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旧爱云雨
白烨工作上有过很多搭档，多都是给他们积累工作经验。但像温诗南这样神秘且难以接近的存在，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二人一路走至停车场，皆是一言不发。眼看着就要走到自己的车边，白烨说：“坐我的车？”
温诗南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按下了自己车钥匙的解锁键，只见一道亮眼的车灯出现在二人的眼帘里。温诗南不好意思般地回头看向他，“不麻烦你了。”
白烨像是吃亏了似的跟在后面，心里默念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温诗南给他拉开副驾驶的门，他只好不好意思地坐了进去，娴熟地系上安全带。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白大队长也能坐在这个位置。
温诗南很快发动车辆，黑色轿车如猎豹一般在柏油马路上飞驰。
白烨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作为新同事，还尚未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他。他开车的时候格外认真，精致的五官唯独眼睛最为专注，甚至带一点凶狠。额前的刘海低垂，却又遮不住眼睛，于是就自然地在半空飘摇。
看着看着，白烨又想起了昨天中午的事，于是点点不快弥散在心头。
“你之前认识姚晨依？”想来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人，白烨索性就直接说名字了。
温诗南蹙了蹙眉，“不认识。”
“……哦，好。”白烨尴尬地坐好。他还想着酝酿下一个问题，一抬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医院大楼，只好把挂在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温诗南把车停在路边的空位，拉开车门下车。白烨这回没再让他帮忙，提前解开安全带，这次下得倒是挺快。
医药用品仓库在南楼二楼。说明情况后，护士带他们找到了仓库管理员。道谢后，由于护士还有工作，便先行离开。
仓库管理员自称老黄，同时也是负责这一层卫生的保洁员之一。他平日的工作除了清扫地面的灰尘污垢之外，便是整理仓库的货架，跑前跑后地拿货、换货，每日高额的运动量，以至于老黄六十来岁仍然神采矍铄，意气风发。见有来客，忙笑着去工具间取了茶杯，张罗着要给二人泡茶喝。
“不必了，谢谢您。”白烨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两张单子，“我们此行是想要和您了解一些情况。单子上是前两天才出库的输液袋，您看一下是否有印象。”——小的单子上写着严思菱的用药，大的单子上写着抽样调查的药液内容。
“啊，好，我看看。”老黄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老花镜戴上，“这两批不都是最近才出库的吗？我负责拿的，怎么了？”
“是这样。”白烨向老黄耐心说明着情况，“我们在对仓库的输液袋进行抽样调查时，发现部分袋中的药液存在管制药剂药量超标的情况，目前已导致某病人病情恶化。您知道这样一个情况吗？”
“药量超标？”老黄皱着眉头看向两人，“不会啊？这批药液都是我们从药监局直接拿货的，都是通过国家安全监测的，都是有备案的。”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十分激动，“要不这样，警察同志，我去里面找找看能不能有备案……”
“不用了。”温诗南开口道，“除了你，还有谁能进这个仓库？”
老黄闻言，回想着，“进倒是都能进，不过一般我怕他们把里面的货弄乱，都是我自己进去拿。”
“仓库钥匙。”温诗南看着他，“钥匙都有谁有？”
白烨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缘故。
老黄掰着手指，“我记得就三个人吧……除了我，一个是另外一个保洁队长，不过她好像请病假，有一阵子没来了……”他顿了顿，“倒是还有个人，是那边的一个护士长，姓丁，叫什么来着我好像忘了……你看我这脑子……”
“好，谢谢。”温诗南点点头。看见白烨还想问什么，他说：“可以了。走吧。”
他拉了白烨一把。于是白烨就疑惑地跟在后面，老黄在身后向他们招手告别。
路上，白烨奇怪地问：“这就结束了？不再仔细问问？”
“问那么多有什么用？慢慢侧写分析？”温诗南了解白烨在犯罪心理学上的一定造诣，“情况很明朗，现在知道的已经足够。”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若是还有需要，交给赵坚就行，他可以去排查。”
