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云卿的秘密
每到大点的城镇，云卿总会避开众人，独自去外面过夜。而大家，似乎对此都见怪不怪。
烟是没多少好奇心的，发现这件事只是她被钱宝烦得很了，大晚上出去遛弯，不期然就看到了一身男装施施然走向花楼的云卿。
云卿身量颀长，不笑的时候整个人凌厉得像一柄剑，加上她刻意改变走路姿势，从背后看真的跟一般男子无异。
老鸨没看出云卿的异样，满脸欢笑地迎着她进去。烟看得很是疑惑，这大姑娘家的，逛都是女子的花楼做什么？
烟没有银子，自然不能从正门进来。她绕着花楼转了一圈，终于寻到个僻静的角落，趁门房换班时一骨碌钻了进去。
这个镇子不算大，花楼的规模也只是寻常酒楼一般，烟进去后就装成小厮，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她家公子。
她这般直接的模样，倒是没让人怀疑她的身份，听到烟的描述，很快就有龟奴带着她上到二楼雅间。
雅间里，云卿独自坐在酒桌前，手上端着一杯酒，却没喝。
在她面前，是一字排开的五名面容姣好的姑娘，角落里，还有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低头弹唱着，而云卿看她们的眼神，不可谓不入迷。
她好像在看她们，又好像在透过她们看什么人。
龟奴将烟引进来的时候云卿就注意到了，见是烟，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不虞。
倒也没说什么。
无声地示意龟奴退下，云卿默许了烟坐在她一旁的行径。
多了一个人在，云卿多少有点不自在，拿起桌上的酒壶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唯有前面唱曲的姑娘们似乎见怪不怪，犹自舞动着。
这是一支柔美纤巧的舞蹈，对舞者的四肢柔韧性要求极高。有一些看似简单的动作，但没个十年八年的舞龄都做不到那般行云流水。
就在这一片祥和之中，烟打破宁静。
“喜欢就喜欢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双方愿意，无伤大雅。”
烟说得隐晦，但云卿显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不是……”
话说一半，她又徒劳地摆摆手，“罢了。”
倒是没了先前的拘谨，又恢复成初时端着杯子凝视舞者的模样。
烟也喜欢漂亮的小姐姐，尤其爱看腰肢纤软的小姐姐，但还没用过晚膳的她只觉得桌上的饭菜更加诱人。
烟大吃特吃，一点没给云卿留面子，吃完还不忘拍腹赞道：“这楼里的厨子就是比外面的好，会抓人胃口。”
一语双关。
云卿看了她一眼，见再待下去也没得意思，扔下几锭银子就准备结账。
烟立马黏了上去，在她下楼之前，跟在云卿身边小声地问道：
“你是来找人的？”
云卿的眼神暗了暗：“不是。”
“那是在思念故人？”
云卿不说话了，但看着烟的眼神没了之前的平静。
“这是在下的私事，姑娘还是少打听为好。”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气势却很足，显然是顾忌着有外人在，没戳破她的身份。
烟嘻嘻一笑，她是个厚脸皮的，也不管云卿是否愿意，当下就挽住了她的胳膊，振振有词地道：“正所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你告诉我你有什么难处，我一定帮你。”
这下换云卿吃惊了，她疑惑地看向她，似乎很是不解：“我与你非亲非故，认识也不过几天，你为什么要帮我？”
烟却是一边推搡着她往外走，一边朝她挤眉弄眼，在她耳边小声道了一句。
云卿黑下脸，什么叫“狗子后扑狗子”，骂她是狗？
往后几天，烟就像吃定了她似的，云卿走哪她跟哪，弄得云卿烦不胜烦。
一日云卿脱离队伍提前去下一个镇上踩点，烟也跟着去了，就见街上告示栏前聚集了一堆人。
烟下意识地以为是缉拿她跟邢宇的檄文贴到这小镇上了，才想避开，仔细想想又不对。
她离开闽州城已半月有余，就算徐达的案子还没上达天听，但徐达被抓一事肯定也传到有心人耳中了，他们不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就算了，怎么还会继续帮着张焕抓人呢？
思及此，烟小心翼翼地挤到了人堆里，抬头一看，便见偌大的告示栏正中，张贴着一张红榜。
红榜上写的啥烟还没看清，就见人群忽然拥挤起来，有人推搡着，尖叫着，叫嚷的全是：“有人揭榜了！”
烟一脸懵逼。
