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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夜遇特派员

    “谁?”

    “我。”

    肖一凤没有通报姓名,对方立即高兴地大声说:“是一凤妹妹,太好了,你可给我电话了。你在哪里,有什么事?你讲么。”

    “讲什么,我正不高兴哩,我在外滩。”

    “妹妹,不要不高兴呀。说,什么事我帮你办!”

    接电话的人是谁,站在一旁的杜警官还没有听清楚。

    “在这里,我遇到了几个流氓。可是,我的持枪证被人没收了。”

    “持枪证是我签发的,谁这么大胆?告诉我。”

    杜警官这才听出是李齐万说话的腔调,他惊恐地抽腿退出电话亭。

    “你的部下,姓杜。呀,他想跑。”

    “叫他回来!”

    “杜警官,李齐万叫你接电话!”

    刚跑几步远的杜警官把脚嘎然停住,不情愿的走回来,尴尬地对肖一凤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拿起了电话筒。说:“局长,我是小杜,刚才是误会,我在听你训示。”

    “混账东西,我签发的持枪证,你居然说不管用?”

    “不敢。”

    “你知道他是谁?他是我妹妹。”

    “啊?局长大人,我有罪。”

    “掌嘴!”

    “是。我掌嘴,你听到了?”

    “不响,用劲呀!”

    “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嘴声从电话亭里传出。

    “小杜,听好,一定有小痞子欺负我妹妹,你给我打,狠狠地打。”

    “是!”杜警官如同得了救命符一样放下电话,警笛急促响起来,“抓住他们,给我狠狠打!”

    急促不停的警笛声,又招来两批警察前来支援,一起把陶佟林一拨高级流氓抓住按倒在地上,抡起警棍用劲抽打起来。

    杜警官气愤地说:“混账东西,不就是有两个臭钱么,叫你们给老子惹事!”

    杜警官打的累了,擦去头上汗,歪过头说:“哎,局长妹妹,我给你出气了,人哪?”

    他这才发现局长妹妹早已没有了人影。

    肖一凤坐在黄包车上。车夫屈地华问:“小姐,去哪?”

    “回原来的地方。”

    “小姐请坐好,走咧。”车夫一边小跑,一面喳着嘴夸奖说:“小姐,你真了不起。”

    “没有什么。”肖一凤轻声说。

    “那就是一群恶棍。你看见了,身上衣服穿得比谁都炫亮,还有非常好的差事,却从来不干人事,就是我已经看到了两次。有一次,他们把一个小姑娘围在中间,把人家衣服扒光,上去欺负完了,还把人家衣服扔进黄浦江里。惨呀,那个小丫头,跳江死了。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幸亏你有枪,嗨!”

    下车后,肖一凤如约给了黄包车夫双倍的车费,黄包车夫再三感谢高兴地拉车走了。

    肖一凤自己往前走,不多久,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走错路了。这里不是从家中出来时经过的地方,这里马路虽然宽,但是路人已经稀少,路边的商店也渐渐稀少。她心中一惊,还发现身后有两个人在鬼鬼祟祟跟随。她不由自主地说:“嗨,刚才让黄包车一车拉到家门口,多省心呀,真是智人千虑必有一失。”

    跟踪她的人,正是沈聚财手下的两个烂仔老七和老八。

    沈聚财好不容易找到了背靠电杆坐在地上的两个烂仔,听说俩人跟丢了人,气得一人踹了一脚,说:“王老板给了我们这样美差,居然被你两人搞砸,气死我。”吵归吵,他们也准备走了,老八眼尖,把沈聚财拉到电杆后面,小声说:“老大,瞧,那个财神爷,她又回来了。”

    “是她,好好,这次不能再丢掉。为防万一我去再喊几个人过来,。”

    肖一凤伸手摸摸提包,心中稍微踏实,枪在提包里。她往左右一看,右边一条马路灯光稍暗便于隐藏,一闪身拐进去,脚步一紧快步来到了另一条马路上。回头不见了两个跟随的傢伙,她心中很是庆幸。她压根儿不想和这些烂仔混混纠缠。

    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她不知道。正当她不知如何走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咦,刚才还看到她,怎么就不见了?”

    “七哥,眼看花了吧。”

    “老八,不会。她就在这一片,不会错。大哥怎么还不来?”