白烨憋了一肚子怒火，心底像喝了口烈酒那般灼热。但他时刻想着自己队长的身份，于是乎又忍了一次。
二人又来到方才引领他们的那位护士前面，小护士投来甜甜的笑。
温诗南问：“你们这里，管仓库的一个丁姓护士长，你认识吗？”
小护士听完就飞快地点了点头，“你说我们丁姐啊，认识认识！你们要找她吗？她现在应该在北楼三楼的内科，你们过去和护士就说找丁姐就行！”
温诗南点点头，算是致意。听完，他望向白烨：“听明白了？”
“……嗯？”
“你先去找她了解情况，按你的那一套。”温诗南交代道。
白烨倒是无所谓，“那你呢？”
“我自有要找的人。”他看了看表，“十一点，我在医院正门等你。”说着就走开了，只留下带风一样的背影。
白烨看着他的身影向住院部的方向走去，最后淹没在人群里，才嘟哝着离开。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比如和他在一起工作，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压抑。
还好自己不坐在他周围。
又或许，是新同事，还不熟悉？
他没有再多想，生怕忘记了一些什么东西，于是朝着北楼走去。
————————————
温诗南轻车熟路来到住院部，目的地是那个他几乎每周隔三差五就要去一次的病房。
他上去的时候，适逢欧阳冉冉在那里值班。看见似曾相识的脸，她惊愕地站在那里，又想到他常来的频率，便也不再见怪了。
温诗南没有任何心思关注别的什么，他一门心思向那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是开着的。温诗南径直走了进去，目光停留在靠门的第一张床上憔悴的女人，“若熙。”
许若熙闻言，疑惑地看向来人，“你不是才来过不久吗？我都说了不……怎么今天一早就来了？”
温诗南说：“医院出事了。我负责相关的案子，顺带来看看你……而已。”
许若熙摇头，表示不解，“我会有什么事？她咬着嘴唇，“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痴迷工作。”
温诗南没说什么，随即看向她正在挂着的点滴，有些着急，“什么时候换的？”
“今天早上。许若熙答，“你说的事我也听说了。不就是药液成分变动嘛，今早我问过护士了，他们拿的是新一批重新检测过没有问题的。”说完她便躺了下去，卧在柔软的亚麻枕上。
温诗南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用你操心。”许若熙的语气很坚硬，“对了，既然医生说我有好转，至少可以下床了，你以后就不要来了。”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不记得已经跟你说了多少次，既然分开了，我们就不要再有瓜葛，你我两清地离开又何尝不可？”
温诗南点点头，就像是批评教育之后顿悟的孩子，“我明白。你病好了之后，我会彻底消失。”
“不用等病好。”许若熙说，“就从今天开始吧。”
“在爱情结束之前，至少我要负责到底。”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去正眼看她。
“我们早就结束了，温诗南。”尽管如此，许若熙的语气里还带着些遗憾，“为什么你总是不能去试着忘掉？从今天开始，走出过去吧。我们都要开始新的生活。”
温诗南想了想，“好。”
许若熙是他大学时认识的女友，二人约莫在一起一年有余。后来步入社会，因为种种不和，二人最终分手。后来他得知许若熙患重病，打听到了病房的地址便经常过来送饭。
不过，一切可以算是结束了。
离开病房的时候，温诗南低声说：“再见。”
没有回音，仿佛他画上句点的过往。
看见来人离开之后，邻床的女人饶有兴致地问：“他是你什么人？”
狭窄的两人病房，许若熙平日里倒是找不到其他交流的对象，只好回应女人道：“前任。”还算客气。
“他是警察？”女人之前听见他提到“案子”一类的字眼。
“嗯。他太专注于工作。”
“不过人家挺好的一个男的啊，看他之前经常来，又是送饭又是关心的，怎么对人家这么绝情？”
“很简单。”许若熙看着她，轻叹，“因为爱过。”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许若熙打了个哆嗦，甚至有些冷。
初秋叶落，恰逢离别。
温诗南一边看着表，一边向大门的方向走去，脚步声沉重。
其实他明白，他也不是眷恋旧情，只是心有愧疚，便尽可能地帮一些，哪怕微乎其微，只是为了填补过往的残缺。
但正如许若熙所说的那般，填补完了之后，彼此还有新的生活。从此她就活在他的过往里，被称作他的旧爱。
今天户外的阳光还是挺刺眼的，他却只身一人站在路边，伫立在日光下。他想，这次就算是因为感情的事又一次耽误了工作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如他来去交织的人生一般。
白烨还没有来。他静静地等，一边试着淡忘一些东西。
不过心倒是早已不再痛了。
