为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它说明井田进二中佐的潜在危险,今后可能会越来越大。这个事态如此严重,我们必须采取紧急而妥当的应对办法清除这个狂妄骄横的法西斯分子。同志们,我今天带来一个新情况告诉大家,希望能引起大家重视。”

    陈一鸣和乔明柱立即兴奋地说:“好哇!”

    赵冰寒说:“日本人正为能得到天下第一巨钻克什米尔之荣耀而兴高采烈,准备在上海大酒店召开盛大记者招待会,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钟。日军驻上海司令部放出风,将向天下展示稀世之物——克什米尔之荣耀巨钻,公开宣布这是精品中的精品,是极品中的极品!希望天下人共同目睹这颗钻戒的瑰丽面容。也是中华民族完全屈服,甘心俯首地将国宝奉献给大日本天皇陛下。这就是大张旗鼓举办稀世珍宝记者招待会的目的。”

    陈一鸣听到这个情况,说:“我明白大姐的话意,我们可以借机开杀戒了。明柱,井田进二一定会带宪兵队前往上海大酒店维持秩序。我把他仍然交个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乔明柱发狠地说:“上次在湖上没有打死他,才留下今天的祸害,疯狗咬人特别厉害。我向大姐和老板保证,这次绝不放过他。”

    陈一鸣说:“井田进二是一个非常爱讲派头,爱耀武扬威的家伙。他走动前呼后拥,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有醒目的白色袖章,上面写着宪兵二字。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井田进二改坐小轿车在全市巡逻。明柱,前两天我已经提醒你,大华贸易商场要格外提高警惕。”

    乔明柱说:“分布在商场四周的弹棉花店,小吃店,铁匠铺等不起眼的小店,是我们争取到的眼线,会进一步发挥作用。只要发现宪兵出现,立即用各种方式传递信息。红宝石突击队队员立即闪身到商场后面大厅,大厅的侧面和后面门锁,白天不再锁上,队员可以瞬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井田进二做梦也不会想到,在湖上发动袭击的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的队员们也来到了上海。”

    陈一鸣说:“这次,肖家三小姐横遭井田进二威逼而死的情况,我再次发出警告,在没有解决井田进二之前,要求大家丝毫不能放松警惕。”

    乔明柱汇报说:“老板,我已经把前店和后面库房的人员临时进行调换,安排队员们分别进行化装,并由善于化装术的施昂对每一个队员都做仔细检查。商场里的其他雇员开始有些稀奇,暗地里进行简单交待后,心中都明白了。经常来商场的老顾客到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只是蓝玉身边的宝宝不愿意了。那一天——”

    宝宝跑过来拉住戴着一副眼镜的乔明柱的手嚷着:“爸爸,章叔叔呢,我怎么看不到他?”

    “宝宝,找章叔叔有什么事吗?”

    “我找章叔叔玩嘛。”

    “他在后面库房。”

    宝宝小腿很快,“登登”跑到后面库房,迎面遇到章同新,章同新问他:“宝宝来做什么?”

    “我要章叔叔带我玩,他在哪?”

    章同新抱起宝宝,说:“我带你找他。”

    章同新抱着宝宝来到前面店堂,说:“宝宝要找他章叔叔,你们谁看到了?”

    店堂里的人都笑了。

    乔明柱说:“宝宝,你问他是谁?”

    “你是谁呀?我没有见过你。”宝宝的稚嫩话语,让大家更乐了。

    蓝玉走过来,笑盈盈地把宝宝接到自己怀中,劝说道:“宝宝,大人们都在忙,妈妈带你去厨房,妈妈在做好吃的。”

    “妈妈,章叔叔不见了。”

    “章叔叔去外面进货,他回来爸爸会告诉宝宝。”

    这就是乔明柱和蓝玉一家三口人。

    大姐赵冰寒告诉说:“通过组织,已经把蓝玉的实际情况,向延安党中央相关部门作了汇报,请求把蓝玉留在上海工作。”

    陈一鸣关心地问:“同意了?”

