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好久不见
姚晨依在下班前总算达标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任务。她一遍又一遍地审查着论文的每一个字眼，生怕出任何一丝纰漏。确认无误后，才按下回车键。
“晨依，怎么就你交得最早？”回车键的轻响刚结束，房间里便传来负责整合的白烨头也不抬的回应。
姚晨依顿时感到了窘迫。环顾四周，才发现大家电脑上或大或小的窗口里密密麻麻的文字，写的都是各自的文章。本应险些迟交而感到心惊肉跳的她，这一次的心跳跳得更快。
她一时没想到合适的回答，看了看四周额，突然发现温诗南也紧随其后按下了回车。
她希望他是提交了。
不久看见他面上的释然，就知道自己总算心想事成，索性就不回答了。
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有快十分钟。打开明日的工作，她想提前做些什么，敲了几个字又删了，想着还是今日事今日毕，于是就盯着窗外的树发呆。看了好一阵，时间似乎还是原来那般，流动的指针好慢好慢。
这时手机传来短信的声响。姚晨依只道是营业厅的话费拖欠，或者是无厘头的广告推销，要不是实在太无聊，她一定不会选择去点开短信。
出乎她意料的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内容是：晨依，好久不见。还在江滨市吗？最近怎么样？
她先是一皱眉，仔细回想，却似乎并不想得起来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索性点开联系人列表一看，原来是以前的高中同学欧阳冉冉。——二人在高中时曾是无话不谈的挚友，同样也是文科班里两名令所有对手闻风丧胆的存在。只不过后来因为对专业喜好的不同，各自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二人异市相隔，便也就很少联系了。
姚晨依的心揪了揪，想起上一次见面还是大二暑假，于是立刻回复：在呢。你回来这里了？
那头很快回复道：是的呀，工作要求。你在的话，我们今晚见一面？
姚晨依看着这条信息都心潮澎湃了，默默念着不慢不快就是现在，当即回复：好啊，我马上下班，过会联系你。
敲完最后一个字，飞舞的小拇指按下了发送键，她抬头就迎上白烨的目光。
“还没下班就玩手机。”白烨浅笑。
“嗯……我……”姚晨依有些尴尬。白烨没有为难她，把相关工作文件放在她桌上就离开了。一转身，正好迎上背包起身离开的温诗南。
白烨有些疑惑，刚要看挂钟，耳边就听见温诗南说：“时间到了。麻烦让一下。”
他快步离开，如一阵穿堂风，留下茫然无措的白烨在原地回味。
————————————
和父亲打完招呼后，姚晨依站在分局门口等待着来往的出租车。由于不愿麻烦他人，好心拒绝了白烨的“顺路”后，熟悉的路口，秋风裹挟着车流，她又一次看见熟悉的自行车和熟悉的男人。
温诗南看见了她，随后很快选择了视而不见。二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擦肩而过。
姚晨依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喂！你你你……上次就是在这里撞倒我的，你真不记得了？”
温诗南闻言皱了皱眉，自行车在刚亮起绿灯的路口处停止。他转过头问：“所以？”
“……”姚晨依差点被这番阵势吓得说不出话，“你欠我一个道歉。”
温诗南看看她，又看看即将变红的信号灯，思索了半天才憋出字正腔圆的三个字：“对不起。”随后转身就要走，残余的绿灯秒数只剩下岌岌可危的三秒。
如此看来，再高的速度也是相形见绌，那他就是斑马线上的斑马。
温诗南鼓足气力，冲到马路对面的时候还是差了两秒，汹涌的车流险些和他擦过。车流驶过，眼前的男人已然没了影。
姚晨依有些怅然若失。她想，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
毕竟是日后朝夕相处的同事，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对！她的立场忽又明晰起来，明明他是撞倒了自己还一言不发地跑了……不过该听到的已经得到，加上远处逐渐浮现的黄色车影，她便收起了脑中的杂念，留一只挥动的叫车的手在晚风中摇曳。
————————————
姚晨依只想着快点见到旧友，坐出租车来到欧阳冉冉发的医院地址，一下车就直奔住院部。
按照约定，她在接诊台旁默默等候着来人的身影。身边熙熙攘攘的病号过了又过，到最后，她满眼都只留下灰蓝色的条纹了，终于看见远方有人小跑着过来，向着她的方向。
“晨依！”耳畔是熟悉的呼声。姚晨依还没来得及抬头望向来人，阳光飒爽的女孩已然扑了上来，和许久未见的旧友紧紧相拥。
好一阵子，欧阳冉冉才松开手。姚晨依打量着面前的老熟人——一身整齐合身的休闲服，显然是刚换过。除此之外，银框眼镜与齐耳短发仍如当年学生时代那样，没有什么变化。
