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去请安（三）
几人闲话片刻，老夫人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对林舞说到：
“你刚回来，去看看你姨娘吧，昨儿你们虽然见过一面，大概也没机会说些悄悄话。等会儿回去，让碧萝带你去你姨娘那儿瞧瞧去。”
“是，祖母！”
“你切记，她虽然是你姨娘，生养了你一场，可到底是做姨娘的，切不可过于亲近，你是府里的大小姐，是主子，姨娘只是个下人。理法规矩不可废！你记好了！”
“是，孙女明白了！”林舞恭敬的答道。
林从宝和林仙儿听到这儿，脸上洋溢起了得意的笑容。尤其是林仙儿，一脸的骄傲，心里暗道：“大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姨娘养的，一个庶女罢了，不过是沾了比自己早出世的光而已，平白落得了个大小姐的名号而已。”
老夫人放下茶杯，揉了揉额角，露出一丝倦容。花嬷嬷见状，微弓着身子说到：“老夫人早起累着了，奴婢服侍您歇会儿吧。”
老夫人挥了挥手，说到：“你们都散了吧，我也累了。小六啊，你的脚也没什么大碍了，跟你母亲回去吧，可记着千万别出去乱跑，好好安生歇几天。”又转头对着张氏说到，“你理完府里的事情，下午到我这儿来，陪我说说话儿。”
张氏笑着应了。
众人起身，一一告退，出了院子。
紫云恭送着大家出了垂花门。
张氏停住脚步，吩咐跟在后面的杜鹃：“老祖宗既然吩咐下来了，你就带着大小姐去看看陈姨娘吧，别待太长时间，扰了她休息。我先去大厨房安排安排，你送了大小姐过去就赶紧回来。”
“是，夫人，奴婢知道了。”
目送着那母子三人行得远了些，杜鹃转身微笑着说到：“大小姐请跟奴婢来，奴婢带您去陈姨娘屋里。”林舞微微颔首，带着春兰和碧萝，跟在杜鹃身后出了明远堂的院门，拐弯往松华院走去。
杜鹃跟守门的婆子打了个招呼，率先进了院门，又转过了两个弯，进了一处月亮门，来到了松华院的西侧院。侧院不大，中间的一处小小的圆形花圃，顺着两侧的抄手游廊可以直达朝南的几间小小的厢房。
“大小姐请当心脚下路滑”，杜鹃的声音低低的，“陈姨娘住在东侧三间，西侧的三间是杨姨娘住的。”
“嗯。”林舞的声音淡淡的。
杜鹃在东厢正屋门前站住，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来了，谁在敲门啊？”屋内有人应声来开门。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了一扇，是昨天在城门口陪着陈姨娘的那个丫鬟。杜鹃淡笑着说到：“紫苏，是我，老祖宗和夫人吩咐我陪着大小姐来看姨娘了。”
紫苏看到是林舞来看陈姨娘了，立刻将两扇大门大大地打开，带着惊喜和雀跃，热情无比地施了一礼，“奴婢紫苏见过大小姐，大小姐请进吧，奴婢这就去禀报给姨娘。”说完也不待林舞说话，径自就转身小跑进了西厢。
林舞淡定地跨进门槛，再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中间小小的客厅，条几上一只青色瓷瓶内插了几枝盛开的腊梅花，两个青色瓷碟里分别放着几只佛手和金桔，难怪一进门就能闻到轻微的花香夹杂在淡淡的中药味里面。东厢应该是陈姨娘的卧房了，房门口挂着厚重的青色布帘。
只听得西厢一阵悉索声，紫苏一手撩着帘子，一手搀扶着陈姨娘站在房门口。陈姨娘灰白的脸上透出激动无比的红润，满脸的笑意看着林舞，“大小姐，你来看我了......”