她竭力护住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跌倒，余光中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被人群簇拥在正中。那人怀里被塞了一张皱巴巴的红纸，显然便是刚刚还在告示栏上的红榜。但与那红纸喜庆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人铁青的脸色。
“我说了不是我，这榜不是我揭的。”
云卿竭力辩驳着，但周围的人明显不听她的，一群丫鬟婆子不知道从哪涌出来，簇拥着她就要离去。
全程目睹的烟：嗯？？？
一定是她围观的姿势不对。
按理说，云卿是完全可以挣脱她们的，但拉着她的偏偏又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她若是贸然动武，不占理的就变成她了。
索性便忍着，且看看这群人是要带她去哪里，又是要做什么。
而烟夹在激动又八卦的围观百姓中，终于打听到那红榜上写了什么。
居然是比武招亲？
烟傻眼了。
原来这镇上有一方姓员外幺女都十八了，还没定下亲事，为了这事方员外愁得头都秃了，偏偏女儿一门心思仰慕江湖大侠，做父亲的没有办法，这才定下“比武招亲”这么老套的招婿方式。
比武招亲，这在烟的印象中其精彩程度应该不亚于武林争霸。
试想，几个身手不凡姿容俊美的雄性为了争夺一个雌性，使尽浑身解数，斗个你死我活，想想不就浑身得劲？
然而现实却给烟泼了盆冷水。
她张着嘴听一大婶描述当时的“盛况”，惊讶得连花生米掉了都不知道。
“嗨呀，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个人，平时里也不好好练练拳脚，打起架来连我们女人都不如。就知道在那抱着较劲，你倒是薅他头发啊。”
那大婶说着还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好像恨不得亲自上场一样。
烟的下巴差点碎了一地，敢情她以为是雄性争霸，实际上却是菜鸡互啄？
大婶还在那念叨着呢：“争了三天，也没争出个结果，差点就让一地痞无赖给赢了。要我说，那无赖也就会点三脚猫功夫，就连这镇上的捕头都不如，方员外要是真把女儿嫁给那种无赖了，那还不如嫁给林捕头呢。”
烟不知道那林捕头是谁，但听这婶子的意思，那林捕头的身手似乎也不错。可既然身手不错，为什么没赢下比武招亲，现如今又把云卿给捉去了，还说什么她揭了榜？
烟敢肯定云卿肯定不是自愿揭榜的，指不定就是被人赶鸭子上架了，那这算不算强买强卖？
这般想着，她就问了出来。
大婶看她一眼，笑眯眯地道：“小兄弟是外乡人吧？”
烟点了点头。
大婶也不隐瞒，一边翻捡摊子上的花生，一边道：“本来这林捕头几年前就向方老爷提亲了，但方老爷嫌他家境不好，没松口，这不姑娘大了，又开始愁了。但方老爷好面子啊，人家林捕头不主动来，他也没道理上赶着把姑娘嫁给人家，我看这‘比武招亲’，十有八九就是个幌子，做给外人看的。”
她说得信誓旦旦的，就好像那方员外肚里的蛔虫一般，烟配合地问：“那林捕头怎么就没赢了这个招亲呢？”
听到这，那婶子叹了口气：“还不是前几日咱们这来了个外乡人。”
说起那人，这婶子仿佛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给烟形容得很是夸张。
她说那人膘肥体壮的，脸上胡子拉碴，一说话还露出一口黄牙，活像个土匪，但最重要的是，林捕头打不过他。
“那人来之前大家比试还都是点到为止，可是这个人，一下手就往死里打哩。”
“要不是方员外后面补充说不得闹出人命，我看那林捕头都要折损到他手里了。”
“唉，因为这人，方家小姐听说都愁病了。”
婶子接连叹气。
烟听得直咋舌。
她算是明白方才那群丫鬟婆子为啥那么激动了，就云卿那长相、那气度，搁她她也激动啊。与其让自家小姐嫁一个不知来历的“土匪”，还不如找个清俊公子逢场作戏，只要能把这大汉赶走，事后与云卿说清楚就是了。
另一边云卿也在方家小姐的贴身丫鬟的解释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略微思忖一番，她便答应了帮方静这个忙。
自林捕头在那大汉手里吃了几次亏之后，小镇上就再无人敢挑战这大汉了。方员外虽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这大汉，但更不想落个“言而无信”的名头，便一边好吃好喝地招待这大汉，一边张榜继续招婿。
云卿与那大汉见面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有点眼熟。
