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满室荒唐言
待一阵喜悦过后，白烨郑重其事地拿出一份文件，“先苦后甜。刚刚我去地时候，顺便拿来了医院的尸检报告。”
“我还以为我上午还要去一趟呢，这小姑娘真有心啊。”赵坚默默感叹，“——报告怎么说？”
白烨虽已看过两遍，还是放缓了内心不安的心绪，向众人宣布道：“报告上说，死因不是因为病情的严重加剧，而是……药物中毒。”
“医院？药物中毒？”姚晨依当即发表不解，“这没开玩笑吧？是因为体内摄入毒药成分致死的，还是因为药物冲突？”
“上面只给出了致死的毒素。”白烨翻看着说，“但按理说，后者出现的概率极低，加上严思菱上次无端病情加重这一事情已然给医院以一定警醒，他们已经检查一番，再加上都是合理的药物治疗方法……怎么会？”
温诗南忽然开口：“什么致死毒素？”
白烨翻看着，“……主要成分是……大量的氰化钾。”
“可以排除药物冲突的可能。”温诗南笃定地说，“管制毒品，任何用途应该都有明确的规定和记录。这个死者不简单。——上面有说毒素来源吗？”
白烨回答：“报告上对尸体的消化道进行了检查，并无毒素残留；这次输液袋中也没有其他不合要求的成分。所以，口服和输液的可能可以排除。”
“注射。”温诗南冷静地回答，“报告拿来我看。”他当即快步走上前去，在众人的惊叹之下拿过报告翻阅着，“按照不同部位血液里氰化钾的浓度来看，注射区域应该是上右臂。”他顿了顿，“死亡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到五点，去查这个时间段进出该重症监护室的人员名单，排查可疑人员。”
“我马上就去。”赵坚说着收起锦旗，“医院里正常上班的员工这个点估计还没到全。”
温诗南把报告压在桌子上，随后问：“江滨市有哪些地方使用氰化钾？”
孟小先这时说：“城南的化工厂。我以前就住那一片的。”
“不急。”白烨分析，“医院目前还是我们的‘主战场’。当一件事情的范围逐渐被缩到无限小，我们距离胜利就不远了。”
众人于是各自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晚些时候姚先明来了，先是表彰了赵坚的光辉事迹，而后郑重其事地说：“一个案子一旦出现死者，那么无论如何，性质就已经不一样了。各位，这起案子意义重大，关乎医院的名誉权和全体就医病人的安全保障，所以，务必加快案情进度。”
“是。”
————————————
经赵坚对该时段出入病房的人员进行排查后，最终发现共有三名护士的身影曾在摄像头里出现。白烨是不久后到的，不同的是，这次身边的人成了因上次没去成而感到委屈的姚晨依，美其名曰“丰富工作经验”，于是这次就名正言顺地“替代”了小朱的助理位置。
“自你工作以来，我们是第几次合作了？”白烨在路上问她。虽然是明知故问。
“第二次。”姚晨依不假思索地答，“上一次是葵花杀手案。”
“我记得。”白烨感慨着，“小鸭子真进步得真快。”
“……谢谢。”
经辨认，三名护士里有一名正是护士长，丁芳。目标确定，加上第二次走访，白烨便轻车熟路，很快来到了她工作的地点，静静等待着来人。
姚晨依也在旁边等，一边静静地看着来往的人，心里想着欧阳冉冉最近怎么样了。
好一会儿丁芳才匆匆赶来，口中不断道歉。
“真是抱歉……您看，我们第二次见面，我就迟到！”丁芳不好意思地说着，“这次您来是……”
“屏幕里，除了你以外的这两个人，是谁？”白烨说着没事，随后取出手机放在她面前，“昨天下午，你们曾几番出入出事的病房，为此我们要进行一番调查。”
丁芳闻言，当即恍然大悟，“哦哦，这样！你等一下。我喊她们来。”
“先不用太着急，”白烨摆摆手，“您先简单讲讲情况，我们后续再跟进调查。”
“……好。”丁芳答道，“您们应该知道，出事的病房仅有两名病人，而除了我之外进出的那两名分别各负责一名病人。”她顿了顿，补充道：“昨晚被挟持的那一位……正好是负责死者的那一名。”
白烨瞟了一眼身旁的姚晨依，确认了她所记的内容之正确性后，追问：“那你是……总负责这几个病房？”
丁芳不好意思地笑着，“算是。往白了说，就是总管。这一片的病房都是我管。”
那这下就说得通了。排除了可疑人员，白烨追问：监控显示你昨天下午一共出入病房三次，每次间隔时间在十五分钟左右。所以，您还记得每一次是为了什么事吗？”
丁芳看着监控画面不断回想，说：“第一次……是路过，顺带观察病人情况；第二次是换药，第三次是检查其他装备设施是否运行良好。”
“真的……正好路过？”白烨紧盯着她。