    赵冰寒告诉说:“获得了同意。”

    乔明柱听了,心中非常高兴。

    说干就干是陈一鸣的一贯作风,陈一鸣和乔明柱一起坐车到上海大酒店附近来回兜了一圈,然后回到公司三楼办公室。

    陈一鸣一个电话,把肖一凤请来了。

    陈一鸣在桌上铺开一张纸,把上海大酒店区域图画出来。他介绍情况后指着图上的上海大酒店说:“大酒店门前马路的对面,有两个弄堂,分别在大酒店大门的左右。日本人会派兵保护上海大酒店记者招待会的安全。在帝国樱花先生的安排下,特高课和宪兵队经常联合行动。这种重要场合,井田进二不会不到场。”

    陈一鸣的脸上阴沉沉地可以滴下水来,他一心要做的事就是要干掉井田进二。他恨恨地说:“我们必须要让他知道,专门制造恐惧的人,该尝尝什么叫恐惧!我要求必须一枪击中井田进二要害,即击毙井田进二这个狂妄的日本法西斯分子。这样,我们才能在敌人惊恐之时,获得短暂而十分宝贵时间,快速脱离危险地区。”

    乔明柱说:“我可以隐蔽在弄堂口,伺机击毙井田进二。”

    但是,陈一鸣刚准备要求肖一凤再拿出一只狙击步枪时,肖一凤不愿意了,她理直气壮地说:“井田进二是我肖家最大的仇人,要杀他也应该是我亲自动手,而不是别人。”

    无论陈一鸣如何劝说,肖一凤倔犟得很,她对井田进二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地埋怨说:“三桃是我妹妹,她为了保护我和二杏,保护肖府,被井田进二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活活逼死。三桃就死在我面前,你们心好狠,就是看不起我。”

    实在无法,陈一鸣对行动计划进行了调整,任务由肖一凤和乔明柱共同执行。肖一凤自信满满地说:“我开第一枪,保证完成一枪击毙井田进二的任务。”

    陈一鸣几经思考后说:“为防万一,乔明柱做预备吧。第一枪如果没有将他毙命,第二个人随即补上一枪。”

    肖一凤说,“哼,请你们相信我吧,我会一枪将他击毙。”

    陈一鸣指着地形图说:“大酒店马路的对面有两个弄堂,左边这个弄堂距离有叉路的地方比较近,拐个弯可以到另一个弄堂,再出去就是另外一条马路。一凤,你的小车可以停在这条马路,便于尽快脱离追踪。注意车牌要换掉。一凤带二杏埋伏在这个弄堂口,让二杏站在前面掩护你。”

    不言而喻,乔明柱埋伏在另一个弄堂口。

    上海大酒店,在高楼林立的大厦中气势不凡。

    今日,上海各报馆接到邀请函后,派记者陆续走进大酒店。

    宪兵队井田进二中佐早早来了,他对大酒店安全保卫工作上上下下亲自做了一番检查,心中很是满意,他知道自己训练的宪兵十分强悍。于是,他趾高气昂地走出大酒店,目空一切地站到酒店大门中央深深喘了一口气。

    仅仅一条马路之隔,他看到马路斜对面的弄堂口,站着一个衣着漂亮的姑娘。姑娘在低头嗑瓜子。井田进二的记性很好,他觉得很像是前两天在肖府见过的肖二杏。他心中不由得苦笑,肖三桃多美,但是她死了,没有搞到手太可惜。

    突然,那个弄堂口漂亮姑娘身后又出现一个身穿蓝色长风衣女子。两个女子站在一起,井田进二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双飞燕。

    他十分心虚地左右看看,要转身向大酒店大门内大步走回去,准备喊人冲过去抓人。

    明柱隐藏在另一个弄堂口的黄包车里。

    黄包车的车把朝向弄堂里面,车身后的小窗口对着马路,黄包车拉起了顶棚并放下前面的挡雨布。乔明柱侧身坐在车上。

    扮成黄包车夫的章同新警惕地站在车旁。

    乔明柱手中的狙击步枪黑洞洞枪口,从黄包车后窗的布帘下悄悄伸出。井田进二刚迈出大酒店,他的枪口已经瞄准井田进二的胸部。

    乔明柱在等待肖一凤开第一枪。

    章同新说:“大掌柜,今天要等你的好消息!”

    乔明柱为人冷冽帅气,对章同新说:“我不再给井田进二任何逃脱的机会。今天执行的任务,是只准成功不允许失败。为了把任务完成,我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将敌人干掉。”

    “啪”的一声枪响,井田进二被击中,这一枪击中井田进二的左臂。是马路对面弄堂里的年轻女子开的枪。井田进二扭头看清就是站着那个漂亮姑娘身后的蒙面女子。她手中握着一支狙击步枪正对着他。

    双飞燕!他恐惧地想到了刺杀她的人,就是令人恐惧的女侠。

    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井田进二刹时记起自己指认肖家大小姐二小姐是双飞燕,那是信口开河威逼肖家答应将肖三桃嫁给他。现在,井田进二认定弄堂里向他开枪的人就是肖一凤,肖二杏站在前面替她遮掩!恐惧中的井田进二狂妄地发誓,你们等我抄你的家灭你的族,把肖氏远洋贸易公司夺过来,奉献给哥哥井田浩男。