    “这一片是我们的天下,大哥路熟。他来了,你看,那边。”顺着话音,走路一摇三晃的胖仔沈聚財打对面的巷子里走来。

    肖一凤顺着墙根缓缓向前移动脚步,这里离路灯较远,身后房屋没有灯亮。她来到一户门前,推了推门没有推动。一连推了两户都一样。她心中有些急了,如果只有这三个家伙,她并不在意。只是上海的烂仔往往是成片扎堆,往往一呼一大片,跟你死缠烂打让你非常讨厌。

    肖一凤又来到一户门前,用手一推,好,门开了,但发出轻微“吱”声。她的手立即停住。

    “八弟,什么声响?”

    “神经!七哥,没有哇。”

    肖一凤用手把门向上提起再推不响了,他闪身进去,院子里没有一点声音。肖一凤轻轻关好门上好门栓,再细听门外静静的,她知道外面的烂仔在暗中寻找自己。

    肖一凤抬起头,看见自己来到一个三层楼的小院人家。一楼房门也是虚掩着。走进去一股浓重霉味,可能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上海这样的人家不少。日本鬼子要占领上海,原来当官的先跑了,有钱人家有的也跑了。他们遗下的不动产大都托付亲朋好友照应,时间长了,音信断了,房屋也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把房门照样插上门栓,一楼基本空了,二楼也差不多,三楼的家具还在。再顺楼梯往上,登上三楼楼顶平台的楼梯口的门还在。三楼楼顶平台上空荡荡,没有任何遮拦。

    “大哥,在这里!”老七大声叫道。

    “怎么说?”沈聚财问。

    “白天我来过,搬走一个桌子回家烧锅。这个漂亮妞在里面,她把门插上暴露了天机。”

    “好,二位弟兄,抓住她,今夜我们哥仨有事干了。”

    楼下的话语,肖一凤在楼上听的清清楚楚。她把脚狠狠一跺,恨自己把门插上真是多此一举。

    肖一凤索性把三楼的床拖到门口,推倒在楼梯上。真不知道她此刻哪来这么大的力量,还一鼓作气把桌椅沙发全堆到床上,又把大立柜掀到上面。大立柜上的玻璃镜稀里哗啦碎了,有的玻璃片尖角朝上,看见都让人心惊胆颤。

    她唯独把高高的大衣架拎到三楼平台上平放着,另外,三楼矮柜里找到的一根晒衣服长绳也放在自己的脚旁。做完这一切,她背靠墙上,一边休息一边冷静地思考自己的处境。

    “大哥,好厉害的丫头,她用家具封死了楼梯。”

    “老八,把东西搬开,上去呀。”

    “大哥,上不去,家具上都是碎玻璃,我刚才一动把手划烂了,好疼!”

    “放火烧死她。”老七发狠地说。

    “不行,火一烧起来,警察马上就到了,我们白忙一场。”老八立刻反对。

    “我们不能败在女人手里。老七,这个女人挺厉害,我低估她了,我刚才只喊了三个人,他们马上会到。你再跑一趟去多喊几个人,把你家长竹梯搬来。今天,老子一定搞定她!走,下去。”老大沈聚财挥手带领俩人下楼。

    老八狠毒毒地说:“我们上不去,她也下不来。”

    肖一凤听得两眼直冒火,真想拿出提包里的手枪,把三个混蛋都干掉。可是,想是这么想了,自己摇了摇头幽然叹口气,她认为没有被逼到绝路,无论如何不应当这么做。他们是坏,毕竟都是中国人,骨肉同胞么,她想再看看他们还要怎么做再说。

    肖一凤不得不思考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她想到了陈一鸣,嗨,他为什么不在自己身边呢?白天,二杏告诉他自己心情不好,他就应该来呀!这个人,怎么这样粗心,不细心体贴自己?自己要是走丢了,让你哭三天三夜才好哩!

    肖一凤离开家已有两个多小时。郝嫂从百货商店回来时已经报信,说是不见了大小姐,肖府立刻炸了锅。

    郝嫂找到了黑汉家,一通“哔哩啪啦”十万火急的敲门声和郝嫂的喊叫:“黑汉,快开门呐!”

    赵荷花把门打开,说:“好嫂,什么事,这么紧急呀?”

    “黑汉呐?”