“是。我当时正好有空回护士站休息，路过重症监护室，想到这两个病人情况比较棘手，就顺带看了眼。”
“然后？”
“……两个病人都安稳躺在那里，设备运行良好，我就离开了。”画面也确实显示第一次丁芳很快离开，并且是朝着护士站的方向，在这一方面也就没有过问。
可是病房内没有安装监控，这倒成了一个最大的难题。
“这里的病房一直都没有安装监控吗？”他最后问。
“是的，我们是老医院，有些设备……尚未完善，抱歉！”
白烨摆摆手，“没事的。谢谢您的配合，耽误您工作了。”
“不客气。”
丁芳走之前，留下了剩余两名护士的姓名与工作地点。走的时候，正如她像监控里离开得那般释然、优雅，写满毫无羁绊的洒脱。
白烨一时语塞，随后看向身旁的姚晨依，“记好了吗？”
“嗯。”姚晨依搁下笔，把本子递到他面前。白烨扫视一眼，露出满意的笑。
而后二人一并行向楼下。白烨边走边问：“怎么看，现在的情况？”
“护士长的行为还是很可疑。她并不是病房的负责护士，短时间内却三进三出，每次虽有合理的解释，但想来却又很荒唐。”姚晨依分析道，“而且，从她的神色来看，我觉得，她在说谎。”
“心理学上认为，即使是无罪者在面对警察时也会因为身份差异的缘故而感到紧张，”白烨接道，“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你多虑了？”
姚晨依沉思着，“是。我们的证据还不够齐全。”
白烨轻叹着，“但我说实话，三进三出，甚至远比普通护士来的频次要高，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点。”
然后姚晨依就用红笔，在这个线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对于剩下的两名护士，一名负责另一个病人，自称换完药没有注意严思菱就离开了，而且进出前后时长也不长。但巧合的是，她进出的时间恰好处在丁芳的第一次与第二次进出前后，仍保留着一定嫌疑。
“剩下的那一名，也就是昨晚被劫持的护士，”白烨在走廊上对姚晨依说，“昨天我们先向其大致了解了情况。她应该是死者的第一目击者，进出病房的时间也在死者的死亡时间前后。加上氰化钾挥发需要一定时间，所以我认为这份嫌疑应该可以先排除了。”
姚晨依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认可。她抬起头问：“可是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贼喊捉贼？”
“你的意思是……”
“嘘。”姚晨依把手指竖在嘴巴上，“不要轻易妄下定论，毕竟，走访带来的条件还是太有限。”
————————————
下午，曙光组办公室。
赵坚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气喘吁吁地向众人宣布：“案发现场的勘察结果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投了过去。
——考虑到病人非正常死亡的缘故，案发的病房最终还是被空了下来。经过一个上午的所有勘察结果，都在他手里这份文件袋里了。“现场提取到的信息有限，没有发现任何脚印，有效的指纹仅发现三枚，皆是留存在现场的医疗机械上的，经核查，全部处于两名病人的负责护士；除此之外，还有几根毛发，DNA基本与严思菱的一致。”
“还有什么有效的信息吗？”白烨急不可耐地问他。
“有。”他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装袋，里面是一个细小的黑色橡皮塞，“这是我们在死者床下发现到的一个橡皮塞，法医初步断定是针头上的塞子。”他顿了顿，“但经过我们向多名医方核实，该医院并无这样的针孔塞。”
这就更加确定了毒素是被注射进人体内的事实。温诗南这时就蓦地站起，“这是我们的机会。”他说，“经过我不完全严谨的血液浓度推算，被注入死者体内的氰化钾约四到五毫升左右。而针管的规格是有限的，我们只要从各家针管生产商家找到类似的小规模针管，并对针头进行核查，我相信离结果一定不远。”
“好。”白烨也更加坚定了信心，“那现场还有……”
“目前只发现了这么多。”赵坚似乎有些遗憾，“你知道的，在一个天天消毒、佩戴手套鞋套口罩已成为习惯的医院里，能发现这样的线索，属实难能可贵。”
待他说完，温诗南才走向前去，拿过那包装袋，“我这就去查。”
姚晨依盯着他的背影发呆，心想，局势终于明朗了一点。