    在这一瞬间,井田进二手捂着鲜血淋淋的左臂迈腿要跑进大酒店的时候,“啪”又一声枪响了。是马路对面右侧弄堂里的人朝他开的枪。

    乔明柱这一枪直接击中井田进二的后背,子弹贯穿胸部窜出,井田进二没有发出一声喊叫直接扑倒地上,他被击毙而亡,结束了荒唐可笑的一生。

    宪兵小队长山夫一郎带人从酒店跑出,万分惊恐地四下张望,他听到了袭击者在马路对面的两次枪声,袭击者呢,在哪?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章同新拉起黄包车快步飞奔。

    远离上海大酒店后,乔明柱坐在黄包车上,高兴地对章同新说:“只有井田进二和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面对面打过生死交道,也只有井田进二认识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大队长东方江河和战友们。井田进二为了独自拿到这份功劳,没有把这件事情上报。他带人在上海的马路上无数次搜捕红宝石突击队队长东方江河。今日除掉井田进二,就除掉了红宝石突击队面对的最大的隐患。”

    击毙了宪兵队井田进二的当天下午,肖二杏又风风火火来了电话,她告诉陈一鸣说:“一鸣哥,我姐病了,你不来看看?”

    陈一鸣说:“二杏,你过来一趟吧。”

    肖二杏放下电话很快过来了,一上楼就开口问:“什么事情呀?”

    陈一鸣说:“有些话,电话里不方便讲。为避免窃听,所以请你过来。”

    肖二杏带着气,说:“为什么不去看我姐姐,什么意思呀?”

    陈一鸣听了并不着急,轻松地安慰她说:“你姐病了?放心吧,让她安静休息几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肖二杏把眼一睁,说:“你为什么这么说?瞎猜。”

    陈一鸣肯定地说:“心病。”

    肖二杏说:“心病?怎么说?”

    陈一鸣指出说:“狙击手是一个较为神秘而又威风的职业,以其冷静精准的射击能力,一枪击毙歹徒而匡扶正义。”

    肖二杏问:“狙击手开枪时候,应该瞄准人体哪个部位?”

    陈一鸣告诉说:“狙击手会瞄准对方胸膛而不是头部。从概率上讲,胸膛面积比头大。”

    肖二杏无语了。

    陈一鸣安慰肖二杏说:“面对强大的敌人,双飞燕利用夜色作掩护,近距离从敌人后面发动突然袭击,获得战斗的胜利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是大白天,也就是光天化日之下,隔着一条马路和凶恶的敌人面对面发动突然袭击,各种外在条件都变了。没有经历过这种实战的人,尤其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心理上负担可想而知了。说实话,你姐姐能够一枪击中井田进二,我觉得已经是很不错的战果。所以,安排乔明柱做为替补人员,是完全正确的,他可是久经沙场的一员虎将,作战经验丰富。”

    肖府后院。

    一向争强好胜的肖一凤,出于满腔愤恨将“我保证一枪击毙井田进二”的大话事先撂出去了,虽然一枪击中了井田进二,可是没有将恶魔打死,她感觉有点丢人。还是双飞燕哩,她羞愧难当十分自责和不快。她听说肖二杏给陈一鸣去了电话,还去了陈一鸣处,陈一鸣仍然没有亲自过来安慰自己,她心中更不悦。

    晚饭后爸妈手拿着戏票要她去看戏,她不愿意去。肖一凤不忍心肖二杏天天晚上都陪着自己,硬是打发她也跟着爸妈一起看戏去了。此刻,她想独自落个清静。

    华灯初上时分暮色苍茫。独自一人呆在楼上,肖一风不由得感叹起来,说:“这才想到没有人相伴,不仅会感到房间里有点儿闷人,还有点难捱的寂寞。”

    她走出房间倚着栏杆仰望天空。

    晚风抚摸中,她飘柔的秀发,舞动的长裙,凝妆素裹的她双手抱臂淡然地眺望着天空,一轮冷清的月亮开始升起。一块大大的云彩缓缓移动过来遮住了月亮。她轻声说:“云追月往往富有诗意,能让人的思绪慢慢铺张开来。今天呢,为什么不一样了。唉,身边空荡荡的,甚至不知道自己今晚还能做什么,有些无聊哩。”

