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阵
“主公！秀敏大人来报！今川方今晚试图运粮入大高城。如晚上遇大潮影响，那么明日早上今川军必定行动。不会有错！”
“我知道了。来人，带这位勇士下去，好好休息。”
夜色浓重，不大的议事厅内却灯火通明，将暖黄的微光照在一圈家臣脸上，映得其中脸色明灭不定。
见报信的士兵退去，一个大嗓门便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主公！某愿带领三百足轻，前去驰援丸根砦！”
陈竑闻声望去，只见一魁梧壮汉从人群中走出一步，拱手而立。低头的笑容间，分明是朝向了己方的这个角落。
岩室重休。
藤吉郎为人精明，在人际关系上处得如鱼得水，可偏偏和织田家多数武将都不对付。连当前已经初露他鬼柴田本领的柴田胜家，都不曾给过藤吉郎好脸色。
可具体原因藤吉郎未曾说过，陈竑也不清楚。对于这些武将而言，妖魔杀伤力强，在野外经常会导致军队减员，他们自然对妖魔算得上是深恶痛绝。
现在藤吉郎居然把两个半妖引入军阵，也由不得他们甩脸色给几人看。
只是这几年两个半妖也没惹出什么乱子，偶尔还会帮忙建一下营地，这些武将也都收起了厌恶，平日里也只是习惯性地甩脸色罢了。
但今晚不同。这可是织田家生死之际的重要会议，藤吉郎只是一个小组头，居然就坐到了议事的位置。
虽然他和那两个半妖眼观鼻鼻观口的，老老实实地缩在角落，但这群武将的煞气还是浓郁得溢了出来。尽管光线昏暗，作为出头鸟的岩室重休还是精准地把自己的嘲讽丢在了几人眼里。
怎么一股酸味儿。
万恶的等级森严的旧社会制度。
陈竑摸摸鼻尖，无奈地忽视了对方的挑衅。
就好像谁愿意来这个地方似的，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开什么会……说得就好像他有发话的资格一样。
啊我的伤口好像又疼了……
几人小小的交锋没有落在别人眼旁，见有夯货不自量力自告奋勇，一旁又是站出来一个家臣：“不可啊！主公！现在敌我兵力悬殊，主动出击乃取死之道啊！唯有忍一时常人所不能忍，才有机会徐徐图之啊！”
还没等陈竑趁着烛光把那人的脸看清楚，这话就好像捅了武将窝一样，瞬间便炸开了锅：“尔等岂是小瞧我织田家臣！议和！这是我等的耻辱！”
“今川义元！只是名气大了些便让尔等失了胆子么！东海第一弓取！他能不能拉得动弓还两说！在信长大人手下，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这群武将看着像群夯货，这拍马屁倒是和平常话融合得相当的……波澜不惊啊。有大家风范，整挺好。
陈竑托着腮帮子，仗着这边烛光微弱，跟个小和尚一样缩在藤吉郎身后，听得津津有味。
那家臣被骂得浑身发抖，面色通红，不由破口大骂：“什么叫你们织田家臣！我也是为了信长大人着想！你们整天只知道打仗，哪怕死了也是千古留名！跟你们一起送死的士兵呢！织田家的旁系呢！他们都不是人吗？！”
眼看着这一个月来的矛盾即将复发，坐在上位的织田信长也不再端着深沉的架子，拿起身边的太刀，用力敲了敲案几：“行了。吵了月余，还没吵完么。这时候还吵，就有些不知分寸了。藤八郎，你有什么想法？”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被点到的佐胁藤八一愣，他一向仰慕族兄前田利家，明里暗里为其提供支持，却引得织田信长不悦，被对方疏远。
现在居然在一众家臣面前被问起，以为自己忠心终于得到认可的他激动地迈出一步，略微沉吟一番，说道：“议和实乃下下之策，如今狼子野心的斯波义银被大人赶走，失去了联姻联系，议和也只是换个体面的方式被吃干抹净罢了。
