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修行（3）
段安再醒过来时，已经泡在澡桶里了。
桶中液体呈暗红色，因温度过高不时有气泡浮出液面。气泡破裂后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使得段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桶中热气扑面而来，足以证明液体的温度之高，可泡在桶中的段安却感到钻心刺骨的寒，身体止不住地颤栗。他用双臂环抱住蜷曲起的两腿，将胸脯与膝盖紧贴，企图以自身的体温来产生些许暖意，但是根本毫无效果。段安又将头没入液面下，试图用憋气来转移注意力。可头一探入液体中，寒意便像凝聚成针一样直钻他的脑仁，使得段安头皮一阵发麻，赶紧将头抬出液面。无计可施的段安只得咬紧牙关，攥紧拳头，以毅力来抗衡寒意。没一会儿，段安裸露在液面以外的部分都渗满了细小的汗珠。渗出的汗珠无一例外全呈暗灰色，可一会后新渗出的汗珠都变成了乳白色。待到桶内寒意退去，段安才缓缓起身擦拭，随后出了澡房。
后院里，哔蝉低鸣，花香暗送，翠竹在徐徐夏风的轻抚下摆动着，跳着一支属于夏的舞曲。老人在院子中央擦拭着长枪，皎洁的月华倾泻而下，照在老人满头的白丝上，映出了几分沧桑。段安却丝毫不珍惜这独属于夏夜的宁静，看见了老人就大声问到：
“老头，你给我泡了什么？看着烫泡着却快要冻死人了。”
“那是冰蟾的蟾酥，具有很强的寒毒，看起来烫是因为我已经将它沸煮处理过减去大部分毒素了。”
“吓，已经减去大部分毒素都把我弄得死去活来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你别光看它毒性强，其散发的寒气有洗骨清髓之效。并且它有很强的黏性，会大量附着在接触物上，很难擦去。但待其毒素散去，干燥后便是一剂效果极佳的外敷疗伤药。只要能熬过它的寒毒，那剩下的便只有好处了。”
段安掀起上衣查看，身体上果然有一层如蝉翼般轻薄的黏膜。他伸展开四肢，之前种种的酸痛感的确都消失不见了。
“果然不酸胀了，还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那这大晚上的，老头你又擦枪干什么？”
“这不是有人说不给我养老送终了吗，我寻思着这枪法无人来传承了，只好趁我现在还耍得动来舞弄几下留个念想。”
“谁？谁说不给你养老送终了？让我知道了，我第一个揍他。老头你放心，我一定把你舒舒服服的送走。怎么样，把枪法教给我吧。”
“你这不是咒我吗？”
“不，这是表明我要送你走的决心。”
“真不知道该说你嘴笨还是嘴贫。算了算了，我先给你演示一遍。好好看，好好学。”老人停下擦枪，转而握枪起势。段安识趣地退到一边，认真观摩着。
“枪者，百兵之王也。剑遇其藏锋，刀见其掩芒，持枪而骋者无所不往。”老人说着，手中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双手托着枪身绕着身体两侧划圈，“攻，可势如雷霆，刹那破敌”老人双臂一振，将枪杆停稳，紧接着手中的长枪仿佛活了过来，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舞花等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旁的段安全力凝神注视才能勉强将枪的轨迹捕捉到。“守，可固若金汤，滴水不漏。”老人将枪迅速回撤，七尺二寸的枪杆只将四尺护在身前，其余护在身后，将自己守在中间。枪杆缠身快速绕圈，脚步后移将重心降低，枪尖划过地面，将带有丝丝青草味的泥土翻出，枪尖却依旧亮洁不带一点污秽。双手牢牢攥住枪杆，但虎口处仍然放松以便调换握枪姿势。段安即便是个门外汉，却也直观的感受到老人此时防守的精妙之处，根本毫无破绽可言。