烟是没多少好奇心的，发现这件事只是她被钱宝烦得很了，大晚上出去遛弯，不期然就看到了一身男装施施然走向花楼的云卿。
云卿身量颀长，不笑的时候整个人凌厉得像一柄剑，加上她刻意改变走路姿势，从背后看真的跟一般男子无异。
老鸨没看出云卿的异样，满脸欢笑地迎着她进去。烟看得很是疑惑，这大姑娘家的，逛都是女子的花楼做什么？
烟没有银子，自然不能从正门进来。她绕着花楼转了一圈，终于寻到个僻静的角落，趁门房换班时一骨碌钻了进去。
这个镇子不算大，花楼的规模也只是寻常酒楼一般，烟进去后就装成小厮，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她家公子。
她这般直接的模样，倒是没让人怀疑她的身份，听到烟的描述，很快就有龟奴带着她上到二楼雅间。
雅间里，云卿独自坐在酒桌前，手上端着一杯酒，却没喝。
在她面前，是一字排开的五名面容姣好的姑娘，角落里，还有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低头弹唱着，而云卿看她们的眼神，不可谓不入迷。
她好像在看她们，又好像在透过她们看什么人。
龟奴将烟引进来的时候云卿就注意到了，见是烟，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不虞。
倒也没说什么。
无声地示意龟奴退下，云卿默许了烟坐在她一旁的行径。
多了一个人在，云卿多少有点不自在，拿起桌上的酒壶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唯有前面唱曲的姑娘们似乎见怪不怪，犹自舞动着。
这是一支柔美纤巧的舞蹈，对舞者的四肢柔韧性要求极高。有一些看似简单的动作，但没个十年八年的舞龄都做不到那般行云流水。
就在这一片祥和之中，烟打破宁静。
“喜欢就喜欢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双方愿意，无伤大雅。”
烟说得隐晦，但云卿显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不是……”
话说一半，她又徒劳地摆摆手，“罢了。”
倒是没了先前的拘谨，又恢复成初时端着杯子凝视舞者的模样。
烟也喜欢漂亮的小姐姐，尤其爱看腰肢纤软的小姐姐，但还没用过晚膳的她只觉得桌上的饭菜更加诱人。
烟大吃特吃，一点没给云卿留面子，吃完还不忘拍腹赞道：“这楼里的厨子就是比外面的好，会抓人胃口。”
一语双关。
云卿看了她一眼，见再待下去也没得意思，扔下几锭银子就准备结账。
烟立马黏了上去，在她下楼之前，跟在云卿身边小声地问道：
“你是来找人的？”
云卿的眼神暗了暗：“不是。”
“那是在思念故人？”
云卿不说话了，但看着烟的眼神没了之前的平静。
“这是在下的私事，姑娘还是少打听为好。”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气势却很足，显然是顾忌着有外人在，没戳破她的身份。
烟嘻嘻一笑，她是个厚脸皮的，也不管云卿是否愿意，当下就挽住了她的胳膊，振振有词地道：“正所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你告诉我你有什么难处，我一定帮你。”
这下换云卿吃惊了，她疑惑地看向她，似乎很是不解：“我与你非亲非故，认识也不过几天，你为什么要帮我？”
烟却是一边推搡着她往外走，一边朝她挤眉弄眼，在她耳边小声道了一句。
云卿黑下脸，什么叫“狗子后扑狗子”，骂她是狗？
往后几天，烟就像吃定了她似的，云卿走哪她跟哪，弄得云卿烦不胜烦。
一日云卿脱离队伍提前去下一个镇上踩点，烟也跟着去了，就见街上告示栏前聚集了一堆人。
烟下意识地以为是缉拿她跟邢宇的檄文贴到这小镇上了，才想避开，仔细想想又不对。
她离开闽州城已半月有余，就算徐达的案子还没上达天听，但徐达被抓一事肯定也传到有心人耳中了，他们不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就算了，怎么还会继续帮着张焕抓人呢？
思及此，烟小心翼翼地挤到了人堆里，抬头一看，便见偌大的告示栏正中，张贴着一张红榜。
红榜上写的啥烟还没看清，就见人群忽然拥挤起来，有人推搡着，尖叫着，叫嚷的全是：“有人揭榜了！”
烟一脸懵逼。