可眼下敌我实力差距悬殊，正面冲突只要一步错，便满盘皆输。此等计谋，无异于以卵击石。臣不才，恳请主公笼城为战，以八砦为核心，遥相呼应，笼城袭扰，如此才可在今川军挟至大高三城附近之时，尽快将已陷入我军包围的大高城、鸣海城彻底击溃，断其粮道，如此一来，今川军不攻自破。”
“开什么玩笑！我军现在兵力仅有四千，拿什么去袭扰敌军？怕不是袭到一半，我军就全军覆没了！”
“现在唯有集结兵力，以全力击溃今川大军，才有一线生机！”
吵吵嚷嚷吵吵嚷嚷，分成三派的家臣吵得脸红脖子粗，给陈竑听得昏昏欲睡，险些在一旁打起盹来。
“好了。吵吵吵，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织田信长又用力地砸了砸案几，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此事无需多言，夜色已深，诸将都回去休息吧。”手一挥，竟是开始赶人了。
“主公！”
“到此为止！”年方二十六的织田信长已经不算是年轻人，长时间身居高位的他自有一番威势。只是一顿太刀，眼睛一扫，偌大的地方便无人敢再多嘴。一时之间落针可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织田信长缓缓离开。
陈竑二人跟着藤吉郎离开，待到织田信长远去，身后的议事厅再次爆发争吵，不由失笑：“织田信长的演技很好嘛。我看了都想打他了。”
“慎言！”藤吉郎瞪他一眼，做贼似的左右看看，才领着两个人回到院落中，倒上一杯热茶，“喝口茶休息下吧。今晚估计就得出战，没得睡了。”
“你们吵吵嚷嚷地干什么呢？”一旁的障子打开，无明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走了出来，头顶着一个鸡窝，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这肩膀还是不太舒服，你上对药了吗？”
“军医的玩意儿，应该没错。估计是你没休息好，我昨天看愈合得还不错。”陈竑抿了口茶，强打起精神来，“不过这回的出战可就没你的事儿了。”
“我才不稀罕……”满满一杯茶入口，无明不由鼓起腮帮子，瞪大了眼睛，吭吃地呛了一口，随后一口茶不偏不倚地全喷在了对面藤吉郎的脸上，一滴都没浪费，“……咳！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提神醒脑，难喝才有效。”陈竑这时候才龇牙咧嘴地放下杯子，打了个哆嗦，笑道，“我可不想再碰这东西了。”
“卑鄙！”
喝了好几口水，无明才稍微缓了过来，睡意也早已不翼而飞：“今川义元的军队来了？”
“来了。先锋军已经开始尝试往大高城里运粮了。”左右闲着没事，陈竑从刀鞘里拔出打刀，借着篝火的火光认真查看起来，“不过今川义元本人估计还在后边，就看这运粮队能不能成功运进去了。”
“要是运进去了，对大高城的围困就算是彻底破产，丸根砦那边估计也迟早的事儿。这时候突袭战术想要成功，最坏的结果怕是要诱敌深入了。”拿出随身携带的麻布，陈竑认认真真地将打刀好好擦拭了一番，才满意地收入鞘中，“要是没运进去，吃下这批先锋队的织田军肯定军心大定，大高城外的突袭，也说不定能成。”
“说的不错。”
背后突然传来微微的鼓掌声，陈竑讶异地回头望去，紧接着便跟阿秀一起站了起来：“信长大人！”
三个人骤然站起，给本就不甚明亮的火堆堵了个严严实实。无明坐在黑暗里，抬起头左右看看，端起茶碗，缩着脑袋回房间去了。
织田信长从黑暗中走出，却是身穿南蛮大铠，头戴星兜，已是装备齐整的模样：“前线传来急报，今川军已开始攻击丸根、鹫津。尔等是我岳丈道三大人的心腹，我自当全力待之。如何，与我一齐出阵，击溃那今川义元！”
“自当竭尽全力！”
“好！”织田信长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他自信满满的命令声：“吹响法螺贝！”