“七步舞枪如游龙，一步一进，步步皆杀机。”老人说着，在后方的手使力将枪身前送，同时起步迅速向前挺进，一步一刺，枪身抖动不止好似真如龙一般游动了起来。“枪是伏腰锁，先扎手和脚，疾上又加疾。”在快速刺出的同时，用巧劲使枪头颤抖不停，让人难以捉摸枪尖戳处，使得一旁的段安眼花缭乱。“枪似游龙扎一点，舞动生花妙无穷。锐进不可挡，速退不能及。”老人说话的同时，速度却只增不减，不断刺枪收枪，竟在空中形成了多处重影。渐渐的，重影都在一点一点相互靠近，最后汇聚成一道枪影刺出。随着这最后一道枪影刺出，刮起了一阵强风，段安用尽全力想要站定仍然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老人将枪抽回，枪尖朝下急急掠过地面，右脚前抬，用足弓轻踢枪缨处，顺势将枪杆一转又将枪尖提了上来，最后耍了个花枪便把枪扔给了段安。“足不可松，其妙在于活，退则以长制短，进则以短制长。枪法之精妙不仅仅在于明面上手中的枪，更在于你身体下的步伐，将全身都调动起来与枪合一，让枪成为你手臂的一部分才可以随心所欲，指哪打哪。”
段安接住长枪，抚摸着枪身，却感觉这杆枪在自己手中和在老人手中似乎不是同一把。明明有着一样的外观，自己的手中好像一池死水，而在老人的手中却犹如一只刚刚苏醒的饥肠辘辘的凶兽。
“老头，为什么枪在我的手中和你的手中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万物皆有灵，你选枪时，枪亦在选你。枪跟人一样，只有它完全信任你，才会对你无所保留。感觉不一样只能说你太菜了，还得练。”
“切，你跟我一样大时说不定还不如我呢……咕~~”段安小声嘟囔着，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段安尴尬地挠了挠头，“老头，我饿了。”
“行吧，看来只练一天还不能让你断粮。跟我去厨房吧，不过刚刚演示的枪法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检查的，回去好好练。”
“什么？你就给我演示了一遍，要领都没告诉我，我怎么练？”
“你不是自称练武奇才吗，这会难倒你吗？”
“啊哈哈，没错我可是练武奇才，这点难度简直轻而易举。”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给你点颜色，你就灿烂起来了。”
饭后，段安回到自己的房间，经过了一天的修行，明明已经身心俱疲却难以入眠。或许是因为蟾酥的效果，段安现在反而很精神。百无聊赖之际，段安又想起了夏慕雪之前给他的聚气诀。
“我现在开始修行了，不知道这聚气诀会不会有用了。”段安自言自语着挺身起来，盘腿在床上坐下，放空思绪开始冥想。
“一丝一缕皆有灵，心安神定气入身。”随着段安口中念念有词，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流缓缓流进段安的鼻腔。常人聚气可以让人感受到微微的风已经极其难得了，可段安聚集的灵气竟直接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气流，由此可知其汇聚的灵气之多。但即便是这么多灵气一进入段安的体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哎还是不行吗？按照老头的说法，像我这种情况应该会觉醒什么很厉害的血脉或体质啊，真是奇了怪了。难道灵气其实不是在血脉内部按周天运行的？而是应该在血管外？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试试就知道了。”段安再次聚气，这一次灵气一进入鼻腔，段安就将灵气逼出血管，让它们绕着血管按周天运转。
灵气绕着血管，一面加大了对血管的压力，一面挤压着肌肉，这使得段安极其痛苦，面部都扭曲了起来。但段安不想放弃，他咬牙坚持着，灵气在体内一点一点缓慢移动着，每进一寸段安的痛苦都会加深一分。终于，灵气绕着周天在体内运转了一周，最后在丹田处汇聚在一起。但不同与常人，段安聚集起的灵气不是在丹田内部，而是在丹田外将丹田包裹了起来。满头大汗的段安一看成功了就停下了聚气，好不容易在体内形成的气流回路也因失去了源头而消失了。
“不应该啊，着聚气诀明明说了第一次成功形成气流回路后便不会消失了，怎么就没了？算了，等我能一直维持深呼吸了，再来尝试。这聚气可真是累死我了。”
段安草草地洗了把脸，汗虽抹去了，但身上的疲劳感却愈来愈明显，脑袋一碰到枕头就死死地睡了过去。
没有用的小知识：蟾酥是蟾蜍表皮的黏液，有毒，风干后可入药。