林舞上前几步，搀扶着陈姨娘往房内走去，“姨娘，你还是喊我名字吧。”
春兰早就机智地抢着撩了门帘子，紫苏笑看着陈姨娘，转身小跑了出去。
西厢设了个小小的暖阁，炭盆烧得正旺，暖洋洋的。
林舞和春兰扶着陈姨娘坐到了暖阁的炕上，春兰帮陈姨娘脱了鞋子，拉过棉被细细地盖到她腿上。碧萝搬过来一张小小的圆凳靠在炕边，让着林舞坐下。
杜鹃上前几步，朝陈姨娘微微施了一礼，说到：
“姨娘，大夫人吩咐奴婢送大小姐过来看看姨娘。姨娘保重身体，奴婢先回去了。”
“去吧，替我谢谢大夫人。”陈姨娘直起身子，很是客气。
“大小姐，奴婢先告退了。”杜鹃转头又看着碧萝，“你仔细些伺候大小姐回院子。”
碧萝恭顺地答道：“是，杜鹃姐姐。”一边说着，一边送着杜鹃往屋外走去。
林舞点点头，也不跟她多说，只仔仔细细地盯着陈姨娘的脸。
说实话，林舞两世为人，骨子里面从来都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何况到了异世，更加地小心谨慎。只是碍于陈姨娘是自己这身体本尊的亲娘，比起其他人，总归有一丝血脉之情。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看着这病弱弱的妇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了。
陈姨娘颤抖着拉着林舞的手，“小舞，姨娘总算是活着见到你了。姨娘没本事，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孤苦无依的，你受苦了。”话音刚落，两串眼泪已经徐然而下了。
林舞无奈，掏出帕子，擦了擦陈姨娘脸上的泪水，“姨娘，我很好，别哭了，当心身子。”
“嗯，姨娘是高兴的，咳......咳......咳......”正说着话，嗓子一阵腥甜，赶紧拿帕子捂住嘴，转过头去一阵咳嗽。
正在这时，紫苏端着茶盘进来了，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冲到炕边，娴熟地拍着陈姨娘的后背。春兰见状，也端起一杯茶，掀开盖子看了看，然后递到了陈姨娘的嘴边。
陈姨娘缓了缓，转过头来，苦笑着轻轻推开茶杯，说到：“不喝了，刚刚才喝完苦药，这会儿喝不下茶水了。”
林舞皱了皱眉，问紫苏：“姨娘的身体怎么样，都吃些什么药？”
紫苏迟疑着，看了看陈姨娘，又看了看林舞，低头说到：“回大小姐的话，姨娘这几年身子弱，四季汤药上一直没停，每个月大夫人会请了纪大夫进府给姨娘把脉开药，现在吃的是一剂八宝养荣汤。”
养荣汤？怎么听起来是一个既不治标又不治本的保养方子的？林舞心里纳闷。“这方子吃了多久了，怎么姨娘咳嗽得这么厉害的？”
“是进了腊月才换的这个方子，之前吃的是调理脾胃的养生丸。”
“哦，汤药上是你伺候的吗？”林舞问。
“回大小姐，是的，纪大夫把过脉后，会让药房的伙计把药材送进来，都是奴婢亲手熬出来的。昨天姨娘在城门口受了凉，夜间就咳嗽得厉害了。”
“姨娘，你好好保重身子，天冷，不能再受了风寒了。”林舞掖了掖陈姨娘的被子，心里一阵难受。
眼前这个瘦骨如柴的妇人，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病美人一个。看样子，得找个机会让先生看看了。
“小舞，让丫头伺候你回去吧，外面冷，别冻着你。我这病也不是一时才有的，这么多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这是高兴，你回去吧。”
“嗯，我过几天再来看姨娘。”林舞点头。
