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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魔贼亲至

    如此一来,这审判效率,反倒是又快上了许多。

    不知道是这台下众人,见众位审判官语气阴冷,畏惧其权势。

    还是直面了一个生命的逝去,对虚无缥缈的净土多了几分破灭,都对自己的小命更加珍惜了起来。

    甚至不用把他们往旁边的小屋子中领,便都是争先恐后的交代着自己所知道的内情。

    尤其是在蔡元定那一句话的蛊惑之下。

    “这案子立功的机会是有限的,你们堂下众人,谁若是交待的多了,谁就能减罪,谁若是交待的少了,谁就要加重惩处!”

    台下仆役们更是生怕自己比起同伴们少说了些什么,最后错过了立功的机会,反加大惩处。

    那样可真的是太冤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堂下的丫头小妮子们,便把一个个名单交了上去。

    这下里面的大头虽然还是奴仆女婢之类的,却也杂了些宅老和内知。

    接过来记录下来的名单,朱熹只是扫了一眼,便让蔡元定带人前去捉人。

    一个哆哆嗦嗦的老人,衣着华贵之服,也被衙役们带了回来,这位只看他衣服,便就知道,其在陈家之中,地位不低。

    这位陈家的内知,却也是个软骨头,一来便纳头跪下,还未等蔡元定多加审讯,他便将陈家几名小妾和亲族都给供了出来。

    陈家老太爷见这位陈家老奴仆都投了魔贼,大为吃惊,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再也没有之前的那份沉静。

    又待他吐出了几个小妾的名字,陈家主再也不能保持平静,大骂道。

    “住口!”

    可他还没骂上两句,便被一群早等在旁边的衙役们堵在前面,一句话只好憋在了心中,再也不敢放肆,只敢于喃喃道。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竟然会出这些人来。”

    等那几位脸色惨白的小妾们被带回来后,这位陈老太爷移开了脸,想要告辞,却被衙役们挡住了去处,自是不许。

    “陈员外,你现在想离去,想多了吧!还未曾审讯这些人,谁知道你自己脱不脱的了干系呢?”

    陈老太爷只好悻悻而归,继续留在堂中,听人审问这些人。

    蔡元定瞪了眼这老头,便不再搭理,只带着衙役们将这些人分到偏房之中,挨个审问个究竟。

    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此案大约是出了结果。

    朱熹捋了捋胡子,凑近了蔡元定问道。

    “按照你这么说,这件案件,和陈家老太爷还真没关系?”

    “夫子,正是如此,线索到陈公子的小妾就断了。”

    “那陈小员外呢?他在其中有何关系?”

    “陈小员外似乎也是不知情,而且他这妾室还有偷奸之嫌,和那陈家的族人陈明道等人,都不清不楚的。”

    “这些陈家小员外不知情吗?”

    蔡元定点点头说。

    “应该是不知情的。”

    一行审讯人员之间通了情报,又商议了一番,决定把那陈家老太爷和陈家小公子叫道内屋,再行审问一次。

    “陈老员外,你家这么多的白莲菜魔,你竟然也不知道?”

    “回禀官人,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当他们是吃香敬佛,不曾听说过什么菜魔!”

    陈老太爷几乎想要跪下,满眼委屈的样子,诉说着自己的清白。

    蔡元定见状又转向了陈家公子,问道。

    “陈家小员外,你这小妾,去吃斋念佛,所做的是何事,你真不知道?”

    那尖嘴的陈公子点点头,对蔡元定说道。

    “官人,我家那位往日里只是说出外为我祈福去了,每每回来又都是红光满面,看上去十分红润的样子,我便以为那佛寺真有如此神妙。全然不知道她原来是臣服了那邪魔外道,才变得这般风骚多情。”

    “若早知道她已经堕落,我又怎么会让她去祈福!”