“我还以为我上午还要去一趟呢，这小姑娘真有心啊。”赵坚默默感叹，“——报告怎么说？”
白烨虽已看过两遍，还是放缓了内心不安的心绪，向众人宣布道：“报告上说，死因不是因为病情的严重加剧，而是……药物中毒。”
“医院？药物中毒？”姚晨依当即发表不解，“这没开玩笑吧？是因为体内摄入毒药成分致死的，还是因为药物冲突？”
“上面只给出了致死的毒素。”白烨翻看着说，“但按理说，后者出现的概率极低，加上严思菱上次无端病情加重这一事情已然给医院以一定警醒，他们已经检查一番，再加上都是合理的药物治疗方法……怎么会？”
温诗南忽然开口：“什么致死毒素？”
白烨翻看着，“……主要成分是……大量的氰化钾。”
“可以排除药物冲突的可能。”温诗南笃定地说，“管制毒品，任何用途应该都有明确的规定和记录。这个死者不简单。——上面有说毒素来源吗？”
白烨回答：“报告上对尸体的消化道进行了检查，并无毒素残留；这次输液袋中也没有其他不合要求的成分。所以，口服和输液的可能可以排除。”
“注射。”温诗南冷静地回答，“报告拿来我看。”他当即快步走上前去，在众人的惊叹之下拿过报告翻阅着，“按照不同部位血液里氰化钾的浓度来看，注射区域应该是上右臂。”他顿了顿，“死亡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到五点，去查这个时间段进出该重症监护室的人员名单，排查可疑人员。”
“我马上就去。”赵坚说着收起锦旗，“医院里正常上班的员工这个点估计还没到全。”
温诗南把报告压在桌子上，随后问：“江滨市有哪些地方使用氰化钾？”
孟小先这时说：“城南的化工厂。我以前就住那一片的。”
“不急。”白烨分析，“医院目前还是我们的‘主战场’。当一件事情的范围逐渐被缩到无限小，我们距离胜利就不远了。”
众人于是各自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晚些时候姚先明来了，先是表彰了赵坚的光辉事迹，而后郑重其事地说：“一个案子一旦出现死者，那么无论如何，性质就已经不一样了。各位，这起案子意义重大，关乎医院的名誉权和全体就医病人的安全保障，所以，务必加快案情进度。”
“是。”
————————————
经赵坚对该时段出入病房的人员进行排查后，最终发现共有三名护士的身影曾在摄像头里出现。白烨是不久后到的，不同的是，这次身边的人成了因上次没去成而感到委屈的姚晨依，美其名曰“丰富工作经验”，于是这次就名正言顺地“替代”了小朱的助理位置。
“自你工作以来，我们是第几次合作了？”白烨在路上问她。虽然是明知故问。
“第二次。”姚晨依不假思索地答，“上一次是葵花杀手案。”
“我记得。”白烨感慨着，“小鸭子真进步得真快。”
“……谢谢。”
经辨认，三名护士里有一名正是护士长，丁芳。目标确定，加上第二次走访，白烨便轻车熟路，很快来到了她工作的地点，静静等待着来人。
姚晨依也在旁边等，一边静静地看着来往的人，心里想着欧阳冉冉最近怎么样了。
好一会儿丁芳才匆匆赶来，口中不断道歉。
“真是抱歉……您看，我们第二次见面，我就迟到！”丁芳不好意思地说着，“这次您来是……”
“屏幕里，除了你以外的这两个人，是谁？”白烨说着没事，随后取出手机放在她面前，“昨天下午，你们曾几番出入出事的病房，为此我们要进行一番调查。”
丁芳闻言，当即恍然大悟，“哦哦，这样！你等一下。我喊她们来。”
“先不用太着急，”白烨摆摆手，“您先简单讲讲情况，我们后续再跟进调查。”
“……好。”丁芳答道，“您们应该知道，出事的病房仅有两名病人，而除了我之外进出的那两名分别各负责一名病人。”她顿了顿，补充道：“昨晚被挟持的那一位……正好是负责死者的那一名。”
白烨瞟了一眼身旁的姚晨依，确认了她所记的内容之正确性后，追问：“那你是……总负责这几个病房？”
丁芳不好意思地笑着，“算是。往白了说，就是总管。这一片的病房都是我管。”
那这下就说得通了。排除了可疑人员，白烨追问：监控显示你昨天下午一共出入病房三次，每次间隔时间在十五分钟左右。所以，您还记得每一次是为了什么事吗？”
丁芳看着监控画面不断回想，说：“第一次……是路过，顺带观察病人情况；第二次是换药，第三次是检查其他装备设施是否运行良好。”
“真的……正好路过？”白烨紧盯着她。
“是。我当时正好有空回护士站休息，路过重症监护室，想到这两个病人情况比较棘手，就顺带看了眼。”
“然后？”
“……两个病人都安稳躺在那里，设备运行良好，我就离开了。”画面也确实显示第一次丁芳很快离开，并且是朝着护士站的方向，在这一方面也就没有过问。
