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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朱子讲学

    两人就此不欢而散,此后三日,刘爚再也没有找过林登。

    就连讲学时候见了,依旧是一副死了亲爹的难看表情,对林登并无好脸色。

    这几日来,朱子将要在漳州会讲的消息,已经广为流传,作为天下闻名的儒学宗师,在他人还没有到任漳州时,威势就已经到了漳州。

    史载其曰。

    未至之始,吏民闻风竦然,望若神明。官曹厉节志而不敢纵所欲。

    胥徒易虑而不敢行奸,豪猾敛踪而不敢冒法。

    这个来自武夷山的怪物,还未降临时,豪强胥吏就已经畏惧其威势,更何况现在已上任漳州月余之久了呢?

    如今,大儒朱熹的美名,在漳洲境内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此次在白云岩公开讲学,无论老幼贵贱,皆可来听,一时之间,人皆有向学之风。

    林登早早的来到州衙外等待,此时,天还未亮,外面已经挤满了人。

    学子们皆是背着书,带着行李,从四周乡县赶来,还有不辞艰险,远从泉州而至者。

    除了学子以外,有不少的漳州乡民,也想看个新鲜,都是搬着小凳,提前往白云岩走去。

    林登在其中,还撞见两个屠夫,身上尚有血味,面色红赤,想必也是读春秋的。

    外面人陆续赶来,难免喧嚣起来,惊得公鸡,都不敢唱跳鸣叫了。

    朱熹也未拿大,麻利的洗了把脸,穿戴整齐,夹着一本《大学》,便出了门。

    他自从武夷山隐居后,已经多年未曾出来外任,更少有讲学,因而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盛景,这个大儒,此时既兴奋,又感动,向众人行个礼。

    众人也各自回礼,百态不一,有极其敬重的士人,也有畏惧权势的商贾,更多的还是带些迷蒙的穷困平民,他们当真是姿态各异,各有各的礼数。

    就这样,头有头的礼,手有手的礼,众人一起启了程,往城南的白云岩走去。

    到了地方,太阳正好从东方升起,山水胜景,相映成趣。

    众人一时之间,竟相约向红日望去,与晨曦同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才带着各自的梦,再度往白云岩处走去。

    这却是一处不高的山峰,青山之上,裸露着几块巨石,巨石之间,又是各种堆出的石洞。

    却说朱熹早遣人选好了地方,此处地势开阔,可容纳人极多,可此时却显得有些不够用。

    他们也是诧异,何曾料到朱子的声名,已经到了如此显赫的地步!

    朱熹站好了位置,便再无半点虚词客套,径翻开了《大学》,以诚意为主旨,向听众开讲。

    “大学是一个腔子,而今却要去填教实著。如他说格物,自家是去格物后,填教实著;如他说诚意,自家须是去诚意后,亦填教实著。”

    “若不格物、致知,那个诚意、正心,方是捺在这里,不是自然。若是格物、致知,便自然不用强捺。”

    他所用的语言虽不复杂,却也不是所有人都听得明白,有些人自是如痴如醉,像是耳闻仙乐一般,只觉的朱子不愧是朱子,往日的许多不通处,豁然贯通,有些人却是听的云里雾里,觉这些东西不比和尚们的唱曲听起来容易,还没人家唱的好听,下次还是去寺里烧香,听老和尚说几句好听的,此处是不来了!

    听众中也有几个和尚,只是听来这位太守,以往对佛教不喜的传言,都在心中嘀咕,暗道着苦也。

    朱熹的讲学竟连着讲了一上午,比林登前世所见的讲座,还能讲的多了,一直到了中午,人陆续的散去吃饭,朱子才意犹未尽的摇摇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走去吃饭。

    林登不由得感慨,这位岁数不小的老人,还真的是精力旺盛啊。

    想来也是,若是常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连码字都困难,便也做不成大儒。

    下午的时间,朱熹也没有讲一些新鲜的,仍是就着诚意这个话题,翻来覆去的讲了起来。

    诚意在儒学中却是重要,自诚而明,和自明而诚,是修身的两端,若是不正心诚意,所学的知识难免带上了有色眼镜,那就算不得明,若是不格物致知,洞明世事,又很容易受物蒙蔽,难以正心诚意。

    朱熹的理学,与心学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格物致知,难免要重点来讲诚意这个东西。

    一日时间飞速而逝,在这处白云岩,夕阳西下,回光平等的照在了每一个人身上,洒满了山河,一时之间,便无了太守胥吏之分,贫穷贵贱之别,只有对人类共同问题的追问和思索。

    到此时,这次会讲也算是圆满结束了,众人又请朱熹在此留下一两句,以此来纪念这次盛事。

    朱熹算得上是理学家里面,写诗写的好的。

    如等闲识得春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就是他的名句。

    此时他也来了兴致,望东月隐现,当即大笔一挥,在石崖上写下了两句。

    地位清高,日月每从肩上过;门庭开豁,江山常在掌中看。

    留下此句后,众人皆又是称赞不已,待朱熹先离去后,众人才跟在后面纷纷离去。

    朱熹讲学过后,回到州衙之中,外面又有许多学子送上贽文,请求拜谒。

    唐宋时期干谒之风盛行,投贽拜师,也算得上行卷的一种。

    贽文便是这些学子们,精心准备的文章,也代表了他们各自的水平,作用颇多,首先便是能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其次也能缓解下初次见面的紧张,最后,就算是自己写的实在不行,对方瞧不上眼,也可以作为讨教的依据,无论如何,都能有一个礼貌而不尴尬的好结果。

    对于这些学子们呈上的贽文,朱熹也是一一回复,将他们请进屋内,亲自解答,讲论经典,一直到到了深夜。

    在这些学子之中,也有一个人,是朱熹颇为满意的。

    这个人便是陈淳,他刚见到朱子,就是恭敬行礼,说道自己是。

    “十年愿见而不可得!”

    两人一番切磋学问后,朱熹对他大为满意,又指点他道。

    “凡阅义理,必穷其原。”

    他亲自将陈淳送出门去,嘱托其以后可多来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