“随我出阵！”
“我知道了。来人，带这位勇士下去，好好休息。”
夜色浓重，不大的议事厅内却灯火通明，将暖黄的微光照在一圈家臣脸上，映得其中脸色明灭不定。
见报信的士兵退去，一个大嗓门便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主公！某愿带领三百足轻，前去驰援丸根砦！”
陈竑闻声望去，只见一魁梧壮汉从人群中走出一步，拱手而立。低头的笑容间，分明是朝向了己方的这个角落。
岩室重休。
藤吉郎为人精明，在人际关系上处得如鱼得水，可偏偏和织田家多数武将都不对付。连当前已经初露他鬼柴田本领的柴田胜家，都不曾给过藤吉郎好脸色。
可具体原因藤吉郎未曾说过，陈竑也不清楚。对于这些武将而言，妖魔杀伤力强，在野外经常会导致军队减员，他们自然对妖魔算得上是深恶痛绝。
现在藤吉郎居然把两个半妖引入军阵，也由不得他们甩脸色给几人看。
只是这几年两个半妖也没惹出什么乱子，偶尔还会帮忙建一下营地，这些武将也都收起了厌恶，平日里也只是习惯性地甩脸色罢了。
但今晚不同。这可是织田家生死之际的重要会议，藤吉郎只是一个小组头，居然就坐到了议事的位置。
虽然他和那两个半妖眼观鼻鼻观口的，老老实实地缩在角落，但这群武将的煞气还是浓郁得溢了出来。尽管光线昏暗，作为出头鸟的岩室重休还是精准地把自己的嘲讽丢在了几人眼里。
怎么一股酸味儿。
万恶的等级森严的旧社会制度。
陈竑摸摸鼻尖，无奈地忽视了对方的挑衅。
就好像谁愿意来这个地方似的，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开什么会……说得就好像他有发话的资格一样。
啊我的伤口好像又疼了……
几人小小的交锋没有落在别人眼旁，见有夯货不自量力自告奋勇，一旁又是站出来一个家臣：“不可啊！主公！现在敌我兵力悬殊，主动出击乃取死之道啊！唯有忍一时常人所不能忍，才有机会徐徐图之啊！”
还没等陈竑趁着烛光把那人的脸看清楚，这话就好像捅了武将窝一样，瞬间便炸开了锅：“尔等岂是小瞧我织田家臣！议和！这是我等的耻辱！”
“今川义元！只是名气大了些便让尔等失了胆子么！东海第一弓取！他能不能拉得动弓还两说！在信长大人手下，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这群武将看着像群夯货，这拍马屁倒是和平常话融合得相当的……波澜不惊啊。有大家风范，整挺好。
陈竑托着腮帮子，仗着这边烛光微弱，跟个小和尚一样缩在藤吉郎身后，听得津津有味。
那家臣被骂得浑身发抖，面色通红，不由破口大骂：“什么叫你们织田家臣！我也是为了信长大人着想！你们整天只知道打仗，哪怕死了也是千古留名！跟你们一起送死的士兵呢！织田家的旁系呢！他们都不是人吗？！”
眼看着这一个月来的矛盾即将复发，坐在上位的织田信长也不再端着深沉的架子，拿起身边的太刀，用力敲了敲案几：“行了。吵了月余，还没吵完么。这时候还吵，就有些不知分寸了。藤八郎，你有什么想法？”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被点到的佐胁藤八一愣，他一向仰慕族兄前田利家，明里暗里为其提供支持，却引得织田信长不悦，被对方疏远。
现在居然在一众家臣面前被问起，以为自己忠心终于得到认可的他激动地迈出一步，略微沉吟一番，说道：“议和实乃下下之策，如今狼子野心的斯波义银被大人赶走，失去了联姻联系，议和也只是换个体面的方式被吃干抹净罢了。
可眼下敌我实力差距悬殊，正面冲突只要一步错，便满盘皆输。此等计谋，无异于以卵击石。臣不才，恳请主公笼城为战，以八砦为核心，遥相呼应，笼城袭扰，如此才可在今川军挟至大高三城附近之时，尽快将已陷入我军包围的大高城、鸣海城彻底击溃，断其粮道，如此一来，今川军不攻自破。”
“开什么玩笑！我军现在兵力仅有四千，拿什么去袭扰敌军？怕不是袭到一半，我军就全军覆没了！”