她竭力护住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跌倒，余光中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被人群簇拥在正中。那人怀里被塞了一张皱巴巴的红纸，显然便是刚刚还在告示栏上的红榜。但与那红纸喜庆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人铁青的脸色。
“我说了不是我，这榜不是我揭的。”
云卿竭力辩驳着，但周围的人明显不听她的，一群丫鬟婆子不知道从哪涌出来，簇拥着她就要离去。
全程目睹的烟：嗯？？？
一定是她围观的姿势不对。
按理说，云卿是完全可以挣脱她们的，但拉着她的偏偏又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她若是贸然动武，不占理的就变成她了。
索性便忍着，且看看这群人是要带她去哪里，又是要做什么。
而烟夹在激动又八卦的围观百姓中，终于打听到那红榜上写了什么。
居然是比武招亲？
烟傻眼了。
原来这镇上有一方姓员外幺女都十八了，还没定下亲事，为了这事方员外愁得头都秃了，偏偏女儿一门心思仰慕江湖大侠，做父亲的没有办法，这才定下“比武招亲”这么老套的招婿方式。
比武招亲，这在烟的印象中其精彩程度应该不亚于武林争霸。
试想，几个身手不凡姿容俊美的雄性为了争夺一个雌性，使尽浑身解数，斗个你死我活，想想不就浑身得劲？
然而现实却给烟泼了盆冷水。
她张着嘴听一大婶描述当时的“盛况”，惊讶得连花生米掉了都不知道。
“嗨呀，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个人，平时里也不好好练练拳脚，打起架来连我们女人都不如。就知道在那抱着较劲，你倒是薅他头发啊。”
那大婶说着还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好像恨不得亲自上场一样。
烟的下巴差点碎了一地，敢情她以为是雄性争霸，实际上却是菜鸡互啄？
大婶还在那念叨着呢：“争了三天，也没争出个结果，差点就让一地痞无赖给赢了。要我说，那无赖也就会点三脚猫功夫，就连这镇上的捕头都不如，方员外要是真把女儿嫁给那种无赖了，那还不如嫁给林捕头呢。”
烟不知道那林捕头是谁，但听这婶子的意思，那林捕头的身手似乎也不错。可既然身手不错，为什么没赢下比武招亲，现如今又把云卿给捉去了，还说什么她揭了榜？
烟敢肯定云卿肯定不是自愿揭榜的，指不定就是被人赶鸭子上架了，那这算不算强买强卖？
这般想着，她就问了出来。
大婶看她一眼，笑眯眯地道：“小兄弟是外乡人吧？”
烟点了点头。
大婶也不隐瞒，一边翻捡摊子上的花生，一边道：“本来这林捕头几年前就向方老爷提亲了，但方老爷嫌他家境不好，没松口，这不姑娘大了，又开始愁了。但方老爷好面子啊，人家林捕头不主动来，他也没道理上赶着把姑娘嫁给人家，我看这‘比武招亲’，十有八九就是个幌子，做给外人看的。”
她说得信誓旦旦的，就好像那方员外肚里的蛔虫一般，烟配合地问：“那林捕头怎么就没赢了这个招亲呢？”
听到这，那婶子叹了口气：“还不是前几日咱们这来了个外乡人。”
说起那人，这婶子仿佛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给烟形容得很是夸张。
她说那人膘肥体壮的，脸上胡子拉碴，一说话还露出一口黄牙，活像个土匪，但最重要的是，林捕头打不过他。
“那人来之前大家比试还都是点到为止，可是这个人，一下手就往死里打哩。”
“要不是方员外后面补充说不得闹出人命，我看那林捕头都要折损到他手里了。”
“唉，因为这人，方家小姐听说都愁病了。”
婶子接连叹气。
烟听得直咋舌。
她算是明白方才那群丫鬟婆子为啥那么激动了，就云卿那长相、那气度，搁她她也激动啊。与其让自家小姐嫁一个不知来历的“土匪”，还不如找个清俊公子逢场作戏，只要能把这大汉赶走，事后与云卿说清楚就是了。
另一边云卿也在方家小姐的贴身丫鬟的解释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略微思忖一番，她便答应了帮方静这个忙。
自林捕头在那大汉手里吃了几次亏之后，小镇上就再无人敢挑战这大汉了。方员外虽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这大汉，但更不想落个“言而无信”的名头，便一边好吃好喝地招待这大汉，一边张榜继续招婿。
云卿与那大汉见面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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