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虚实
王孙雒府上。
曳庸弯曲着腰站着，身后站着两个吴国的士卒。
王孙雒坐于上位，正在看手中的竹简。
楚要离跑进屋里，看到曳庸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失落。
曳庸一见楚要离，回想起昨晚他对自己说的话，感到羞愧。
王孙雒放下竹简，说：“楚将军来得正好，此人你应该认得吧？”
楚要离看着曳庸回答：“是，我当然认得。”
曳庸说：“王孙雒将军，你把在下带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何？”
王孙雒说：“曳庸大人，你为何鬼鬼祟祟地藏在我王城？”
“哦……将军误会了，曳庸现在已不是越国的行人大夫了。”
此言一出，楚要离和王孙雒都感到吃惊。
只听曳庸继续说：“只因当初勾践被废除太子之位时，我也参与其中，他继位之后，便将我革职，如今的曳庸只是一介平民。”
王孙雒说：“可据本将所知，贵国大将军石买才是此事的主谋，如今仍被勾践任用，又是为何？”
“我怎能和石买相比？他在国内有极深的根基，况且他的女婿灵姑浮在与吴国一战中以身殉国，是越国的大英雄，所以勾践重新启用他，岂非很正常……”
楚要离听曳庸提到灵姑浮，不由得心里一阵痛。
曳庸接着说：“再说，王宫里出了此等事，总要有人承担罪责，我这算是首当其冲。”
王孙雒一拍身前木桌，站起身来：“你为何与太宰府有联络？”
“将军，曳庸从越国到吴国来是为避难，找太宰不过是想有个靠山。”
“哼，那就先委屈你了……来呀，将他押入大牢！”
曳庸惊了，说：“将军，在下已禀明实情，为何还要这么对在下？”
“眼下是非常时期，岂可轻信于你？带走……”
曳庸身后两个士卒将他拉走。
他看向楚要离，只盼楚要离能替他说说话。
可楚要离垂着头，好像睡着了一样。
屋里只剩王孙雒和楚要离。
楚要离瞧着王孙雒，问：“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王孙雒拔出湛卢，轻轻地擦拭着：“他暗藏于民居，又与太宰府有联络，被我昨晚巡视的手下发现，于今早将其拿住。”
“既然有越人秘密前来，为何你不把我也抓起来？”
王孙雒走到楚要离身前，说：“我相信你……从你肯用胜邪替公子求情那一刻，我就没再把你当作吴国的敌人了。如果你愿意，等公子继位以后，你我一起辅佐公子，定能助吴国称霸天下！”
“你是为了吴国，还是为了夫差？或者你是为了自己？”
“我既忠诚于吴国，也忠诚于公子！当然，我更想结交你这位朋友！”
他拍着楚要离的肩。
楚要离听出他的言语全是真心实意，但仍沉默不语。
王孙雒似也看出楚要离为难之情，便说：“行了，眼下曳庸已经入狱，咱们快将此事禀告公子吧。”
王宫。
夫差屋里。
他的屋子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简单、干净、普通。
如果不知道他是公子的人来到这里，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公子的屋子。
楚要离虽然曾在吴国潜伏一年多，但也是第一次来这儿。
这地方给了他一种温馨的感觉。
王孙雒将曳庸之事如实禀告了夫差。
夫差瞧着楚要离，说：“原来你昨晚跟的是曳庸的马车。”
楚要离沉默。
夫差思量着说：“他此时来吴国能有何事？”
王孙雒说：“他自称为避难而来。”
夫差沉默一阵，瞧着楚要离：“你觉得是真是假？”
楚要离垂眼，沉默。
夫差微笑，接着说：“无论是真是假，但越国的事，本公子现在还不想干涉。”
王孙雒说：“那末将该如何处置曳庸？”
“你将他押到相国府，交给伍相国便是。”
王孙雒应了，又问：“公子，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你比本公子还急？”
“不瞒公子，末将与公子从小一起长大，十分敬重公子的为人，只要能让公子继承大王的基业，王孙雒愿不惜一切代价！”
夫差点头，说：“我准备守灵。”
“守灵？为大王？”
“不，为我太子兄……长兄亦如父啊！”
相国府。
王孙雒和楚要离见到伍子胥，将曳庸之事说了。
伍子胥叹口气，说：“此事你办得过早了。”
王孙雒说：“相国，这曳庸若果真是来避难，放了他也无话可说，可就怕他是带着某种使命而来。”
楚要离听王孙雒的话，心里有些紧张。
伍子胥说：“此人若有使命，必是为我吴国新王的人选而来。”
楚要离更紧张，慢慢握紧了拳头。
