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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武依明看着还在絮叨的韦不凡,有点头皮发麻,这都说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弋大娘子的斑斑劣迹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心想这刁蛮丫头要是娶回家,那不得天天吃瓜烙,心念至此,不寒而栗,赶忙打断韦不凡问道:“弋夕月真有那么不堪?”韦不凡嘿嘿一笑,说:“简直罄竹难书啊!”武依明无奈道:“唉,怎么办?这是姨娘和外公定下的亲事,阿娘也没有反对,就算再怎么刁蛮不也得娶回家嘛!三郎,你帮我想想办法啊。”韦不凡神色一暗还未答话武依明又道:“不行不行,今天必须去看看,刁蛮任性我忍了,但不能即刁蛮任性还是个歪瓜劣枣,走走走,三郎,和我去画舫上一探究竟。”说完就拉着韦不凡向弋家的画舫走去。韦不凡傻眼了,本意想让他知难而退的,怎么还愈战愈勇了呢。“哎哎哎,明哥儿,那弋家的画舫可不好上啊……”

    弋家画舫。弋夕月呆坐在镜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的绝美容颜,她到现在也没想通,只是前些日子阿爷收了封信函,怎么自己就多出一个未来夫婿了呢,居然还是指腹为婚的那种,可这么些年为何从未听人提起呢?“月儿,收拾停当了吗?”一声轻柔唤醒了沉思的弋夕月,答应道:“快好了,阿娘进来吧,湖面夜风大,莫要染了风寒。”厢房的门缓缓被推开,映着月色一位妇人进到厢房里来,雍容的随云髻上闪耀着淡淡金光,斜斜插着一根纯金打制的步摇,两缕流苏末端坠着两颗豆大的滚盘珠,将将垂至与眉眼平齐,淡橘色的梅花纹点缀在柳叶眉之间更显得雍容华贵,略微清瘦的瓜子脸上点缀着精巧的五官,反而是眼神时不时的透出当家主母的威严气息。一身华贵的坠地橘黄色长裙显然是经过精心裁剪而成,宽袖的拢口处绣着两圈水波纹路,袖口下摆嵌着三五颗淡黄色宝石,即便有风吹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摆动,长裙下摆的两圈水波银纹上也点缀着细细密密的碎钻,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踏着波浪而来的仙子一般。只见她莲步轻曼来到弋夕月身后,轻轻的并拢着弋夕月发髻上几缕乱发,幽幽的说道:“为娘知道月儿在想什么,其实这确实也怪为娘,当年的婚约我和你父亲本也想着作罢的,毕竟不管那事成与败我们弋家和武家都不可能是同路人了,所以一直以来也就没告诉你,再加之这么些年武家和我们鲜有往来,我们就把这事淡忘了,谁知武家为何又重提此事。”弋夕月蹙起了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问道:“那为何阿爷问也不问女儿就答应了呢?”弋徐氏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反问道:“你可知武家公子是什么身份吗?”看着缓缓抬起头来,不再透过铜镜交流的弋夕月,满眼虽是疑惑与不解,却透着一些些坚定。弋徐氏双手轻抚着女儿的下颚与脖颈,放慢了语速轻轻的说道:“武家公子是当今圣上的第十一子,是皇子。”

    一声冷哼似是从弋夕月胸腔里喷发而出,冷冷的道:“皇子?皇子就可以为所以为?”原本就略显冷峻的脸上更是起了阵阵寒霜,“莫说是皇子,就算是皇帝那也要看本姑娘愿不愿意才行!”弋徐氏听到女儿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悦的叱喝道:“不得胡言,当今圣上乃是一代明君,岂是咱们小小江湖世家可以亵渎的?这样的话可千万不敢在外提起,连想都不要想起!”弋夕月看着严肃的母亲,自己的委屈和不甘霎时化成点点泪花在眼眶中打转,高傲的性子却让她实在无法哭出声来,即便在最亲的阿娘面前。弋夕月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弋徐氏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儿,也只是暗自叹息。沉默良久只是淡淡的道:“收拾停当了就去前厅吧,今天是你阿爷的寿辰,莫让外客久等了。”随即离开了厢房,只留下弋夕月暗自苦闷。

    “要是凡哥儿在就好了。”弋夕月不禁的想,“凡哥儿在的话保准能出个好主意把这门婚事搅黄的。”奈何弋夕月的凡哥儿此时此刻正被武依明拖拽着往自家的画舫上来呢。“哎,我说韦家三郎,你磨磨蹭蹭个啥啊?让你陪我看我未过门的婆姨,你咋还扭扭捏捏的呢?”武依明打断不停找借口想要离开的韦不凡催促着继续说道:“快点快点,看!前面那个靠岸的画舫就是弋家的。真他娘的大啊。”韦不凡撇了撇嘴道:“还不是我告诉你的。”

    夜幕降临,比起宵禁的京城长安来说,杭州才算是刚刚进入夜生活,尤以西湖最胜。长长的苏堤上各式各样的小贩推着商会特制的小车贩卖着各式各样的物件,除开画舫需要靠岸的码头外几乎摆的是满满当当,三三两两的学子游人在其间来回穿梭好不热闹。那些驶离码头的画舫在西湖上漫无目的游弋着如同点点繁星映衬出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其中最华丽的春湖舫边悄悄驶来一叶轻舟,那轻舟歪歪斜斜一摇三停的向春湖舫靠近,船头的众人皆是暗皱眉头。老鸨更是恨不得将那去安排船工的小厮活活掐死。徐翁看着也甚是尴尬打趣道:“那船工定是听得要上春湖舫接客人,已自醉已。”其他富商也都迎合着哈哈大笑起来,钱奉山却是一点都笑不起来,满腹心事讪讪的道:“诸公且留步吧,钱某人尚有政务缠身,扫了诸公的兴致,改日定当设宴赔罪。”虚情假意的告了声罪便头也不回的上了轻舟,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富商看看那歪七扭八蛇形走位的轻舟又看看沉吟不语的徐志平问道:“徐翁,这是?……”开了口却也不知是问船还是问人。徐志平抱拳送客的臂膀都有些酸困了,那兜兜转转飘逸风骚的船儿也才驶离三丈有余,他自己其实也有点不知所谓,刚刚还宾主尽欢不醉不归的,转眼就政务缠身改日再会了,思前想后得不出个结论来,只得说:“罢了,我等想要知道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钱将军初来,军务繁忙也是必然,诸位宽心就是了。”随后又向钱奉山拱了拱手,钱奉山也是尴尬异常的回了礼,也不好去催促船工,那些个富商怎的会知道,摇橹的船工其实是他家督统李毅!

    那轻舟好不容易驶离了春湖舫,李毅一边胡乱的摇着橹一边调侃道:“莫非这春湖姑娘徒有虚名?想我们老钱可是陇右道风流场的老嫖客,所谓风月场中过,片草不沾身的吖,这江南的花花世界不是更如你意?怎地这才月上柳梢头便匆匆离场了呢?哈哈哈!”左近的两名侍卫听督统如此调笑主簿也不以为意,反倒是凑趣几句,想来往日在军营之中此等场景也是司空见惯的。钱奉山并无笑意的道:“督统莫要说笑了,那春湖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呢。”李毅轻咦一声,收起了嬉笑的表情问道:“不是一般人?此话怎讲?”钱奉山双眼微眯精光四射,一字一句的说道:“密,谍,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