    “好嫂,我来了,什么事?”黑汉白天干活累了刚刚上床,听到郝嫂来了又翻身起来。

    “黑汉,大小姐晚上独自出门上街到现在没有回来。时间太长都急死人了,得赶快带人去找呀,一个大闺女家,我怕出事。”

    “好嫂,你领我去。”

    郝嫂对赵荷花说:“荷花,这是大事,你腿脚利索,快去戏院报告老爷知道。”

    “好嫂,我现在就去。”赵荷花立即应道。

    戏院里,肖二杏坐在靠过道的位置,见赵荷花找来,她敏感到可能有事。没有等赵荷花开口,她先问:“荷花,有事?”

    听了赵荷花讲的情况,肖二杏立刻说:“爸妈看戏,我得先回去。”

    肖海安已经看到赵荷花,问:“二杏,你们有什么事?戏都不看。”

    肖二杏听到,犹豫一下后小声告诉说:“爸,我听说姐晚上独自出门,二个多小时没回。郝嫂急了,派荷花跑来报信。”说罢,她和赵荷花掉头离开。

    “啊!”肖海安大吃一惊,登时坐立不安。

    太太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待知道了情况,女人家更加心慌,说:“我的儿!我得回去,不看了,不看了。”

    肖二杏和赵荷花走在路上,肖二杏再次仔细问了一遍情况。一进家门看见大管家肖琦已经到了,他正在组织人手四下去寻找大小姐。肖二杏快步走进客厅,拿起电话直接打给陈一鸣,把所知道的情况大概叙说一遍。

    肖二杏放下电话后,说:“荷花,你到后门等我。”

    “知道了。”

    肖二杏走进楼下自己住的房间拿了手枪和手电筒,返身来到后门对荔枝爸说:“请荔枝叔注意门户,我让荷花陪你。注意听着门,以备姐回来敲门。”

    “知道,知道。我就站在门后,等着大小姐回来,她一到我就开门。”荔枝爸立即答应。

    肖二杏刚迈出后门不多久,一辆小车已经来到门前,金童招呼她:“二杏,上车。”

    肖二杏上车后问:“一鸣哥,我们怎么找哇?”

    “我们从那个百货商店开始,向前绕圈一点一点扩大,或许能够找到她。一凤如果遇到坏人,她那么聪明绝不会束手就擒。她相信时间一长,我们一定会想法去救她。”

    听陈一鸣这么一分析,肖二杏有些放心了。

    马路上行人少了,夜开始加深,肖府寻找肖一凤的人不时可以遇到,肖二杏坐在车里每遇到一拨人就询问一番,她心急如焚担心姐姐的安危。

    围困肖一凤的年轻混混,很快集聚了二十多人。

    阵阵袭来的海风在渐渐地加大,乌云缓缓退去,圆圆的月亮将似水的月光遍撒大地,呈现出一片明亮的天地。肖一凤一身素净的着装,高挑俏丽的身材,如一尊高傲的仙女立于三楼平台上。她更不蒂是红尘乱世中岿然不动的观世音菩萨,但是观世音菩萨没有想到,有人胆大包天唆使一群无赖混混,趁着皎洁的月光干起污浊之事。面对眼前凄凉的情景,肖一凤心中塞满了无限的感慨,自己今晚无心地随便走走,招谁惹谁了呀?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端。

    下面一群无法无天的混混从三面围住小楼,小楼的后面是一个小弄堂。明亮的月光中,混混中一个人一动不动两眼紧盯着平台上站立的人,看了许久,他的心开始收缩到了一起。他拉了拉身边的同伴,害怕地小声说:“柳哥,走吧,走吧。”

    “为什么?”

    “不要问。”

    “阿毛,什么事情,你得让我明白呀。”

    “你真讨厌。这个女孩子,我们惹不起。”

    “有来头?”

    “来头可大了,快走!”

    “求你讲清楚呀!”

    “你知道她是谁家的人?讲出来吓死你!”

    “莫瞎虚!讲嘛。”

    “肖氏远洋贸易公司肖海安的大女儿!走吧,不要瞎起哄。不要说大侠刀手和鬼影,肖府卫队的黑汉也厉害不得了,最后被打断胳膊打折腿,自己吃大亏。”

    “乖乖,我和你一样可不干想入非非的事情,天掉横财会砸死人的,走。”俩人抽身就退。

    旁边一个胖仔一眼看到,几步窜上来拉着俩人,忙问:“哇,怎么开溜了。这样做不仗义了。”

    “刘方,我肚子疼,上茅房。”

    “不像,好兄弟,说实话。不然,今后不跟你玩!”