    “蔡官人,她向来善良,只是为菜魔们所欺骗,也不曾做的什么坏事来,还望法外开恩,饶她一饶。”

    蔡元定听了这陈公子的求情嘴脸,只是瞪了一眼,努力的憋住了笑,不对他多说一句话。

    余下几人又接连问了这陈家父子几次,皆得出了大同小异的结论来,眼见再无其他线索,朱熹和蔡元定对视一眼,对这王二身死一案,得出了结论。

    原来这漳州的寺庙土地,多为颜家和陈家所侵占,而陈家中侵占这部分土地的,便就是这位陈家老太爷的七弟。

    得知此时蔡元定等人前去丈量三坪寺的土地后,他顿时有了兔死狐悲之感,生怕测完了颜家的土地,便来寻他陈家的麻烦。

    而这位七弟又多与那三教九流之徒有一些不清不楚的联系,平日里违法犯科的事情可真是没少做。

    故他听说蔡元定等人要去丈量土地后,这位陈连善便生了凶心,和王二等人商议决定,要杀了两位主事者。

    又因为人死在颜家的地盘之上,顺便可以嫁祸给颜家那群人。

    想到他就干,却哪想到这本来十拿九稳的事,竟然失了手,更没想到那王二会被邻居给举报了出来,抓入大牢之中。

    他生怕王二之后又把他供出来,因而担惊受怕了多日。

    这时候白莲教的贼人又找到他,劝说他只要信了白莲教,就可以帮助他杀了那王二。

    他信以为真,一咬牙,便从了这白莲菜魔们。

    此后他为这白莲菜魔们寻得各种方便之事,暗送钱两,而这魔贼们说话还真够诚实,真的帮他去做了王二,除了他的心病。

    可哪知心病刚除掉,死期就要来临了。

    “那这群魔贼,到底是有何打算呢?是否有何暗中谋划,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这也是某所怀疑的,这菜魔们做的这么一番复杂的事来,怎恁地干净?尤其是这陈连善送去的些刀斧,能供不少人行凶了,只这贼人们是要搞出什么事情,蔡季通,你怎么看?”

    朱熹和几位官员商讨了一番,皆是疑惑不解,见蔡元定在一旁默不作声,便问道。

    还未等到蔡元定回朱熹的话,外面又有一个衙役禀报道。

    “朱相公,外面有一奴仆有秘密要禀告。”

    几人对视一眼,连忙摆手,让人带了那奴仆进来。

    只见这是一个面色沧桑的中年汉子,在堂下跪倒,脸色谄媚,一一行了个大礼,直到被人拉住,才开始说道。

    “回官人们的话,我有那菜魔们的动向要禀告!”

    “你且说来。”

    “官人们,我与那外逃不归的陈忠是故友,曾见他屋中有一份信件,上面写了魔贼们的密谋为何。”

    “你说重要的!”

    “是,是,那魔贼说要让他想办法把一群衙役守卫引了出城,然后再袭杀了这群人,把脑袋挂到城墙上,给朝廷一个教训,让朝廷看看他们能耐,也不是好欺辱的,这真是昏狂无比啊!”

    听完朱熹心中一揪,连忙站了起来,蔡元定也和其也对视了一眼,连忙起来,准备调集城中守卫,前去救人。

    “季通,扶摇恐怕要遇到危险了,你连忙去找刘爚,让他发兵救人!”

    蔡元定有些犹豫,问朱熹道。

    “夫子,此时去找刘爚,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

    朱熹摇摇头,咬着牙说。

    “来不及也没办法了,这城中人手本来就不多,就算全出也未必能救下,再说若城中无人守卫,恐怕要出了乱子。”

    蔡元定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点点头说道。

    “夫子说的是,我这带两个人,出去寻刘爚。”

    “骑着我的快马去!”

    “明白。”

    两人这边商议完毕,便准备向陈家人告辞,只把陈家的魔贼们带走。

    朱熹站在陈家堂前,对陈家老太爷拱手说道。

    “某此番全为办案而来,只因职责所在,并非有意苛责你陈家之人,如今有了这么一番叨扰,并非是出自某之本意,还望陈员外海涵一二。”

    陈老太也听闻此言,顿时大喜,连忙也行礼说道。

    “不敢不敢,朱子虔心奉公,夙兴夜寐,当真是世之大儒,万人师表。如今亲自办案,莅临我陈家棚舍,真是让我等蓬荜生辉,有幸亲自目睹圣教,怎会有丝毫不满。”

    “我此后回去,一定遵循圣化,令我陈家子弟,皆以今日为诫,都来学这道学经典,务必使圣人之恩泽,光扬万世,我陈家虽然无文风,也愿意仰慕圣人之教,不敢再有向佛之心。”

    朱熹听闻此言,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对其说道。

    “如此甚好,那佛教本为外邦夷狄,自传入中国以来,华夏沦丧,社稷丘墟,南朝之君,唐朝之主,皆有身死国灭之悲,夷教实在乱我华夏,你们家先前就是因为有心向佛教之人,这才受那些魔贼们的蛊惑,入了贼路,乱了国法。要知道,不管是佛教,还是白莲,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夷教!入了这个,那个便难以辨明!”