桶中液体呈暗红色，因温度过高不时有气泡浮出液面。气泡破裂后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使得段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桶中热气扑面而来，足以证明液体的温度之高，可泡在桶中的段安却感到钻心刺骨的寒，身体止不住地颤栗。他用双臂环抱住蜷曲起的两腿，将胸脯与膝盖紧贴，企图以自身的体温来产生些许暖意，但是根本毫无效果。段安又将头没入液面下，试图用憋气来转移注意力。可头一探入液体中，寒意便像凝聚成针一样直钻他的脑仁，使得段安头皮一阵发麻，赶紧将头抬出液面。无计可施的段安只得咬紧牙关，攥紧拳头，以毅力来抗衡寒意。没一会儿，段安裸露在液面以外的部分都渗满了细小的汗珠。渗出的汗珠无一例外全呈暗灰色，可一会后新渗出的汗珠都变成了乳白色。待到桶内寒意退去，段安才缓缓起身擦拭，随后出了澡房。
后院里，哔蝉低鸣，花香暗送，翠竹在徐徐夏风的轻抚下摆动着，跳着一支属于夏的舞曲。老人在院子中央擦拭着长枪，皎洁的月华倾泻而下，照在老人满头的白丝上，映出了几分沧桑。段安却丝毫不珍惜这独属于夏夜的宁静，看见了老人就大声问到：
“老头，你给我泡了什么？看着烫泡着却快要冻死人了。”
“那是冰蟾的蟾酥，具有很强的寒毒，看起来烫是因为我已经将它沸煮处理过减去大部分毒素了。”
“吓，已经减去大部分毒素都把我弄得死去活来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你别光看它毒性强，其散发的寒气有洗骨清髓之效。并且它有很强的黏性，会大量附着在接触物上，很难擦去。但待其毒素散去，干燥后便是一剂效果极佳的外敷疗伤药。只要能熬过它的寒毒，那剩下的便只有好处了。”
段安掀起上衣查看，身体上果然有一层如蝉翼般轻薄的黏膜。他伸展开四肢，之前种种的酸痛感的确都消失不见了。
“果然不酸胀了，还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那这大晚上的，老头你又擦枪干什么？”
“这不是有人说不给我养老送终了吗，我寻思着这枪法无人来传承了，只好趁我现在还耍得动来舞弄几下留个念想。”
“谁？谁说不给你养老送终了？让我知道了，我第一个揍他。老头你放心，我一定把你舒舒服服的送走。怎么样，把枪法教给我吧。”
“你这不是咒我吗？”
“不，这是表明我要送你走的决心。”
“真不知道该说你嘴笨还是嘴贫。算了算了，我先给你演示一遍。好好看，好好学。”老人停下擦枪，转而握枪起势。段安识趣地退到一边，认真观摩着。
“枪者，百兵之王也。剑遇其藏锋，刀见其掩芒，持枪而骋者无所不往。”老人说着，手中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双手托着枪身绕着身体两侧划圈，“攻，可势如雷霆，刹那破敌”老人双臂一振，将枪杆停稳，紧接着手中的长枪仿佛活了过来，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舞花等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旁的段安全力凝神注视才能勉强将枪的轨迹捕捉到。“守，可固若金汤，滴水不漏。”老人将枪迅速回撤，七尺二寸的枪杆只将四尺护在身前，其余护在身后，将自己守在中间。枪杆缠身快速绕圈，脚步后移将重心降低，枪尖划过地面，将带有丝丝青草味的泥土翻出，枪尖却依旧亮洁不带一点污秽。双手牢牢攥住枪杆，但虎口处仍然放松以便调换握枪姿势。段安即便是个门外汉，却也直观的感受到老人此时防守的精妙之处，根本毫无破绽可言。
“七步舞枪如游龙，一步一进，步步皆杀机。”老人说着，在后方的手使力将枪身前送，同时起步迅速向前挺进，一步一刺，枪身抖动不止好似真如龙一般游动了起来。“枪是伏腰锁，先扎手和脚，疾上又加疾。”在快速刺出的同时，用巧劲使枪头颤抖不停，让人难以捉摸枪尖戳处，使得一旁的段安眼花缭乱。“枪似游龙扎一点，舞动生花妙无穷。锐进不可挡，速退不能及。”老人说话的同时，速度却只增不减，不断刺枪收枪，竟在空中形成了多处重影。渐渐的，重影都在一点一点相互靠近，最后汇聚成一道枪影刺出。随着这最后一道枪影刺出，刮起了一阵强风，段安用尽全力想要站定仍然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老人将枪抽回，枪尖朝下急急掠过地面，右脚前抬，用足弓轻踢枪缨处，顺势将枪杆一转又将枪尖提了上来，最后耍了个花枪便把枪扔给了段安。“足不可松，其妙在于活，退则以长制短，进则以短制长。枪法之精妙不仅仅在于明面上手中的枪，更在于你身体下的步伐，将全身都调动起来与枪合一，让枪成为你手臂的一部分才可以随心所欲，指哪打哪。”