“你还真是有求必应啊！”欧阳冉冉兴奋地挽着姚晨依的臂弯，“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才回江滨市不久，今天用上了老的电话卡，正好就看见你的联系人。发信息的时候我还纠结了一阵，不知道你换没换号码，会不会回……没想到你居然秒回啊！”
“工作需要，手机在身边。”姚晨依如是解释，“不过话说，你不是在那里医学院上得挺好的吗？怎么不接着读研，反倒回来当医生了？”
“家里人着急啊，说我再读下去也不是个头，不如赶紧上班咯。”欧阳冉冉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不，我爸刚毕业就给我找好了这个岗位。我才来这里大概三个多星期，现在还是……实习期吧。”
姚晨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边和她在住院部的长廊里缓步行着。
“那你呢，人民警察？”欧阳冉冉笑着看向她，“我可是记得你考上了警校的，当时我们几个同学都为你骄傲呢。你现在怎么样？”
“怎么说呢……”姚晨依想着应该如何回答，“在我爸那个分局吧，具体就是，以犯罪心理学为主，其余在大学期间所学内容为辅，在社会层面进行更大范围更深层次的‘实践’。不过幸运的是，我提前结束实习期啦。”
“这么多年，还得是你。”欧阳冉冉伸出大拇指。“好久不见，今晚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哎？晨依？”
她感觉到身旁的姚晨依就像是突然僵住一样，怔怔地望向远方，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欧阳冉冉赶忙问。
“没有，好像看到了熟人。”这话倒是不假——刚刚她眼里那个转瞬即逝的黑影，似乎就像是温诗南。姚晨依心里念着今天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总算是在那人进病房之前看到了他的侧脸。
果然是他。姚晨依心道，不过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这也太巧了吧？
欧阳冉冉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你认识那个人吗？”她指着刚进去的那个黑色外套的男人，“这家伙经常是三番五次地踩着晚高峰的点来，就是大概每天这个时段——至少从我来实习的第一天就这样了。”随即补充道：“不过我不是负责这个区的，所以我不是很知道……”
“没事，不熟。”姚晨依没有多想，“同事而已。”
不过想着这家伙要是真的急着每天来探望病人的话，那自己方才的行为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行程……想到这里，姚晨依的内心便再度愧疚起来，心底那个认为自己吃亏的小人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小……
可是没过几分钟，他却很快出来，并且径直朝着走廊那一端的楼梯走去。
“真是奇怪。”欧阳冉冉一时语塞，“算了，不再替你多管闲事了。——你刚刚还没告诉我呢，晚上想吃什么啊？”
姚晨依心底在想关于这个男人的怪事，“都行啊，你定吧。不过归根结底，你从外地回来，应该算是客人，所以……”
“别说话！”印象中，有关结账的部分，欧阳冉冉的态度总是异于常人地坚定，“我定就我定。但是话说在前头，我付钱。”
姚晨依就这么靠在她身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感觉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青春校园时代的街头，几个人可以叼着一根烤串，共行在并不宽敞的街巷间，赏得满满一片天空的晚霞，整个空气都氤氲着馥郁的甜香。
有关温诗南的部分好像很快又烟消云散，姚晨依只觉越走越轻松，像是踩上了流云。
二人走到住院部大门口的时候，姚晨依明显发觉方才人员流动正常的门口如今却变得水泄不通，定睛望去，只见院门口几个衣着简朴的人正与大夫争吵，看样子应该是病人家属。一旁围满了驻足观望的人群，其间掺杂着零星的两三个黑衣保安，冷静地观察着局势，等待着伺机而出。
欧阳冉冉只瞟了一眼就明白了情况，“老医生都说，这里门口就没停止吵过。就光我这上下班的十几天，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场争吵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的语气中夹杂着抱怨，“所以有些时候，保安还是并不好当的，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没事。”姚晨依只好深表同情，拉着她往一边人少的地方走去，“我们先走吧。”
“嗯。”
欧阳冉冉温和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一声响亮的玻璃碎裂声，使得来往者无不驻足在原地。