    寂寞之中,耳中听到外面马路上挺热闹,她拎起小包不由自主地下楼朝后门口走。

    看守后门的郝嫂俩口子的闺女荔枝早已出嫁,郝嫂为人勤劳可靠,大管家安排郝嫂两口子在后门的两间房屋住下,也不收房租水电费,只要顺带照应后门就行了。这样做双方都合适。大管家看得起她,挑选她负责后门,郝嫂自然心中乐意。

    “大小姐,晚上还出去忙哇。”郝嫂习惯地打开后门。

    肖一凤随口“嗯”了一声,迈出后门自顾自地离开了。

    郝嫂在门口独自站了一会,朝小姐们住的楼房看了又看,说:“哎,二小姐呢,大小姐都走远了,她怎么还不出来?”

    郝嫂有些奇怪,突然想起看到肖二杏也和老爷一起看戏去了,她立即转身对屋里喊道:“荔枝爸,你快出来!”

    “什么事,这么急?”荔枝爸走出房门问。

    “大小姐一人出去,二杏没有跟她一起,也没有其他人跟随。天晚了,我不放心。你看着门,我跟着护住大小姐,一个女孩家,还是得小心点。”

    荔枝爸赞同地说:“小心无大错,你自己也要小心,上海太乱了。”

    “知道,我一个老婆子没事。”

    马路上人来人往,肖一凤两腿随意地往前走,来到了路口的百货商店。这个商店不像那些百货公司店大气派大,但是人走进去会发现,这里销售的货物品种倒也不少。有些小商品是她以前从没有见过,比如柜台里摆放的彩色小玻璃球颜色鲜艳,个头只有一般玻璃球三分之一大,好看极了。

    肖一凤让店员拿出几个,她掂在手心里。店员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中年男人,热情地介绍说:“小姐,你请看。玻璃球里面的月牙儿,有各种各样讨人喜爱的色彩,非常好看。蓝色如天空通透,绿色象雨后芭蕉翠艳,红色似晚霞娇美,白色比茉莉亮眼,黑色同烤漆一样深沉。总之,七八个玻璃球攥在手心里,也不显得多。”

    肖一凤从心底笑了,说:“嗯,好玩。”

    商店门外不远处站着好心的郝嫂。她见肖一凤进了商店,也就放心多了。

    肖一凤问了价钱,玻璃球不贵,便宜得很。她问:“这一盒多少个?”

    “整整五十个,小姐,不会少的。”男店员瘦廋高高,和气的面孔堆满笑容,认真地介绍说。

    “我要了。”肖一凤抓了五六个玻璃球在手里,确实好玩,舍不得放下,她把一小盒玻璃球塞进自己的提包里。

    商店有东西两个门,肖一凤是从西门走进来的,却从东门走出,因为她闻到了汤圆店又香又甜沁人心田的好味道。肖一凤今天真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不像平日里那样,身边有肖二杏,后面有护卫她的两个跟班。每次她步行出门,二杏立即喊来跟班,大家前后走在一起。

    肖一凤信步走进汤圆店。老板热情迎上,手中洁白的抹布把洁净的黑漆漆的桌面擦了又擦,十分客气地说:“小姐稀客,请坐,本店四色汤圆味道极好,来一碗吧?”

    “好。”肖一凤捡靠窗的桌前坐下,这里能透过窗户观看路景。

    汤圆店对门是一家酒店,喝酒的人还不少,八张桌子都坐满了。

    酒店宽大的玻璃窗下的餐桌上,一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开始用眼睛紧紧盯着汤圆店里的动静,他还转头向马路前面的百货商店看了又看,龇着牙疑惑地说:“吔,今天不对呀,她身边的人呢。”

    坐他身旁的沈聚财十分巴结地探头问:“王老板,你在找什么?”

    沈聚财三十多岁,单身一人,平日里争强好斗,是上海滩最大的一拨地痞混混的头。一般人不敢招惹他也怕他,恭维地称他为财头。混混老大沈聚财,父母早已过世,三十多岁还没有成亲孑然一人,全靠欺男霸女混日子。

    王老板并没有搭理他,说:“喝你的酒,少废话。”

    沈聚财立即闭上自己的嘴巴。

    王老板点头说:“她独自一人单遛,好哇,天大的机会来了。”

    他调头说:“财头,你想跟我后面发财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听话,不能吊儿浪荡。你尤其不能背着我做事。”

    财头满脸堆笑讨好地说:“王老板,请你放心。你能同意收留我们,我们那能不知好歹。我既然想跟你后面做事,自然一定听你的话,包括我手下的弟兄们。你是大老板,今天屈驾光临,我已经是万分荣幸。我是你的马前卒,你今后有事尽管吩咐。”

    “想发财?我今天给你一次机会。”

    “真的?”

