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攻城
许多年以前，他的家族就生活在这附近了。
那是一个不大的村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在地图上毫不起眼，只是一点小小的点缀，站在山脚下。他不曾见过沧海桑田，也不曾见过山外的壮丽景色。只有每日的日升日落，承受四季变迁。
农田中处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人群来来去去，岁月不曾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痕迹，却在他的额头上刻下了深深的印痕。在记不清的年月里，他用双脚丈量着脚下的土地。
那些穿着铠甲的人把他拖走的时候，地上的雪才刚刚化开。他准备好的稻种就那么被踩在脚下了。
他随着许多其他的人一块被驱赶着，他怀里护着妻儿，望着远方的城池，将红色的雪踩到脚下。等到远方的城墙向他们撞了过来，将他拖来的人们便开始拿着金色的石头往他们头上敲了。
金色的碎屑镶嵌在额角，他觉得有些痒，却没了力气去抓一抓。他看着周边逐渐变化的人，也没了多余的思考的力气。
在他面前，是被染做红色的土地，更远的地方，是巨大的宛若链接天地的高墙，向着两边延伸而去。
而他就随着妖潮，向着那高墙冲过去了。
阳光漫漫而下，以往他会在这样的阳光下盼望这一年的顺利，现在他却只剩下了向前冲锋的思绪。他的周围满满当当，嗡嗡的巨大震动将阳光掩盖，那是无数的萤虫在振翅飞翔。
密密麻麻的箭雨在地上留过一闪而逝的阴影，交叉着倾泻而下。各种粗粝的声响响在他的身边，箭杆努力地撕动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到来。
随后它们落了下来。
肩上刻下了几根深入的箭杆，他却没有任何感觉。温热的血浆溅到脚底，它们飞快地冲过难行的山地，道路颠簸不平，血肉模糊的尸块难以阻挡它们的脚步。
有妖怪从那尸体上跺了过去，将长长的云梯架在了城头。然后周围响起了大量的、血腥的怒吼声，它也随着震天的脚步声，吼了出来。
头上掉下了魁梧的尸体，它踏过最后一层云梯，踏上了城楼。还未看清眼前的景色，一柄长刀便当头剁了下来。
它感觉天地都转了起来。呼呼的风声划过耳畔，它最后看过天上的阳光，闭上了眼睛。
真是个好天气。
它想。
……
“啊啊啊啊——”
耳边满是声嘶力竭的声响，腥臭的鲜血溅在眼睛里，刺得生疼。本就没了一只耳朵，现在听东西都朦朦胧胧的。
永濑稔砍下一只外道兵的头，那没了头的尸体被他一脚踹下城头，他的眼前跃过那外道兵最后的眼神，抹开满脸的鲜血，用力地大吼：
“其他人呢！家主在什么位置！”
旁边半身鲜血的大将在吼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他站在女墙边，探头向外望去。绵延数里的妖魔，正朝这边涌了过来。
攻城的云梯架了上来，没有攻城的冲车，妖魔就用自己的肩膀。有足轻往下到了火油，拉出长长的火油来。炮弹的震响缓缓散去，他这才听到旁边人的吼声：
“没人了！这就是最后的几队人了！刚才家主传信来——”
他的话没有出口。那人喉咙处伸出来一只长爪，淋漓的鲜血扑在他的脸上，永濑稔目眦欲裂，提刀冲了上去。
他脚下的城墙外，妖魔攻势如海。城墙的内部，不多的足轻与些许妖魔犹如蚁群般疯狂噬咬。即便已经动员了最大的力量，城墙上的防御，却依然岌岌可危。
斋藤义龙对四面城墙都发起了剧烈的进攻。其疯狂程度，足以让每一段城墙的守军都感到心惊胆寒。
然而，远方冷冷看着这方向的将领也正是以这怒涛般的攻势，不断试探着城墙上的薄弱点，来以妖魔惊人的战斗意识崩断整个城墙的防御。
“看看西边！随我去！斋藤义龙要强攻那边——”
永濑稔带着几个足轻大喊，最后看了一眼延绵开外的远方军阵，飞速奔驰而去。
远方旌旗招展，在仿佛被染成黑色的风中猎猎作响，在千军万马之中显得十分威武。
前方不远处便是奋力登城的妖魔，被反复踩踏的泥土与血浆彻底地糅合在一起，腥臭气息扑面而来，却陡然撞散在肃容的军阵前。
军形整肃，井然有序；先行者不躁，殿后者不惧，宛如镇在战场上的一块基石，于漆黑浪潮中岿然不动。
于军阵之前的，是一匹显眼的棕马。浑身粗壮，通体肌肉隆起，如同一辆坚实的战车。而骑在马上的，则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大将。
斋藤义龙。