“现在唯有集结兵力，以全力击溃今川大军，才有一线生机！”
吵吵嚷嚷吵吵嚷嚷，分成三派的家臣吵得脸红脖子粗，给陈竑听得昏昏欲睡，险些在一旁打起盹来。
“好了。吵吵吵，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织田信长又用力地砸了砸案几，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此事无需多言，夜色已深，诸将都回去休息吧。”手一挥，竟是开始赶人了。
“主公！”
“到此为止！”年方二十六的织田信长已经不算是年轻人，长时间身居高位的他自有一番威势。只是一顿太刀，眼睛一扫，偌大的地方便无人敢再多嘴。一时之间落针可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织田信长缓缓离开。
陈竑二人跟着藤吉郎离开，待到织田信长远去，身后的议事厅再次爆发争吵，不由失笑：“织田信长的演技很好嘛。我看了都想打他了。”
“慎言！”藤吉郎瞪他一眼，做贼似的左右看看，才领着两个人回到院落中，倒上一杯热茶，“喝口茶休息下吧。今晚估计就得出战，没得睡了。”
“你们吵吵嚷嚷地干什么呢？”一旁的障子打开，无明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走了出来，头顶着一个鸡窝，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这肩膀还是不太舒服，你上对药了吗？”
“军医的玩意儿，应该没错。估计是你没休息好，我昨天看愈合得还不错。”陈竑抿了口茶，强打起精神来，“不过这回的出战可就没你的事儿了。”
“我才不稀罕……”满满一杯茶入口，无明不由鼓起腮帮子，瞪大了眼睛，吭吃地呛了一口，随后一口茶不偏不倚地全喷在了对面藤吉郎的脸上，一滴都没浪费，“……咳！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提神醒脑，难喝才有效。”陈竑这时候才龇牙咧嘴地放下杯子，打了个哆嗦，笑道，“我可不想再碰这东西了。”
“卑鄙！”
喝了好几口水，无明才稍微缓了过来，睡意也早已不翼而飞：“今川义元的军队来了？”
“来了。先锋军已经开始尝试往大高城里运粮了。”左右闲着没事，陈竑从刀鞘里拔出打刀，借着篝火的火光认真查看起来，“不过今川义元本人估计还在后边，就看这运粮队能不能成功运进去了。”
“要是运进去了，对大高城的围困就算是彻底破产，丸根砦那边估计也迟早的事儿。这时候突袭战术想要成功，最坏的结果怕是要诱敌深入了。”拿出随身携带的麻布，陈竑认认真真地将打刀好好擦拭了一番，才满意地收入鞘中，“要是没运进去，吃下这批先锋队的织田军肯定军心大定，大高城外的突袭，也说不定能成。”
“说的不错。”
背后突然传来微微的鼓掌声，陈竑讶异地回头望去，紧接着便跟阿秀一起站了起来：“信长大人！”
三个人骤然站起，给本就不甚明亮的火堆堵了个严严实实。无明坐在黑暗里，抬起头左右看看，端起茶碗，缩着脑袋回房间去了。
织田信长从黑暗中走出，却是身穿南蛮大铠，头戴星兜，已是装备齐整的模样：“前线传来急报，今川军已开始攻击丸根、鹫津。尔等是我岳丈道三大人的心腹，我自当全力待之。如何，与我一齐出阵，击溃那今川义元！”
“自当竭尽全力！”
“好！”织田信长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他自信满满的命令声：“吹响法螺贝！”
“随我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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