    “算你小子命好。”

    “王老板,请你指点。”沈聚财急迫地说。

    “哝,看见没有?”

    沈聚财顺着王老板眼光寻去,他立即看到了坐在汤圆店里的女子,说:“王老板,你要?”

    王老板点头。

    “可以啊,阿财愿意为你卖命。”

    王老板把脸一绷,质问说,“财头,一个女孩子,对你来说要卖命?”

    “王老板,我说错了。纠正,是效力。”

    “要多少?”

    “我还要带着弟兄们一起干,你是大老板,看着给就行了。”

    “动作要麻利。”

    “是。”

    “不能留尾巴。”

    “保证。但是我不要纸钞要大洋。你知道日本人印的纸钞,几乎天天贬值,没法用了。”

    “可以。”王老板摸摸衣兜里的大洋,虽然“稀里哗啦”响,但是没有几块钱。他说:“这不够。”

    王老板从皮包里拿出支票随手撕下一张甩给沈聚财,大方地说:“我相信你,想要多少,你自己填吧。”

    看到递到面前的支票,沈聚财眼睛都红了。手里拿着支票有点发抖,真是生平第一次触及到值钱的小小纸张。他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他手下几十号弟兄们哪里有他这么幸运。支票虽然他拿在手中,怎么使用他是两眼一抹黑。

    王老板一眼看穿他,藐视地说:“想要钱的本事呢?出息!我给你填好吧。”

    沈聚财有些心疼,无可奈何地把支票恭敬的交还到王老板手中,他睁大眼睛看着王老板往支票上写字。他满腹疑问地小声问道:“能给多少钱?”

    “让你满意。两千大洋。”

    沈聚财大吃一惊,说:“乖乖,这个女子值这么多钱!”

    他本来想问是谁家的女子?他毕竟是财头,心眼多得是,暗暗把疑问埋在了心底,沈聚财打算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一定能够把事情弄明白。

    王老板下面的一句话,让他的心往下沉了一大截。王老板说:“告诉你,人交到我手中,事情办妥你才能拿到钱。否则,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你明白吗?”

    “我明白,这是我们干这行的规矩,我懂。”

    “希望你能明白做事,人我交给你了,一定要给我办好。我走了,这是我们之间第一单买卖啊。”

    “是,是,我一定尽心做好。”

    王老板起身后,另一张餐桌上两个年轻人也站起身,相距六七步远紧跟在王老板身后。沈聚财看到,两个年轻人的腰间有鼓鼓的一块,很明显那是枪。在上海,私自携带枪支是违法的。王老板的随从敢这么明目仗胆,其背后的势力让沈聚财绝不敢小视。

    沈聚财的小眼睛不停地眨巴着,他认识王老板有一段时间,但沈聚财只知道他姓王,是上海蓝妖酒吧老板。沈聚财不知道王老板叫王什么。他问过王老板,王老板笑而不答,就是说不愿意告诉他。

    沈聚财站在酒店门口,朝远处的两个混混摆摆脑袋,两个混混立即跑过来,说:“老大,什么事?有没有剩酒剩菜,让小弟打打牙祭。”

    沈聚财暗地用手指向汤圆店指指,说:“老七,老八,给我看好里面的丫头,今晚我们有事干了。不能大意,办成事我请你们吃大宴。”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你们又不是瞎子,看到没有王老板才走。”

    “看到。老大,还是你神通大,能靠上蓝妖酒吧王老板。”

    “注意,这丫头是一个人单溜,要盯住看她去哪里。前面的银行快要下班了,我去验正一下这张支票的真假后就过来,人不要给我搞丢了。”

    “老大放心。”

    汤圆店的汤圆味道果然不错,肖一凤吃的第一个汤圆是黑芝麻汤圆,又香又甜,肖一凤吃的很舒服。她慢慢品尝,不急不忙地一口气将四个汤圆吃尽,还喝了几口汤。付钱时对店老板说:“汤圆做得真好,下次再来。”

    老板热情地回应说:“下次,请一定再来哟。”

    走出汤圆店,肖一凤觉得胃里有些发胀,才想起自己是吃过晚饭的,完全是汤圆香味的吸引才多吃了一顿。要化食多走动,那就再遛遛看看,看什么和往哪里去,她心中没有思考。她自己却不知道,并不是走回家的路,恰恰正好相反。

    肖一凤向来什么都不怕,何况,她一生又怕过谁?