段安接住长枪，抚摸着枪身，却感觉这杆枪在自己手中和在老人手中似乎不是同一把。明明有着一样的外观，自己的手中好像一池死水，而在老人的手中却犹如一只刚刚苏醒的饥肠辘辘的凶兽。
“老头，为什么枪在我的手中和你的手中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万物皆有灵，你选枪时，枪亦在选你。枪跟人一样，只有它完全信任你，才会对你无所保留。感觉不一样只能说你太菜了，还得练。”
“切，你跟我一样大时说不定还不如我呢……咕~~”段安小声嘟囔着，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段安尴尬地挠了挠头，“老头，我饿了。”
“行吧，看来只练一天还不能让你断粮。跟我去厨房吧，不过刚刚演示的枪法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检查的，回去好好练。”
“什么？你就给我演示了一遍，要领都没告诉我，我怎么练？”
“你不是自称练武奇才吗，这会难倒你吗？”
“啊哈哈，没错我可是练武奇才，这点难度简直轻而易举。”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给你点颜色，你就灿烂起来了。”
饭后，段安回到自己的房间，经过了一天的修行，明明已经身心俱疲却难以入眠。或许是因为蟾酥的效果，段安现在反而很精神。百无聊赖之际，段安又想起了夏慕雪之前给他的聚气诀。
“我现在开始修行了，不知道这聚气诀会不会有用了。”段安自言自语着挺身起来，盘腿在床上坐下，放空思绪开始冥想。
“一丝一缕皆有灵，心安神定气入身。”随着段安口中念念有词，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流缓缓流进段安的鼻腔。常人聚气可以让人感受到微微的风已经极其难得了，可段安聚集的灵气竟直接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气流，由此可知其汇聚的灵气之多。但即便是这么多灵气一进入段安的体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哎还是不行吗？按照老头的说法，像我这种情况应该会觉醒什么很厉害的血脉或体质啊，真是奇了怪了。难道灵气其实不是在血脉内部按周天运行的？而是应该在血管外？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试试就知道了。”段安再次聚气，这一次灵气一进入鼻腔，段安就将灵气逼出血管，让它们绕着血管按周天运转。
灵气绕着血管，一面加大了对血管的压力，一面挤压着肌肉，这使得段安极其痛苦，面部都扭曲了起来。但段安不想放弃，他咬牙坚持着，灵气在体内一点一点缓慢移动着，每进一寸段安的痛苦都会加深一分。终于，灵气绕着周天在体内运转了一周，最后在丹田处汇聚在一起。但不同与常人，段安聚集起的灵气不是在丹田内部，而是在丹田外将丹田包裹了起来。满头大汗的段安一看成功了就停下了聚气，好不容易在体内形成的气流回路也因失去了源头而消失了。
“不应该啊，着聚气诀明明说了第一次成功形成气流回路后便不会消失了，怎么就没了？算了，等我能一直维持深呼吸了，再来尝试。这聚气可真是累死我了。”
段安草草地洗了把脸，汗虽抹去了，但身上的疲劳感却愈来愈明显，脑袋一碰到枕头就死死地睡了过去。
没有用的小知识：蟾酥是蟾蜍表皮的黏液，有毒，风干后可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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