一身漆黑如墨的武士大铠紧实地覆在身上，牛角般的铲形前立下是一张宛如厉鬼般的面具，将面容完全遮蔽，只留下了一双鹰隼的双目，锐利地盯着眼前一切。若是仔细看去，偶尔还可以看到眼中一闪而逝的猩红光芒。
与那城墙上的小将对视一眼，他微微勾了勾唇，收回了目光。
那小子的眼神倒是不错。让他想起了许久之前捏死的那些斩妖人，全部都是这样的眼神。
那些包含恶意，想要将他剥皮拆骨，妖魔一般的眼神。
人啊，与妖魔又有多少差别呢……
那城墙上的士兵，也算得上是浅井军较为精锐的部队，在小波妖魔第一次成功踏上城头，连同周围的足轻、民众，以人命硬生生地将那不超二十的妖魔填了下去。
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牺牲的士兵便已突破二百，他就伫立在这里，看着那汹涌的人潮一波波地从城头跌落，摔得血肉模糊。倒是被妖魔砍死的人，反而没有多少。
从昨日开始，不知疲倦的妖魔军那疯狂的进攻以及惊人的战斗能力，已经逐渐夺去了浅井军内部的战斗力。
没日没夜的战斗之下，有不少足轻已经被杀得胆寒，直到现在还没人逃跑，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剩下的人，在狂烈如风般的战斗当中看过来的眼光，都是如那小将一般，带有严寒的恶意。
以及恐惧。
他几乎闻得到那浓郁到实质的气息，这让他感到愉悦。似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只能从人类的恐惧中感受到愉悦了。
倒是也不坏。
斋藤义龙远远望着城墙，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的被人从城墙上扔下，火油、热水、箭矢参杂其中，延绵开去的城墙上挂满了镶有尖刀或倒刺的木桩，挥舞长刀长枪的士兵偶尔被妖魔砍中，倒在血泊之里。
而上来送东西的民众偶尔拿起叉杆，却也不敢挥舞，生怕惹到零散妖魔的注意，也只是送完物资后，便踉跄着跑开。炽烈而汹涌的呼喊声、战斗声夹杂在漫天的风雪里，蔓延整座城墙。人数比昨日看起来少了不少，城墙之上岌岌可危，眼看着就要垮了。
可终究是没有垮掉。
那不如就再加一把火好了。
斋藤义龙血腥地笑了笑，淡淡开口道：“地道挖得怎么样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身边所有副将的耳朵里。
“进展很快，已有不少掩护地道接近了敌方城墙，其中部分已顺利被浅井发现。地下空洞进度也已过一半。”
“火炮呢？”
“后勤炮弹已经全部耗尽。正在制造外道兵。”
听到这么快就用光了炮弹，斋藤义龙也有些诧异地偏了下头，语气严厉：“炮弹用光了？为何我不曾看到明显战果？”
“小将该死！”
斋藤义龙盯了他一阵，回过头，语气放缓：“罢了。西侧城墙守军稀少，再扔几队上去。”
“是！”
随着使番一级级的喊话，几百衣衫褴褛的俘虏很快被驱赶着跑向西侧城墙，惨呼着四散奔逃，却有不少在路上便被妖魔盯上，血液飞溅，化作冤魂。眼看着被妖魔包围，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把手中的灵石疯魔一般地磕在身上。
鲜血横流，金色的碎片逐渐融入伤口，漆黑的妖气从五官中喷涌而出。待到周围的妖魔再嗅不到生人气味，散开之时，墙上守军也看不出其中区别了。
再度补上的妖魔使得攻势愈烈。城墙之上已是一片血红，残旗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已经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
第一只登城而上的妖魔被乱刀砍死，然而紧接着便是第二只、第三只……当魁梧如巨人的妖鬼踏上城墙，守军顿时便被撕开了惨烈的伤口。西侧城墙首先发生骚乱，紧接着如烈火般迅速席卷至整个城头。
支持不住的城门被生生撞碎半截，城池顿时陷入惨烈的厮杀当中。
妖魔贯入城头，惨呼声顿时传遍城墙，如波浪般起伏。对于战斗的惶恐席卷而来，守军顿时爆发出高昂的战斗声，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被踢来踢去，在晨风中凄凉地被乱军踏过。
斋藤义龙定定地看着远处攻城的景象，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咧起一个令人心惊的弧度。
人类啊，一直都是这么脆弱的生物。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尽管逃吧……