    百货商店门外等候的郝嫂急了,大小姐怎么还不出来呢?大小姐平日什么都不缺呀。当她快步走进商店,一下子愣住了。发现店里没有了大小姐,她问店员,店员推说店里顾客多,不知道她问的人到哪里去了。郝嫂看见商店还有东门,急匆匆走出东门。东门外马路上人不少,左看右看没有大小姐身影。大小姐从这里回家?郝嫂常到这里走动,认识这里的路,这条路的确可以回到肖府,她脚步不停的开始往回走,已经急出一身汗。

    肖一凤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黄包车,她思绪临时一动几步跨过去,对黄包车夫说:“走。”

    年轻的黄包车夫问:“小姐,你请上。去哪?”

    肖一凤在车上坐好,说:“外滩,黄浦江边。”

    黄包车夫拉起车小跑起来,不忘回头问:“小姐,外滩长得很,你到哪里哇?”

    “哪里热闹就去哪,能快些吗?”

    “好耶,你坐好了。”

    黄包车夫每天挣的就是跑路钱,一路小跑起来不算什么,淌身汗挣到钱回家养活老婆孩子,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沈聚财手下的两个年轻混混可就不行了,细皮嫩肉脚底没有膙子,时间不长紧跑慢跟已经是气喘吁吁,小腿肚子开始抽筋了。两个人背靠着电线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两腿一伸再也站不起来了。

    胖胖的老八问:“七哥,怎么办?”

    个子高高的老七说:“老八,我是跑不动了,我的妈呀命要紧,老大今天交给我俩是什么差事哇?”

    老八说:“回去怎么交差?”

    老七说:“小子,人家有车,我们两条腿能跑过四个轮子?歇歇,喘口气,回!”

    老八喳喳嘴,说:“她坐的是黄包车,两个轮子。”

    老七回他一个白眼,说:“傻样,你不能说她坐小车呀。”

    老八两手一摊,说:“她哪来的小车呀?”

    老七伸手给他一拳,砸在他的肩头,说:“笨死啦。我们就说她男朋友应邀来接她,不就得呐。你要是想跑你就去吧,反正这份功劳我是不要了。”

    老八点头,说:“行,听你的,我实在跑不动了。”

    老七叹气说:“话说回来,就算你能跑也不行了。没看到黄包车早已拐弯,你知道那个女人要去哪里?”

    老八说:“妈的,不知道呀。”

    沈聚财大步跑着去银行验支票,恰好银行正在关门,他望着银行大铁门愣住了,怎么办呢?突然,他身后有人对他说:“不放心我的支票?”

    沈聚财转身连忙点头哈腰,说:“相信,相信。”

    “你的那点小心思,瞒得过我?”王老板挥手叫随从到面前,说,“银行刚刚关门,敲门。”

    “是。”一通敲门声,银行拦栅里面的大铁门闪开一道缝,里面有人大声说,“下班了,敲什么,有事明天来!”

    王老板上前一步,说:“是我,请给个方便,不为别的事,你帮验一下这张支票的真与假。”

    沈聚财连忙把手中的支票双手递进铁拦栅大门里面。

    “呵,是王老板。不知道是你来了,对不起。拿来我看看,这是王老板亲自签的单子,不会有错。”

    沈聚财接回支票,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平稳了。他看到王老板绷着一张凶狠的面孔,慌忙道歉说:“王老板,我该死。你一开口说是给我两千大洋,把我吓坏了,我哪里挣过这么多钱。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这就为你办事去。”

    “我以为你已经搞定了那个丫头。哼,你现在该放心了,支票我帮你验过了,两千大洋一个子都不会少你。”

    沈聚财点头哈腰小声说:“王老板,请你放心,事情一定按你说的做好。”说罢他急忙往回跑。

    黄包车夫一边拉车跑,一边不时回头对坐他车的人殷勤地介绍说:“上海外滩,位于上海市中心黄浦江畔。公元一八四四年(清道光二十四年)起,被划为英国租界。北至百渡桥,绵延数里耸立着一栋又一栋高楼,有人数过共计五十二栋。这些高楼风格迥异造型严谨,成为上海十里洋场的真实写照,也是整个上海城市近代史的起点。可以说,黄浦江畔荟萃了上海城市景观的精华。”

    肖一凤好奇地问:“师傅,你讲的头头是道,上过学吗?”

