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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神机客栈 1

    “不要太难过。”一张温暖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如意抬起头来,霍承尹的面孔出现在模糊的视线中,沈如意推开霍承尹跑开,霍承尹不怪她,只健步如飞地悄悄跟着她,这种母亲明明就在眼前,却仿若隔着千山万水的滋味,还有谁能比他更熟悉。这两个人终于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哈哈,看来小伙子将姑娘招惹的不轻。”

    “小情侣吵架了吧。”

    这样的声音像一把把尖刻的小刀一样,刻在沈如意的呼吸上,让她的呼吸都带着疼痛。

    “意儿,难道你这样跑就能解决问题吗?枉我从前看错了你,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开朗姑娘,没想到只会鸵鸟一般,将脑袋交给你自己的心魔。”走出了最热闹的街,霍承尹对着沈如意喊道。沈如意停住了脚步,可她现在心情真的很差,很差,明明晴朗的夜晚,却像是被兜头兜脑地被淋了瓢泼大雨,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淋透了。而身体就要快变成泥塑,随着雨水的冲刷,塌陷下去一般。“意儿,你看。”霍承尹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到身前来,亮出一大把烟花。是刚刚他再追沈如意时,一位好心的小伙子隔空抛给他,让他逗奔跑的女孩子开心的。“意儿,你看我是不是笨笨的,从开始新的人生到现在,在努力向前,可依然还没真正掌握,没真正做好一件事。”霍承尹慢慢走近沈如意对她说,“但有一天我一定会让天下同时为你绽开烟花,你信吗?今日我们便做下约定,每年我们都一起赏烟花如何?”霍承尹说着,已经点燃一支烟花,看着七彩的光弹飞上天空,在空中炸开,融入天空中许许多多的烟花。

    每年的七夕之夜都注定是个美丽的夜晚,但为防男女情之所至,破礼教之大防,这样的美丽并不能持续太久,因为在这一天,大禹国设了宵禁,夜间巳时一过,便不能再在街上行走。可这一夜又注定是个不平夜。巳时前一刻,街上的热闹流水般褪去,到了巳时,在原本应该清清朗朗的街上,巡城兵偶尔会发现一两个没能回到家中的人。这也属正常,毕竟这是一个令人动情的夜晚,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三四个的男儿郎因为有没有得到姑娘的芳心暗许而兴奋或失落,不小心喝多了酒,忘记了宵禁,忘记了回家的路。碰到这样的人,抓去官府大牢,关上一晚,再赏一顿板子也就了事了。可今夜,街上不只有醉汉,还有妇人和冒险陪她们出来的人,数量比醉汉还要多,她们或焦急地拍着已经关门的医馆,或痛苦地蜷着身子,被人搀扶着,走在街上,去寻找能接收他们的医馆。

    “你怎么了?”巡城兵问,得到的答复无一例外是胸口难受,幻听。

    纳城前几日刚出过毒雾事件,现在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儿,巡城兵一阵恐慌,不会又有什么东西让人中毒了吧。好在人不多,巡城兵迅速向上禀报。一级级报上去,到了午夜时分,竟发现大禹国各地都或多或少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各方医馆的医生战战兢兢地蒙头蒙面,开门坐诊,可压根儿诊断不出什么病因。

    在这样的七夕夜里,霍承尹倒是想出了一个带着沈如意开怀的法子。在宵禁即将开始的时候,不知有多少男女对这样的时刻牵须扯絮般不舍,而明日就要一切回归正常,严防礼教,不可私相授受。不如就冒险替他们传书送信如何,一定既刺激,又有趣,还可成人之美。沈如意低沉的心情被这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法子轻轻扯动,这恐怕是个前无古人的法子,谁会愿意冒着被官府惩罚的风险,不惧世俗,只为了旁人小小的美好心愿,辛苦地夤夜奔波呢。沈如意抬起头看着霍承尹,在烟花和彩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奇妙,仿若灵魂也为这张面孔增添了奇幻的色泽。霍承尹轻轻替沈如意拭去泪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记住,置之死地尚可以而后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霍承尹这句话说得格外郑重,说罢紧紧地盯着沈如意的眼睛,直到得到她微微眨眼,虚弱地试着起身的回应,“来啊,咱们要准备起来了。”