旧爱云雨，过往如烟。残叶飘转，一忆落花。
二人一路走至停车场，皆是一言不发。眼看着就要走到自己的车边，白烨说：“坐我的车？”
温诗南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按下了自己车钥匙的解锁键，只见一道亮眼的车灯出现在二人的眼帘里。温诗南不好意思般地回头看向他，“不麻烦你了。”
白烨像是吃亏了似的跟在后面，心里默念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温诗南给他拉开副驾驶的门，他只好不好意思地坐了进去，娴熟地系上安全带。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白大队长也能坐在这个位置。
温诗南很快发动车辆，黑色轿车如猎豹一般在柏油马路上飞驰。
白烨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作为新同事，还尚未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他。他开车的时候格外认真，精致的五官唯独眼睛最为专注，甚至带一点凶狠。额前的刘海低垂，却又遮不住眼睛，于是就自然地在半空飘摇。
看着看着，白烨又想起了昨天中午的事，于是点点不快弥散在心头。
“你之前认识姚晨依？”想来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人，白烨索性就直接说名字了。
温诗南蹙了蹙眉，“不认识。”
“……哦，好。”白烨尴尬地坐好。他还想着酝酿下一个问题，一抬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医院大楼，只好把挂在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温诗南把车停在路边的空位，拉开车门下车。白烨这回没再让他帮忙，提前解开安全带，这次下得倒是挺快。
医药用品仓库在南楼二楼。说明情况后，护士带他们找到了仓库管理员。道谢后，由于护士还有工作，便先行离开。
仓库管理员自称老黄，同时也是负责这一层卫生的保洁员之一。他平日的工作除了清扫地面的灰尘污垢之外，便是整理仓库的货架，跑前跑后地拿货、换货，每日高额的运动量，以至于老黄六十来岁仍然神采矍铄，意气风发。见有来客，忙笑着去工具间取了茶杯，张罗着要给二人泡茶喝。
“不必了，谢谢您。”白烨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两张单子，“我们此行是想要和您了解一些情况。单子上是前两天才出库的输液袋，您看一下是否有印象。”——小的单子上写着严思菱的用药，大的单子上写着抽样调查的药液内容。
“啊，好，我看看。”老黄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老花镜戴上，“这两批不都是最近才出库的吗？我负责拿的，怎么了？”
“是这样。”白烨向老黄耐心说明着情况，“我们在对仓库的输液袋进行抽样调查时，发现部分袋中的药液存在管制药剂药量超标的情况，目前已导致某病人病情恶化。您知道这样一个情况吗？”
“药量超标？”老黄皱着眉头看向两人，“不会啊？这批药液都是我们从药监局直接拿货的，都是通过国家安全监测的，都是有备案的。”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十分激动，“要不这样，警察同志，我去里面找找看能不能有备案……”
“不用了。”温诗南开口道，“除了你，还有谁能进这个仓库？”
老黄闻言，回想着，“进倒是都能进，不过一般我怕他们把里面的货弄乱，都是我自己进去拿。”
“仓库钥匙。”温诗南看着他，“钥匙都有谁有？”
白烨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缘故。
老黄掰着手指，“我记得就三个人吧……除了我，一个是另外一个保洁队长，不过她好像请病假，有一阵子没来了……”他顿了顿，“倒是还有个人，是那边的一个护士长，姓丁，叫什么来着我好像忘了……你看我这脑子……”
“好，谢谢。”温诗南点点头。看见白烨还想问什么，他说：“可以了。走吧。”
他拉了白烨一把。于是白烨就疑惑地跟在后面，老黄在身后向他们招手告别。
路上，白烨奇怪地问：“这就结束了？不再仔细问问？”
“问那么多有什么用？慢慢侧写分析？”温诗南了解白烨在犯罪心理学上的一定造诣，“情况很明朗，现在知道的已经足够。”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若是还有需要，交给赵坚就行，他可以去排查。”
白烨憋了一肚子怒火，心底像喝了口烈酒那般灼热。但他时刻想着自己队长的身份，于是乎又忍了一次。
二人又来到方才引领他们的那位护士前面，小护士投来甜甜的笑。
温诗南问：“你们这里，管仓库的一个丁姓护士长，你认识吗？”