王孙雒说：“怎么，难道勾践还想干涉我国的嗣君人选？”
伍子胥笑着说：“这说明他怕了……夫差曾出使越国，他一定了解夫差的为人，无非是觉得夫差一定是对他越国有利的吴王。”
“哼，这个勾践还真是阴险狡诈啊。”
“老夫对勾践了解不多，但是对于他身边的人，老夫可不得不斟酌啊。”
“哦？”
“勾践继位之后，重用了两名楚人，一名叫范蠡，一名叫文种，此番吴越一战，勾践全仰仗这两人侥幸取胜，足见这两人深谋远虑，于勾践是如鱼得水。倘若曳庸此来真为我国新王之人选，多半也是这两人出的主意……只是老夫不明白，他为何不从这两人挑选一个来我国，而偏要选曳庸。”
伍子胥、王孙雒同时望着楚要离。
楚要离还是沉默。
伍子胥明白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已清楚，笑着说：“想必是勾践对这两个异国人士还不够信任，所以便制造了将曳庸革职的假象，却不料还是被我等识破。”
王孙雒冷哼着说：“如果我是勾践，绝不会让曳庸前来……看来勾践也不过如此嘛。不知伍相国对新王的人选是何看法？”
伍子胥微笑，笑中带着满意、欣喜。
“不瞒你说，老夫真有点喜欢夫差公子了。”
王孙雒眼睛亮了。
伍子胥继续说：“起初老夫并不看好他，甚至以为他当个将军都不够格，即便他盗取符节，出使越国，也仅仅是以为他不知天高地厚。但是老夫开始欣赏他的胆识了，直到大王将他下了大狱。等老夫放他出来祭拜大王时，老夫更是对他刮目相看，尤其是他在灵堂上言语……”
王孙雒说：“不错，公子所言，末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幕虽然有些胡闹，但他既展现出了他重情重义，也道出了我国将来的要紧之处。回想大王治国三十余载，使吴国成为南方诸国之强国，今后我国的重中之重，便是抑楚灭越，一来为大王报仇，二来向北方进发。”
“正是，等再过二、三十年，我国必将成为称霸天下的最强之国！”
“嗯。”
“看来相国大人不似其他大臣那般愚拙，能看出夫差公子的心事。虽然他表面无欲无求，其实他的心眼却非常人所能及。”
“所以曳庸之事也关系到我国的命运的前程，老夫要亲自审问他。”
“末将随相国一同审问。”
“不，让楚要离留下即可。”
曳庸弯曲着腰站着，身后站着两个吴国的士卒。
王孙雒坐于上位，正在看手中的竹简。
楚要离跑进屋里，看到曳庸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失落。
曳庸一见楚要离，回想起昨晚他对自己说的话，感到羞愧。
王孙雒放下竹简，说：“楚将军来得正好，此人你应该认得吧？”
楚要离看着曳庸回答：“是，我当然认得。”
曳庸说：“王孙雒将军，你把在下带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何？”
王孙雒说：“曳庸大人，你为何鬼鬼祟祟地藏在我王城？”
“哦……将军误会了，曳庸现在已不是越国的行人大夫了。”
此言一出，楚要离和王孙雒都感到吃惊。
只听曳庸继续说：“只因当初勾践被废除太子之位时，我也参与其中，他继位之后，便将我革职，如今的曳庸只是一介平民。”
王孙雒说：“可据本将所知，贵国大将军石买才是此事的主谋，如今仍被勾践任用，又是为何？”
“我怎能和石买相比？他在国内有极深的根基，况且他的女婿灵姑浮在与吴国一战中以身殉国，是越国的大英雄，所以勾践重新启用他，岂非很正常……”
楚要离听曳庸提到灵姑浮，不由得心里一阵痛。
曳庸接着说：“再说，王宫里出了此等事，总要有人承担罪责，我这算是首当其冲。”
王孙雒一拍身前木桌，站起身来：“你为何与太宰府有联络？”
“将军，曳庸从越国到吴国来是为避难，找太宰不过是想有个靠山。”
“哼，那就先委屈你了……来呀，将他押入大牢！”
曳庸惊了，说：“将军，在下已禀明实情，为何还要这么对在下？”
“眼下是非常时期，岂可轻信于你？带走……”
曳庸身后两个士卒将他拉走。
他看向楚要离，只盼楚要离能替他说说话。
可楚要离垂着头，好像睡着了一样。
屋里只剩王孙雒和楚要离。
楚要离瞧着王孙雒，问：“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王孙雒拔出湛卢，轻轻地擦拭着：“他暗藏于民居，又与太宰府有联络，被我昨晚巡视的手下发现，于今早将其拿住。”
“既然有越人秘密前来，为何你不把我也抓起来？”
王孙雒走到楚要离身前，说：“我相信你……从你肯用胜邪替公子求情那一刻，我就没再把你当作吴国的敌人了。如果你愿意，等公子继位以后，你我一起辅佐公子，定能助吴国称霸天下！”