    车夫叹口气说:“上过,不瞒你,不仅上过学,上学还上到高二哩。”

    肖一凤吃惊了,问:“一个高中生,居然拉起了黄包车。是真的吗?让人难以理解。”

    车夫说:“小姐,不是你第一个这样说我。我的同学见到我这样,也都大吃一惊哩。没有办法呀。日本人进攻上海时,我刚刚结婚。飞机扔炸弹,把家中服装店炸没有了,父母死了,我身无分文。妻子抱住我痛哭,她还是我的同学哩。为了养活妻子和我自己,无奈之下,我对妻子说,不怕,我身体好,你饿不死!我认识黄包车的头头,我去拉黄包车。”

    肖一凤说:“就这样,你开始拉黄包车?”

    车夫说:“凭体力挣钱吃饭,不丢人。”

    肖一凤说:“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车夫回答说:“屈地华。”

    不尽感叹地说:“谁敢相信,一个高中生,为了生存好顽强啊。”

    车夫仰天笑着说:“高中生也是人,是人就得顽强地活下去。我还能够活的更好。”

    肖一凤问:“怎么更好,能够告诉我吗?”

    车夫继续拉车,他的脚步沉稳有力,在人流中穿梭前行。他没有回答肖一凤的问话,肖一凤第一次遇到这样情景,她没有生气,反而开始敬重车夫屈地华。

    到了外滩,车夫屈地华脸上汗淋淋停了车,肖一凤含笑说:“师傅,辛苦你了。”

    她付了车费后和车夫商量说:“你能不能等我一会,送我回去,我会给你双份钱。”

    “小姐,不知你要我等多久?”车夫笑呵呵地询问,能够多挣钱他当然高兴。只是,女孩子要是在这里会男朋友,时间上可就说不准了。别说等一会,等个三会五会,也就是二三个小时也难说呀。这种事,他是遇到过的。

    肖一凤的话让他安了心,她说:“不长,我是一个人没有事,来外滩散散心,待会儿就回去。”

    黄包车夫立刻答应,说:“小姐请放心,我一定等你。”

    夜幕下,外滩游人如织风情别样。肖一凤转身向江边走去。外滩上的晚风轻拂着肖一凤的发丝,柔情地抚摸住她的脸颊,缓缓地摇曳起她的衣衫,让她感到好怡人呵。她兴致勃勃地说;“外滩淋漓尽致地彰显着上海的华贵和浪漫,一座不夜城尽在这里让人迷醉。我身为航运世家,知道外滩这条路,曾经是无数的纤夫和苦力踩踏出来的纤道。如今,变成了风水宝地,——东方华尔街。徜徉其间颇能感受到一种刚健、雄浑和华贵的气势。任凭时间的冲刷,潮流的更迭和往复,延绵千年的黄埔江如今依然在岁月长河里绽放着自己的异彩,折射出上海人的匠心与智慧。”

    夜晚带来的华丽梦幻中,她神往地说:“如果一鸣在身旁,今晚的世界更是美不胜收,美得肯定让人陶醉啊。”

    肖一凤长的模样十分端庄大气,站在哪里都是一道惹人瞩目的靓丽风景线。她转脸看到了马路对面的电话亭。一时高兴,说:“电话亭就在号称外滩第一楼的楼下,找他出来,多好呀。我告诉她,我在外滩,四面八方的灯光向我拥抱过来,我是真正沐浴在灯光中。可惜的是,唯独缺少一个人,就是你。”

    她兴致勃勃迈腿走了几步,却簌然又止住脚。她说:“一鸣他不会来的,喊他也没有用,他太忙了,天天忙到深夜。”

    肖一凤怅然若失地返回江边。望着涛涛江水,悠然地说:“黄浦江受潮汐影响,每天有两次明显的涨潮和落潮现象。一天之内,水位落差在四米以上,如遇到天文大潮落差更大。”

    望着江水,肖一凤抬起手将一直握在手心的几个玻璃球,一个接一个“嗖、嗖”地全部扔进江水中,反正闲着无事,她想看看自己的臂力有多大,又能够把小小的玻璃球扔到多远。

    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示出从容和自信,挥洒自如的动作让她美的更加真切了。

    “好!”她的身后,突然有人在用劲拍手鼓掌。鼓掌声还不止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七八个人。

    他们中间,一个长相俊俏身材适中的年轻人,不慌不忙望着肖一凤。他一身白色高档西服,红色夹白条领带,脚上也是白皮鞋。他并没有靠近肖一凤,而是在相距三四步远站住脚,很有修养的点点头,十分文雅地招呼说:“我是陶智林,英国牛津大学经济系毕业。哝,上海外滩第一高楼,英国亚细亚火油公司业务部经理。小姐,你气势不俗令人敬仰。请问芳名,我们交给朋友吧。”