小护士听完就飞快地点了点头，“你说我们丁姐啊，认识认识！你们要找她吗？她现在应该在北楼三楼的内科，你们过去和护士就说找丁姐就行！”
温诗南点点头，算是致意。听完，他望向白烨：“听明白了？”
“……嗯？”
“你先去找她了解情况，按你的那一套。”温诗南交代道。
白烨倒是无所谓，“那你呢？”
“我自有要找的人。”他看了看表，“十一点，我在医院正门等你。”说着就走开了，只留下带风一样的背影。
白烨看着他的身影向住院部的方向走去，最后淹没在人群里，才嘟哝着离开。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比如和他在一起工作，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压抑。
还好自己不坐在他周围。
又或许，是新同事，还不熟悉？
他没有再多想，生怕忘记了一些什么东西，于是朝着北楼走去。
————————————
温诗南轻车熟路来到住院部，目的地是那个他几乎每周隔三差五就要去一次的病房。
他上去的时候，适逢欧阳冉冉在那里值班。看见似曾相识的脸，她惊愕地站在那里，又想到他常来的频率，便也不再见怪了。
温诗南没有任何心思关注别的什么，他一门心思向那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是开着的。温诗南径直走了进去，目光停留在靠门的第一张床上憔悴的女人，“若熙。”
许若熙闻言，疑惑地看向来人，“你不是才来过不久吗？我都说了不……怎么今天一早就来了？”
温诗南说：“医院出事了。我负责相关的案子，顺带来看看你……而已。”
许若熙摇头，表示不解，“我会有什么事？她咬着嘴唇，“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痴迷工作。”
温诗南没说什么，随即看向她正在挂着的点滴，有些着急，“什么时候换的？”
“今天早上。许若熙答，“你说的事我也听说了。不就是药液成分变动嘛，今早我问过护士了，他们拿的是新一批重新检测过没有问题的。”说完她便躺了下去，卧在柔软的亚麻枕上。
温诗南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用你操心。”许若熙的语气很坚硬，“对了，既然医生说我有好转，至少可以下床了，你以后就不要来了。”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不记得已经跟你说了多少次，既然分开了，我们就不要再有瓜葛，你我两清地离开又何尝不可？”
温诗南点点头，就像是批评教育之后顿悟的孩子，“我明白。你病好了之后，我会彻底消失。”
“不用等病好。”许若熙说，“就从今天开始吧。”
“在爱情结束之前，至少我要负责到底。”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去正眼看她。
“我们早就结束了，温诗南。”尽管如此，许若熙的语气里还带着些遗憾，“为什么你总是不能去试着忘掉？从今天开始，走出过去吧。我们都要开始新的生活。”
温诗南想了想，“好。”
许若熙是他大学时认识的女友，二人约莫在一起一年有余。后来步入社会，因为种种不和，二人最终分手。后来他得知许若熙患重病，打听到了病房的地址便经常过来送饭。
不过，一切可以算是结束了。
离开病房的时候，温诗南低声说：“再见。”
没有回音，仿佛他画上句点的过往。
看见来人离开之后，邻床的女人饶有兴致地问：“他是你什么人？”
狭窄的两人病房，许若熙平日里倒是找不到其他交流的对象，只好回应女人道：“前任。”还算客气。
“他是警察？”女人之前听见他提到“案子”一类的字眼。
“嗯。他太专注于工作。”
“不过人家挺好的一个男的啊，看他之前经常来，又是送饭又是关心的，怎么对人家这么绝情？”
“很简单。”许若熙看着她，轻叹，“因为爱过。”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许若熙打了个哆嗦，甚至有些冷。
初秋叶落，恰逢离别。
温诗南一边看着表，一边向大门的方向走去，脚步声沉重。
其实他明白，他也不是眷恋旧情，只是心有愧疚，便尽可能地帮一些，哪怕微乎其微，只是为了填补过往的残缺。
但正如许若熙所说的那般，填补完了之后，彼此还有新的生活。从此她就活在他的过往里，被称作他的旧爱。
今天户外的阳光还是挺刺眼的，他却只身一人站在路边，伫立在日光下。他想，这次就算是因为感情的事又一次耽误了工作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如他来去交织的人生一般。
白烨还没有来。他静静地等，一边试着淡忘一些东西。
不过心倒是早已不再痛了。
旧爱云雨，过往如烟。残叶飘转，一忆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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