“你是为了吴国，还是为了夫差？或者你是为了自己？”
“我既忠诚于吴国，也忠诚于公子！当然，我更想结交你这位朋友！”
他拍着楚要离的肩。
楚要离听出他的言语全是真心实意，但仍沉默不语。
王孙雒似也看出楚要离为难之情，便说：“行了，眼下曳庸已经入狱，咱们快将此事禀告公子吧。”
王宫。
夫差屋里。
他的屋子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简单、干净、普通。
如果不知道他是公子的人来到这里，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公子的屋子。
楚要离虽然曾在吴国潜伏一年多，但也是第一次来这儿。
这地方给了他一种温馨的感觉。
王孙雒将曳庸之事如实禀告了夫差。
夫差瞧着楚要离，说：“原来你昨晚跟的是曳庸的马车。”
楚要离沉默。
夫差思量着说：“他此时来吴国能有何事？”
王孙雒说：“他自称为避难而来。”
夫差沉默一阵，瞧着楚要离：“你觉得是真是假？”
楚要离垂眼，沉默。
夫差微笑，接着说：“无论是真是假，但越国的事，本公子现在还不想干涉。”
王孙雒说：“那末将该如何处置曳庸？”
“你将他押到相国府，交给伍相国便是。”
王孙雒应了，又问：“公子，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你比本公子还急？”
“不瞒公子，末将与公子从小一起长大，十分敬重公子的为人，只要能让公子继承大王的基业，王孙雒愿不惜一切代价！”
夫差点头，说：“我准备守灵。”
“守灵？为大王？”
“不，为我太子兄……长兄亦如父啊！”
相国府。
王孙雒和楚要离见到伍子胥，将曳庸之事说了。
伍子胥叹口气，说：“此事你办得过早了。”
王孙雒说：“相国，这曳庸若果真是来避难，放了他也无话可说，可就怕他是带着某种使命而来。”
楚要离听王孙雒的话，心里有些紧张。
伍子胥说：“此人若有使命，必是为我吴国新王的人选而来。”
楚要离更紧张，慢慢握紧了拳头。
王孙雒说：“怎么，难道勾践还想干涉我国的嗣君人选？”
伍子胥笑着说：“这说明他怕了……夫差曾出使越国，他一定了解夫差的为人，无非是觉得夫差一定是对他越国有利的吴王。”
“哼，这个勾践还真是阴险狡诈啊。”
“老夫对勾践了解不多，但是对于他身边的人，老夫可不得不斟酌啊。”
“哦？”
“勾践继位之后，重用了两名楚人，一名叫范蠡，一名叫文种，此番吴越一战，勾践全仰仗这两人侥幸取胜，足见这两人深谋远虑，于勾践是如鱼得水。倘若曳庸此来真为我国新王之人选，多半也是这两人出的主意……只是老夫不明白，他为何不从这两人挑选一个来我国，而偏要选曳庸。”
伍子胥、王孙雒同时望着楚要离。
楚要离还是沉默。
伍子胥明白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已清楚，笑着说：“想必是勾践对这两个异国人士还不够信任，所以便制造了将曳庸革职的假象，却不料还是被我等识破。”
王孙雒冷哼着说：“如果我是勾践，绝不会让曳庸前来……看来勾践也不过如此嘛。不知伍相国对新王的人选是何看法？”
伍子胥微笑，笑中带着满意、欣喜。
“不瞒你说，老夫真有点喜欢夫差公子了。”
王孙雒眼睛亮了。
伍子胥继续说：“起初老夫并不看好他，甚至以为他当个将军都不够格，即便他盗取符节，出使越国，也仅仅是以为他不知天高地厚。但是老夫开始欣赏他的胆识了，直到大王将他下了大狱。等老夫放他出来祭拜大王时，老夫更是对他刮目相看，尤其是他在灵堂上言语……”
王孙雒说：“不错，公子所言，末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幕虽然有些胡闹，但他既展现出了他重情重义，也道出了我国将来的要紧之处。回想大王治国三十余载，使吴国成为南方诸国之强国，今后我国的重中之重，便是抑楚灭越，一来为大王报仇，二来向北方进发。”
“正是，等再过二、三十年，我国必将成为称霸天下的最强之国！”
“嗯。”
“看来相国大人不似其他大臣那般愚拙，能看出夫差公子的心事。虽然他表面无欲无求，其实他的心眼却非常人所能及。”
“所以曳庸之事也关系到我国的命运的前程，老夫要亲自审问他。”
“末将随相国一同审问。”
“不，让楚要离留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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