    一桩桩一件件突如其来,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让此时的沈如意也充满了无力感,霍承尹站起身来向她伸出手,沈如意努力了一下,却没能站起来。霍承尹索性将她背了起来,他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卖纸墨的铺子,这样的节日里,这样的铺子反而是极冷清的地方。年过半百的掌柜爷爷靠坐在门前,捋着胡须,落寞又满是回忆和羡慕地望着街上的卿卿我我,灯红柳绿,打了个哈欠,打算站起身来,早早关门,回家吃老伴煮的热汤面。这时,只见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跑了进来,“老板,我要一叠红色的纸。”男子想用手比划需要多厚一叠纸,怎奈手还要扶着背后的女子,于是用脚轻轻踢了踢店里的矮脚桌子腿,“就要这个桌腿这么厚的一叠纸。”

    掌柜哑然失笑,好有趣的年轻人,为他们拿来了纸,可是这背着人呢,要怎么拿纸呢。沈如意觉得特别奇怪,原本沉沉的心贴在霍承尹的背上之后,就仿佛被慢慢熨帖,因为流进暖意,变得轻松了许多一般。沈如意跳下霍承尹的背,向后踉跄的两步,霍承尹关切地扶住沈如意。掌柜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小情侣间的恩爱,充满褶皱的脸不免也晕上了一层红润,想到了当年和夫人的种种,“哎呀,你们二位快些买,我要关门回家陪夫人喽。”

    沈如意一把接过掌柜手中的纸,用力向心口抱了抱,向门口走了去。霍承尹赶紧付钱,追过去,接过纸。霍承尹带着沈如意问擦肩而过的年轻男子和女子,今夜会不会有话想写在纸上对谁说。如果有,便将要说的话和对方的地址写在纸上,今夜一定帮忙送到。有人狐疑地表示漠视,有人不屑,有人心情不好狠狠地瞪了这两个人一眼,但更多的人感激又开心地接过红纸,写下了想说的话。沈如意的心也随着这些人不同的态度七上八下,最后数着一大摞信件,像在数今晚收获了多少欢乐,虽然沈如意还没法将这些欢乐塞进心里,但它们又像变成了治愈沈如意的药一般,被沈如意握在手中,像是握着让人好受些的希望。

    宵禁开始,霍承尹和沈如意躲在角落里,将这些红色的信折封装好,在信封上写上收信人的名字,然后做了信差,按照地址,挨家挨户地敲敲门,将信插进了门内。沈如意和霍承尹边躲着巡城兵,边将信件插进门缝的时,心里忍不住泛起小得意,又不得不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鬼鬼祟祟赶紧溜走,这样的一颗也将治愈的药缓缓地融进了心里。直到街上响起一阵骚乱,有巡城兵抓了疯走的妇人。

    沈如意和霍承尹赶紧送完手中的信件,悄悄跟上了这样的妇人,城中医馆紧急开张,竟然都诊断不出这些妇人的症状。有的妇人在幻觉的作用下,呼唤起自己的孩儿,口口声声说孩儿你在哪儿,为娘想抱抱你。整座城并没有解除宵禁,但是街坊邻居,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推开窗户,或在家门口探头探脑。只有许多刚得了信件的年轻人,没心情理会这些。

    “哟,她可是前前后后生了六个女儿的,三年前生下的孩子还是个女儿,她就将那个女儿扔了,这不是唤的就是那个女儿吧。怎的三年也不见她有多少思念,今日竟这般抓心挠肺地想那女儿了?”