    “你知道那丫头是谁?你我都惹不起。”

    “讲呀。”

    几句小声嘀咕后,他说:“清楚了吧。我肚子真疼了,对不起不奉陪了。”

    “小丫头这么厉害!还干不干呢?嗯,先告诉老大,看他怎么说。”

    刘方一低头,快步走到老大沈聚財跟前,把话音压的低低的,说:“老大,上面这个女人是——”

    沈聚財听后大吃了一惊,在原地转了一圈。他头一歪,说:“我晓得肖府卫队的厉害。刀手刘三星,还有鬼影贺水都是闻名上海滩地道的狠角色。现在的卫队队长黑汉更是手段不一般。恨死那个要自己带人绑票,却根本没有和自己交底的王老板,难怪他一出手这么大方给两千块大洋。现在人手招齐,能够说散伙?有点骑虎难下。”

    刘方凑上前说:“老大,上海滩那些打秋风、拆白党和小混混们,遇到这种事,哪个不想插一脚进来?人欲横流,要想生活的好必须心要毒,需将算盘珠打得噼里啪啦响。”

    沈聚财有恃无恐地脚一跺,下了狠心,说:“我知道了,小弟,我俩一起干,狠狠捞它一票后我们远走高飞,让肖府永远找不到我们,如何?”

    “我全听大哥!”刘方握紧了拳头,贪婪的目光闪闪发亮。

    “得,大竹梯来了。我坐陣指挥大伙,你带头冲上去抓住她。赎金我俩人一人一半,可以吧?”

    “他们呢?”

    “小意思,他们一点点嘛,我俩人应该抬大头。”

    “行,听你安排吧。”

    沈聚財立刻安排四个人把大竹梯靠在小楼旁,竹梯的顶端还高出三楼平台半尺多。

    “好!”响起一片哄叫声。

    刘方把手一摆,高声说:“有种的,有赏,跟我上!”

    肖一凤蹲下身,楼下的混混们再也看不见她。她从提包里摸出一把玻璃球,一声不响耐心地做好等待。

    第一个爬上竹梯顶端的刘方刚把头伸出平台,肖一凤把手中的三个玻璃球“刷”的用力甩过去,有两个玻璃球击中刘方额头,

    “啊哟!”一声,刘方疼痛地腿一软,差点从竹梯上摔下去,他的脚滑到下面人的手上。几个人“咕噜噜”顺着竹梯一起滑到地上摞成一堆。

    沈聚財连忙问:“笨蛋!怎么回事?”

    刘方捂着被咂伤的额头,脑火地说:“她早已埋伏好,我一伸头,她就用东西砸我。看,额头肿啦,差一点把眼睛砸瞎!”

    沈聚財明白了,四下一看指着两个戴鸭嘴帽的混混说:“你俩人过来。”

    他的鬼点子还不少,伸手把一个人的帽子摘下,戴在另一个人的头上,说:“有两层帽檐挡住,我保证没事!给我上!”

    楼顶平台上,肖一凤看见平台楼梯后面有个窗户。她伸手用劲拉,没有拉动还挺结实。她把粗绳理开,将绳在窗户上打了个活扣,又从自己提包里拿出那根细线绳,系在粗麻绳的活扣上。刚做好这些,大竹梯又“吱嘎吱嘎”响起来,她知道有人从竹梯爬上来,弯腰走过去,伸手抓起从房间里拿出的大衣架静静等待着。

    竹梯口露出一点帽檐,肖一凤悄悄把大衣架伸到竹梯前不再动。当帽檐全部露出,她把手里的大衣架用尽全力向前捅去。这一招还真管用,长长的竹梯带着梯上的人,一起倾斜倒下去,楼下一片尖厉的“唉呀”叫声,真有点凄惨。

    肖一凤可管不了这么多,说:“自作自受吧,反正不会死人。”

    她把小提包套在手臂上,躬身跑到平台楼梯窗口,捡起线绳和粗绳扔下楼。楼下的小弄堂不太宽,没有灯光,四下里一片漆黑。她的手拉住粗绳,脚蹬着墙一步一步向楼下滑去。可是,当她脚蹬墙下降到二楼时,她的眼睛无意间被射过来的一片明亮的房间灯光吸引住了。