那是一个不大的村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在地图上毫不起眼，只是一点小小的点缀，站在山脚下。他不曾见过沧海桑田，也不曾见过山外的壮丽景色。只有每日的日升日落，承受四季变迁。
农田中处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人群来来去去，岁月不曾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痕迹，却在他的额头上刻下了深深的印痕。在记不清的年月里，他用双脚丈量着脚下的土地。
那些穿着铠甲的人把他拖走的时候，地上的雪才刚刚化开。他准备好的稻种就那么被踩在脚下了。
他随着许多其他的人一块被驱赶着，他怀里护着妻儿，望着远方的城池，将红色的雪踩到脚下。等到远方的城墙向他们撞了过来，将他拖来的人们便开始拿着金色的石头往他们头上敲了。
金色的碎屑镶嵌在额角，他觉得有些痒，却没了力气去抓一抓。他看着周边逐渐变化的人，也没了多余的思考的力气。
在他面前，是被染做红色的土地，更远的地方，是巨大的宛若链接天地的高墙，向着两边延伸而去。
而他就随着妖潮，向着那高墙冲过去了。
阳光漫漫而下，以往他会在这样的阳光下盼望这一年的顺利，现在他却只剩下了向前冲锋的思绪。他的周围满满当当，嗡嗡的巨大震动将阳光掩盖，那是无数的萤虫在振翅飞翔。
密密麻麻的箭雨在地上留过一闪而逝的阴影，交叉着倾泻而下。各种粗粝的声响响在他的身边，箭杆努力地撕动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到来。
随后它们落了下来。
肩上刻下了几根深入的箭杆，他却没有任何感觉。温热的血浆溅到脚底，它们飞快地冲过难行的山地，道路颠簸不平，血肉模糊的尸块难以阻挡它们的脚步。
有妖怪从那尸体上跺了过去，将长长的云梯架在了城头。然后周围响起了大量的、血腥的怒吼声，它也随着震天的脚步声，吼了出来。
头上掉下了魁梧的尸体，它踏过最后一层云梯，踏上了城楼。还未看清眼前的景色，一柄长刀便当头剁了下来。
它感觉天地都转了起来。呼呼的风声划过耳畔，它最后看过天上的阳光，闭上了眼睛。
真是个好天气。
它想。
……
“啊啊啊啊——”
耳边满是声嘶力竭的声响，腥臭的鲜血溅在眼睛里，刺得生疼。本就没了一只耳朵，现在听东西都朦朦胧胧的。
永濑稔砍下一只外道兵的头，那没了头的尸体被他一脚踹下城头，他的眼前跃过那外道兵最后的眼神，抹开满脸的鲜血，用力地大吼：
“其他人呢！家主在什么位置！”
旁边半身鲜血的大将在吼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他站在女墙边，探头向外望去。绵延数里的妖魔，正朝这边涌了过来。
攻城的云梯架了上来，没有攻城的冲车，妖魔就用自己的肩膀。有足轻往下到了火油，拉出长长的火油来。炮弹的震响缓缓散去，他这才听到旁边人的吼声：
“没人了！这就是最后的几队人了！刚才家主传信来——”
他的话没有出口。那人喉咙处伸出来一只长爪，淋漓的鲜血扑在他的脸上，永濑稔目眦欲裂，提刀冲了上去。
他脚下的城墙外，妖魔攻势如海。城墙的内部，不多的足轻与些许妖魔犹如蚁群般疯狂噬咬。即便已经动员了最大的力量，城墙上的防御，却依然岌岌可危。
斋藤义龙对四面城墙都发起了剧烈的进攻。其疯狂程度，足以让每一段城墙的守军都感到心惊胆寒。
然而，远方冷冷看着这方向的将领也正是以这怒涛般的攻势，不断试探着城墙上的薄弱点，来以妖魔惊人的战斗意识崩断整个城墙的防御。
“看看西边！随我去！斋藤义龙要强攻那边——”
永濑稔带着几个足轻大喊，最后看了一眼延绵开外的远方军阵，飞速奔驰而去。
远方旌旗招展，在仿佛被染成黑色的风中猎猎作响，在千军万马之中显得十分威武。
前方不远处便是奋力登城的妖魔，被反复踩踏的泥土与血浆彻底地糅合在一起，腥臭气息扑面而来，却陡然撞散在肃容的军阵前。
军形整肃，井然有序；先行者不躁，殿后者不惧，宛如镇在战场上的一块基石，于漆黑浪潮中岿然不动。
于军阵之前的，是一匹显眼的棕马。浑身粗壮，通体肌肉隆起，如同一辆坚实的战车。而骑在马上的，则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大将。
斋藤义龙。
一身漆黑如墨的武士大铠紧实地覆在身上，牛角般的铲形前立下是一张宛如厉鬼般的面具，将面容完全遮蔽，只留下了一双鹰隼的双目，锐利地盯着眼前一切。若是仔细看去，偶尔还可以看到眼中一闪而逝的猩红光芒。