    朱熹正对其淳淳教诲之际,蔡元定已经带了三人,出了陈家大门,突然一股巨力传来,一个人大喝一声,将其推到一旁。

    “朱子!小心!”

    正见原先之地,正一枚飞镖扎入了地中,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银芒。

    此时一道声音自远处幽幽传来。

    “呵呵,没想到竟然给打偏了,算你命大!敢辱我圣教,真是找死啊!”

    声音落下,又几个人影在墙头上浮现而来,为首的一个人高马大,好一个魁梧的身材,背后负着一把大剑,高站在墙头上俯视众生。

    朱熹抬头望去,正见到一双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如虎狼般凶狠高傲。

    正在四周护卫着的衙役们,见了此时,也都立刻围了上来,将朱熹和几位官员,都紧紧的保护在中间的位置。

    见了来人,还停留在场上的陈家众人,也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唯有陈家老太爷,不停的哆嗦着手,眼睛转动个不停。

    朱熹见这些人这番模样,痛骂了一句。

    “你们这些贼人,怎恁大的胆子,竟然敢于到此行凶!”

    那汉子此时没有看向朱熹和那几位官员,只是盯着陈家老太爷笑个不停,又嘲讽道。

    “怎么,没想到陈家老太爷还存着这些心思呢?”

    “你休要胡说!老夫存了何等心思?”

    “呵呵,先前与我圣教联络的,不正是你陈家主吗?给我等送去那些武器的,不也是你陈家主吗?你怎么还想要撇了我等,把这份功劳,都归给陈连善呢?”

    陈家老太爷气的胡子都抖动了起来,对朱熹表明心志,直言道。

    “官人,我陈家虽然无能,但对国朝,那绝对是一番赤胆忠心,绝无二心,天地可鉴,他这可完全是污蔑,可完全是污蔑啊!官人!你绝对不要信他的鬼话。”

    朱熹此时虽不甚信这陈家主,可也不想把陈家直接推到对面去,连忙宽慰其道。

    “陈员外,你放心,朝廷绝不会轻信贼人所说的话,也绝不会污蔑好人,你尽管可以放心,我们会给你个公道的!”

    陈家主看上去甚是感动的样子,连忙道谢。

    那白莲教的汉子看了陈家主的作态,却是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我算是弄明白,你这陈老头,真是个老狐狸啊,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要真心投我圣教,只是想嫁祸给我圣教罢了,想要借我们,来洗刷到你陈家头上的罪责吧!”

    陈老太爷决然不承认,只指着其鼻子骂道。

    “无耻!无耻!”

    白莲汉子也是个耿直的性子,站在墙上,不依不饶的要辨个明白。

    “我白莲菜人,虽是法外狂徒,却也不是什么黑锅都接过的。不想要官府继续查下去,把你陈家的土地都没收的,是你陈老太爷吧!”

    “那是我七弟干的,我绝无此意!”

    “呵呵,他做的事情自是他做的,可你骗得过他,能骗得过我吗?到底是谁派人去联络他的?谁暗中为他寻得那么多三教九流之人?你陈家真是不干一点好事啊!他送来了多少刀斧,你又送来了多少?你能说全是他给的吗?”

    可不管那白莲贼人如何说明,这陈老头都是一副咬定了嘴不松口的样子,全然否认。

    朱熹见他们两人在此僵持,连忙用眼神暗示其余衙役,示意他们前去突袭此人。

    那汉子看上去和陈老太爷争论的面红耳赤,却心下早防备着别人的偷袭。

    又骂了句。

    “陈老头,你这番别想着逃得罪责,你的心思谁都看的出来,现在与我杀了太守,夺了漳州,一心为圣教做事,还有那么几分希望!”

    “未来等我圣教夺了天下,你未必不能荣华富贵,往生极乐!你现在这般执迷不悟,只能是两面不讨好!你看到时候这官府清算不清算你就完了!”

    他此话骂过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只领着几个贼人冲下来厮杀起来。

    又一道火光自陈家外燃起,烧着了四周的房屋,火星四溅,点亮了夜空,照出人惶恐的面孔,整个全乱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