“不用了，你回来了，我心里也就安心了。你是大小姐，我这屋里你还是不要常来了，老夫人......还有夫人.......，也不会同意你常来的，这是规矩，规矩不能破。谁让姨娘是个没本事的呢。有什么事情，你打发个贴心的丫鬟给我说一声。或者，咳咳......咳咳......紫苏跟着我好些年了，是个老实的，有什么话也可以传给她。咳咳......府里，姨娘帮不上你什么，老爷，说句难听的，依仗不了，你......你在府里，一切小心，多遵从着老夫人和大夫人的意思，多让让那两个小的。”
“你刚回来，去看看你姨娘吧，昨儿你们虽然见过一面，大概也没机会说些悄悄话。等会儿回去，让碧萝带你去你姨娘那儿瞧瞧去。”
“是，祖母！”
“你切记，她虽然是你姨娘，生养了你一场，可到底是做姨娘的，切不可过于亲近，你是府里的大小姐，是主子，姨娘只是个下人。理法规矩不可废！你记好了！”
“是，孙女明白了！”林舞恭敬的答道。
林从宝和林仙儿听到这儿，脸上洋溢起了得意的笑容。尤其是林仙儿，一脸的骄傲，心里暗道：“大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姨娘养的，一个庶女罢了，不过是沾了比自己早出世的光而已，平白落得了个大小姐的名号而已。”
老夫人放下茶杯，揉了揉额角，露出一丝倦容。花嬷嬷见状，微弓着身子说到：“老夫人早起累着了，奴婢服侍您歇会儿吧。”
老夫人挥了挥手，说到：“你们都散了吧，我也累了。小六啊，你的脚也没什么大碍了，跟你母亲回去吧，可记着千万别出去乱跑，好好安生歇几天。”又转头对着张氏说到，“你理完府里的事情，下午到我这儿来，陪我说说话儿。”
张氏笑着应了。
众人起身，一一告退，出了院子。
紫云恭送着大家出了垂花门。
张氏停住脚步，吩咐跟在后面的杜鹃：“老祖宗既然吩咐下来了，你就带着大小姐去看看陈姨娘吧，别待太长时间，扰了她休息。我先去大厨房安排安排，你送了大小姐过去就赶紧回来。”
“是，夫人，奴婢知道了。”
目送着那母子三人行得远了些，杜鹃转身微笑着说到：“大小姐请跟奴婢来，奴婢带您去陈姨娘屋里。”林舞微微颔首，带着春兰和碧萝，跟在杜鹃身后出了明远堂的院门，拐弯往松华院走去。
杜鹃跟守门的婆子打了个招呼，率先进了院门，又转过了两个弯，进了一处月亮门，来到了松华院的西侧院。侧院不大，中间的一处小小的圆形花圃，顺着两侧的抄手游廊可以直达朝南的几间小小的厢房。
“大小姐请当心脚下路滑”，杜鹃的声音低低的，“陈姨娘住在东侧三间，西侧的三间是杨姨娘住的。”
“嗯。”林舞的声音淡淡的。
杜鹃在东厢正屋门前站住，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来了，谁在敲门啊？”屋内有人应声来开门。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了一扇，是昨天在城门口陪着陈姨娘的那个丫鬟。杜鹃淡笑着说到：“紫苏，是我，老祖宗和夫人吩咐我陪着大小姐来看姨娘了。”
紫苏看到是林舞来看陈姨娘了，立刻将两扇大门大大地打开，带着惊喜和雀跃，热情无比地施了一礼，“奴婢紫苏见过大小姐，大小姐请进吧，奴婢这就去禀报给姨娘。”说完也不待林舞说话，径自就转身小跑进了西厢。
林舞淡定地跨进门槛，再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中间小小的客厅，条几上一只青色瓷瓶内插了几枝盛开的腊梅花，两个青色瓷碟里分别放着几只佛手和金桔，难怪一进门就能闻到轻微的花香夹杂在淡淡的中药味里面。东厢应该是陈姨娘的卧房了，房门口挂着厚重的青色布帘。
只听得西厢一阵悉索声，紫苏一手撩着帘子，一手搀扶着陈姨娘站在房门口。陈姨娘灰白的脸上透出激动无比的红润，满脸的笑意看着林舞，“大小姐，你来看我了......”