与之一同被砸碎的还有人群的嘈杂。
“晨依，怎么就你交得最早？”回车键的轻响刚结束，房间里便传来负责整合的白烨头也不抬的回应。
姚晨依顿时感到了窘迫。环顾四周，才发现大家电脑上或大或小的窗口里密密麻麻的文字，写的都是各自的文章。本应险些迟交而感到心惊肉跳的她，这一次的心跳跳得更快。
她一时没想到合适的回答，看了看四周额，突然发现温诗南也紧随其后按下了回车。
她希望他是提交了。
不久看见他面上的释然，就知道自己总算心想事成，索性就不回答了。
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有快十分钟。打开明日的工作，她想提前做些什么，敲了几个字又删了，想着还是今日事今日毕，于是就盯着窗外的树发呆。看了好一阵，时间似乎还是原来那般，流动的指针好慢好慢。
这时手机传来短信的声响。姚晨依只道是营业厅的话费拖欠，或者是无厘头的广告推销，要不是实在太无聊，她一定不会选择去点开短信。
出乎她意料的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内容是：晨依，好久不见。还在江滨市吗？最近怎么样？
她先是一皱眉，仔细回想，却似乎并不想得起来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索性点开联系人列表一看，原来是以前的高中同学欧阳冉冉。——二人在高中时曾是无话不谈的挚友，同样也是文科班里两名令所有对手闻风丧胆的存在。只不过后来因为对专业喜好的不同，各自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二人异市相隔，便也就很少联系了。
姚晨依的心揪了揪，想起上一次见面还是大二暑假，于是立刻回复：在呢。你回来这里了？
那头很快回复道：是的呀，工作要求。你在的话，我们今晚见一面？
姚晨依看着这条信息都心潮澎湃了，默默念着不慢不快就是现在，当即回复：好啊，我马上下班，过会联系你。
敲完最后一个字，飞舞的小拇指按下了发送键，她抬头就迎上白烨的目光。
“还没下班就玩手机。”白烨浅笑。
“嗯……我……”姚晨依有些尴尬。白烨没有为难她，把相关工作文件放在她桌上就离开了。一转身，正好迎上背包起身离开的温诗南。
白烨有些疑惑，刚要看挂钟，耳边就听见温诗南说：“时间到了。麻烦让一下。”
他快步离开，如一阵穿堂风，留下茫然无措的白烨在原地回味。
————————————
和父亲打完招呼后，姚晨依站在分局门口等待着来往的出租车。由于不愿麻烦他人，好心拒绝了白烨的“顺路”后，熟悉的路口，秋风裹挟着车流，她又一次看见熟悉的自行车和熟悉的男人。
温诗南看见了她，随后很快选择了视而不见。二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擦肩而过。
姚晨依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喂！你你你……上次就是在这里撞倒我的，你真不记得了？”
温诗南闻言皱了皱眉，自行车在刚亮起绿灯的路口处停止。他转过头问：“所以？”
“……”姚晨依差点被这番阵势吓得说不出话，“你欠我一个道歉。”
温诗南看看她，又看看即将变红的信号灯，思索了半天才憋出字正腔圆的三个字：“对不起。”随后转身就要走，残余的绿灯秒数只剩下岌岌可危的三秒。
如此看来，再高的速度也是相形见绌，那他就是斑马线上的斑马。
温诗南鼓足气力，冲到马路对面的时候还是差了两秒，汹涌的车流险些和他擦过。车流驶过，眼前的男人已然没了影。
姚晨依有些怅然若失。她想，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
毕竟是日后朝夕相处的同事，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对！她的立场忽又明晰起来，明明他是撞倒了自己还一言不发地跑了……不过该听到的已经得到，加上远处逐渐浮现的黄色车影，她便收起了脑中的杂念，留一只挥动的叫车的手在晚风中摇曳。
————————————
姚晨依只想着快点见到旧友，坐出租车来到欧阳冉冉发的医院地址，一下车就直奔住院部。
按照约定，她在接诊台旁默默等候着来人的身影。身边熙熙攘攘的病号过了又过，到最后，她满眼都只留下灰蓝色的条纹了，终于看见远方有人小跑着过来，向着她的方向。
“晨依！”耳畔是熟悉的呼声。姚晨依还没来得及抬头望向来人，阳光飒爽的女孩已然扑了上来，和许久未见的旧友紧紧相拥。
好一阵子，欧阳冉冉才松开手。姚晨依打量着面前的老熟人——一身整齐合身的休闲服，显然是刚换过。除此之外，银框眼镜与齐耳短发仍如当年学生时代那样，没有什么变化。
“你还真是有求必应啊！”欧阳冉冉兴奋地挽着姚晨依的臂弯，“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才回江滨市不久，今天用上了老的电话卡，正好就看见你的联系人。发信息的时候我还纠结了一阵，不知道你换没换号码，会不会回……没想到你居然秒回啊！”