    “他们家初来京城时十分落魄,可是卖给了妓馆一名女儿,才得以翻得身,这是报应了吧。”

    “她将儿子过继给了姐姐,这是太后悔了吧。”

    ……

    诸此种种。沈如意在这样的怪事前,心口又忍不住隐隐作痛,因为她想到了紫姨娘,那个做梦都想不到,与她竟然也有着这样意外关联的紫姨娘,紫姨娘今晚也是莫名其妙,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可查出行刺你的舞姬是何来历?”在紫姨娘对沈如意诉说往事时,霍承尹曾消失了一段时间,沈如意相信,以霍承尹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他想必在查行刺之事。

    “那舞是你的紫姨娘独创之舞,你说是谁?那女子在百香楼深居简出,虽堕入红尘,却不为红尘所染,多亏了音信阁阁主这个恩客。”

    “音信阁?”沈如意想起了那日在呼府奠仪上发生的事情,“他们现在是不是已为皇家所用?”

    霍承尹默然,太子出事,皇上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另一个儿子下手。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窍。

    “霍承尹,你演得一出好戏。”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上空响起,紧接着一人飞身而至,广衣宽袖,飘飘扬扬,琅琊仙家的人总是人未至而气先至,街道两旁依依垂柳之上,为今夜装饰的彩带飘落在霍承尹的肩上。来者透着不善的气息,然而霍承尹没有动,因为他知晓是雷霆。

    “跟我走!”雷霆拽起他的领口便将他带得一起御剑飞起。

    雷霆二话不说,直接将霍承尹带到南疆安城,一进入安城,霍承尹便感受到无比压迫的气息,耳边仿若有无数怨灵在如泣如诉。“这里是怎么回事?”远远见到安城下方又是众仙家云集的热闹场面,他们都围着一间客栈,那庞大的怨气正是从客栈中发出,丝丝缕缕四散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今夜各国妇人怪事四起,难道与此有关?”

    “此情此景正是有求与你来解决。”雷霆在他的身后如师长下令一般沉声说。这句话倒是让霍承尹听不出任何异常,霍承尹想自己既然已认山野散人为师父,那么这位也就算是她的二师叔了,刚想对雷霆说二师叔让我来帮忙,我肯定会来,不会贪玩,不用绑着之类,这个想法甚至还没想完,霍承尹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旋涡一般将他迅速向下拖拽,在下的那几位中并不见仙家掌门,只是一些高徒,但即便如此,众人一起突然向霍承尹发力,霍承尹是无论如何也反应不过来,也无法抵抗的。他被瞬间拽向怨气散发之地,神机客栈之内。“你惹下的祸事,你来处理!”霍承尹在向下坠去之时,听到雷霆的声音高高响起。霍承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一头蒙地栽进了神机客栈。身在其中霍承尹只觉呼吸凝滞,喘不上起来,眼前一团团黑雾席卷,随即这些黑雾或化作妖娆妩媚的红衣女子,或化作粗髯大汉,或化作肚兜小儿,朝霍承尹或魅惑地笑着,或冷气逼人、天真无邪地包裹而来。

    “喂,喂,你们都是什么人?我可没招惹你们啊。”霍承尹退无可退,只好可怜巴巴地说。今夜真是历经大起大落,落入旋涡与做好一件事情真真是一线之隔。

    “我们也没想招惹你们,原本在这里睡得香甜,再过百年,便又可转世为人了,谁让你们非招惹我们。我们既然被唤醒,怨气就会不由我们控制地向外发散。”肚兜小儿说道。“也就我人好,懂得万事万物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不是个办法。”

    “闭嘴!”粗髯大汉一团黑气朝着肚兜小儿喷出,肚兜小儿灵活地一下跳到了红衣女郎的头上,躲了过去。红衣女郎嫌弃地一把扯下肚兜小儿,甩在地上:“不然你怎么过了几百年还是个道行肤浅的小儿,真是令人厌恶。”

    肚兜小儿被摔得嘿呦呦喊疼,“可是你们忘了你们最初的任务吗,既然现在任务已经不存在,我们如此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我们是时候该进入轮回了呀。”

    不知是这句话一出口,有了些用处,还是怎样,这些魂灵皆是淡漠,动作上却是一滞。不过他们转瞬便又露出狰狞面目,向霍承尹扑来。

    “天有灵兮,地安宁。灵图乍现,探上隍城。”在这样危及关头,终于又有人从外而入,灵符四散,将霍承尹和他护在了一个空间之内。这些灵符同时向外发散着红色的光芒,探向魂灵,红色光芒源源不断地向来者的天灵盖中输送着闪耀着黄色光辉的不知名符号。这些光有些刺眼,霍承尹待眼睛适应这光芒,看到这人正是铃铛阁的谷主。待黄色符号断开,铃铛阁阁主运掌,发出冲力,灵符冲破的同时,使那些魂灵化作黑雾四散而去。在那一团团的黑雾重新聚拢前,铃铛阁阁主带着霍承尹闪身而走。