与那城墙上的小将对视一眼，他微微勾了勾唇，收回了目光。
那小子的眼神倒是不错。让他想起了许久之前捏死的那些斩妖人，全部都是这样的眼神。
那些包含恶意，想要将他剥皮拆骨，妖魔一般的眼神。
人啊，与妖魔又有多少差别呢……
那城墙上的士兵，也算得上是浅井军较为精锐的部队，在小波妖魔第一次成功踏上城头，连同周围的足轻、民众，以人命硬生生地将那不超二十的妖魔填了下去。
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牺牲的士兵便已突破二百，他就伫立在这里，看着那汹涌的人潮一波波地从城头跌落，摔得血肉模糊。倒是被妖魔砍死的人，反而没有多少。
从昨日开始，不知疲倦的妖魔军那疯狂的进攻以及惊人的战斗能力，已经逐渐夺去了浅井军内部的战斗力。
没日没夜的战斗之下，有不少足轻已经被杀得胆寒，直到现在还没人逃跑，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剩下的人，在狂烈如风般的战斗当中看过来的眼光，都是如那小将一般，带有严寒的恶意。
以及恐惧。
他几乎闻得到那浓郁到实质的气息，这让他感到愉悦。似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只能从人类的恐惧中感受到愉悦了。
倒是也不坏。
斋藤义龙远远望着城墙，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的被人从城墙上扔下，火油、热水、箭矢参杂其中，延绵开去的城墙上挂满了镶有尖刀或倒刺的木桩，挥舞长刀长枪的士兵偶尔被妖魔砍中，倒在血泊之里。
而上来送东西的民众偶尔拿起叉杆，却也不敢挥舞，生怕惹到零散妖魔的注意，也只是送完物资后，便踉跄着跑开。炽烈而汹涌的呼喊声、战斗声夹杂在漫天的风雪里，蔓延整座城墙。人数比昨日看起来少了不少，城墙之上岌岌可危，眼看着就要垮了。
可终究是没有垮掉。
那不如就再加一把火好了。
斋藤义龙血腥地笑了笑，淡淡开口道：“地道挖得怎么样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身边所有副将的耳朵里。
“进展很快，已有不少掩护地道接近了敌方城墙，其中部分已顺利被浅井发现。地下空洞进度也已过一半。”
“火炮呢？”
“后勤炮弹已经全部耗尽。正在制造外道兵。”
听到这么快就用光了炮弹，斋藤义龙也有些诧异地偏了下头，语气严厉：“炮弹用光了？为何我不曾看到明显战果？”
“小将该死！”
斋藤义龙盯了他一阵，回过头，语气放缓：“罢了。西侧城墙守军稀少，再扔几队上去。”
“是！”
随着使番一级级的喊话，几百衣衫褴褛的俘虏很快被驱赶着跑向西侧城墙，惨呼着四散奔逃，却有不少在路上便被妖魔盯上，血液飞溅，化作冤魂。眼看着被妖魔包围，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把手中的灵石疯魔一般地磕在身上。
鲜血横流，金色的碎片逐渐融入伤口，漆黑的妖气从五官中喷涌而出。待到周围的妖魔再嗅不到生人气味，散开之时，墙上守军也看不出其中区别了。
再度补上的妖魔使得攻势愈烈。城墙之上已是一片血红，残旗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已经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
第一只登城而上的妖魔被乱刀砍死，然而紧接着便是第二只、第三只……当魁梧如巨人的妖鬼踏上城墙，守军顿时便被撕开了惨烈的伤口。西侧城墙首先发生骚乱，紧接着如烈火般迅速席卷至整个城头。
支持不住的城门被生生撞碎半截，城池顿时陷入惨烈的厮杀当中。
妖魔贯入城头，惨呼声顿时传遍城墙，如波浪般起伏。对于战斗的惶恐席卷而来，守军顿时爆发出高昂的战斗声，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被踢来踢去，在晨风中凄凉地被乱军踏过。
斋藤义龙定定地看着远处攻城的景象，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咧起一个令人心惊的弧度。
人类啊，一直都是这么脆弱的生物。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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