“工作需要，手机在身边。”姚晨依如是解释，“不过话说，你不是在那里医学院上得挺好的吗？怎么不接着读研，反倒回来当医生了？”
“家里人着急啊，说我再读下去也不是个头，不如赶紧上班咯。”欧阳冉冉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不，我爸刚毕业就给我找好了这个岗位。我才来这里大概三个多星期，现在还是……实习期吧。”
姚晨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边和她在住院部的长廊里缓步行着。
“那你呢，人民警察？”欧阳冉冉笑着看向她，“我可是记得你考上了警校的，当时我们几个同学都为你骄傲呢。你现在怎么样？”
“怎么说呢……”姚晨依想着应该如何回答，“在我爸那个分局吧，具体就是，以犯罪心理学为主，其余在大学期间所学内容为辅，在社会层面进行更大范围更深层次的‘实践’。不过幸运的是，我提前结束实习期啦。”
“这么多年，还得是你。”欧阳冉冉伸出大拇指。“好久不见，今晚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哎？晨依？”
她感觉到身旁的姚晨依就像是突然僵住一样，怔怔地望向远方，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欧阳冉冉赶忙问。
“没有，好像看到了熟人。”这话倒是不假——刚刚她眼里那个转瞬即逝的黑影，似乎就像是温诗南。姚晨依心里念着今天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总算是在那人进病房之前看到了他的侧脸。
果然是他。姚晨依心道，不过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这也太巧了吧？
欧阳冉冉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你认识那个人吗？”她指着刚进去的那个黑色外套的男人，“这家伙经常是三番五次地踩着晚高峰的点来，就是大概每天这个时段——至少从我来实习的第一天就这样了。”随即补充道：“不过我不是负责这个区的，所以我不是很知道……”
“没事，不熟。”姚晨依没有多想，“同事而已。”
不过想着这家伙要是真的急着每天来探望病人的话，那自己方才的行为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行程……想到这里，姚晨依的内心便再度愧疚起来，心底那个认为自己吃亏的小人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小……
可是没过几分钟，他却很快出来，并且径直朝着走廊那一端的楼梯走去。
“真是奇怪。”欧阳冉冉一时语塞，“算了，不再替你多管闲事了。——你刚刚还没告诉我呢，晚上想吃什么啊？”
姚晨依心底在想关于这个男人的怪事，“都行啊，你定吧。不过归根结底，你从外地回来，应该算是客人，所以……”
“别说话！”印象中，有关结账的部分，欧阳冉冉的态度总是异于常人地坚定，“我定就我定。但是话说在前头，我付钱。”
姚晨依就这么靠在她身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感觉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青春校园时代的街头，几个人可以叼着一根烤串，共行在并不宽敞的街巷间，赏得满满一片天空的晚霞，整个空气都氤氲着馥郁的甜香。
有关温诗南的部分好像很快又烟消云散，姚晨依只觉越走越轻松，像是踩上了流云。
二人走到住院部大门口的时候，姚晨依明显发觉方才人员流动正常的门口如今却变得水泄不通，定睛望去，只见院门口几个衣着简朴的人正与大夫争吵，看样子应该是病人家属。一旁围满了驻足观望的人群，其间掺杂着零星的两三个黑衣保安，冷静地观察着局势，等待着伺机而出。
欧阳冉冉只瞟了一眼就明白了情况，“老医生都说，这里门口就没停止吵过。就光我这上下班的十几天，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场争吵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的语气中夹杂着抱怨，“所以有些时候，保安还是并不好当的，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没事。”姚晨依只好深表同情，拉着她往一边人少的地方走去，“我们先走吧。”
“嗯。”
欧阳冉冉温和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一声响亮的玻璃碎裂声，使得来往者无不驻足在原地。
与之一同被砸碎的还有人群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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