    神机客栈外,众人正等着霍承尹的消息,不想琅琊仙家雷霆将他带了出来。

    “这件事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北疆解毒雾之围,多亏了这位兄弟。”轩辕仙家中有人以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正是北疆陪霍承尹前往纳城死牢的同竹。霍承尹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只是无论如何也不知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这事是怎样与自己扯上关联的。二师叔,他为何?

    雷霆知道霍承尹会向他讨个说法,在霍承尹看向他之前冷哼一声,“逆徒,枉我师弟对你如此偏爱,你加入魔教也就罢了,竟然欺师灭祖,为祸人间。”

    什么?霍承尹不知道是什么让雷霆产生了这样的误会,“虽然山野散人非要收我这个徒,我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可不代表可以任由你们肆意侮辱。”

    “莫叫我师叔,平白污了琅琊仙家之名!”雷霆为表立场,拔出剑来。霍承尹只好改口,继续道:“前辈,我连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何来欺师灭祖,欺骗仙家?”

    “莫要狡辩,猫眼灵石落入天魔教之手一事,并非天衣无缝,纳城一事后几乎人尽皆知,这一连串的事情不是天魔教借猫眼灵石惹出来的又是什么?而你却与这魔教勾连不清!”

    “哎哎,这声讨叛徒的事先放一放,诸位可有兴趣也听我讲一讲里面那些怨灵之事?”有人见缝插针地说道,呼仁律认出说话的人是天魔教中蓝尊,看来他们也参与了进来。还有音信阁中人自然也混迹其中,这种重要场合怎么能少了他们。此时天魔教中人是敌是友,且看他们如何说。

    周遭早有人对此感兴趣,只是碍于人家处理自家叛徒,一直没做声,天魔教蓝尊此话一出,立刻赞同声一片,雷霆这才恨铁不成钢地住了口。

    “那些怨灵早在五百年前便已存在于世,只是它们从前是小小的灵,被人封印后,大多悄然长大,成了成人怨灵。只有少数几只还是小儿模样。”蓝尊说道。

    “小儿灵,被封印,长大?莫非是传说中的诅咒灵?”有轩辕仙家弟子惊诧道,雷霆听了后若有所思,也慢慢点点头。

    “这怨灵五百年前又是为何存在?”有人问道。

    “它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五百年前,彼时三国未分,各大族之间有的龃龉甚深,于是当时民间悄悄有了养鬼婴之术。母亲喝下一种特殊药物,使肚中将成形,还未成形的胎儿胎死腹中,而后取出胎儿卖给达官贵人家中,供他们养鬼婴。据说这鬼婴诅咒之术甚是厉害。诅咒之人将被诅咒者的生辰八字,相貌特征贴于鬼婴之上,鬼婴便可替他们出手。”

    仙派人士听后,具皆瑟缩,“这天理难容之事,亦能存在于大道人间?真是岂有此理!”

    “不错,确实天理难容,据说凡是养鬼婴之人寿命都不长,会被鬼婴反噬而亡。当那些达官贵人发现这一点后,找了道家高人施法,将鬼婴困于地下。鬼婴化作魂灵,在道士的法网中悄然生长,长成他们原本长大成人后该有的模样。每个生命都盼望成长,这样的魂灵也不例外,允许他们成长,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去除它们的执念和戾气。”蓝尊在众仙家面前走来走去,继续娓娓道来。

    “可它们依然凶残。”有人说。

    “不错,它们再过数年彻底长成后,就可无怨无悔入轮回了。可现在它们的法网被破,就如同当初被母体强行抛弃,无法继续生长,再加上最初是作为鬼婴被供养,怨恨便肆意横生,为祸人间。”

