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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手有余香

    我乐颠乐颠地出了走廊,乐颠乐颠地回了寝室,一路走,还不忘哼上只小曲。

    “什么事这么高兴?”生烟坐在梳妆前梳妆,边打扮边问我。

    “灵均师兄送了我一颗丹药。”生烟立刻惊喜地跑过来,拿过我刚要放在小匣合中的小葫芦,羡慕道:“哎呀呀!茗净啊!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你摊上了。”然后仔细在手中摸了又摸。我摆摆手,得意的理所当然。

    她些许嫉妒边摸边说:“灵均师兄好偏心,想当初,睿瑾我几个如何威逼利诱,他就是舍不得给我们,你倒好,轻松容易就能得到。”

    话毕,把红色小葫芦揣到我手里,话中有话道:“哎!也不知灵均师兄存的是哪般心啊!”

    我坦荡道:“当然是一片纯洁的友谊之心!”双手还不忘做个豪迈的手势,以表我的诚心。表完之后,我笑呵呵地把小葫芦收好。

    玉生烟一脸嫌弃地将我望着。

    良久,又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丹药是从哪里来的?”

    我猜测,“偷的?”

    生烟摇摇头。

    我再猜,“赌博赌来的。”

    生烟敲了我一下头,无语道:“你能不能不把灵均师兄想得这么的不堪,你想想,灵均师兄这么光明磊落的人,还用得着偷吗?虽然他好玩,能赌来这么好的稀罕物么?”

    我呵呵道:“好像也有那么一丝道理。”

    生烟道:“这不是道理,这是事实,想必你还不知道灵均师兄的背景吧。”

    我老实地点点头。

    她继续说:“灵均师兄的爹,名叫温宜修,是个炼丹师。天下间,炼丹之人何其多,温家却是世代相传的绝顶炼丹高手,据说,灵均师兄的爹的太爷爷曾是神农炎帝的药徒。继承了神农的一半练丹术。除此之外,许多年过去,温家不仅能炼丹,还能炼药制毒。在江湖上,享有“药圣”的称号。这称号也并不是叫来玩的,据说,他家炼的丹药,每一颗,每一粒,都是世上独一无二且可遇不可求的。能使人长生不老,起死回生。能使失去记忆的人,唤起前生事,等等用处。”

    “哦……原来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我疑惑地问她。

    生烟插着腰,呵呵得意道:“蜀山谁不知道呀!除了你之外。”

    我无所谓道:“这有什么的。我倒希望你不要告诉我这些。”

    生烟问:“为何?”

    我坦然道:“我从来也只凭心在交一个朋友,管他什么背景。灵均师兄他赠我丹药,也只是因为他真心想和我做朋友才收了的。”

    她走到我跟前,轻轻地拍着我的肩,些许无奈道:“唉,要是所有人都如你这么想,那么就天下太平啰。”

    说着这句话时,我看见镂空花纹的门外有人影闪动,话毕,这人影又消失不见,我在想,或许是我眼花看错了。疑惑之下,我对生烟说:“门外似乎有人来过。”

    生烟瞥过去看了一眼,道:“没人呀!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走过去,一开房门,“咦?”我甚好奇地探出头去左顾右盼,然后盯着门前的一物,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生烟看着我的样子,忙不跌地朝我扑过来,然后在我跟前刹住脚。惊喜地看着那束碧绿的叶,嫩黄的花,外面的风吹进来,时不时散发着芬芳的木榍花,用草扎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这么落在我们门口。

    碍于我们女孩家喜爱花,尤其是这么一束美丽的花,扔了怪可惜的,既然是在门口,说明我们与这花有缘。我们便商量着要把它花朵摘下夹在书中做成标本,还是找个花瓶插起来以供观赏,最后的最后,我们终究是觉得它一束原本就很好看,切不可破坏它的美感。遂找了个花瓶,灌上二分之一的水,把它细心地插到花瓶中,放在窗台上,每日水少了就添水。由于我们都很勤快,以至于满屋都是木榍花香。左邻右舍的师姐师妹们都很羡慕,并且喜欢时时来串门子。

    王睿瑾一进我们的寝室,嗅觉十分灵敏,手里敲着扇子,姿态甚优雅,“狗鼻子”却让她的优雅略减几分。一番细嗅之后,终于找到香气所在,端详一阵,道:“这木榍花着实好看,是哪个情郎送的?”

    我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唾沫呛死,缓过劲来,剧烈地咳嗽一声,默不作声。

    生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我的反应,道“有这个可能。”

    我道:“生烟,你看我干嘛,你站哪一边的?”

    生烟双手比了个叉,肯定道:“中立。”

    王睿瑾三两步活泼地跳到我跟前,神秘兮兮地道:“老实交代,是谁呀?”

    我十分严肃地道:“我不知道啊,或许是哪个师姐师妹,路过门口时,不小心掉了的吧。”

    睿瑾凑近我,以眼色示诱,“果真如此?”我被她一盯,面不改色地笑道:“真的只是如此,是男是女这个不好说。”

    她打量了我一下,才勉强相信。一副八卦捞不着的失望之色浮现在玉颜上,摇着扇子妥协道:“好吧好吧!”