林舞上前几步，搀扶着陈姨娘往房内走去，“姨娘，你还是喊我名字吧。”
春兰早就机智地抢着撩了门帘子，紫苏笑看着陈姨娘，转身小跑了出去。
西厢设了个小小的暖阁，炭盆烧得正旺，暖洋洋的。
林舞和春兰扶着陈姨娘坐到了暖阁的炕上，春兰帮陈姨娘脱了鞋子，拉过棉被细细地盖到她腿上。碧萝搬过来一张小小的圆凳靠在炕边，让着林舞坐下。
杜鹃上前几步，朝陈姨娘微微施了一礼，说到：
“姨娘，大夫人吩咐奴婢送大小姐过来看看姨娘。姨娘保重身体，奴婢先回去了。”
“去吧，替我谢谢大夫人。”陈姨娘直起身子，很是客气。
“大小姐，奴婢先告退了。”杜鹃转头又看着碧萝，“你仔细些伺候大小姐回院子。”
碧萝恭顺地答道：“是，杜鹃姐姐。”一边说着，一边送着杜鹃往屋外走去。
林舞点点头，也不跟她多说，只仔仔细细地盯着陈姨娘的脸。
说实话，林舞两世为人，骨子里面从来都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何况到了异世，更加地小心谨慎。只是碍于陈姨娘是自己这身体本尊的亲娘，比起其他人，总归有一丝血脉之情。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看着这病弱弱的妇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了。
陈姨娘颤抖着拉着林舞的手，“小舞，姨娘总算是活着见到你了。姨娘没本事，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孤苦无依的，你受苦了。”话音刚落，两串眼泪已经徐然而下了。
林舞无奈，掏出帕子，擦了擦陈姨娘脸上的泪水，“姨娘，我很好，别哭了，当心身子。”
“嗯，姨娘是高兴的，咳......咳......咳......”正说着话，嗓子一阵腥甜，赶紧拿帕子捂住嘴，转过头去一阵咳嗽。
正在这时，紫苏端着茶盘进来了，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冲到炕边，娴熟地拍着陈姨娘的后背。春兰见状，也端起一杯茶，掀开盖子看了看，然后递到了陈姨娘的嘴边。
陈姨娘缓了缓，转过头来，苦笑着轻轻推开茶杯，说到：“不喝了，刚刚才喝完苦药，这会儿喝不下茶水了。”
林舞皱了皱眉，问紫苏：“姨娘的身体怎么样，都吃些什么药？”
紫苏迟疑着，看了看陈姨娘，又看了看林舞，低头说到：“回大小姐的话，姨娘这几年身子弱，四季汤药上一直没停，每个月大夫人会请了纪大夫进府给姨娘把脉开药，现在吃的是一剂八宝养荣汤。”
养荣汤？怎么听起来是一个既不治标又不治本的保养方子的？林舞心里纳闷。“这方子吃了多久了，怎么姨娘咳嗽得这么厉害的？”
“是进了腊月才换的这个方子，之前吃的是调理脾胃的养生丸。”
“哦，汤药上是你伺候的吗？”林舞问。
“回大小姐，是的，纪大夫把过脉后，会让药房的伙计把药材送进来，都是奴婢亲手熬出来的。昨天姨娘在城门口受了凉，夜间就咳嗽得厉害了。”
“姨娘，你好好保重身子，天冷，不能再受了风寒了。”林舞掖了掖陈姨娘的被子，心里一阵难受。
眼前这个瘦骨如柴的妇人，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病美人一个。看样子，得找个机会让先生看看了。
“小舞，让丫头伺候你回去吧，外面冷，别冻着你。我这病也不是一时才有的，这么多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这是高兴，你回去吧。”
“嗯，我过几天再来看姨娘。”林舞点头。
“不用了，你回来了，我心里也就安心了。你是大小姐，我这屋里你还是不要常来了，老夫人......还有夫人.......，也不会同意你常来的，这是规矩，规矩不能破。谁让姨娘是个没本事的呢。有什么事情，你打发个贴心的丫鬟给我说一声。或者，咳咳......咳咳......紫苏跟着我好些年了，是个老实的，有什么话也可以传给她。咳咳......府里，姨娘帮不上你什么，老爷，说句难听的，依仗不了，你......你在府里，一切小心，多遵从着老夫人和大夫人的意思，多让让那两个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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