可是病房内没有安装监控，这倒成了一个最大的难题。
“这里的病房一直都没有安装监控吗？”他最后问。
“是的，我们是老医院，有些设备……尚未完善，抱歉！”
白烨摆摆手，“没事的。谢谢您的配合，耽误您工作了。”
“不客气。”
丁芳走之前，留下了剩余两名护士的姓名与工作地点。走的时候，正如她像监控里离开得那般释然、优雅，写满毫无羁绊的洒脱。
白烨一时语塞，随后看向身旁的姚晨依，“记好了吗？”
“嗯。”姚晨依搁下笔，把本子递到他面前。白烨扫视一眼，露出满意的笑。
而后二人一并行向楼下。白烨边走边问：“怎么看，现在的情况？”
“护士长的行为还是很可疑。她并不是病房的负责护士，短时间内却三进三出，每次虽有合理的解释，但想来却又很荒唐。”姚晨依分析道，“而且，从她的神色来看，我觉得，她在说谎。”
“心理学上认为，即使是无罪者在面对警察时也会因为身份差异的缘故而感到紧张，”白烨接道，“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你多虑了？”
姚晨依沉思着，“是。我们的证据还不够齐全。”
白烨轻叹着，“但我说实话，三进三出，甚至远比普通护士来的频次要高，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点。”
然后姚晨依就用红笔，在这个线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对于剩下的两名护士，一名负责另一个病人，自称换完药没有注意严思菱就离开了，而且进出前后时长也不长。但巧合的是，她进出的时间恰好处在丁芳的第一次与第二次进出前后，仍保留着一定嫌疑。
“剩下的那一名，也就是昨晚被劫持的护士，”白烨在走廊上对姚晨依说，“昨天我们先向其大致了解了情况。她应该是死者的第一目击者，进出病房的时间也在死者的死亡时间前后。加上氰化钾挥发需要一定时间，所以我认为这份嫌疑应该可以先排除了。”
姚晨依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认可。她抬起头问：“可是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贼喊捉贼？”
“你的意思是……”
“嘘。”姚晨依把手指竖在嘴巴上，“不要轻易妄下定论，毕竟，走访带来的条件还是太有限。”
————————————
下午，曙光组办公室。
赵坚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气喘吁吁地向众人宣布：“案发现场的勘察结果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投了过去。
——考虑到病人非正常死亡的缘故，案发的病房最终还是被空了下来。经过一个上午的所有勘察结果，都在他手里这份文件袋里了。“现场提取到的信息有限，没有发现任何脚印，有效的指纹仅发现三枚，皆是留存在现场的医疗机械上的，经核查，全部处于两名病人的负责护士；除此之外，还有几根毛发，DNA基本与严思菱的一致。”
“还有什么有效的信息吗？”白烨急不可耐地问他。
“有。”他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装袋，里面是一个细小的黑色橡皮塞，“这是我们在死者床下发现到的一个橡皮塞，法医初步断定是针头上的塞子。”他顿了顿，“但经过我们向多名医方核实，该医院并无这样的针孔塞。”
这就更加确定了毒素是被注射进人体内的事实。温诗南这时就蓦地站起，“这是我们的机会。”他说，“经过我不完全严谨的血液浓度推算，被注入死者体内的氰化钾约四到五毫升左右。而针管的规格是有限的，我们只要从各家针管生产商家找到类似的小规模针管，并对针头进行核查，我相信离结果一定不远。”
“好。”白烨也更加坚定了信心，“那现场还有……”
“目前只发现了这么多。”赵坚似乎有些遗憾，“你知道的，在一个天天消毒、佩戴手套鞋套口罩已成为习惯的医院里，能发现这样的线索，属实难能可贵。”
待他说完，温诗南才走向前去，拿过那包装袋，“我这就去查。”
姚晨依盯着他的背影发呆，心想，局势终于明朗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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