    相距不远,弄堂对面的二层楼房间里灯火辉煌,室内装潢十分考究。小楼一共三层,这是一个典型的西洋小楼房,洋房一栋紧靠一栋连成一条线,这些洋房的外边又是一条繁华马路,一片灯光在空中映过来,还有汽车喇叭声传来,一片街市热闹景象。更加吸引她的是,眼前灯火明亮的房间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外国小姐一身打扮豪华极了,双手正端起一杯咖啡,笑盈盈的送给坐在沙发上的一位三十出头男子手中。

    刹那间肖一凤眼光凝聚了,也变得冷峻,美目中射出两道刺人的精芒,她看清楚了那个男子面孔的长相。

    有一天,她和张怡宁在商场相遇,俩人聊到高兴时,索性走到商场顾客稀少地方继续聊天。突然,张怡宁身体一转,换了个九十度背对着商场大门,嘴里没有好腔地说:“混蛋来了,我不想搭理他。就是那个刚刚进门的家伙,廋个子,重庆来的特派员叫尤金龙。天天在我面前嬉皮笑脸,这人讨厌极了。无论从长相还是气质,这个男人都能排到前几名。不知为什么,对方给人感觉就是隐隐充斥着邪恶的气息,给人一种不甚安稳的感觉。好像是一棵挺拔的树好美,但是你一触碰,就会沾满一手的刺,还带着让人难闻的味道,让你难以接受。”

    小洋房二楼里和洋妞泡在一起的人正是尤金龙。他伸手把洋妞拉入怀中,嘴巴凑上去亲热的不得了。

    肖一凤双脚落地后,手牵着细绳用力一拉,细绳和粗绳的活扣在一起,细绳已将活扣拉开。肖一凤接着再稍微用力,粗绳和细绳一起落下。她把细绳和粗绳的接头解开,收起细绳放进提包,丢掉粗绳转身疾步离开了。

    三楼平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平台的混混们,高声说:“人呢?怎么不见了?老大,在那里!她从后面弄堂跑了。”

    紧跟着爬上三楼平台的混混老大沈聚財,伸头看见了即将到手的金元宝跑了,气不打一处来。他说:“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高高的三楼平台上,这个千金大小姐是怎么下去的。追!我们一定要抓住她!”

    沈聚才全凭路熟,带一群混混追赶上了即将消失的女子。

    为了尽快找到肖一凤,陈一鸣坐在小车上,将车窗玻璃全都打开。小车静静地在马路上行驶,车前的大灯熄了只留小灯照路。

    心急如焚的肖二杏眼泪汪汪,说:“一鸣哥,十二点半了,我们怎么办,姐会不会有意外呀?”

    陈一鸣没有说话,犀利的两眼依然盯住窗外。他脸上微皱的眉头下面,闪动着一双什么也不愿意放过的锐利眼神,

    金童宽慰她说:“二小姐,我们正在努力找,能够找到大小姐。”

    肖二杏不乐意了,她坐在前排,抬腿踢金童,说:“尽会讲废话。”

    “哎,你怎么踢人呀?”

    她歪头悄声说:“我没踢人,我在踢讲废话的小狗。”

    “停!”陈一鸣胸有成竹地说罢,没有等小车停稳,推开车门一纵身跳下车。

    “一鸣哥,怎么啦?”肖二杏急忙问。

    “她来了。”

    “谁呀?”

    “一凤。”陈一鸣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快步朝侧面一条弄堂里奔去。

    肖二杏也下了车,努力地看了又看,满腹疑惑地说:“金童,我怎么看不见?哪有哇,一鸣哥没有看错吧?”

    弄堂里没有路灯。在没有关灯的人家窗口的灯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被陈一鸣敏锐地察觉。陈一鸣还发现,还有一些人在后面紧紧追赶。在这十分危急时刻,陈一鸣奔跑上前,大声说:“一凤!”

    肖一凤知道后面有追赶的人,匆忙的脚步差一点栽倒,求救地说:“一鸣,帮我。”

    说话时,肖一凤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倒向陈一鸣。陈一鸣探出身伸出双手把她接在怀中。

    一帮混混也追到了他们面前。

    沈聚财大声吼叫:“小子,想英雄救美捡便宜来了,快放下她!”