    到了一月一次的蜀山掌门讲课时间,一大早,师父还没来,堂内便人头涌动,来往的师兄师姐们络绎不绝。这和我看到以往的现象有所不同,比如,大师兄每次讲课时,堂内人是最少的,且旷课的人颇多。蜀山长老们讲课时,堂内人数不多也不少,勉强坐满人。可是,今日,只有把桌案拼在一起,才能让众师兄师姐们有地方坐,哎呀呀!我不禁感叹,还是师父的课好。课堂氛围也好了,师兄们也积极了,我也可以专心致志地听课了。多么希望每天都是师父的课呀!

    看着积极得很的师兄师姐们,在心里感慨一番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杵着下巴正发着呆。

    灵均师兄和我坐一排,离我五十米,喵了我一眼,趁我没看见他,他就往我这边挪挪,看我在发呆,又往我这边挪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往我这边挪挪。就这样,喵一眼,挪一下……终于,他如愿挪到了我旁边。

    “咳咳,小师妹。”我缓过神来,看见灵均师兄已坐在我旁边且看着前方,我压低惊讶的嗓门道:“灵均师兄?”

    灵均师兄侧头来看我,微微一笑,道:“发什么愣呢?”

    我道:“我是在想,师兄弟们也忒会装模作样了。师父的课上,怎就如此的积极?大师兄的课上,也不见得他们积极一点。”

    灵均师兄突然笑开了,道:“你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忌讳。”

    我道:“也不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我是要看人的。也知道什么是该说,什么不该说。”

    灵均师兄看着我,“呵呵,那我在你面前,你当怎么说?”

    “你在我面前?”我想了想,“不怎么说啊。”

    “我的意思是:你对我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个好人呀!”

    师兄弟们都陆续做好,等待着师父的到来,课堂霎时变得无比安静,静得都能听见窗外的鸟叫和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

    师父穿着灰色长袍,从门口徐徐走进来,走到正前方的位子正襟危坐。目光极其快速地严肃地扫视了众弟子,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美者,以本为始,不以艳俗饰之,素淡弃寡燥,方为纯粹道乎!茗净,这身红装太过艳俗,便不可再穿。”

    我起身回道:“是,师父。”廖维祯在另一头,轻蔑地笑看着。师父瞥了他一眼,那露出不久的轻蔑笑容僵在脸上,眼神躲闪着低下头去。

    师父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严苛道:“身为蜀山弟子!穿着如此轻浮,可知你的错处?”

    我低头沉默不语,良久,才艰难地开口,“弟子,不以本为始,以艳俗饰之,是之为过。”

    我听到师父低低叹了一声,不知是因我的穿着而使他叹气,还是我说错什么了?半晌,他才淡淡道:“坐下吧!”

    我鞠了一礼,沉默地坐下。

    每每到了师父讲课,师父总是会挑我的错处,然后当着众师兄师姐们面前说,这着实让我很没有面子。刚开始,我会觉得在众师兄师姐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唯恐他们说闲话,他们真的就说了闲话。后来,我会觉得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师父才一次又一次拿我说事,是不是不喜欢我,每次点我的名字,还要对我数落一番,教育一番。再后来,我就干脆没心没肺,任他东西南北风,管他流言蜚语满天飞,我自修炼,我自沉默。久而的久之,我也习惯了。虽然有时也会往心里去,可是我想,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应当且活且从容。

    安静的课堂中,响起了师父苍老稳重的声音,“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知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只见师父在堂内来回踱步,枯糙的手握着书卷,另一只负在身后,正吟吟朗诵。

    灵均师兄突然对我低声说:“你是否会说,“我从来也只凭心在交一个朋友。”

    我靠,师兄怎么会知道,而且原封不动地说出来我的话。我恍然大悟,“是你!?”众师兄师姐朝我看过来。灵均师兄立刻捂住我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师父已经知道是我,且脸色难看地将我望着,嘴角抽了抽,叱道:“清茗净!站到后面去!”

    然后,他看了灵均师兄一眼。“温灵均!你也给为师后面站着!”

    我羞愧得脸都红了,灵均师兄却很平静。

    我们在墙角根站着,灵均师兄笑着说:“那木榍花香不香?改日再送你一束,如何?”

    我低声无可奈何地叹息:“先别给我送花,还是先想想,如何堵住幽幽众口吧。我们的纯洁友谊可能毁于一旦了。”

    灵均师兄惊讶道:“不是吧,你们女孩子想得也忒多了些。”

    我说:“反正这样的事情,希望师兄不要再做了,免得别人误会了去,毕竟呐,我们才认识了几日,并不熟。”

    “欸~,我说你这人,还说凭心交朋友呢,怎么别人的三言两语,都能离间我与你纯洁的友谊呢,唉,也罢了。”

    “什么也罢了?”

    “本来送你花呢,正所谓“芳菲赠美人兮,手有余香”,我以为“小仙女”爱花,所以赠花,既如此,那我便不送了吧。”

    我傲娇地说:“那当然是最好了。”

    灵均师兄吧唧着嘴道:“我说你这人,真心实意送你花,你还真不要啊。”

    “不要!”

    “那好吧。”师兄委屈巴巴地将我望着。

    就这样,我就一直聊到了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