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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以流民治贼计

    “扶摇,这次可多亏你下去探访了,不然我竟不知吏治会败坏至此。”

    “真是听来离谱,见过了才知道。”

    两人先是随意的寒暄了几句,朱熹的语调明显有些沉重,刚来时的那种意气风发也不见了,这个已过半百的老人,一下子变得内敛了起来。

    刚过了端午,五月的日子就快被消磨尽了,奔着六月去了。

    朱熹明显是有些急躁,他预计要在六月时,向安抚转运提刑提举使司条奏经界状。

    这又关系到后续的朝堂讨论。

    虽然二月时,皇帝已发了扎子到福建,要筹划新政,但那毕竟只是筹划而已。

    若是朝堂上争论败了,就又不知道要过多久,漳州之民便将再受多年之苦。

    “朱子可是在担心朝堂上的事?”

    “正是,虽然现在可谓是众正盈朝,宰执等人莫不出于我道学,可终究是怕小人为祸,这一耽搁,就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论及朝堂,我乃一介草民,只姑妄言之。”

    “你自可随意说得,此处并无他人。”

    林登回想了一下自己前世的记忆,才开口道。

    “想来这朝堂上,反对经界者,莫不是涉及自身之人。如东汉初年,光武度田时,南阳不可问的故事。”

    朱熹会意,亦是说道。

    “那光武帝何等人物,直杀的人头滚滚,方取得了天下,尤且如此,更何况今日?”

    只是插嘴吐槽了句,朱熹又不说话了,只待着林登的下文。

    “故而今日事难为,陛下未必会如光武一般,杀得许多太守,我恐这福建一地,未必几个州县太守会热心此事。”

    “正所谓何事南阳不可问,古来强项几人闻。”

    “所以当登高步卑,从小处做起,先在几个州县推行了。”

    朱熹又是点点头,沉思说道。

    “这泉州守是颜师鲁,此人素称正直,我与他也颇有交情,我便写去书信,此番若是泉州漳州能够一并支持,就算有些许乱子,朝堂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说起来这事倒还有些补救办法,我这次下去探访,亡命奔逃者,仍只是破落之户,本无些许家资,纳不得多少钱财。”

    朱熹点头说道。

    “我自会禀明上意,请求减免税赋,再加以严令,使县吏不得骚扰,林扶摇你还有良策否?”

    “现在正是要想办法,广而告之,以安民心,似可寻来一些戏班,编练出一些戏剧来,四处巡演。”

    “你可一试,某不知如何。”

    “我还有一策。那些背土离乡之人,与其强令留下,不如任其自由流去,现在又有荒田,可募流民开荒,列为公田,用以养事,如充作军资,防备那些趁机作乱的盗寇。”

    朱熹听完,沉吟良久道。

    “此计策倒是颇好,只是扶摇你尚且年轻,恐受胥吏之欺,好事也做了坏事,等刘爚到了,你可协助他做这件事,他曾做过莲城令,颇有些功绩。”

    “近些日子,你可先下乡去,带着我令印,管束一下妄为的胥吏。”

    与朱熹商议完毕,林登自寻到鲁通的戏班子来,他们未曾断了联系,当即寻到一个酒楼,先叙旧一番,再谈正事。

    此事林登早有计谋,一一与鲁通说了,又拿出朱熹给的银两来,权作报酬。

    鲁通等人曾流浪江湖,虽是到村中去,也自无不可,皆欣然应诺。

    却说林登安排了此事,便与他们分道而行,带着印信,领着一个护卫出发了。

    他们皆改换了一番模样,装作是行脚的。

    这位护卫名叫张铭,是归正人出身,亦是朱子的弟子,自小颇好武艺,南逃至此,欲北伐中原。

    而此时的主战派,皆为道学党人,他便跟随在朱子身边。

    这位张铭,已是四十多的年纪,仍是孩童般的性子,颇为好说,一路上说笑个不停。

    “我们此番已走过六个村子,皆无见过作恶的胥吏,这该算是福,还是祸呢?”

    “怕不是张老哥的演技,太过拙劣,早被人看穿了吧。”

    张铭咧嘴笑道,

    “你这也扮不像行脚的啊。”

    “唉,我自当扮一个道士。”

    “那到前方的村子歇了下来,明日你便扮作道士上路,我们这一僧一道,正可云游江湖。”

    林登却是愣了下,随后摆了摆手,对张铭说道。

    “前方那几个村子倒是我相熟的,应当绕路,不然必露了陷。张大哥,你可再与我说说这江湖事否?”

    “这个好说,话说我张家,在河内也算是个赫赫有名的武道之家,我年纪轻轻便在东京闯下了大名,江湖上人称北云剑······”

    两人正谈话间,自绕了远路而行,想从此处越过,越正巧撞上了一个相熟的小吏,正是那为林登依阁赋税的衙役,陈举。

    陈举一眼便认出了林登,却又犹豫了一下,才上前行礼说道。

    “林小哥,我亦听说你在朱知州手下当红,现在是发达了,现有一件事相告。”

    随后他便附在林登耳边,把另一位衙役如何欺压狗子叔一事禀明,让他自由裁决。

    林登对欺压狗子叔并无特别感触,此人昔日也未曾帮过自己,只是对这衙役欺压乡里一事,万分感兴趣,当即谢过,说改日邀他喝酒,随后便带着张铭,往村庄奔去。

    到了村庄,果见那衙役赵常威在打狗子叔。

    他和张铭如同恶狗见了肉骨头般,飞奔着扑了上前,围住常威。

    常威惊见两名男子近了自己的身,望见其中一人,正是那林登,顿觉不妙,急忙行礼问道。

    “林大人,不知您来此,有何公干?”

    林登冷冷说道。

    “呵呵,有何公干?”

    “你为什么打他?”

    常威连忙狡辩道。

    “我没有打他啊,官人。”

    “没有打他?你当我瞎啊,来,你来说,他为什么打你?”

    林登又转向狗子叔,这时,昔日咚咚砸门的狗子叔,就像是一条见了猫的老鼠般,直哆嗦个不停,畏惧的说道。

    “赵官人没有打我,是我先打的他。”

    “啊?是你在打他?”

    林登皱起了眉,问道。

    “那你是怎么先打的他。”

    “是我不好,我的头弄疼了他的手。”

    “好好好,都这么整是吧,都随我回衙门里吧。”

    随后,他与张铭便不再往前,直接带着两人回到了府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