    “一鸣,就是他们纠缠了我一晚。”

    “一凤,放心。”陈一鸣手里搂着肖一凤,看都没有看一群混混,好像面前根本没有他们存在一样,转身和肖一凤准备离开,他的脸上已经腾起了浓浓的杀气。

    “老大,你看我们怎么办?”刘方捂着红肿的脑门,骄横地问老大沈聚财。

    沈聚财恶毒地吩咐说:“弟兄们,把男的做掉,女的带走!”

    话音未落,沈聚财和他旁边的四个人忽然齐刷刷倒在地上,而且痛苦不堪的哀叫起来。

    怎么回事?突然的变故,吓得后面的混混异常恐慌。不知何因他们的头头沈聚财栽倒在地上,再没有人敢向前迈动一步,反而恐惧地纷纷向后退去。

    陈一鸣对付恶人,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紧跟而至的肖二杏再次亲眼看到了这一幕,陈一鸣的“无影针”让她惊诧不已,也让她对陈一鸣格外佩服。

    这天晚上,花容失色的肖一凤逃过一劫,她胸口起伏不定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回头看后似乎忘掉了一晚上的不快,忧虑地说:“你用了‘无影针’?”

    陈一鸣听后心头一阵酸楚,宽慰地说:“这帮混球,得让他们尝尝做恶人的滋味。不要心疼他们。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在找你呐。”

    心慈的肖一凤话语中含着几丝忧怨,说:“一鸣哥,你听他们倒在地上嚎的多伤心!”

    “放心吧,我的观音菩萨,十分钟后他们就没有事了,”

    “呵,但愿如此。”肖一凤吁了一口气,身子一软,竟然差一点跌倒在地上。幸亏陈一鸣眼快手疾,双手一抄抱起她快步向小车走去。

    肖二杏看在眼里,急忙问:“姐怎样了?”

    陈一鸣说:“她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就没有事了。”

    陈一鸣把肖一凤放进车里,让她舒服地坐好。他们的小车赶回肖府的路上,遇到了黑汉带领卫队在寻找大小姐。

    陈一鸣提醒说:“二杏,对他们说都回吧。”

    肖二杏下车招呼黑汉说:“黑汉,已经找到了姐,都回吧。你回府马来见我。”

    “是,二小姐。”

    金童问:“车开到前门,还是后门?”

    陈一鸣立即说:“后门。”

    小车径直开到肖府后门口,歇过气来的肖一凤已经可以自己走下车,肖二杏赶紧下车上前搀扶她。肖一凤站住脚,对仍然坐在车中的陈一鸣催促说:“下车呀,我让伙房给你们准备好吃的夜宵。”

    陈一鸣摇头,说:“我今天不想吃你家的饭。”

    “为什么呀?”肖一凤很是不解。

    “不为什么。”陈一鸣仍然摇头。

    “不对,肯定有名堂,我要听明白。不然,你就别走。二杏,我知道了,人家今天有功,他是要爸亲自过来请他。你去告诉爸,让爸来请他,我倒要看看他架子有多大。”

    “是。”二杏嘴上答应的干脆,并没有动步,她也觉得好奇,说,“一鸣,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杏,你可别去。”陈一鸣坐在车里一动未动。

    肖二杏紧追一句话:“一鸣哥,你今天怎么这样磨叽呵。”

    肖一凤来了脾气,没好话地问:“又想让我们闹上门,你才肯说。”

    陈一鸣立即摆手,小声对肖一凤坦白地说:“一凤,你应该知道,进你家我怕伯父打我,多丟人,他是长辈,我只有躲的资格,你说是吧。金童,开车。”

    他坐车走了。

    肖一凤恍然大悟,肖二杏一语道破,说:“一鸣哥讲的对,他今天虽然救你立功,他敢进门爸也会打他一顿不可。全是因为七月的婚期,让爸丢尽了脸,爸心中的气还没有全消呐。”

    肖一凤着急地说:“呵,他上天说来而没有来,可能也是这个原因。那怎么办?”

