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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车轮上的复盘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玄白夜可以操心的事情,他现在需要担心的是座下的车轮滚滚向前。

    离开水磨村后,玄白夜和蒙果就租赁了一辆马车,往蒙果的家乡,东境江左的蒙城而去。

    正是出产蒙城纸的那个蒙城,这是玄白夜在望远山玄柳山庄里最常用的一种纸张,上品的蒙城纸质地绵韧、光洁如玉、不蛀不腐、墨韵万变,五境闻名。

    蒙城有三绝,除了蒙城纸,便是裁缝和铁匠,后两者紧紧把握在蒙城蒙家的手上,其中的前者,蒙城最有名的裁缝,便是蒙果的父亲,蒙养正。蒙养正一手针线绝活,据说玄柳山庄凡是庄重些的衣饰,多是要他亲自操刀设计,带头缝纫的。

    玄白夜此去蒙城自然不是寻蒙养正切磋用针法门的,他要找的是蒙养正的兄长,蒙城最有名的铁匠,蒙养圣。水盘村蜃楼海市一行,虽然从孟婆婆那里置换到了“跳珠”投影,勉强说有剑可用,但是到底只是一个投影,用起来不是很稳定,玄白夜想要在出东境之前,寻人将“跳珠”投影再淬炼一番,而蒙养圣的冶炼技法虽然肯定不如玄柳山庄,却也让玄白夜可以用父亲和爷爷口中听到称赞,加上蒙果热情相邀,如此才有了蒙城成行。

    路上,玄白夜才得了些许空闲,细细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从收到山下莫掌柜来信开始,他携了随身的跳珠和翻墨匆匆下山往小集莫留客栈为范淹治病,路上遇见了被人欺负的小乞儿,自称是范淹的孩子,便顺手捎上了小乞儿带到范淹身边。这段时间,他没有细细考校小乞儿的来历便轻信了对方,便有怯懦的因素在其中,害怕面对麻烦,搅扰了难得下山时光,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深入的探究,直接跟从对方的想法来走,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在莫留客栈为范淹治病的时候,范淹和小乞儿相会,现在想想实在诡异,一个没有记忆,一个没见过对方,就那么抱头痛哭起来,范淹或许尚在思索中,小乞儿的单刀直入打断了对方的思考,这也是操纵关系的一种方式,抢先占据主动。

    再后来,以祝之先为首的甲癸众人寻来,范淹的伤势是他们引玄白夜现身的钩子,“生之手链”的诊金,如今看来是实实在在的宝贝,可以通往失物之屋,暂且可以相信孟婆婆的说法,那并不是甲癸的下属机构,只是有一段渊源罢了。付出“生之手链”,说他们并不清楚癸首和甲首的后续安排是不可能的,那么或许是为了取信于玄白夜,只是没想到了玄白夜不认识“生之手链”,或许是癸首的伤势的的确确,治病是真的,治病顺手完成任务也是真的,或许两者皆有。

    玄白夜为癸首诊病的时候,那些纷乱的剑意全部被导入玄白夜体内,之后甲首和小叔现身,小叔点出甲首便是玄白夜那位宣称已经去世的大伯玄晖,之后二人一番追赶对战上了山,小叔受伤离去,甲首和玄白夜的父亲,当代东君玄朗对话。

    至此,或许只是玄朗和甲首,原来的玄晖,现在的曲客的筹谋,甚至那两股剑意都被二人合力封印在玄白夜体内,并没有差错。只是不知为何,或许是与长辈之间的隐事有关,曲客重伤了东君玄朗,那时候龙族的来袭会不会也与此有所关联?

    最后关头玄朗开启玄柳山庄护山大阵的封山程序,嘱咐玄白夜去到北境,去梅岭,到底去做什么呢?小姑和母亲确实在北境,找北君姑姑也不是不可能,梅岭?梅岭?这个地方,小叔游历的时候去过,小姑也去过,好像父亲和爷爷游历的时候也都去过,似乎是玄柳山庄嫡系子弟游历必须要去的一个地方,难道这个地方本身也有什么特殊?

    再之后,便是玄白夜躲避追杀,在范淹的帮助下逃离望远山,然后慌不择路奔入水磨村,遇见了蒙果,经历了珠儿之事,柳济先生的清平讣和大部分珠儿遗留的蜃珠均已被玄白夜合葬了,权作一个衣冠冢,可是那蜃珠为什么是真的,是谁将那蜃珠带到了水磨村,唤醒了珠儿?就连幻境的本身柳济都不清楚,以为只是珠儿的龙魂醒来,误认为蜃珠是假的。

    望远山上的情形,玄白夜无从捉摸,也就只能担忧,不过从东境的情况来看,并没有非常严重。虽然这一路过来沿途哨卡设立了多了一些,却并没有大规模调动军队的征兆,那么父亲肯定已经稳定住了形势,东境各地也都启动了应急的备案,各地有军队,望远山有东君封山,孤悬海外还有一位外叔玄冲和坐镇确保东境防线稳固,以玄白夜如今的实力和声望,能做的也就只有依照嘱托去往北境梅岭。

    至于要不要向官方求援……普通的地方根本没有能力在甲首的追杀下保护住世子殿下,而高层,玄白夜并不知道自己能相信谁,那位甲首曾经可是玄柳山庄的大公子,东境如今的高层有没有他的暗棋并不足以成为问题,问题是谁是他的暗棋,而其他人,对当代东君是否足够忠心。

    一番思索,玄白夜还是决定先去江左蒙城,寻到蒙果的大伯蒙城铁匠蒙养圣,解决了跳珠投影不稳定的问题,最好再求购一柄山玄剑来,之后再北上往梅岭去。这一路采用的身份就是玄氏落魄外支的子弟,反正这个身份他一直在用,而且不用自己伪装,报了姓氏就可以全凭别人判断出来了,想来自己也不用多加掩藏了。

    车轮滚滚,马蹄哒哒,思索结束,玄白夜集中的思绪慢慢发散开来,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二次坐马车,第一次是在小集,和甲癸的祝之先同行。当时他在心中哼着小调“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抵抗着自己那时才发现的晕车的毛病,这次坐车反而好了很多。

    注意力一发散,思绪又及此,玄白夜兀地感觉胸口烦闷,胃中一阵闹腾,旁边的匹儿见状赶忙一翅膀将一个早已背好的铁罐子扇到他怀里。

    “呕。”

    到底还是晕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