    肖一凤眼皮一耷拉,不屑地想转身离去。“呼啦”一下,七八个人一下子将她围起来,似一个水桶密不透风。肖一凤一眼看出来,他们是一拨经常用这种手段对付女孩子的家伙。个个相貌堂堂衣着整洁,一般来说很难把他们和街头混混们相提并论。

    “你们想干什么,滚开,让我走。”肖一凤厉声地说。手已经在外面触及到小提包里的手枪,她是有备无患吧。

    陶智林果然开始实施第二步,嬉皮笑脸地靠前一步,伸手要拉肖一凤,被肖一凤一巴掌打掉。没有料到他立即大声叫起来:“打人啦,打人啦!”

    他旁边的人乘势一起哄起来,叫道:“哪有女孩子不讲道理,伸手就打人!”

    “不行,拉她去警局,叫她好看。”

    这是一个无法预料的意外。正当几个人要一起动手拉拽肖一凤时。肖一凤已经掏出小提包里的手枪,枪口直接顶着陶智林的颈部,随手利索地拉开手枪保险,严厉地喝道:“你想找死?”

    陶智林一下子吓愣了,这个久经情场的上海滩阔少,竟然当众裤裆里“哗哗”尿流了一地。

    肖一凤厉声说:“想活,让他们都到你身体后面去。”

    “快,到后面去。”陶智林慌忙摆手,众人立即躲到陶智林身后。

    其中有一个人拔腿跑走,嘴里大叫:“警察,警察,快来呀,这里有人拿枪杀人啦!”

    “笛——!”两个巡警吹着警笛快步跑过来,说:“谁敢开枪,在哪里?”

    “警察,就是她!看,枪在她手中。”

    “杜队长,怎么又是陶智林带着这些人搞事?”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不瞒地小声嘀咕说。

    “他仗着英国亚细亚火油公司牌子,我们先查拿枪的女孩子。”一声声警哨声中,前后又有两拨警察从远处跑来增援。

    看见有警察走来,肖一凤心中放松一些,她用枪狠狠抵了对方一下,把拿枪的手放下来。

    “哎,把枪递给我!”杜队长高声叫道。

    “为什么?”肖一凤把枪放进小提包。

    “嗨!她敢不听队长的命令。明明不把你杜警官放在眼里。”刚才喊警察的人高声挑唆说。

    他的话未停,肖一凤已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小本,递给杜警官。

    “你有持枪证,怎么办的?”杜警官斜着眼瞅住肖一凤,又紧紧盯了陶智林一眼。

    “会不会有假?”陶智林心知肚明,立刻把一沓钞票塞进杜警官裤袋里,悄声地说,“帮我搞死她,我请你喝大酒。”说罢,他骄横地怒目盯着肖一凤,得意地说:“小美人,你竟敢拿枪抵着我!瞧我怎么搞死你个臭丫头!”

    “你的持枪证怎么办的?我要仔细审核。持枪证我没收,枪我也要没收,拿过来。”

    “凭什么?”

    “呔,胆大,你敢顶撞我?”

    肖一凤脑筋一转,说:“警官,你想没收枪证,可以呀。不过,倒是有一个人一定不同意。”

    “谁敢不同意,今天,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

    “真的吗?”

    “当然真的。”

    “李齐万。”

    杜队长遽然一怔,说:“你认识李局长?”

    肖一凤趁机从杜警官手中抽回自己的持枪证,不再搭理他,而是分开众人,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杜警官,你跟我来!”

    “上哪去?”

    “马路对面就是电话亭,我打电话,让李齐万告诉你,这本持枪证是谁签发的。不算远,你不敢跟我来?”

    杜警官犹豫之中,陶智林火上浇油,说:“一个女孩在虚张声势,吓唬人哩!你是队长,还怕她?她不可能有你们局长电话,她就是有,局长大人已经下班回家。我敢说她打不通电话,我们一起搞死她!”陶佟林又把一沓钞票塞进杜警官裤袋里。

    “走,你找不到李局长,我把你抓进警局,关你三天,看你还横不横!”杜警官自己横下一条心,在众人面前不能掉面子,他挺起胸脯一步不离地紧紧跟在肖一凤身后,一起走到外滩第一高楼下的公用电话亭前。

    电话亭里,肖一凤很快拨通电话。杜警官站在她旁边,毫不留情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