    二杏头脑转得快,说:“姐,这样——不行,就趁机对爸说开就行了。”

    听到外面有人在讲话,郝嫂把后门打开,她对肖一凤说:“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太太都在你的楼下客厅等你,大家都急死了,交待说你一回来,要你立即过去。”

    “知道了。”

    肖一凤和肖二杏走进后门,快步来到楼下客厅。肖一凤说:“爸,妈,女儿今天让你们操心了。”

    肖海安见到女儿,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太太何香莲把肖一凤拉到自己跟前,上下前后打量一遍,连声说:“好,好,平安就好。”

    肖海安不解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一凤不愿意让父母过多操心,何况夜已经入深,老人该休息了,便宽慰爸爸说:“没有什么,发生一点小事难不倒你女儿,我已经回家了呀。”

    肖海安深知女儿的心太仁慈,绷着脸对肖二杏说:“二杏,她不说你说吧。我很想听听,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你向来讨我们夫妇喜爱,说吧。”

    肖二杏给人的感觉,就像幽兰一样清淡高雅。虽然出身艰难,是肖老爷收留的养女,成了肖府二千金。这个灵气婉约非常懂事的女孩,知道拗不过去,看了姐一眼,说:“我们去找姐时,刚好看到姐走在一条弄堂里,我们就迎上前——”

    肖海安打断她的话:“你们?还有谁?”

    “大家呀,”肖二杏机智地搪塞说。

    “你们相距多远?”

    “有几十步远。”

    肖海安微笑说:“弄堂里没有路灯,你能够看见?”

    “爸,我们人多,有的人眼睛视力好。”

    “一凤跑到弄堂里,后面肯定有人追。”

    “是。”二杏觉得有些蹊跷,“爸,你怎么知道?”

    肖海安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有人追,你姐才会跑进弄堂,我说的不对吗?”

    “爸讲的对。”

    肖海安紧追一句说:“你们当时几个人接应你姐姐?”

    “三个人。”肖二杏实话实说。

    “呵,除了你一个女孩子,他们俩人能抵挡后面一群追赶的人?我不信。”

    肖二杏一时无语。肖一凤已经猜到爸爸的心思。她接着说:“爸,你不用怀疑二杏。让我告诉你,事实和二杏讲的一样没有假。”

    “我当然怀疑这两个人有如此本事,除非他有枪,一群混混们没有枪。他开枪了?”

    “没有开枪。”

    “领头的混混叫什么?是三岁小孩?”

    “叫沈聚财,是成年人。”

    讲到这里,太太也难以相信了,攥住女儿的手关心地说:“孩儿,你到底怎么脱险的呀?”

    肖海安说:“先讲讲怎么让一群混混不敢再追你的。”

    肖一凤鼓足勇气说:“陈一鸣!”

    肖海安很是一惊,说:“怎么又是他?七月你拒婚因为他吧?我追问你几次,你还没有完全说清楚。今天这么巧,怎么又是陈一鸣。”

    “爸,告诉你,他是我同学。”

    肖海安更加不解了,说:“他自小在南京丁家庄农村长大,你在大上海,相距六百多里,怎么会是同学?”

    “南京大学,我们同级不同班。”

    “二杏,是真的?”

    “爸,是真的。”肖二杏认真地说。

    肖一凤眼里掉下泪水,嘴里没好气地说道:“他是一个乡下人,这么多年了,为图谋我们肖氏庞大家业,才跟我好的。妈妈,都是爸三年前赶到南京红房子,撕毁我留给陈一鸣的信。幸亏老天可怜我,陈一鸣又回到了上海,我们又再次见面!”

    肖一凤满腹的委屈的泪水如缺堤的洪水倾泻而下,她伏在母亲何香莲的怀中,大声啼哭起来。

    太太心中已经开始明白,抱着女儿的头一边陪着掉泪,一边劝慰说:“闺女,你爸也是为你好,别怪,别怪你爸。”

    “你说是陈一鸣?混混一大群,他一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一群混混都怕他,我不信。”

    肖一凤抬起头,哀怨地说:“让二杏告诉你。我知道这时候你最相信二杏。”

    肖二杏一五一十把刚才看到的场景眉飞色舞描绘一番,“我赶到地方,只见陈一鸣手一挥,那群混混前面的五个人一下子全部倒地上,痛苦地满地打滚,余下的人一起往后退,没有一个人再敢往前跨一步。”

    “陈一鸣从哪学来的这种本事?费解!”

    “爸,不费解。陈一鸣的舅舅丁保国是南京丁家庄武馆馆长。丁家庄武馆也是南京最大的武馆,武馆有上千弟子。陈一鸣舅舅跟前只有一个女儿,他把一身武功全部传给了陈一鸣。所以,陈一鸣的武功十分了得。”

    肖海安听完后,对肖二杏说:“船队最近没有出海,你去把刀手刘三星,鬼影贺水都叫过来。”

    肖二杏立即答应,转身跑出门去,室内寂静下来。

    因为只有一道院墙之隔,不大工夫,肖二杏领着刀手刘三星和鬼影贺水一起来到大厅。刘三星和贺水拱手拜见后,问道:“不知老爷太太召唤,有什么事情?”