    “确实怨气冲天,我们试图联合起来阻挡这怨气,可惜术法不但被这席卷而来的气息破坏,还有两名子弟为怨气所侵,昏迷不醒。”一人说道。

    “雷霆前辈,我们看现今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你们这位曾经的好徒弟丢下去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是他们天魔教的人自己去解决比较好。”又有人说道,立即引起一片附和。

    “哎哎,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位仁兄看起来确实误入歧途,可是毕竟是一条人命,这要是被随随便便抛进去,枉死了,这边岂不是又要多一条怨灵?到时可就是我们的不是了。”蓝尊说道。

    他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了唏嘘声一片,“什么枉死,既已误入歧途,便不算枉死。”

    “不过真要认真追究起来,天魔派除了那些装神弄鬼的把式,能有通晓前世这样还算说的上的本事,很大程度上还是要依赖魂灵的,不似我们其他名门正派。”雷霆说道。霍承尹知道他这个雷霆是很保守的,在他的眼里,很多事情非黑即白。所以现在他如此厌恶自己,肯毫不犹豫地抛自己出来,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算奇怪。

    “其实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救这小子,天魔教现在风水人土不好,已经很少能招来魂灵,过问人的前生过往,这里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我怎能不来凑个热闹,找找功底和感觉,你们说对吧?”蓝尊一脸不羁模样向仙家弟子们走去,问道。只见他所到之处,仙家弟子们刚刚被雷霆的话感染,纷纷后退,仿佛觉得这位蓝尊身上已经沾染了不祥的气息,怕被感染。

    蓝尊冷笑连连,没人注意霍承尹的心中此时已经历过惊涛骇浪,“鬼婴”这样的字句仿佛扎根进了霍承尹的脑中一般,这个天下终归到底怎样才能达到天下大和。然而有时越是挣扎越会落入不知名的旋涡,被旋涡裹挟着找不到方向,唯有退守心中一隅,自生自灭。

    霍承尹打起精神,“有劳蓝尊,既然知晓了这其中魂灵的由来,我愿倾尽所有力量与诸位一起解决。诸位是否已经了然如今受其所害的妇人皆有抛儿弃女的过往。”

    霍承尹表明立场后,没有仙家接口,似是因为他的身份没人信任他。这让霍承尹想起了从前在大禹国的日子,命运轮回,原来不管他是以霍承尹的身份出现,还是以霍三的身份出现,都会遭遇这样的窘境。最后同竹在一阵沉默后,犹犹豫豫地答了一句,“是,是啊,皆有那样的过往。”

    “莫要理他们,只要你还借助我的力量,你定会无事。”天魔教教主的声音传到霍承尹的耳中。

    霍承尹正当恼怒,冷哼一声,呼仁律为何即便被你施法了,也不肯借用你的力量,被万人唾之的邪恶之力有何好用!突然霍承尹觉得有人在他背后一推,原来他被推进了神机客栈之内。

    “哎,你这是做什么?我琅琊仙家行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你们琅琊仙家从前畏畏缩缩隐藏在暗处也就罢了,就是这般对人下黑手?”雷霆以前辈的威仪目光瞪向轩辕仙家方向,那道力正是从那里传来,五名轩辕仙家弟子齐齐收力,刚刚是他们联合起来用了推影手,将霍承尹推了进去。他们万万没想到,霍承尹竟会半分内力不用,任凭他们推。雷霆也看出来了这一点,这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由自主地向霍承尹消失的方向移走了一步。

    “怎么,前辈又后悔了?叛徒而已,让他去试探下深浅,我们也能更好从长计议。”轩辕仙家的人说。是了,现在天魔教教主手中有千年猫眼石,纵然知道他再多罪证,不到万不得已时刻,没人愿当出头鸟去挑起战争。毕竟百年前仙派联合攻打天魔教的惨烈还历历在目。霍承尹身兼多重身份,会有所顾忌,对他下手还是容易些。

    轩辕仙家五人之力于霍承尹太过大了,霍承尹直直从神机客栈的正门穿过去,差点儿从另一侧的窗飞出去,倒是那些魂灵将他给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