    “刘三星,贺水,你们也是南京人,知道南京丁家庄武馆?”

    “知道。”

    “认识馆主丁保国?”

    “认识。”

    “单说武功,和你们相比,丁保国武功如何?”

    “老爷,丁保国是我们师叔。单论武功,我和贺水俩人加在一起不及师叔一半。”

    “能告诉我什么原因吗?”

    “老爷,不讲别的,单说丁师叔的‘无影针’,可是绝世武功无人能敌。”

    贺水补充说:“往往,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片人已经倒地哀嚎不止。说来也奇怪,只要他上前一伸手,立刻又什么事都没有了。”

    刘三星说:“那是无毒针,一旦中了有毒的无影针,必死无疑。”

    “呵,这么厉害!”肖海安惘然若失的叹口气,摆手让俩人回去休息。

    “爸——”肖一凤祈望地说,“不知你怎么想?”

    肖海安心中企慕地对女儿说:“今晚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陈一鸣进家来呢?”

    太太何香莲随即符合说:“应该让他进门呀。虽是晚辈,救了你还是应该谢谢人家。不然,陈啸山要挑理了。”

    “爸,妈,我可不敢请他进门。”肖一凤心里甜滋滋。抓住了机会发狠地将了父亲一“军”。

    肖海安不满地说:“为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吃他。一凤,你给我讲清楚!”

    肖一凤娇嗔地说:“爸,人家想进门,但,怕你打他!因为七月拒婚,就是为了他。”

    肖海安楞了半天,似有所悟的点头了,说:“我一直在寻找让你拒婚的祸首算账,我怀疑过他。没有想到就是他小子,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命运弄人啊。”

    肖海安离开时,特地向肖二杏使了个眼神。肖二杏悄悄随后跟了出来。在拐弯处,肖海安问肖二杏说:“你不觉得今晚的事情很蹊跷?不是几分钟,而是几个小时,这些混混应该认出你姐是我们肖府的人,为什么要穷追不舍,这是要绑架你姐姐,绑架我们肖府!该怎么做,应该明白!”

    “爸,女儿明白。”

    黑汉来到肖二杏面前,肖二杏用心地交待说:“黑汉,堵拦大姐的恶棍是沈聚财。今晚他带着二十多人,紧缠着姐不放。爸要我告诉你,一定要好好查他,为什么偏要找姐的麻烦!”

    “是他小子。二小姐,我会把事情搞清楚。”

    “认识他?”

    “他住哪里,我也知道。按讲他晓得我们肖府,也认识我,不该做这种事情啊。”

    “爸说,绑架了大姐就等于绑架了肖府,你不觉得背后会有巨大的阴谋?这个巨大的阴谋会惊动上海滩,爸妈会日夜不安。”

    “二小姐,你这么指点,我背后脊梁都冒冷汗,太可怕了。沈聚财是头笨猪,他没有这个脑袋呀。”

    “黑汉,他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你现在应该心中有数。无论如何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懂吧?”

    “二小姐,你已把事情挑明,我懂了,我会小心行事。”

    “事后把情况及时告诉我。”

    肖府后院二楼上。肖一凤感到全身乏力,关上门拉好窗帘,很想洗个热水澡解解乏。她刚刚洗了一半,全身打满了香皂沫,“铃铃铃”,电话一个劲响个不停。

    “这家伙,讨厌死了,电话来的真不是时候。”

    她匆忙用干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她把睡衣披在身上,大步走到堂屋拿起了电话,有气无力地说:“什么事请讲吧,我知道是你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的人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废话,我正在洗澡,这才洗了一半,你就来了电话。还让不让人洗澡?知道不知道,你这家伙太烦人。深更半夜不让人安静,我明天把电话掐掉,停它十天半个月,急死你!”

    不知为什么,陈一鸣神使鬼差地说出了打趣的一句话:“少奶奶,我有大事汇报,高兴听,还是不高兴听。”

    肖一凤一下子呆了,他陈一鸣称呼我什么?肖一凤内心里不生气反而格外兴奋不已。但是对着电话,刹时板起面孔,她丝毫不留情面严厉地斥责说:“哎!你在胡扯八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